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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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封

致叙拉古僭主狄奥尼修二世,祝繁荣昌盛!

作为你最信赖的顾问,我和你一道管理着你的政府。这个位置给

你带来各种益处,但却使我承受巨大的压力,面对各种深刻的、

敌意的批评。我知道没有人会认为我赞同你的各种过分残忍的暴

行,因为你的所有同胞公民都可以为我作证,在需要的时候我和

他们中的许多人为伴,使他们得以保全而毫发无损。作为最高指

挥官,我多次使你的城邦安然无恙,但在与你长时间相处后,你

竟然如此轻率地打发我,就像打发一名乞丐,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今后,我一定要考虑自己的利益,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大发仁慈,

而你,作为一个名符其实的僭主,将会生活在孤独之中。

至于你分手时作为礼物送给我的黄金,送信人巴基乌斯会替我归

还,因为它既不足以支付我的旅行开支,也不足以维持我今后的

生活开支。另一方面,如果我接受了它,那么这样的礼物对你这

位送礼人来说是最耻辱的,其程度并不亚于我受到的耻辱。至于

你是收下这笔钱还是把它送给别人,那显然没什么区别。你现在拿回了这笔钱,所以你可以用它来表示对其他人的关心,就像你

对我表示关心一样。你对我的关心确实令我相当满意。

我现在重复一下欧里庇得斯的话也是适宜的:当你陷入困境的时

候,“不要站在你的立场上去向这种人祈祷。”我还要用大部分悲

剧家的看法提醒你。当他们在舞台上表现僭主被杀的时候,他们

让演员叫喊道:“啊,失去了朋友,我完了!”从来没有人描述过

一名僭主的灭亡是因为缺少黄金。下列诗句也可作证这一明智的

看法:

在无望的、凡人的生活中,

闪亮的黄金不是最稀罕的。

用人的标准来衡量,

钻石和银椅不能吸引人,

成片的肥沃土壤也不能

像善人的和谐思想一样有力。

再见吧,要知道,没有我你将遭受多么大的损失,这样一来你也

许会对别人好一些。第 2 封

致狄奥尼修二世,祝繁荣昌盛!

我从阿基德谟那里听说,你不仅希望我对你的事保持缄默,而且

想要我的朋友们也不说任何冒犯你的话和不做冒犯你的事。但你

使狄翁成了一个例外。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以为我对我的朋友

们没有行使权威。我认为,如果我对你、狄翁,以及其他人行使

了这样的权威,那么对我们大家都会更好,对其余希腊人也更好。

然而,我的权力实际上仅止于此。真正顺从我的追随者只有一个,

这就是我自己。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意味着克拉提斯托卢和波吕克

塞努对你说的话中有任何真实的成分,据说他们俩中间有一人向

你报告,说在奥林比亚听到我的一些同伴辱骂你。我肯定没有听

说过这种话。我认为,今后你若听到有人向你报告,说我们中的

任何人有此类言论,你完全可以写信来问我,因为我既不会害怕

讲出事情真相,也不会因为感到可耻而隐匿事实。

至于你和我,以及我们之间的关系,情况是这样的。你可以说,

任何希腊人都听说过我们各自的名字,还有,人们一般也会议论

我们相互之间的联系,这种情况想必今后也会继续,因为许多人

都听说我们过从甚密。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我稍微扯远一些,

然后再作解释。智慧和强权的相互吸引是一种自然法则。二者始终相互追求与结合。这也始终是一个人们感兴趣的话题,无论是

在私下里议论,还是聆听别人用诗歌来表达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例如,谈起希厄隆或斯巴达人鲍萨尼亚的时候,人们喜欢扯到他

们与西摩尼得的关系,讲述西摩尼得如何对待他们。还有,人们

不会把科林斯的佩里安德和米利都的泰勒斯,或伯里克利和阿那

克萨戈拉,或克娄苏和梭伦,同时当作圣贤来庆祝,也不会把统

治者居鲁士当作圣贤。还有,诗人们仿照这些榜样,把克瑞翁和

提瑞西亚、波吕伊都斯和弥诺斯、阿伽门农和涅斯托耳、奥德修

斯和帕拉墨得斯扯在一起。我相信,抱着相同的观念,古人把普

罗米修斯和宙斯扯在一起。诗人们也告诉我们,这两种性格的人

在某些情况下如何成为敌人,而在某些情况下成为朋友,在某些

情况下先成为朋友然后成为敌人,在某些情况下他们在某些方面

相同,而在其他方面相异。

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指出,人们对我们的行为进行议论,这

种事情到我们死去也不会停止。这一点需要考虑,而且似乎随着

时间的流逝必须加以考虑,因为依据某种自然法则,最卑劣的人

实际上不会有什么思想,而最优秀的人则会万世留名,不会留下

什么未竟之业。我自己就是一个明证,人之将死会有某些预感,

最高尚的灵魂通过直觉知道这是真理,而最卑鄙的灵魂则拒绝真

理,神圣的人的直觉比其他人的直觉要有效得多。在我看来,被我提到的这些早先的统治者和哲学家有能力改进他

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本来就应该留下比现在更好的口碑。尽管我

们从前的交往有错误,如果神允许,我们仍旧有可能用我们的言

行来加以矫正。我认为,如果我们品行端正,那么人们对真正哲

学的看法和评价会比较好;如果我们品行恶劣,那么结果正好相

反。确实,我们若是以此为我们关注的对象,那么没有比这更虔

诚的行为了;若是我们忽视这一点,那么没有比这更不虔诚的行

为了。

下面我要说明我们必须如何出发去达到这一目标,其中包含着什

么原则。带着最杰出的哲学家的名声我去了西西里,但我去叙拉

古的目的是为了获得你的支持,以便看到哲学甚至在普通的王宫

中也能得到尊重。但结果并不理想。之所以如此,原因很多,但

主要原因在于你对我不信任。你想把我打发走,而用其他人取代

我。我相信,出于怀疑,你想要发现我的行动秘密。于是,就有

许多人歪曲事实,使你对我有了很不好的看法,然后你就热衷于

去做别的事情了,这就是那些广泛流传的说法。

现在我要开始指出我们今后交往的正确方式。这也是对你提出来

的我们今后应当保持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问题的回答。如果你

对哲学探讨没有丝毫敬意,那就无话而说了。如果你仍旧敬重哲

学,有其他人教你哲学,或者你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种比我的哲学更好的哲学,那么你就要敬重哲学。然而,你若是更加喜欢我的

哲学,那么你也必须对我表示特别的尊敬。

现在,就像我们俩一开始交往那样,你必须先有所表示,然后我

会有所响应。如果你对我有尊重的表示,我会予以回报;如果没

有得到这种表示,我不会再向你提出任何建议。你也要注意,如

果你先这样做了,那么你对我尊重的任何表示都可以证明你看重

哲学,而除我之外,你已经考察过其他哲学教师这一事实也会使

许多人尊你为真正的哲学家。另一方面,在你对我表示尊重后我

对你表示的任何尊重,都会被人们解释为我爱慕财富的证据,而

我们知道,这样的说法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可敬的。一言以蔽之,

如果你尊敬我,那么我们俩都能得到人们的尊敬;如果我尊敬你,

那么我们俩都得不到人们的尊敬。这个问题就说到这里。

这种状况不行。阿基德谟来的时候会向你说得更清楚。他也一定

会尽力向你解释你在派他来时遇到的难题,这个问题比其他问题

更崇高,更神圣。按照他的报告,你对有关第一原理性质的证明

不满意。我必须以谜语的形式向你陈述,就好像有时候出现在铭

文中的“从海上或陆上来,在里面或外面”那种谜语,读了以后

也不一定能理解。我的解释大体上是这样的。第一原理首先与万

物之王相关,万物的存在取决于他的话语,这就是一切美好事物

的原因。第一原理与第二类事物也有关,我指的是第二类存在物;第一原理与第三类事物也有关,即第三类存在物。而人的心灵,

当它与这些事物发生联系时,努力想要获得关于这些事物性质的

知识,关注那些自身与之拥有某些亲缘性的事物;然而这样做并

不适宜。万物之王和我提到的其他事物没有一样是这种样子的。

因此灵魂问,“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狄奥尼修和多

利斯之子,或者倒不如说在灵魂中引起阵痛的这个问题,就是引

起一切麻烦的根源,如果不能从心中驱除,人就不能真正地发现

真理。

你在花园的月桂树下告诉我,你认为这是你的原创性发现。我回

答说,你若是真的弄清楚了,那么可以省去我的许多麻烦。然而,

我又说,我还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人能作出这种发现,我自己的许

多麻烦也是由此而生。你也许听别人解释过这个问题,当然你也

可能是在神灵的推动下朝着这个方向思考,并且认为自己已有确

定的证明,因此,对你瞥见的真理不要那么肯定,而应从不同的

角度,以不同的方式继续加以关注,决不要放弃对其各种表现的

把握。尽管真理不会有如此众多的样式,但处在这种状况下的绝

非只有你一人。我向你保证,第一次听我讲这些事情的人无不处

在这种状态下。在他最终弄明白之前,有些人困难大些,有些人

困难小些,但几乎没有人是无困难的。

由于我们所讲的事情,以及以这样的方式思考这些事情,我想,我们已经非常接近为你的问题找到答案了,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相

互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你知道了我的看法以后,可以拿我

的看法与其他教师们的观点相比较,以此检验我的原则。这一次,

如果你的考察是真正的,那么这些原则将成为你的原则的一部分,

你既能成为他们的朋友,也能成为我的朋友。那么,这些事情,

连带我提到过的那些事情,该如何处理呢?当前你派阿基德谟来

我这里是对的,今后,等他回去把我的想法报告给你以后,你可

能会再次遇到其他困难。如果你能很好地接受建议,那么你可以

再派阿基德谟来,他会带着我的意见和新陶器回去。如果你反复

这样做两三次,并对我的想法进行适当的考察,如果还不能解决

你当前遇到的困难,那么我会感到十分惊讶。你要充满信心地这

样做,因为你的命令、阿基德谟带回的新陶器,或者其他任何东

西,都不会比你的考察更易为诸神所接受了。

然而,你要警惕,不要把你的这种考察限制在未受训练的人中间,

因为我知道,在公众的眼中没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学说了;但另

一方面,在那些有着天然禀赋的人看来,没有比这更神奇、更有

启发性的学说了。经过多年的反复努力之后,它终于像一块已经

脱去了杂质的黄金。然而让我告诉你一件更值得惊讶的事情。有

些人拥有理智和记忆,还拥有通过各种可能的方法考察某种学说

的能力,这些人中间也有不少好人,他们现在已经是老人了,他

们所受过的教育不少于三十年,但连他们也才刚刚达到这样一个关节点,在他们看来从前被他们认为最不确定的东西现在成了最

确定的,最明显的。考虑到这些事实,你要当心,免得到时候后

悔现在不该把自己这些不明智的看法公之于世。用心学习比把想

法写下来要安全得多。有些想法一旦成文也就不可能再隐蔽起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写关于这些事情的文章的原因,这些事情都不

会成为柏拉图著作的内容。而现在所谓的柏拉图著作实际上就是

经过修饰的、现代化了的苏格拉底的著作。再见吧,相信我。你

要反复阅读这封信,然后把它烧了。这些事就谈到这里。

我派波吕克塞努去你那里,你会感到惊讶。至于和你在一起的吕

科佛隆以及其他人,我对他们的看法一直没变,也始终这样说,

在参与讨论和逻辑方法上,你的才能超过他们所有人。他们中没

有一个人愿意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自愿接受驳斥,而是被迫这样

做。然而在我看来,你对他们的态度相当友好,这是你聪明过人

之处。这一点就谈到这里,对这样的问题说这么多话已经足够了。

如果你本人正在使用腓力司逊,那就尽力这样做吧,但若用完了,

请把他给打发了,交给斯彪西波吧。斯彪西波要我提出这一请求。

腓力司逊本人也对我许诺,如果你愿意让他走,他会很乐意来雅

典。你把这个人从采石场释放出来,所以我对他的奴仆和阿里斯

通之子赫格西普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你知道,

你曾写信给我,说如果有人虐待他,或虐待其他人,被你知道了,那么你决不会容忍。我还必须真实地向你报告吕西克利德的情况。

他是惟一从西西里来到雅典而又没有歪曲关于我们之间关系的

人。他总是说出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并且说得很准确。第 3 封

致狄奥尼修二世,祝你快乐!

你认为,说“祝你快乐”是我对你最好的问候方式,还是按照习

惯“祝你幸福”?祝你快乐是我写信给朋友时的用语。这对你来说

当然有点屈尊,但即使是德尔斐的神也会这样说,据当时在场的

人说,神谕中写道,“祝你快乐,祝你永远愉快地过一名僭主的生

活。”不过,我不会吩咐一位凡人快乐,更不会责令一位神快乐。

任何诸如此类对神的祝愿都是违反神的本性的,因为神远离快乐

与痛苦的领域。还有,我也要尽量避免对人使用这样的问候,因

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快乐与痛苦对人产生伤害,使灵魂迟钝、健忘、

愚蠢、违法。关于这个问候语就说这些。当你读到这些话时,可

以按你喜欢的方式去理解。

根据许多证人的说法,你在你的宫廷里对某些外国使节说,我曾

经听你宣布过一项在西西里的希腊城邦定居的计划,并想要把政

府的形式从僭主制改为王政,以减轻叙拉古人民的负担——这是

你编出来的故事——尽管你急切地想要这样做,但我当时却在阻

碍你实施这项计划,而现在我正在指导狄翁做你建议过的事情。

这样一来,我们就好像是在用你自己的想法剥夺你的王国。你知

道从这样的说法中能否得到什么好处,不管怎么说,当你说出这样与事实相反的话来时,你伤害了我。菲力司提德和其他一些人

在商人和叙拉古民众中散布了许多谣言,对我进行恶毒攻击,当

我在卫城居住时,不管有什么问题发生,城外的人都对我进行指

责,因为他们断定你在一切事情上都听从我的建议。你比任何人

都更加知道,我起初确实想与你一道处理某些政务,因为我认为

这样做比较好。除了处理这些小事外,我还对立法产生了合理的

兴趣,想通过你或其他人对法律作某些修正,因为我听说你们中

有些人已经在修改法律。我的这些不同贡献在那些能够了解我性

格的人看来是一清二楚的。

随它便吧,我刚才说过,我不需要任何新谣言了,这些谣言旨在

减少我在叙拉古人和其他相信你的说法的人中间的影响。或者倒

不如说,我确实需要进行申辩以应付从前和当前的谣言,这些谣

言比从前的谣言具有更大的、更难以克服的效果。对我的指控有

两方面,我的申辩也必须从两方面进行。首先,我必须证明我正

确地避免了与你一道管理这个城邦;其次,我没有向你提出过这

种建议,也没有以你所说的这种方式对你进行干预。你说自己计

划在希腊城邦定居,而我对此进行阻拦,这不是真的。下面就让

我先来回答指控的第一方面。

我来叙拉古是应你和狄翁的邀请。狄翁是我久经考验的、真正的

朋友,相同的气质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他现在已经人到中年,是该安居乐业的时候了。你可以肯定,人们在处理一些重要事务之

前需要听取建议,就像你当时需要处理的事情一样,任何拥有理

性之光的人都会这样做。另一方面,你当时还非常年轻,还从来

没有经受过绝对必要的考验,你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后来,

无论是人的作用还是神的作用,或是由于机缘,由于你的原因,

狄翁被流放了,而你成了孤家寡人。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还

有可能与你一道管理政务吗?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一位理智的合作

者,而那位愚蠢的合作者却有一大群恶人陪伴,他并没有在统治,

但却以为自己在统治着,实际上受着我提到过的这些人的摆布。

在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我是否要像已经被迫所做的那样,

为了制止出于妒忌的谣言,不再参与政治事务,并且不顾你的反

对意见和所采取的分离措施,尽一切可能去重建你和狄翁之间的

友谊呢?你自己就是一个见证,知道我实际上从来就没有松懈过

这方面的努力。尽管非常艰难,但我们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我

乘船回家,而你则去处理战事,等到和平到来的时候,狄翁和我

如果想要返回叙拉古,你那一方会邀请我们。这就是我第一次访

问叙拉古和平安回家的经历。

和平以后,你第二次召唤我,但没有按照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

你只邀请我一个人,而且说你会在迟一些时候邀请狄翁。结果我

拒绝前往,并且也因此和狄翁疏远,因为他建议我还是应当尊重你的意见,前往叙拉古。一年后,你派一艘三层桨座的战船送来

你的信。这封信一开头就说,如果我能去叙拉古,那么有关狄翁

的所有事情都会按我的要求去办,否则就不予办理。我说不清当

时有多少这样的信件到来,有些是你写的,有些来自意大利和西

西里的其他人,他们应你的要求给我写信,还有许多信件来自我

的朋友和熟人,全都敦促和请求我按你的意愿行事,务必前往叙

拉古。

这就是从狄翁开始的所有人的看法,认为我必须启程,而不应回

避义务。当然了,我也要他们考虑我的年纪,并且说你不可能处

理那些试图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引起争吵的人。我直到现在也

还是认为,一般说来,无论是公民还是君主,财富越多,就越会

培养出许多告密者和卑鄙无耻的小人。从财富和其他形式的力量

中产生的恶没有比这种恶更大的了。不管怎么说,抛开所有这些

考虑,最后我还是去了,因为我想到自己一定不能让任何朋友来

指责我贪图安逸,使狄翁失去本来不该失去的财产。

我到达以后——你当然熟知当时发生的一切细节——当然要按照

我们原先在信中的约定,首先敦促你和狄翁缔结一种我讲过的关

系,恢复他的职务。如果你当时接受我的建议,结果对你,对叙

拉古,对其他希腊人,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这是我当时

的直觉告诉我的。然后我又敦促你,让狄翁的财产留在他的朋友手中,而不要任人攫取。你知道这些人是谁。还有,我认为他每

年应得的收入都应当奉送给他,而不要另作处理。我人来了,但

这些呼吁没有一样是成功的,于是我只好请求你让我离开。而你

要求我等到明年再走,并且许诺会把狄翁的一半财产送往科林斯,

另一半留给狄翁的儿子。

可以说,你作出过许多承诺,但都没有以某种方式兑现,这种事

情太多了,所以我必须简要地说一下这种事情。还有,你未经狄

翁许可就出售了狄翁的所有财产,而在此之前你曾经许诺未经狄

翁许可决不会这样做。神奇的先生,你以最无赖的方式取消了你

的所有承诺。你策划了一个既不高尚又不光荣,既不诚实又没有

好处的诡计,想把我吓走,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这样我就可以

连盘缠都不要就离开了。当你流放赫拉克利德的时候——这样做

在叙拉古人和我看来都是不公正的——我和塞奥多图、欧律比乌

一道请求你撤销命令,而你反而因此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说这

正好表明我对你的意见不在乎,而只想着狄翁和狄翁的朋友,后

来当塞奥多图和赫拉克利德作为狄翁的朋友而受到指控的时候,

我只好毅然决然地离开,避免与他们相遇。

关于我们的政治合作关系就说到这里。如果你发现我对你还有其

他厌恶之处,那么你可以认为这全都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如果

说我曾经被你帝国的伟大所吸引而出卖了我的老朋友和主人,那么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认为我是卑鄙小人,对此你不需要感到惊

讶。但是他们遭遇不幸的原因在于你——即使温和地说,他们也

并不劣于你——他们做了错事,按你的命令行事,显然接受了金

钱的贿赂。如果我也这样做了,那么这是惟一可以强加于我的动

机。所以这些事情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其原因就在于你的错

误引起了存在于你我之间的敌意和不和谐。

下面的论证主要涉及我已经说过的要为自己申辩的第二个方面。

请你注意,并请仔细考虑我说的这些事情是真还是假。我可以断

定,大约在我离开叙拉古回国之前二十天,当阿基德谟和阿里斯

托克利图在花园里的时候,你说了和你现在对我的批评一样的话,

也就是说,我对赫拉克利德和其他所有人的关心胜过对你的关心。

还有,当我到达之后,你当着他们的面问我是否还记得我曾敦促

你实施在希腊城邦定居的计划。我承认我确实记得,并且仍旧认

为这是一个理想的计划。我还必须重复一下,狄奥尼修,尽管我

的这个表示是后来才有的。我要问的是,我当时是否只提了这个

建议还是同时添上了一些别的事情。你当时确实非常愤怒而又傲

慢地回答说,你认为自己想做的事已经不是一个美梦,而是现实。

如果我没记错,你当时勉强笑着说,“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指示,然

后敦促我去做这些事情?”我回答说,你的记忆力极好。然后你

说,“是调查方面的指示,还是什么指示?”这时候我没敢再说出

心里的想法,因为我担心再说下去,我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国了。然而,我说所有这些话的目的在于,你不要再污蔑我了,说我阻

碍你在被野蛮人摧毁了的希腊城邦安置定居者的计划,不让你通

过把僭主制改为王权的办法减轻叙拉古人的负担。首先,你可以

不相信我,但对我来说,没有比这对我更不恰当的谎言了;还有,

如果我可以在已经说过的这些话之外再说一些,那么我要说,任

何一个有能力的法庭都可能提供比这更清楚的证据,说我曾敦促

这一计划的实行,而你不愿执行。不管怎么说,要想弄清这一事

实,要想完成这些被你,被叙拉古人,被所有在西西里的希腊人

视为最好的计划,并非难事。先生,如果你否认你曾说过的话,

那么我会把真相说出来。如果你承认我说的是事实,那么你可以

这样想,斯特昔科鲁是聪明人,你可以模仿他的做法公开认错,

这样一来你也就从错误转变为真实了。第 4 封

致叙拉古的狄翁,祝繁荣昌盛!

我认为,那些已经实现了的成就是我发自内心感兴趣的,这一点

很清楚。但同样也很清楚的是,我渴望见到它们的最终完成。就

像做其他事情一样,我雄心勃勃地想要在这一高尚事业中获得成

功。我认为,那些真正的好人和那些做好事的人应当获得他们应

得的名声。当前,如果神乐意的话,那么形势确实大好。然而,

摆在我们面前的这场伟大斗争,尽管看起来似乎既属于其他一些

人,也属于你,但一般民众必定会期待你们在勇敢、敏捷、力量

等方面胜过那些以参与这场斗争为荣的人,他们自称尊重真理、

正义和仁慈,以及与这些理想相一致的行为。

我的意思已经讲清楚了,然而我们仍旧应当提醒自己,有些人——

你知道他们是谁——一定会超过其他人,就好像他们一定会超过

孩子。我们必须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我们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

尤其是,如果神喜欢,当这样做变得比较容易的时候更应当如此。

其他人的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想要有知识,他们必须广泛游历;

而你当前则拥有这样的地位,我们可以大胆地说,你是当今世界

令人瞩目的人,世人们关注着一个地区,而在这个地区中人们关

注着你。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你,就好像是在期待莱喀古斯和居鲁士在世,

但由于具有杰出品性和治国才能的人有许多已经崭露头角,尤其

是许多人都已经有了这样的看法,所以当狄奥尼修已不成为障碍

的时候,我们的事业就有可能因为你和赫拉克利德、塞奥多图,

以及其他名人之间的对立而遭到毁灭。我当然希望没有人会这样

做,但若有人这样做了,你必须始终扮演一个医生的角色,使各

方面的关系恢复到最佳状态。

你也许认为我提到这些事情是可笑的,因为你自己也非常明白他

们的重要性。然而依我看,每当演员认为自己会得到善意的热烈

掌声时,他们也许会在剧场里被孩子们轰下台,更不必说他们的

朋友了。所以,你们现在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有什么需要,

就写信给我。

这里的情况仍旧和你们在的时候一样。你们也要在来信中告诉我,

你们干了些什么,取得了什么样的进展,尽管我听说了不少事,

但我对真相一无所知。塞奥多图和赫拉克利德的信已经到了拉栖

代蒙和伊齐那,但如我所说,尽管我听说了许多,但我不了解你

们的真实情况。你们也要想一想,有些人认为你们并非那么乐意

助人,而你们本应如此。你们千万不可忽视这一点,民众的喜好

是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而武断专横的脾气必定缺少同伴。再会!第 5 封

致佩尔狄卡,祝繁荣昌盛!

我已按照你来信中的要求,建议欧福莱乌帮助你打理事务,并以

此为业。我也应当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友善而又严肃地向你提供

建议,既涉及你提到过的其他事务,也涉及你要欧福莱乌处理的

事务。这个人能做各种事情,但最重要的是他能提供你当前所需

要的服务,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你年轻,也因为没有多少人会

对年轻人说这些事。

每一种政治形式都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就好像一种动物似的。政

治形式有民主制,还有寡头制,第三种是君主制。许多人断言自

己懂得政治这门学问,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人们对这门学问其

实一点儿也不熟悉。任何形式的政府都会对神和人发出自己的声

音,也会采取与自己的声音和谐一致的行动,这样的政府才能保

持繁荣昌盛,经久不衰。但若模仿其他政府的声音和行为,那么

它就会灭亡。你会发现欧福莱乌在这方面十分有用,因为我期待

着他能够帮助你翻译君王以及其他奴仆的声音,当然他肯定是个

好人,在其他方面的作用也不小。如果你使用他,那么你本人将

从中得益,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如果有人听到这件事以后说,“柏拉图显然自以为知道民主制有什

么好处,然而,尽管他有权在公民大会上讲演和提供最好的建议,

但他从来就没有在那里说过一句话”,那么我要作出的回答是:柏

拉图出生的时候,他的国家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这个国家的民

众也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已经从前辈那里获得了自由行事的习惯。

你必须解释说:“他一直很乐意为民众提供建议,就好像一个人如

果不愿虚度年华,一事无成,就需要向父亲咨询一样。这正是我

认为他可以向我提供建议的地方。如果他认为我已经不可救药,

那么他可以与我分手,不再对我和我的事情提供任何建议。”再会!第 6 封

致赫尔米亚、厄拉斯托、科里司库,祝繁荣昌盛

在我看来,有一位神愿意成为你的朋友,也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他已经为你准备了幸福,只要你聪明地加以接受。你们的住处相

距不远,能够做到互帮互利。对赫尔米亚来说,大量的骑兵、其

他军事资源,或者获取黄金,都已经不能再增添他在各方面的力

量,也不能使他获得更多纯洁的朋友。作为一名老人,我要说,

对厄拉斯托和科里司库来说,除了要拥有这种高尚的思想外,他

们还需要拥有自我防护的能力,能够抵御卑鄙与邪恶,也还需要

自制的能力。他们经验不足,因为他们大半生都和我们一道度过,

他们是高尚的,不是邪恶的,这就解释了我说的话,他们还需要

其他东西,为的是使他们不会被迫弃绝真正的智慧,为的是能够

更好地关注有关人生及其需要的智慧。在我还没有与赫尔米亚见

面的情况下所能作出的判断是,赫尔米亚当然拥有这种实际的能

力,并且用来自经验的技艺在加强这种能力。

那么,我要对你们说些什么呢?对你,赫尔米亚,我凭经验对厄

拉斯托和科里司库的了解比你强,我断定,你不可能轻易找到比

你的这些邻居更可信的人了。我建议你用各种正义的方式接近这

些人,并视之为当务之急。反过来,我也要建议科里司库、厄拉斯托去接近赫尔米亚,你们要团结一致,结下牢固的友谊。如果

你们中有人以任何方式削弱这种联系——因为对人来说没有什么

是稳固的——请写一封抱怨的信给我和我的同伴。我相信我们在

这里抱着公正和仁慈之心写下的信,除非有某些巨大的裂痕出现,

会比其他任何咒语都更能治愈伤口,使你们重新回到先前存在过

的友谊和合作上来。如果所有人,你们和我们,能够根据每个人

的具体情况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实践哲学,那么我作出的预言将

会实现。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么我不愿说出将会发生什么样的

事情,因为我必须说好兆头。因此我说,如果神乐意,我们将在

所有这些事情上取得成功。

你们三人都必须阅读这封信,如果可能的话,你们要在一起阅读;

如果不可能,你们可以俩人在一起阅读;在可能的范围内,你们

还要经常阅读。你们必须把它当作一个必须遵守的合同和法律,

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正义的法律。对神发誓的时候,你们要严肃、

认真、热忱,神是现在和将来的一切事物的统治者,是统治的积

极原则的公义之父。如果我们真正实践哲学,那么我们将在凡人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获得关于神的某些知识,而我们说凡人确实拥

有这方面的禀赋。第 7 封

致狄翁的朋友和同伴,祝繁荣昌盛!

在来信中,你们敦促我相信你们的政治信念与狄翁相同,由于有

这种联系,你们希望我能用言行帮助你们的事业。我的回答是,

如果你们的想法和目标确实与狄翁相同,那么我会帮助你们;但

若不同,那么我要花时间想一想。但是,狄翁的政策和他的目标

是什么?我想先回答这个问题,不凭猜测,而凭确定的知识。因

为当我第一次访问叙拉古的时候——我当时大约四十岁——狄翁

的年龄就像希帕里努现在一样。他当时就已经得出结论,以后也

从来没有抛弃过。他坚信在最好的法律制度的指引下,叙拉古人

能够自由地生活。如果希帕里努在神的指引下得出与狄翁相同的

结论,赞同狄翁的政治信条,那么没有必要感到惊讶。

这一信条起源于一个老人和少年都可能听说过的故事,我想在这

个恰当的时候,从头开始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我年轻的时候

有过和许多青年大体相同的经验。我希望一旦成年便可以立即参

加政治生活,当时的政治情况正好发生变化,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那时遭到广泛反对的政府被推翻,爆发了一场革命。在这场革命

中,有五十一人组织了一个政府,十一人在城里,十人在庇莱厄

斯分别管理市场和处理城邦的日常事务,其余三十人掌握权力,作为整个城邦的最高统治者。其中恰巧有些人是我的朋友和亲戚,

他们邀请我参加他们的政府,认为我适宜从政。这也没有什么可

奇怪的,我当时还年轻,相信他们会引导城邦从不正义的生活走

向正义的生活,并且“管理它”,这是他们的说法,所以我抱着极

大的兴趣观察今后的动向。

然而,我看到仅仅在一个很短的时期内,这些人就使得人们重新

怀念起从前的政府来,认为比较起来那才是黄金时代。更重要的

是他们要控告我的朋友年迈的苏格拉底,我毫不迟疑地认为他是

所有活着的人中间最正直的一位。他们强迫苏格拉底和别人一起

去逮捕并处死一个公民,不管苏格拉底是否愿意,都要他参加他

们的政治活动。但是苏格拉底拒绝了,宁愿冒一切风险也不愿和

他们同流合污。我对这些罪恶活动深感厌恶,于是就让自己离开

这些弊端。不久,三十人掌握的权力和他们的政府垮台了。

这时候,我又感到有了参加政治活动的愿望,尽管不那么强烈。

那是乱世,是会碰上许多悲惨事情的,在革命时期,在有些情况

下对敌人报复过分了也不必惊奇;尽管如此,回来的被流放者还

是做得比较温和。但不幸的是有些掌权者荒谬地指控并审讯我的

朋友苏格拉底,以不敬神的罪名把他处死——正是这个人,在他

们不幸被流放时曾拒绝参与把他们的一个朋友逮捕流放。因此我思考所有这一切,思考治理国家的人以及他们的法律和习

俗;当我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我看到要正确安排国家事务确实

是件很困难的事。没有可靠的朋友和支持者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而这样的人很难找到。我们的城邦已经不依照传统的原则和法制

行事了,而要建立一种新的道德标准又极为困难。再说,法律和

习俗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败坏着,结果是,我虽然曾经满腔热忱地

希望参加政治生活,但这些混乱的状况却使我晕头转向。尽管我

并没有停止思考如何改进这种状况,如何改革整个制度,但我的

行动推迟了,以等候有利的时机。最后我终于得出结论:所有现

存的城邦无一例外都治理得不好,它们的法律制度除非有惊人的

计划并伴随好运气,否则是难以治理的。因此我被迫宣布,只有

正确的哲学才能为我们分辨什么东西对社会和个人是正义的。除

非真正的哲学家获得政治权力,或者出于某种神迹,政治家成了

真正的哲学家,否则人类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就是我第一次访问意大利和西西里之前所持的信念。然而,当

我到达那里以后,我发现那里的人对什么是幸福生活有完全不同

的看法。意大利人和叙拉古人热衷于宴饮,一日参加两次宴会方

才满足,夜晚也决不独眠,他们的生活方式的其他方面也莫不充

满奢侈和放纵。在这样的环境和放纵的生活下成长起来的人决不

可能成为明智的人。那里的人要具有这样的品格简直不可思议。

那里的人要具有清醒的理智或养成其他优秀品德也是不可能的。当城邦的公民全都认为应当过度消费,同时使之成为一条规则,

全身心投入宴饮,努力追求欲望的满足时,任何法律都无法使城

邦摆脱动荡不安的状态。在这样的城邦中,不可避免地会有无休

止的统治形式的更替——僭主制、寡头制、民主制——一个接一

个,而正义和平等的统治在这些掌权人心中只是该受诅咒的东西。

在原先的信念之外我又有了这种看法之后,我来到了叙拉古。这

也许是偶然的,但看上去确实似乎有一种更高的力量在起作用,

在为最近与狄翁、叙拉古城邦有关的事情奠定基础。我至今仍在

为你们担心,除非你们现在就能接受我现在给你们提出的第二次

建议。然而,我说我的第一次访问叙拉古仅仅是事情的开始,这

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在与年轻的狄翁交往时,我把我关于人类理

想的学说告诉他,鼓励他努力实践,但我当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

到自己是在策划一种推翻暴君的办法。但不管怎么说,狄翁还是

很快地理解了我的教训,比我所遇到的其他年轻人更加迅速、更

加热情地接受了它,并且决心一辈子过一种与大多数在意大利和

西西里的希腊人不同的生活,把道德看得比享乐和奢侈更重要。

由于有了这种认识,他过着合乎美德的生活,直到狄奥尼修死去,

这一点确实使那些推崇僭主制的人感到恼火。

打那以后,狄翁心里感到拥有这种信念的不应该只有他自己,这

种信念是他通过正确的理性获得的。事实上,他也看到这种信念也在其他一些人心中滋长,尽管这种情况不太多,但还是有一些。

他认为,在神的帮助下,狄奥尼修也许能够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还有,如果狄奥尼修也能成为这样的人,那么由此产生的结果会

使其他叙拉古人追求一种真正幸福的生活。进一步说,他认为我

尽快来叙拉古帮助完成这项工作是绝对必要的。他清楚地记得,

通过我们之间的相互交往,他很快就产生了过这种高尚而又良好

生活的愿望。同样的道理,如果他现在能够成功地使狄奥尼修也

产生这样的愿望,那么就能在整个国家产生一种真正幸福的生活

方式,而无需发生流血和屠杀一类的不幸。

狄翁得出这一正确结论之后,就劝说狄奥尼修邀请我,他自己也

派人来,要我尽一切可能,在其他某些与狄奥尼修在一起的人误

导狄奥尼修过一种不好的生活之前,尽快前往叙拉古。下面是狄

翁来信中的一段话,尽管复述起来很长。

他说:“当前是一个极好的时机,这种情况能够出现简直是一个奇

迹,其他我们还有什么可等待的呢?”然后他提到意大利和西西

里已经处在一个政府统治之下,提到他在这个政府中所处的有影

响的地位,而狄奥尼修还很年轻,对知识感兴趣,还强调狄奥尼

修对哲学的尊重和他所受的教育。还有,他自己的侄子和其他亲

戚也会接受我始终宣传的这种学说和生活方式,这些人同样也可

以帮助我们赢得狄奥尼修。他说:“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实现什么希望,那么必须看到同一个人既是哲学家又是一个大城邦的统治

者。”

他使用了这样的论证,以及其他许多相类似的论证。至于我自己

的决定,一方面我担心狄奥尼修太年轻,而年轻人经常冲动,会

突然改变主意。另一方面,我知道狄翁生来具有坚强的品格,而

他已经是中年人了。因此,当我反复考虑自己该不该去,或该怎

么办的时候,我应该去的想法从未占据上风。但我又想,如果想

要实现我在法律和政治方面的理想,现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试验

机会。如果我能成功地说服一个人,就能保证获得完全成功。

激励我踏上旅程的就是这样一种考虑。我的动机并不像某些人所

说的那样,而主要是出于一种自尊。我担心自己最终除了空谈以

外将一事无成,也就是说,成为一个从来没有处理过任何具体事

务的人,这样一来,我也就成为一个不忠实的人了,并且首先会

有损于我和狄翁之间结下的深厚友谊。他确实面临着巨大危险。

假定他有什么事发生,假定他被狄奥尼修和他的其他敌人驱逐以

后来找我。他会问我:“柏拉图,我在流放中来到你这里,既不是

因为缺乏步兵和骑兵来保护自己,打击敌人,而是因为缺乏论证

和雄辩,我比别人更知道你有本事使年轻人的心灵转向美德和正

义,使他们在各种情况下缔造友谊和同盟。由于你没有向我提供

这些东西,所以我离开叙拉古来到这里。然而,你对我的态度并非你行为中最可耻的地方。到目前为止,你的行为确实算得上一

名叛徒,不仅背叛我,而且背叛哲学,而你一直在赞美哲学,并

指责其他人漠视哲学。还有,如果我有机会住在麦加拉,那么你

肯定会来支持我的事业,否则你就得承认自己是个卑鄙小人。情

况就是这样,你认为自己可以借口旅途遥远和艰险来逃避被人们

指责为懦夫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于这些理直气壮的指责我该如何回答?我无言以对。

所以我去了,尽可能遵循理性和正义的原则。由于上述原因,我

放弃了自己并非无足轻重的研究工作,去了一位僭主那里,而这

种统治形式似乎与我的学说和性格都不相符。在这样做的时候,

我躲避着宙斯的注视,没有给人们埋怨哲学留下任何根据,因为

我想自己若是由于拒绝履行自己的义务而蒙羞,必定也会使哲学

蒙羞。下面我必须说简单一些。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我发现狄

奥尼修有许多眼线,经常给他送来许多针对狄翁的恶意的小报告。

我尽力为狄翁说话,但我实际能做的实在有限。在大约第四个月

的时候,狄奥尼修得到消息说狄翁试图谋反,于是就用一只小船

放逐狄翁,可耻地把他赶走了。我们这些狄翁的朋友在这个时候

全都生活在恐怖之中,担心狄奥尼修用参与狄翁谋反的罪名加害

于我们。关于我的一个谣言确实也传到海外,说我在叙拉古被狄

奥尼修处死了,因为我要对整个事件负责。狄奥尼修看到我们全都处于这种状态,担心我们的恐惧会引来其

他更糟糕的后果,于是就对我们表示善意来争取我们。顺便提一

句,他确实前来安慰我,要我不必发愁,请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下

来。我从他那里逃离确实是一件令他丢脸的事,而我继续留在那

里才会使他感到光荣,这就是他为什么强烈要求我留下的原因。

僭主们的要求经常是强迫性的。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对我采取

了隔离措施,不让我离境。他把我移居到城堡里,在那里我不可

能与任何船主接触,让他们同意我搭乘船只离开,除非狄奥尼修

不加阻拦,并且派使者把我送去码头。否则的话,没有任何商人

或管理码头的官员会允许我独自离开,他们甚至会马上把我逮捕,

送交狄奥尼修,尤其是这条新闻已经广泛传开了,正好与先前狄

奥尼修喜欢柏拉图的说法相反。

那么真实情况如何呢?我必须说出真相。当他越来越多地了解我

的生活和品性之后,他确实越来越喜欢我。但他也想要我赞扬他,

胜过我对狄翁的赞扬,把他,而不是把狄翁,当作一个特殊的朋

友。事实上,他在这方面的念头确实令人惊讶。如果说他的这一

目标能够实现的话,那么他没有使用达成这一目标的最佳方法,

这就是从我这里聆听教诲和我关于哲学的谈话,成为我的亲密朋

友和门徒。我们的敌人散布的谣言使他害怕落入某种圈套,害怕

狄翁的计划得以实现。尽管我抱着初次访问时的目的耐心等待,希望他能以某种方式过一种哲学的生活,但他始终表示抗拒。

就这样,我花费时间第一次去访问西西里,并在那里逗留。后来

我又应狄奥尼修的紧急邀请再次访问西西里。我必须稍后再解释

为什么要第二次去那里访问,我要说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正确的,有些人希望我去那里实现我的理想,我去那里是为了这

些人的利益。然而,首先,为了避免把次要的事情当作最重要的

事情,我建议你们还是要关注最近的事件。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

的事情。

对生活方式有害健康的病人提建议,首先必须要他改变生活方式,

不是吗?如果病人同意改变,那么可以对他提出其他告诫,对吗?

然而,如果病人拒绝改变生活方式,那么在我看来,真正的人或

真正的医生就不应当再给这样的人提建议,只有懦夫和骗子才会

进一步这样做。对城邦来说也一样,无论它只有一个统治者还是

有许多统治者。如果政府开始按正确的方式运作,为了城邦的利

益而听取某些方面的意见,那么有理智的人值得向这样的共同体

提出建议。然而,有些政府完全偏离了正确的统治道路,而又不

愿意走上正道,只是要人们克制愿望,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提出

用简便快捷的方法进行治理国家的建议,否则就要被判处死刑,

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认为附和现状的人是懦夫,而对此加以拒绝

的是真正的人。这就是我的坚定信念,无论什么时候有人就他的生活中最重要的

事情向我寻求建议,比如如何获得财富,或者如何恰当地训练身

体或灵魂,那么,在我认为他的日常生活非常有条理的情况下,

或者在他愿意接受我的建议的情况下,我会诚心诚意地给他提建

议,而不会敷衍了事。然而,他若是既没有向我寻求建议,或者

显然并没有接受建议的诚意,那么对这样的人我是不会自作多情

的。我不会强迫他接受我的建议,哪怕他是我自己的儿子。如果

他是一名奴隶,那么我会既提建议又加以管束。我认为若是对父

母加以约束是有罪的,除非他们精神不正常。只要他们过着一种

适合他们的一致的生活,哪怕这种生活不适合我,我也既不会用

无用的告诫约束他们,也不会肤浅地对他们进行奉承,为他们提

供满足欲望的手段,而这些欲望我自己是宁可死也不会迷恋的。

同样的策略也应当成为聪明人对待他的城邦的一个生活原则。如

果他认为他的城邦的制度不完善,那么他应当说出来,但一定不

能用革命的方法对他的祖国使用暴力。当不用杀人和流放的手段

就不能使制度完善的时候,他一定要约束自己的行动,要为他自

己和他的城邦向神祈求最佳状态。

我以同样的方式向你们提建议,就像狄翁和我曾经向狄奥尼修提

建议一样。首先,我们要他过一种有助于养成自律品格的生活,

使他能够赢得忠实的朋友和同伴。这样,他就能避免他父亲的处境,他父亲占领了许多曾被野蛮人蹂躏的西西里大城市以后,无

法使那些地方安定下来,建立起由他的朋友组成的值得信赖的政

府。因为在这样的事情上,他既不能相信那些与他无关联的人,

无论他们是什么出身,甚至也不能相信他亲自抚养长大的幼弟,

尽管他辛辛苦苦地把他们养大,使他们从一无所有到占据高位,

成为有影响的人物。他不能通过雄辩的话语、教诲、仁慈、威严,

使他们中的任何人发展成熟,可以作为他的政治伙伴,在这方面

他与大流士的差距有七倍之多。因为大流士相信那些由他自己抚

养成长的人,尽管他们不是他的兄弟,而只是他攻打米地亚王国

时的同伙和宦官,他把七个行省交给他们分别管理,每个行省都

比整个西西里还要大。他还在这些人中间找到了忠实的同盟者,

他们既不会攻打他,也不会相互讨伐,在大流士身上我们看到了

一个政治家和英明的国王必须展现的品性,他是一个理想的典范,

因为由他设置的法律使波斯王国存留至今。再以雅典人为例,尽

管他们自己不是创建者,但他们占领了许多曾经遭受蛮族侵略但

仍旧保存下来的希腊城邦。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帝国维持了七十

年,因为他们在各个城邦拥有许多朋友。然而狄奥尼修虽然用他

的智慧把西西里变成了一个城邦,但他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一个

大灾难。他缺乏经受过严峻考验的真正的朋友,没有一种道德品

性比这种品性更缺乏明显标志了,无论他是否缺乏这样的朋友。

所以狄翁和我向狄奥尼修提出了这方面的建议。由于他从小受他父亲管教,缺乏受教育的经验和恰当的教诲,因此他首先必须要

有获得这些教育的愿望。其次,在有了这种愿望之后,他必须赢

得友谊,与他的亲戚和同伴形成一种道德上的和谐关系,尤其是

他本人应当成为有道德的人,因为他显然极为缺乏这种品质。我

们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白——话说得太白了不安全——但我们隐晦

地把这种意思说了出来,我们不断地论证说,任何人接受了这种

教育都能有所长进,而且也能使他统治的民众繁荣昌盛,但若接

受别的教育,那么结果正好相反。当他沿着我们设计的道路前进,

在理智和品性方面都有了进步的时候,他想要组织殖民团体去西

西里那些被遗弃的城市,想要用法律和制度把它们联合起来,使

它们成为他的附庸,能够共同抗击野蛮人的进攻。这样一来,他

就不仅能使他继承下来的帝国扩大一倍,而且能扩大许多倍。如

果这个计划实现了,那么他确实可以征服迦太基人,就像格隆时

代一样,而他的父亲在晚期只好同意向野蛮人纳贡。这些话就是

我们的劝告,而当时我们已经被假定为要谋反,来自各种途径的

众多谣言已经占据了狄奥尼修的心,由此导致狄翁的放逐,也使

我们处在恐怖之中。

我要非常简洁地说明一下当时发生的许多大事,狄翁从伯罗奔尼

撒和雅典返回西西里以后,给了狄奥尼修一个实际的教训。然而

当他第二次解放了他们的城邦,并将城邦交还给他们的时候,叙

拉古人对待狄翁的态度和狄奥尼修没有什么两样。当狄翁对狄奥尼修进行教育和训练,使他能成为一名称职的国王,并愿终生支

持他的时候,狄奥尼修听信了那些谣言,说狄翁当时所做的一切

都是阴谋推翻这个政府的一部分。他们说,狄翁的计划是,当狄

奥尼修的智力屈服于教育的咒语时,就会失去对政治的兴趣,从

而把权力转移到狄翁手中。狄翁到时候就会用欺骗的手段把狄奥

尼修赶下台,攫取王位。这样的小道消息在叙拉古人中间到处流

传。不久后,它们又一次传到狄奥尼修耳中,于是最可怕、最可

耻的事情就发生了。

现在我必须向那些敦促我插手解决当前局势的人作些解释。我本

人是一名雅典人,是狄翁的朋友和同盟者,我去见了那名主,试

图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我与造谣者的斗争中,我失败了。然

而,狄奥尼修试图用荣誉和金钱劝说我再次帮助他,要用我的证

言和友谊来表明放逐狄翁是正确的,这个时候他完全失败了。此

后,当狄翁返回他的祖国时,他的同伴中有俩人是像我一样的来

自雅典的兄弟。然而,他与他们的友谊不是建立在哲学基础之上,

而是建立在社会交往的基础之上,这种朋友是当前流行的所谓朋

友。他们的同伴关系是相互表示亲善的结果,也是加入不同秘仪

的结果,陪伴狄翁回国的这两名兄弟就属于这种情况。他们的友

谊建立在这种关系之上,为狄翁的远征提供帮助。到达西西里以

后,他们看到狄翁是在西西里人中间流传的谣言的牺牲品。狄翁

解放了西西里人,但西西里人却把他说成试图谋反,自己想当僭主,他们不仅对他们本应表示欢迎的人作了伪证,而且实际上用

自己的双手谋杀了他,他们就好像手持武器站在一旁,对凶手提

供帮助。

我现在并非对他们的可耻与邪恶一无所知,也不想评论它,因为

从今以后会有许多人发出这种谴责。然而,若是雅典人也说有这

样的人是雅典的耻辱,那么我就要说话了。因为我认为,拒绝背

叛这个人的也是雅典人,如果他当时这样做,那么他可以获得财

富和无数的荣誉。他忠实于他的朋友并非出自一种低品格的友谊,

而是出于一种对自由训练的共同参与,有理智的人只有在这种训

练中才能取得自信,而不是由于灵魂或肉体的亲缘关系。因此,

这个城邦并不会因为有了杀死狄翁的凶手而受到谴责,就好像他

们曾是重要人物似的。

我已经说过的这些话都可以作为对狄翁的朋友和亲戚的建议,但

我现在还有一番特殊的话要说,因为我已经向人提过类似的建议,

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你们是我的第三批听众。让

西西里和任何地方的任何城邦不要再屈服于一个世俗的统治者

——这是我的学说——而要屈服于法律。屈服对统治者和被统治

者来说都是邪恶的,对他们自己来说是这样,对他们孩子的孩子

来说也是这样,对他们的所有后裔来说都是这样。试图奴役他人

总是一种灾难,贪婪地进行这种抢劫是卑劣的灵魂和短视性格的一个圈套,世人对什么是善或什么是正义一无所知,无论是现在

还是今后,无论是从神的角度看还是从人的角度看。我最初试图

使狄翁信服这个真理,然后试图使狄奥尼修信服这个真理,而你

们是第三批。看在拯救者宙斯的份上,请相信这个真理吧。

你们也要以狄奥尼修和狄翁为诫,因为在这两个人中间,不信服

这条真理的那个人现在过着无知的生活,而信服这条真理的人已

经高尚地死去。因为当一个人把这一最高理想定为他和他城邦的

目标,并接受其后果的时候,那么在他的命运中就不会再有什么

迷惑和无知了。我们中没有人是生而不朽的,不朽也不像大多数

人认为的那样会带来幸福。没有灵魂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善的或恶

的价值。只有对与身体在一起的灵魂或与身体相分离的灵魂来说,

才有善与恶发生。我们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毫不犹豫地赞同这个

古老的、神圣的学说,它告诫我们灵魂不朽,灵魂要受审判,灵

魂在与身体相分离以后要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因此我们也必须认

为,成为大错和大罪的牺牲品比作恶和犯罪要好。许多人只顾贪

婪地填满他们的钱包,而他们的灵魂竭力拒绝聆听这些学说,或

者以为在聆听这些学说时可以加以嘲笑,他们像野兽一般只顾无

耻地攫取食物、饮料,满足各种各样的兽性的、肉体的快乐,这

些快乐甚至无权使用从女神阿佛洛狄忒那里派生的名字。这些人

是盲目的,看不到与他们令人厌恶的暴力行为相伴随而来的后果,

因为每项罪恶都会给作恶者带来沉重的负担,不仅在今世活着的时候,而且在他们回归到地下世界的时候,他们的旅程始终充满

着耻辱和悲惨的景象。

我对狄翁解释了这些学说和其他一些学说,他信服了,因此我有

各种理由对杀害狄翁的人表示愤怒,就像对狄奥尼修一样。你们

可以说,在这两种情况下,我和其他所有人都受到了最大的伤害。

因为当狄奥尼修不同意在他的帝国中实施正义的时候,杀害狄翁

的凶手杀了一名想要彰显正义的人。狄奥尼修拥有极大的权力,

如果在他的帝国中哲学和政治权力能在一个人身上统一,那么帝

国的光辉将照耀所有人,无论是希腊人还是野蛮人,在这样的光

辉照耀下,他们自己就能够把真正的信仰带回家,也就是说,一

个人无论是否在其正义感的指引下生活,是否在圣人的控制下成

长或接受正义的习俗,他除非能在正义法则的指引下过一种明智

的生活,否则城邦或个人都不能获得幸福。为了阻碍正义的实现,

狄奥尼修造成了这一伤害,与之相比,他造成的其他伤害我都认

为是轻微的。

杀害狄翁的刽子手不知道他的行为与狄奥尼修的行为结果相同。

我敢肯定,在我能够表示对某人的信心的范围内,我认为,如果

狄翁能够掌权,他决不会采用下列任何统治形式。首先,他会使

自己的母邦叙拉古变得清洁而又合乎正义,他终结了城邦的奴隶

制,同时使城邦自身也成为一名自由人。在此之后,他应当用一切方式使公民养成遵守纪律的习惯,给他们设置一套恰当而又理

想的法律体系。此后,他应当努力执行西西里的定居计划,把西

西里从野蛮人手中解放出来,把有些野蛮人赶走,用一些比希厄

隆更简便的方法使其他野蛮人归化。还有,如果这些结果是由一

个正义、勇敢、清醒的学哲学的人带来的,那么公众就会对美德

抱有相同的看法,就好像狄奥尼修所赢得的民众的看法一样,并

能在实际中使全人类随着美德的传播而获得拯救。

尽管有某些神或某些恶灵给人带来了蔑视法律和不虔诚,但最糟

糕的是固执与愚蠢,这是所有人的各种邪恶的方式扎根和茂盛的

土壤,然后又会给播种者带来最苦涩的果实。所以,第二次的愚

蠢带来了彻底的失败和灾难。然而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以免给我

的第三次尝试带来厄运。

无论如何,我要向你们建议,狄翁的朋友们,你们要模仿他对国

家的忠诚,也要模仿他所遵循的有节制的生活规则。你们要在更

好的保护下执行他的计划。我已经清楚地告诉你们他的计划是什

么。如果有人无法以这种多立斯人的方式生活,这是你们祖先的

传统,而是寻求过一种杀害狄翁的刽子手那样的生活,这是西西

里人的生活方式,那么就不要找他来帮助你们,不要假定他能忠

诚而又正义地行动。但你们应当请求其他人来帮助你们在全西西

里进行殖民的计划,给这块土地带来法律下的平等,既要从西西里找这样的助手,也要从整个伯罗奔尼撒找这样的助手。你们也

不要害怕雅典人,因为那里也有一些人在美德方面超过全人类,

他们厌恶可怕的谋杀。

然而,如果这些尺度只能以后再确定,如果你们现在要被迫加速

工作的进程,因为现在每天都有不同党派之间的争执发生,那么

我认为,每个有幸拥有哪怕是微小的正确尺度的人都一定会明白,

那些参与内战的人决不会摆脱他们的麻烦,他们不会停止欺骗,

也不会停止杀人或流放,不会停止对敌对党派进行报复。倒不如

说,他们必须实行自制,制定相应的法律,这些法律不仅有利于

他们自己,也应当有利于被打败的党派,他们必须使他们的对手

由于感到耻辱和恐惧这两种原因而服从法律。之所以产生恐惧,

乃是因为法律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之所以产生耻辱,乃是因为他

们在抗拒天性、自愿服从法律方面显然更强。除此之外,没有其

他方法可以终止这种由于党派之争而给城邦带来的不幸。当城邦

处在这样的状态下的时候,它自己也就不会去培养派别、敌意、

仇恨和不信任了。

那些出于机缘而取胜的人,如果想要获得和平与安定,必须根据

有关信息,亲自在希腊人中选择杰出人士。这些人首先要达到一

定的年龄,有妻子儿女,家世高贵,有充足的家产。至于他们的

数量,对一个上万人的城邦来说,有五十人也就足够了。他们应当被召集起来给予款待和最大的荣誉。在召集了这些人以后,就

应当责成他们起草法律,在动笔起草之前要他们宣誓,既不偏向

征服者,也不偏向被征服者,而要给予整个城邦的人同等的权力。

法律起草完毕,这是处理其他一切事务的关键。如果征服者比被

征服者更加彻底地服从法律,那么到处都会出现一种安全和幸福

的气氛,各种麻烦都会消除。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不要来

请我或任何人去帮助那个拒绝服从我这一要求的人,这确实是狄

翁和我一道在为叙拉古人谋幸福时所坚持的标准。然而,这些尺

度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那些尺度是我们试图借助狄奥尼修本人

的帮助,为全体人谋幸福。命运不济,使人毁坏了我们的计划。

这一次你们必须试着通过命运的仁慈和神旨的青睐有效地实施这

些尺度。

我的建议和吩咐,以及我初访狄奥尼修的故事,就说到这里。下

面我要讲一讲我的第二次旅程,人们对此感兴趣是合理的,恰当

的。你们记得,在我对你们这些狄翁的朋友和同伴提出建议之前,

我已经对自己前一次在西西里的逗留作了解释。

当时我竭尽全力用各种办法想要劝说狄奥尼修让我离开,我们最

后终于达成协议,他应当让我离开。等和平到来时——当时西西

里发生了战乱——当狄奥尼修巩固了他的地位时,他会派人来请狄翁和我一起回去,这是我们之间协议的一部分。同时,他请狄

翁相信他并不是真的想驱逐狄翁,而只是请他暂时去国外,而我

当时也同意在这些条件具备时返回叙拉古。

所以,当和平真的到来时,他确实派人来请过我,要我无论如何

也要前往,但他要狄翁迟一年再回去。狄翁得知消息后敦促我起

程,当时也有各种消息从西西里传来,说狄奥尼修已经改变了,

现在他热中于学习哲学,这就是狄翁一直要求我不要拒绝狄奥尼

修的邀请的原因。至于我,我非常清楚年轻人经常会受哲学的影

响,但我认为如果能在一个与狄翁和狄奥尼修自己的计划都无关

的时刻回去要安全得多,因此我违背了他们俩的意愿,回答说自

己已经是一个老人,还说当前的安排并不符合我们先前的约定。

后来显然是阿尔基塔访问了狄奥尼修。我先前的离去使阿尔基塔

和塔壬同人与狄奥尼修结下了友好关系。也有一些人是在叙拉古

从狄翁那里得到教诲的,此外还有一些人从二流哲学家那里学到

了一些皮毛。我的看法是,这些人试图在这些事情上影响狄奥尼

修,因此自认为完全了解我的信条。此时狄奥尼修处在另外一些

能人之中,他们使他成了一个能干的学生,并且雄心勃勃地想要

在这方面作出成就。同样他也很喜欢与这些人接近,但又羞于接

受他们的哲学,这就表明当我在这个城邦里的时候,他没有接受

我的教诲。这种状况使他希望得到更加精确的教导,而这种愿望又伴随着敌视的冲动。为什么他在我初访期间没有接受我的教诲

的原因我已经在这封信的前面说过了。不管怎么说,当我安全回

到家中,并拒绝他的第二次邀请时,我想狄奥尼修认为这种邀请

是一种荣誉,因为没有人会认为我看不到他的天才和当前的能力,

并且对他的生活方式也有某些经验,而我不愿访问他的宫廷是假

的。

我现在的责任是把真相告诉你们,并且容忍有人在听到所发生的

事情以后对我的哲学表示轻视并相信这位僭主的理智。因为狄奥

尼修在我第三次赴西西里的时候,确实派来一艘三层桨座的战船,

为的是让我的旅行变得容易些。他还派来阿尔基塔的门徒之一阿

基德谟,认为我在所有西西里人中间对他的评价最高,和他同行

的还有其他一些我在西西里的熟人。他们全都给了我相同的解释,

也就是说,狄奥尼修在哲学方面取得了惊人的进步。狄奥尼修也

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因为他知道我尊重狄翁的意见,而狄翁也站

在他一边,渴望我早日赴叙拉古。他的信中实际上还有一篇与整

个形势相配的导言。信的开头写道:“狄奥尼修致柏拉图”。在传

统的称呼和问候语之后,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同意现在就来

西西里,那么首先你有权作出任何你认为合适的关于狄翁和他的

事务的安排。我肯定,你认为适当的事一定是好事,对此我将表

示同意。如果你不来的话,那么你会看到这件事对狄翁没有什么

影响,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些话就是他说的,其他的话太长了,无法重述,也没有什么必要。阿尔基塔和其他塔壬同人的信

也不断地送到,信中赞扬狄奥尼修献身于哲学,并且告诉我,如

果我现在不去,那就意味着先前由我缔结的他们与狄奥尼修之间

的友好关系完全中断,而这些关系在政治上是极为重要的。

当时各方面都在极力敦促我前往西西里,我在西西里和意大利的

朋友这样做,而我那些在雅典的朋友也在极力催促我,他们的想

法都一样,认为我一定不能背叛狄翁或我在塔壬同的朋友和同伴。

此外我也知道,当一名年轻人听到有一桩伟大的事业等着他去完

成,于是就迅速接受了这种想法,服从了这种理想生活的咒语,

那么也是无需感到惊讶的。去做一番实验似乎也是我的责任,借

此我也可以得出某种确定的结论,我一定不能背叛我的理想,使

我的信仰遭到谴责,如果说我得到的消息中有什么真实成分的话,

那就是我的信仰似乎要受到指责。

在这些理由的推动下,我心怀恐惧地启程了,你们可以期待,这

样的事情不会有很好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次访问中我确

实好像是第三次碰上了救星,因为我最后又安全地回家了。由于

这一点,我在感谢神的时候还要感谢狄奥尼修,当有许多人想要

处死我的时候,他进行了干预,他在处理我的问题上总算还有一

点良心。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我想自己首先要寻找证据,看狄奥尼修是

否真的热中于哲学,看那些不断传到雅典来的消息是否属实。在

这种情况下判断真理有一种实验的方法,这种方法虽不流行,但

确实适用于僭主,尤其是对那些习惯于接受他人看法的人,我一

到那里就察觉到狄奥尼修属于这种情况。如果他真的献身于哲学,

是一位有着天生亲缘性的适合这项工作的神的人,那么作为一名

治疗者,对这样的人首先必须指出整个计划是可行的,然后告诉

他要有哪些预备性的步骤,需要什么样的艰苦工作,然后再看他

在这一进程中是否感到喜悦,对此他必须马上竭尽全力追随,否

则就会在尝试中死去。他必须全身心地从事这项任务,决不松懈

他的努力,直至最后的完成,或者说他由此获得独立探索的能力,

不再需要引路人的陪伴。拥有这一信条的人无论从事何种职业,

都不会停止实践哲学和奉行这样的生活习惯,使自己有效地成为

聪明的、有很强记忆力的学生,能够独立进行清醒的推理。除此

以外的其他活动,他则加以回避。

然而,对那些并非真正皈依哲学而只是浅尝辄止的人来说,就好

像人们用上衣遮太阳,一旦看到有多少科目需要学习,看到自己

将要从事的工作有多么艰苦,而采用一种有着良好安排的生活方

式又是如何不可缺少,他们就会决定这个计划对他们来说即使是

可能的,那也是困难的,所以他们不愿去证明自己能够实践哲学。

他们中也会有一些人对自己说,已经学得够多了,不需要进一步学习了。与这些自我放纵、不能继续从事艰苦工作的人打交道,

这种考验是最确定的和最安全的,因为这样的谴责不是针对他们

的引路人,而是针对他们自己的无能,无法追随所有学习细节以

及从事与整个计划相关训练的人是他们自己。

我给狄奥尼修的教导也有同样的目的。我确实没有把自己的所有

学说告诉他,狄奥尼修也没有要求我这样做,因为他自认为已经

知道了其中的许多要点,他从其他人那里也已经听说了对这些要

点的第二手解释。

我也听说他当时已经就我教他的那些主题进行写作,好像在写一

本书,内容与他得到的教导完全不同。关于他的书我一无所知。

然而,我确实知道有些人也在就相同的主题写作,但他们是什么

人我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我能说的就是所有这些作家或自

称写了我所醉心研究的这些主题的人,无论他们如何掌握这方面

的知识,无论是从我的教导中得来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还是他们自己发现的,我认为他们都没有真正地掌握这个主题。

我肯定没有写过关于这个主题的书,今后也不打算这样做,因为

这种学说是无法像其他学问一样见之于文字的。倒不如说,要熟

悉它就要长期接受这方面的教导,与之保持亲密关系,然后终有

一天,它就像突然进发的火花在灵魂中生成,并马上成为不证自

明的东西。除此之外,我确实知道,如果能用一篇论文或一个讲演来处理这

个主题,那么我能把它做的最好。我也可以肯定,如果看到一篇

涉及这个主题的论文写得很差,那么我会感到非常遗憾。如果我

认为有可能为了公众而以论文或讲演的形式恰当地处理这个主

题,那么在我的一生中还有什么成就能比写成这样一本能够给全

人类带来巨大利益,把事物的本性启示给所有人的著作更加杰出

的成就呢?

然而,我并不认为把这些事情告诉人们是一件好事,除非是在少

数人的情况下,这些人有能力稍加指导就能独立地去发现真理。

而对其他人来说,他们中有些人只能以一种冒犯的方式去进行不

恰当的尝试,对有些人来说这肯定只是一种高尚而又空洞的希望,

就好像他们已经获得了某些令人敬畏的学问似的。

因此我想详细地说一下这个主题,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正在讨论

的这件事可能会比较清楚。有一种真正的学说是我从前经常讲述

的,它与那些胆敢把这些事情写下来的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我现

在不得不加以重述。

每一存在的事物都有三样东西,关于存在物的知识必定通过这三

样东西而来;知识本身是第四样东西,我们还必须添上作为知识真实对象的那个真正的实在,当作第五样东西。所以,我们有:

第一,名称;第二,描述;第三,形像;第四,关于对象的知识。

要想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以举一个具体的事例,然

后我们可以把这个理论以同样的方式用于每一对象。比如说,有

一存在的事物叫做圆,它的名字就是我刚才说出来的这个词。第

二样东西是关于它的描述,由名词和动词组成。例如,被我们称

为圆圈、圆周、圆形的东西可以描述为:从每一端点到中心都相

等的那个事物。第三样东西可以画出来,也可以擦去,可以通过

旋转两脚规画出来,也可以把它毁掉,这些过程不会影响真正的

圆,而其他的圆全都与这个真正的圆相关,因为这个圆与它们不

一样。第四样东西是关于它们的知识、理智和正确的意见,我们

必须把这些都当作一样东西,它既不存在于声音中,也不存在于

形体中,而是存在于心灵中,因此它的性质显然不同于那个真正

的圆,也不同于我们前面提到的第三样东西。在这四样东西中,

理智就其亲缘性和相似性来说显然最接近第五样东西,即实在,

而其他东西则离开实在较远。

同一学说对于形状和表面也适用,无论是直的还是弯的,它同样

也适用于善、美、正义,适用于所有人造物体与自然物体,适用

于火、水,以及其他相类似的东西,适用于每一动物,适用于每

一性质,适用于所有主动和被动的状态。在上述各种情况下,一

个人如何不以某种方式把握前四样东西,那么他就决不会获得对第五样东西的理解。进一步说,由于语言的不恰当,这四样东西

(名称、描述、形体、知识)在说明某个对象的基本实在的时候,

确实起着一种说明某个对象的具体性质的作用。因此,没有一个

有理智的人会如此大胆地把他用理性思考的这些东西置于语言之

中,尤其是以一种不可更改的形式,亦即用所谓书写符号来表达。

然而,我们刚才说过的意思还需要再作解释。每一个用手或用两

脚规画出来的圆在实际操作中都充满着与第五样东西即实在的对

立,因为它到处触及直线;而真正的圆,我认为,在其自身中不

可能或多或少地包含着这些对立的性质。我认为,名称在任何情

况下都是不稳固的。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现在称作圆的东西被

称作直,或现在称作直的东西被称作圆,人们一旦改变事物的名

称,以相反的名称称呼某事物,你们就可以发现名称并不稳定。

对描述也可以说同样的话,因为描述由名词和动词组成,所以在

描述中,没有任何地方是相当确定的,缺乏稳定的基础。所以,

人们可以说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始终都具有不确定的性质!重

要的问题在于,如我前不久所说的那样,有两样东西:基本的实

在和具体的性质,当心灵寻求的不是具体事物的知识,而是基本

实在的知识时,心灵面对着的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都有着人们

想象不到的具体表现,无论是以语言的样式还是以形体的样式。

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都使得用语言或例证表达出来的实在变得

容易被明显的感官所驳斥。其结果实际上就使每一个人都成为困惑和不确定性的牺牲品。

作为一种训练不良的结果,我们甚至不习惯于寻求事物的真正本

质,而只是满足于接受向我们展现的表象,考察者与被考察者之

间并不显得可笑,因为考察者有能力灵巧地处理这四样东西,对

它们进行考察。然而,每当我们需要回答和证明第五样东西即实

在时,那些有技巧在辩论中取胜,并能使大多数听众以为他是第

一个讲、写或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中间的任何人,都会感到自己好

像根本不懂自己想要写作或谈论的东西。他们有时候不明白这不

是作者或说话者的心灵出了问题,而是这四样东西的性质出了问

题,因为它们都有天然的缺陷。尽管轮流对这四样东西进行思考,

颠来倒去地想,但生来有缺陷的人的心灵都无法得到天然有缺陷

的事物的知识。如果一个人天生有缺陷——这是大多数人的理智

和所谓道德的天然状况而他要考察的对象也是不完善的,那么连

林扣斯也看不清这样东西了。

简言之,天然的理智与良好的记忆同样没有能力对人进行帮助,

因为他与要认识的对象缺乏一种内在的亲缘性。对那些缺乏天赋

能力的人来说,当然也就更无可能性了。因此,所有对正义和其

他高尚理想缺乏天然爱好与亲缘性的人,尽管他们在学习其他事

情时可以既是理智的又是有记性的,而那些拥有亲缘性的人则是

愚蠢的和健忘的,但他们在道德观念方面决不能获得对最完善的真理的理解。研究美德与邪恶必须伴随着考察一般存在的真与伪,

一定要经过长期的、持续不断的实践,这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

在对名称、定义、视觉和其他感觉作了具体比较之后,在不带偏

见地使用问答法对它们进行了仁慈的考察之后,理智的火花最后

几乎已经不会闪烁与迸发了,而心灵也已经在人力的范围内使尽

了气力,奄奄一息了。

由于这个原因,没有一个严肃的人会想要为一般公众写有关严肃

的实在的作品,以免使公众成为妒忌和困惑的牺牲品。总之,这

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论,如果某人在某处看到有人写这样的作品,

无论是立法家的作品还是以别的什么形式,而他又是一个严肃的

人,那么他所描写的都不可能是他最关心的那个严肃的主题。他

最严肃的兴趣实际上存在于他的活动领域中的最高尚之处。然而,

如果他真的严肃地关心这些事情,并且把它们写下来,那么“破

坏了人的聪明才智的”不是诸神,而是凡人。

能够跟得上我对实在的解释以及相关论述的人都能明白这一事

实,无论是狄奥尼修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人物撰写关于自然的第

一和最高原则的著作,但在我看来,他既没有接受任何健全的教

诲,也没有从他所写的主题中得益。因为若是他有所得益,他会

对我所写的主题产生同样的敬意,也不会胆大妄为地把我所写的

东西扔在一边。他也没有把这个学说写下来以帮助他自己的记忆,因为任何人只要想掌握它,即使遗忘了这个学说也不会有什么危

险,非常简短的话就能表述这个学说。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使人

们把他看作这种学说的作者,或者表明他自己并不缺少文化,那

么他的这种动机是一种无知的野心,如果他享有崇高的有文化的

名声,那么他实际上并不配。呃,如果一次访问就能使狄奥尼修

有文化,那么它是如何起作用的呢?如底比斯人所说,只有神知

道,因为在那次访问中我只用我提到过的方式把我的学说向他描

述过一次,只有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描述过。

对任何有兴趣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来说,他们必须考

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者反复多次

地解释我的学说?是因为狄奥尼修听了一次就认为自己已经懂

了,或者是因为他已经通过别人的介绍或凭着先前的独立学习发

现了真理?或者说他认为这个学说不重要?或者第三,他认为这

个学说不适合他,对他来说太高了,因此他真的不可能在生活中

关心智慧和美德?如果他认为这个学说不重要,那么他与许多人

的观点相左,因为许多人已经证明这个学说非常重要,他们比狄

奥尼修更有能力对此作判断。另一方面,如果他认为他已经发现

了这个学说,或者已经有人把这个学说教给他,认为它对于心灵

的文化教育是有价值的,那么他是一个人群中的怪物,否则他又

怎能如此无情地污辱一个作为该领域的先驱者和仲裁者的人?让

我来说一下他是怎样污辱人的。过了没多久,尽管他曾经允许狄翁保留他自己的财产,获得收益,

但此时他拒绝让托管人把收益送往伯罗奔尼撒,就好像已经把他

前面那封信完全忘了似的。他说,那份财产不属于狄翁,而属于

狄翁的儿子,狄翁的儿子是狄奥尼修的侄子,受他的合法监护。

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就说到这里,但当狄奥尼修以这种方式行事时,

我对他的所谓哲学热情有了准确的洞察,它足以引起我的愤怒,

无论我是否真的发火了。当时已经到了夏季,商船都已起航。然

而我决定,我没有权力去和狄奥尼修争吵,要争吵的话,倒不如

跟自己吵,跟那些强迫我第三次来到斯库拉的海峡,“重新经过险

恶的卡律布狄斯”的人争吵。我要对狄奥尼修说,狄翁受到这样

的污辱,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然而,他试图平息我的怒气,请

求我继续留下,因为他考虑到如果我就这样一个人离开并把这里

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那么这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他说他会给我

提供交通工具,但我拒绝等候,因为我已经计划乘一艘商船离开

那里。我此时已经极为愤怒,如果有人扣留我,那么我愿承受一

切后果,因为我显然没有罪,而只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

当狄奥尼修看到我去意已决的时候,他采用了下述办法来使我滞

留。第二天,他到我的住处来向我提出一个似乎有理的建议。他

说:“让狄翁和狄翁的事情不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我们没有必

要为此不断地争吵。为了你,让我自己来处理狄翁的事。我提议让他得到自己的财产,并在伯罗奔尼撒居住,但不算流放,而是

享有去其他地方,乃至于访问叙拉古的权利,只要你、我、他能

够达成相互谅解。这就是,他不得再策划推翻我的阴谋,而你和

你的朋友,以及狄翁在这里的朋友必须对此作出担保。你必须明

白,你的安全维系在他的身上。他得到的任何钱财你都可以拿来

存在伯罗奔尼撒或雅典的某个人那里,这一点随你的便。狄翁可

以得到利息,但未经你的同意不得提取本金。我不太有把握,他

会不会用这笔钱来公正地对待我,因为这笔钱的数量太大了,但

我更加相信你和你的朋友。你瞧,这个建议你满意吗?如果满意,

你可以再呆一年,等下个航季到来时带着这笔钱离开。我敢肯定,

狄翁也会非常感谢你的,因为你代表他成功地作出了这种安排。”

这个建议迷惑了我,尽管当时我回答说,让我想一想,明天再把

我的决定告诉你。这就是我们当时的约定。然而深思下来,我明

白自己是在困惑中接受这个建议的。当时引诱我接受这个建议的

最重要的论证是这样的:“假定狄奥尼修确实没有撤回他的提议的

打算,然而,我一旦离开,他会写一封似乎有理的信给狄翁或给

他的朋友,在信中写明他现在对我提出的建议,并肯定他提出了

这一建议,而说我不顾狄翁的利益拒绝接受。此外他还会说每个

人都清楚他不仅没有给任何船主下过命令,而且还建议我离开。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同意让我搭乘商船回家,而我必

须从狄奥尼修家中启程。”其实,除了有其他困难外,我当时正住在属于宫廷的一座花园里,

所以哪怕是看门人也不会让我出去,除非狄奥尼修给他下达命令。

“假定我要在这里等候一年,那么我可以给狄翁写信,让他知道

我的处境和计划的进展。一方面,如果狄奥尼修落实了他的承诺,

那我将取得的成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因为狄翁的财

产如果准确估价的话,可能至少值一百塔伦特。但另一方面,尽

管我假定自己必须再呆至少一年,以便对狄奥尼修的计划进行实

际的检验,但现在已经显露出来的不和因素可能会进一步发展,

而我到了那个时候会不知所措。”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在第二天告诉狄奥尼修我决定留下。我说:“不

过,请你不要以为我可以代狄翁作主,你要和我一道写信给他,

向他解释我们作出的决定,问他是否满意。如果他不满意,有别

的想法,让他马上写信来。在此期间,你一定不能对他的事务采

取进一步的行动。”这些就是我们讲过的话和达成的协议,情况就

是这样。

就在狄奥尼修向我建议一半财产归狄翁,一半财产归狄翁的儿子

的时候,商船出发了,我已经没有可能再搭乘商船离开。他答应

出售狄翁的财产,把其中的一半交给我,由我转交狄翁,另一半则留在西西里,给狄翁的儿子,由于这的确是最公正的安排,因

此我对这个建议感到惊愕,同时又想如果再争执是荒唐的。于是

我说,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等候狄翁的来信,然后再把这些建议写

信告诉他。然而,狄奥尼修后来以一种十分强硬的方式出售了狄

翁的全部财产,他自己选地方,安排买主,对这件事他从来没有

再对我说过一个字。而我也同样,我没有与他进一步交谈有关狄

翁的事,因为我想无论如何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在此之前,我还在以这样一种方式为哲学和我的朋友说话,但从

那以后,我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想要飞离,狄奥尼修设

计了一种吓唬我的方法,不愿把狄翁的钱交给我。而我们在全体

西西里人面前还相互称作朋友。

与他父亲的做法不同,狄奥尼修试图减少老雇佣兵的军饷,士兵

们被激怒后冲进了王宫,并且说不允许削减军饷。狄奥尼修下令

关闭卫城的大门,试图强迫他们投降,但他们顿时高唱野蛮人的

战歌冲到城墙边。狄奥尼修吓坏了,在聚集在那里的叛军的威胁

下答应满足他们的一切条件。

这时有一条消息飞快地流传,说赫拉克利德是这一事件的罪魁祸

首,要对此负责,风声越来越紧,赫拉克利德赶快隐藏了起来。

狄奥尼修想要抓到他。然而在困惑之中,他把塞奥多图召到花园里来,而我正巧也在那里散步。塞奥多图当着我的面对狄奥尼修

说的话我还记得,但他们后来说了哪些话我就不知道了。

塞奥多图说:“柏拉图,我正在这里试图说服狄奥尼修接受我的建

议,假定我能够把赫拉克利德带到这里来,我们可以谈论一下人

们现在对他的指控,如果赫拉克利德不愿意在西西里生活,那么

可以允许他带上妻儿移居伯罗奔尼撒,去那里生活,这样就不会

给狄奥尼修带来伤害,也可以从自己的家产中得到收益。我已经

派人去找他了,我还会再派人去。他会对我以前的建议或者我现

在的建议作出回答。另外我请求狄奥尼修,如果有人找到了赫拉

克利德,不管是在这个国家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都不要伤害他,

除非他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直到狄奥尼修作出进一步的决定。”他

还对着狄奥尼修说:“你同意这一点吗?”

狄奥尼修说:“我同意。如果他在你家中出现,那么除了你刚才提

到的事情以外,他不会受到其他伤害。”

第二天下午,欧律比乌和塞奥多图张皇失措地来到我这里。塞奥

多图问我:“柏拉图,昨天狄奥尼修与你我达成关于赫拉克利德的

协议时你在场吗?”

我说:“当然在场。”他说:“现在有很多士兵在国内搜查赫拉克利德,他肯定还在某个

地方。”他说:“请你务必走一趟,和我们一起去见狄奥尼修。”

所以我们去见了狄奥尼修。当他们俩站在那里不吭声的时候,我

说:“这些人害怕你会采取行动对付赫拉克利德,这是有悖于你昨

天作出的承诺的。我想赫拉克利德已经在朝着我们走来了。”

听到这些话,他顿时发起火来,生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塞奥

多图跪倒在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衣服,流着泪恳求他不要这样

做。我扶起塞奥多图,并且说:“勇敢些,塞奥多图,因为狄奥尼

修决不会走那么远,以至于破坏昨天达成的协议。”

狄奥尼修用他那僭主的神情打量着我,然后说:“我和你根本就没

有任何协议。”

我说:“以诸神的名义起誓,你和我有协议,你答应过不做这个人

现在恳求你不要做的任何事情。”说完这些话以后,我就转身走了。

后来,狄奥尼修继续派人搜查赫拉克利德,而塞奥多图派人送信

让他逃走。然后狄奥尼修派遣提西亚斯带兵去追捕赫拉克利德。

据说赫拉克利德抢先一步逃往迦太基人的领地,得以幸免。打那以后,狄奥尼修得出结论,这个所谓的阴谋使他有了新的理

由与我争吵,他可以不用把狄翁的钱交给我了。他首先找了一个

借口,说妇女们要在我居住的花园里庆祝一个长达十天的节日,

让我从卫城迁出。他命令我在此期间住在阿基德谟家里。当我住

在那里的时候,塞奥多图派人来请我去与他会面,表达了他的怨

恨之意,并批评了狄奥尼修最近的行为。当狄奥尼修听说我与塞

奥多图见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找到一个与我争吵的新借口,

与前一个借口相连,他派人来问我,当塞奥多图派人来找我的时

候,我有没有去和他见面。

我说:“没错,我去了。”

使者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狄奥尼修要我告诉你,由此可见你在

任何时候都更喜欢狄翁和狄翁的朋友,胜过喜欢狄奥尼修。”

打那以后,狄奥尼修再也没有派人请我去他的宫廷,因为他已经

清楚我是塞奥多图、赫拉克利德的朋友,是他的敌人。他也认为

我不忠实,因为狄翁的财产已经都被用掉了。

所以,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卫城外的军营里。我的一些同胞来找我,

他们来自雅典,在这里当雇佣兵。他们告诉我说,造反的士兵对我很不满意,有些人威胁说如果能抓住我的话就要杀死我。于是,

我就设法逃脱。我派人去找阿尔基塔和其他在塔壬同的朋友,把

我在这里的情形告诉他们。他们找了某个借口,派他们一伙的拉

弥库斯率领一个城邦代表团,乘一艘三十桨座的船来到叙拉古。

到达以后,他代我去向狄奥尼修求情,说我想要离开,请他不要

予以拒绝。狄奥尼修批准了他的请求,打发我带着盘缠上路。至

于狄翁的财产,我既没有继续提要求,也没有被发还。

等我回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奥林比亚,我看到狄翁正在那里参加

节庆,于是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他在恳请宙斯为证以后,马

上召集我、我的朋友、我的随从,准备对狄奥尼修采取报复行动。

对我们来说,进行复仇的理由是狄奥尼修欺骗客人,而对狄翁来

说,复仇的理由是对他不公正的驱逐和流放。

我对他说:“如果我的朋友们愿意,那么你可以邀请他们;至于我

本人在你和其他人的实际逼迫下去充当狄奥尼修的贵客,在那里

与他一同宴饮,一同参与神圣的祭仪。由于到处流传的这些谣言,

他以为我和你结成了同盟,阴谋推翻他和他的统治,但在是否要

处死我的问题上他犹豫不决。现在,一方面我几乎没有一丝一毫

的愤怒要去发动战争,另一方面你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你

一直在广交朋友,想要完成某些善举。所以现在,如果你服从罪

恶而想去报复,那你就去邀请别人吧。”这就是我说的话,因为我对我的西西里之行和遭到的不幸感到极为厌恶。

由于拒绝我的妥协建议,他们给自己带来了现在所面临的所有不

幸。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如果狄奥尼修付钱给狄翁或与他完全

修好,那么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因为我很容易约束狄翁。

然而,一旦他们相互攻击,各式各样的灾难也就到来了。

然而我要说,关于如何在他自己的城邦里使用他自己和他朋友的

权力,狄翁的态度与我和其他高尚的人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他

想通过给城邦带来利益的办法为自己获得最大的权力和最高的荣

誉。

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可以通过召集亡命之徒实施阴谋的办

法来使他自己、他的同伴和他的城邦富裕。有些穷人不能统治自

己,是受欲望奴役的懦夫。他们会把拥有私产的人当作敌人处死,

然后抢劫他们的财产,并鼓励同谋和同伴也这样做。我这样说也

不意味着可以通过把少数人的财产分给民众的方法来侍奉城邦,

以此获得荣誉,更不意味着一个伟大城邦首领可以控制许多弱小

者,不正义地在他自己的城邦里分配财产。如此看来,狄翁或其

他人,就其行动是自愿的来说,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自己或为其

种族获得邪恶的权力。他的目标在于建成一个共和的国家,制定

最优秀、最正义的法律,尽可能避免杀人和流血。当狄翁采取行动以求实现这样的目标时,他的选择实际上是成为

罪恶的牺牲品,而不是成为一名作恶者。尽管他采取了措施,防

止这样的罪恶企图,但他还是在他将要打败敌人的时候遭到了失

败。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奇怪,因为当一个好人与恶人打交道时,

他是清醒的,有着清醒的理智,一般说来他在估计恶人的灵魂时

决不会完全上当受骗。但若像一个打瞌睡的好舵手,他也许没有

完全忽视暴风雨的来临,但可能会忽略不期而来的狂风巨浪,结

果被暴风雨吞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这就是狄翁所犯的错误,因为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那些赞同他复仇

的人是坏人。他确实忽略了这些人的极度愚蠢、邪恶和嗜血,因

此在奔赴西西里复仇的过程中,不幸降临,结果他和他们一起倒

下了。

我想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现在我必须向你们提出建议。我之所

以要再次提到我的第二次访问,因为这些事情确实具有令人惊讶

和自相矛盾的性质,从而也迫使我必须处理这些事情。如果有人

在听了我的解释以后发现这些事情不那么矛盾了,如果有人得出

结论说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完全合理的,那么我已经说过的话是非

常公正的和恰当的。第 8 封

致狄翁的朋友和同伴,祝繁荣昌盛!

如果你们期待真正的繁荣昌盛,那么我会试着尽力向你们说明你

们必须采用什么样的政策。我希望自己向你们提出的建议不仅首

先对你们格外有利,对所有在叙拉古的人有利,而且对你们的敌

人和对手也有利,那些犯有滔天大罪的除外。因为这样的行为无

法补赎,这样的污点无人能够清除。请你们考虑我下面说的话。

当前,僭主的政权在整个西西里被推翻了,你们之间的分歧只涉

及一个小问题。一方面有人想要立刻恢复帝国,另一方面有人希

望最终摆脱僭主的统治。人们的一般看法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尽

力采取措施伤害敌人,使自己人获得最大的好处,这样的政策才

是正确的。然而要对敌方造成最大的伤害,而又使己方得到最大

的好处,并非易事。你们不需要去遥远的地方寻找这方面的例子。

从西西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中你们就可以得到教训。你们已经看到

两个党派如何试图伤害对方,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每一恰当场

合重提适当的教训。你们几乎不再需要这方面的例证。然而,面

向所有人的,不分敌友一视同仁的尺度,或对双方都不会造成伤

害的尺度,既不容易发现,发现了也不容易实施。人们可以诉诸

于祈祷来获得这方面的建议,或者试着谈论它。现在就让我们来祈祷,因为在谈论或思考时,我们应当始终向诸神求助,希望我

们的祈求能够得到圆满的回答。

下面就是我们通过祈祷得来的启示。有一个家族自从这场战争开

始以来就一直在向你们和你们的敌人提供指挥官。这个家族曾经

受你们父辈的指挥,当时他们被剥夺到完全无助的地步,我指的

是希腊人的西西里当时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面临迦太基人的侵

略,很可能会被蛮族征服。在这种形势下,两位能人被挑选出来,

一位是狄奥尼修,当时年轻而又善战,担任他适宜担当的军务,

还有一位是希帕里努,较为年长,担当谋士的角色。保卫西西里

的最高指挥官的头衔授予他们,换言之,他们成了僭主。你们现

在可以把西西里获得解放归功于特殊的天命,也就是归功于神,

或者归功于统治者的卓越品质,或者归功于二者的结合以及公民

们在那些日子里采取的行动,你们可以作出的选择就是这些。但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的人获得解放的方式就是这样。在获得解放

以后,所有人都对他们的救星表示感谢,这是应该的。但若从那

以后产生的主权力错误地使用了城邦对它的感恩戴德,那么它要

受到惩罚,这种惩罚部分已经支付了,部分还将继续支付。但是,

对当前的形势来说,他们还要受到什么样的正义的惩罚呢?如果

对你们来说逃避僭主没有什么巨大的危险,也不十分困难,或者

对他们来说不难重掌统治大权,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要向你们叙

述我正在提出的建议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们必须牢记这两个方面,不断地回忆,

一个营盘一个营盘地这样做,因为你们已经有了巨大的期望,一

次又一次地认为自己离开取得完全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你们尤其

要注意,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变成无数巨大灾难的根源,你们

并没有达到目标,而只是以为原来的目标达到了,而实际上只是

一次又一次的开始。这是一种邪恶的循环,把两派都卷人其中,

一派是僭主,一派是民众,最后完全走向毁灭。你们面对着这样

一种可能性,愿神阻止它,希腊人的话语将完全从整个西西里消

失,因为这个岛屿将要落入腓尼基人或奥皮奇人的手中。因此每

个希腊人都有义务献身于阻止这种灾难发生的事业。如果有人能

够提出比我更加适当的好办法,那就尽管讲出来,他配得上被称

作希腊人的朋友。我此刻的看法是,我试图坦率地说明不偏不倚

的正义的基础。事实上,我讲话确实像两派之间的调解者,一派

是从前的主,另一派是他的臣民,我抱着对他们双方的尊重提出

一项老建议。如果可能的话,任何僭主都要避免使用僭主这个名

称和落入僭主的处境,要把僭主制转变为王政,这就是我的老建

议。一个聪明而又善良的人的例子已经证明做到这一点是可能的。

莱喀古斯看到阿耳戈斯和墨西涅两地的某些家族有联系,这两个

城邦已经从王政变成了僭主制,但结果都给它们自己和城邦带来

了毁灭。因此,为了他自己的城邦和家族,莱喀古斯采用了一个

办法。他给王权拴上了一条安全的缰绳,这就是元老院和监察官制度,结果就使他的家族光荣地历经许多代而不灭,因为法律使

国王公正,使国王不再用专横的权力统治法律。

对每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我都要提出相同的建议,我敦促那些想

要建立僭主制的人悬崖勒马,不要再过那种所谓的幸福生活,只

有永不满足的、贪婪的、掠夺成性的人才把这种生活称作幸福。

他们要努力做服从神圣法律的国王,享有臣民和法律赋予的最高

荣誉。还有,我要向那些寻求建立一种自由制度以避免邪恶奴役

的人提出建议,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追求非同寻常的、不

合理的自由而成为灾难的牺牲品,这种灾难曾经降临于你们的祖

先,因为那时候的公民曾趋于极端,拒绝一切统治。他们具有追

求自由的激情,但不愿接受任何约束。

在狄奥尼修和希帕里努掌权之前,西西里的希腊人以为自己过着

一种幸福的生活,因为公民们的生活极为奢侈,同时又统治着他

们的统治者。他们甚至未经任何合法审判就把狄奥尼修之前的十

位将军用石头打死。他们不是任何人的臣民,既不服从合法的统

治者,也不服从法律,而是推崇完全绝对的自由。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有了自己的僭主,因为当奴役或自由走向极端时就成为一种

灾难,当二者处在一种合理的分寸上时则是一种福利。奴役的合

理尺度是侍奉神。这种奴役的极端则是侍奉人。理智者的神是法

律,愚蠢者的神是快乐。由于和这些事情相关的自然法就是我说的这个样子,因此我鼓励

狄翁的朋友把我的话当作狄翁和我的共同建议,公之于世,让所

有叙拉古人都知道。如果狄翁还活着,并且能对你们传达一些信

息,那么我会作为他的这些信息的解释者。要是有人问:“关于我

们当前的形势,狄翁有什么建议?”那么他会提出以下建议:

“叙拉古人,首先你们要接受这样的法律,你们清楚地看到这些

法律不会使你们的思想和欲望转向挣钱和富裕。有三样东西:灵

魂、身体、金钱。你们要把灵魂的美德放在最荣耀的位置上;其

次是身体的美德,然而要使之从属于灵魂的美德;把第三和最末

一位的荣耀给金钱,使之成为身体和灵魂的奴仆。如果某项法律

能产生这种效果,那么它就应当成为你们制度的一部分,因为它

能给遵守它的人带来真正的幸福。把幸福这个词用于财富是可悲

的,是一种妇女儿童般的愚蠢,它会给相信它的人带来悲惨的命

运。如果你们曾对我有关法律的论述进行过考察,那么你们凭经

验就知道我的这些告诫是真实的。经验似乎是检验每一事物的试

金石。

“由于西西里面临着巨大危险,还有,你们既没有完全取得胜利,

也没有被打败,因此你们若是接受这样的法律,那么对你们所有

人来说都可能是公平的,有利于使你们走上两派之间的和解之路。你们中有一派想要建立严格的集权统治,而另一派急于重新获得

自己的权力。要知道,是他们的祖先在把希腊人从野蛮人手中解

放出来的事业中作出了重大贡献,因此我们现在才有可能讨论统

治的形式。如果当时希腊人遭到毁灭,也就没有今天的讨论,也

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希望了。因此,让想要自由的一派在国王的统

治下获取自由,让那些想当国王的人成为对其行为负责的国王。

让法律成为最高统治者,不仅统治其他公民,而且统治国王本身,

如果国王违反了法律,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考虑到上述这些先

决条件,我们要抱着最诚实、最公正的意愿,在诸神的帮助下,

设立三位国王。第一位是我的儿子。他既有我的优点也有我父亲

的优点,因为我的父亲从前曾把这个城邦从野蛮人手中拯救出来,

而我后来又两次把它从僭主的统治下解放出来,这一点你们自己

就可以为证。第二位要当国王的人与我父亲同名,但他是狄奥尼

修二世之子。这样做有两个理由:他近来对你们的事业提供了帮

助;他具有纯洁的品格。尽管他是一名僭主的儿子,但他自愿地

把自由赋予城邦,既为他自己又为他的人民获得了不朽的荣誉,

而不是把城邦变成一种短命的、不正义的僭主制。第三位你们一

定要请他当国王的是狄奥尼修一世之子狄奥尼修二世,他现在领

导着一个敌对的阵营,也就是说,如果他出于自由选择,愿意做

一名国王并经过双方的同意,那么仍旧可以请他当国王。看到他

的国家当前遭受的灾难,以及今后神庙和祖坟将会无人祭扫,他

也许会同意这样做。这样做当然也有危险,这就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他也有可能会把一切都献给野蛮人,以获取对方的欢心。

无论你们赋予这三人与拉科尼亚国王一样的权力,还是在双方同

意之下对他们的权力再作某些削减,你们都必须以下述方式来任

命国王。这些事已经告诉过你们,但你们还要再听一遍。

“如果狄奥尼修和希帕里努的族人愿意解放西西里,结束他们当

前的灾难,为他们自己和民族得到荣耀,无论是当前的还是今后

的,那么如我前述,在这些前提条件下召集各方代表开会以达成

协议。出席会议的代表可以是西西里人,也可以是外邦人,可以

属于这个派别,也可以属于那个派别。代表的数量可以通过协商

来解决。代表们聚集起来以后,让他们首先进行立法,确定统治

形式,赋予国王主持荣耀诸神的祭仪的权力,其他祭祀祖先的仪

式也要由他来主持。国王有权决定战争与和平,任命法律监护人,

由三十五人组成司法机构,再加上公民大会与元老院。还要有一

些专门的法庭来处理其他事务,如果案件重大需要动用死刑或流

放,则由那三十五名法律监护人组成法庭。此外,每年还要从官

员中选择优秀者担任法官,从每个部门选择一名被认为是最优秀、

最公正的官员。让这些人在次年对所有案子进行终审,决定对案

犯是处死、监禁,还是流放。国王不宜担任法官审案,他要像祭

司一样,远离死刑、监禁、流放,以免被玷污。

“这就是我向你们提出的计划,要是我还活着,那么这也是我的计划。当年我在你们的帮助下战胜了对手,如果不是魔鬼以客人

的形式出现对我进行阻拦,我可能已经按照我的计划建成了这样

的体制。如果言行一致,那么此后我应当对西西里的其他地方派

出殖民团体,使这些地区重返希腊人之手,而现在这些地方被野

蛮人占据了,但仍有人为了自由而反对暴君的政权,并战斗到底。

我现在提出同样的计划,希望大家都能采纳和实施,在实施这一

计划时你们要请求每个人提供帮助,如果有人拒绝,那他就是你

们共同的敌人。这个计划确实并非不可能的。如果一个计划在两

个心灵中存在,并在深思熟虑之后被判定为最好的计划,那么就

很难说这个计划不可能实现。我这里说的两个心灵,一个是狄奥

尼修之子希帕里努的心灵,另一个是我的心灵,如果它们都同意

了,那么我相信其他所有为城邦利益着想的叙拉古人也都会衷心

拥护。现在我们要把荣耀和祈祷献给所有神祗,献给其他与诸神

相伴的神灵,不要放弃用各种手段敦促你们的朋友和对手修好,

直到我刚才描述的理想像一幅天上的景像呈现在你们清醒的理智

面前,并通过你们的努力成为真实可见的东西,得以完成和成功。”第 9 封

致塔壬同的阿尔基塔,祝繁荣昌盛!

阿尔基波、菲洛尼德和其他人已经带着你的信和消息到达了。他

们处理与城邦有关的事务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也不是一点儿麻

烦也没有。他们也向我们叙述了你们的情况,说你很忙,无法摆

脱公务。事实上,每个人都清楚,照料自己的事务是人生最愉快

的事,尤其是当一个人选择了你现在从事的工作的时候。然而你

也必须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每个人并非生来只为自己而活。

我们生下来,部分是为了我们的国家,部分是为了我们的父母,

部分是为了我们的朋友。占据我们生活的各种偶然事件也会对我

们提出许多要求。当国家召唤我们参与公共生活的时候,对此不

作响应是一件怪事,因为人们若是抱着优良动机而拒不参加公共

生活,这样做的实际结果是给那些卑鄙者让位。就说这些吧,我

现在正在照料厄刻克拉底,今后也会这样做,为了你,为了他的

父亲弗利尼翁,也为了这位年轻人自己。第 10 封

致阿里斯托多鲁,祝繁荣昌盛

我听狄翁说你现在是他最亲密的同伴之一,你已经如此彻底地在

那些学哲学的人中间展示了自己最聪明的品性。我要说的是,稳

重、忠实、诚恳是真正的哲学。而其他智慧和机智则引向其他后

果,如果我把它们说成只不过是一些修饰,这样说可能是对的。

再见,紧紧把握你已经拥有的品质!第 11 封

致拉奥达玛,祝繁荣昌盛!

我给你写信是因为这件事极为重要,因为你提到你应当亲自来雅

典。然而,你又说这是不可能的,最好是苏格拉底或者我到你那

里去。不巧的是,苏格拉底正患尿急痛,无法前往,而要是我来

的话,我似乎无法胜任你请我从事的这项工作。我几乎没有希望

获得这样的成功,个中原因需要在另一封长信中加以详细解释。

还有,由于年纪的原因,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宜长途旅行,面对陆

上与海上的种种危险。最近,各条通道也都充满着危险。但我仍

旧可以向你提供殖民方面的建议,我的建议会像赫西奥德所说的

那样“形式简单,内容深刻”。如果有人认为我的建议可以通过制

定无论何种法律的方式来实现,那么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

有许多政府组织良好,但城邦里并没有关心城邦日常生活的权威

存在,使奴隶和自由民都能有节制、合乎人性地生活。但若城邦

里有配得上这个统治地位的高尚的人存在,那么这样的权威是可

以建立起来的。如果说这样的统治者还需要有人对他进行教育,

那么在我看来没有人可以担任他的教育者,这样的统治者也不会

接受这种教育。倒不如说,你仍旧可以做而又必须做的惟一的事

情就是向诸神祈祷。事实上,从前的城邦一般说来都是以这样的

方式建立起来的,只是后来由于战争一类的重大危机的出现,或者取得了其他成就,才获得了良好的体制,在这样的时刻才会出

现某些出生高贵而又得到良好教养的人行使重大权威。你一定要

对这个问题继续保持浓厚的兴趣,但决不要接受我对这个问题的

解释,不要愚蠢地认为自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成功。祝你

交好运!第 12 封

致塔壬同的阿尔基塔,祝繁荣昌盛!

我们极为愉快地收到了你的评论文章,并且感到你对这些作品的

作者表示了最大的敬意,认为这位作者没有辱没他的祖先。据说

这些人是弥利安人,他们原先是特洛伊人的一部分,在拉俄墨冬

时代被赶出那个国家,那些相关的故事传说表明他们是勇敢的人。

你向我索取的我的评论文章现在还没有写到满意的地步,但我已

经按照现在这个样子送去给你了。有关保存这些评论文章的问题

我们双方已经有了协议,在此恕不赘述。第 13 封

致叙拉古僭主狄奥尼修,祝繁荣昌盛!

我要先说一件小事,以证明这封信出自我手。你还记得吗,当你

款待来自罗克里的年轻人时,你靠在离我很远的一张椅子上。然

后你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一些热情洋溢的欢迎词。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与我同桌的人也这样想,他是我这个圈子里

的人。他当时插话说:“狄奥尼修,我认为柏拉图对你的学习有很

大帮助,是吗?”你回答说:“在其他许多方面也一样,从我派人

去找他那一刻起,我实际上就已经这样想了。”这些话我们必须牢

牢记住。我们一定要持续不断地给对方以越来越多的帮助。所以

我现在给你送上一些毕泰戈拉学派的论文和书籍,这样做正是为

了能够起到帮助你的作用。我还要按照当时的约定给你派一个人

去,他也许对你和阿尔基塔有用,也就是说如果阿尔基塔已经去

了叙拉古的话。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赫利肯,是西泽库地方人,欧

多克索的学生,非常熟悉欧多克索的学问。他也曾在伊索克拉底

的一个学生和波吕克塞努的门下学习,与布律松交往甚多。由于

这些经历,他有着很好的教养和社会声望。事实上,他给人带来

欢乐,人们也能从中受益。然而我是带着伤感说这些话的,因为

我正在表达对一个人的看法,而人,更不要说动物了,是可变的,

只有很少人在很少的事情上会有例外。因此,即使是对赫利肯,我的警惕性和不信任感使我也要对他进行考察,与他个别相见,

向他的同胞查询他的情况,但没有人说他的坏话。不过你仍旧要

小心,要亲自对他进行考查。如果你没时间做这件事,那么务必

在你的其他哲学训练之外再去听他的课。如果这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让其他人去接受他的指导。这样一来,当你有时间去学习

的时候,也就可以去了。这样做不仅有益于你本人,而且有助于

增长你的威望。我也会继续不断地帮助你。这件事就谈到这里。

至于你写信要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已经让阿波罗准备好了,勒普

提涅会给你带去。这是一位优秀的年轻工匠的作品,他的名字叫

勒俄卡瑞斯。他的铺子里还有一样作品我认为是非常漂亮的,所

以我买下来作为礼物送给你的妻子,因为无论我身体健康与否,

她都十分关心我,这是我的光荣,也是你的光荣。请把礼物转交

给她,除非你有别的决定。我也送十二罐甜酒和两罐蜂蜜给孩子

们。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储存无花果的时间已经过了,储存下

来的爱神木果也已经有点坏了。下一次我们会更加小心地储藏果

子。勒普提涅会告诉你这些果树的情况。

在这些方面花的钱,也就是购买这些东西和应向城邦纳的税,我

是让勒普提涅垫支的,我对他作过解释,说明我们之间相互信任,

不说假话,也就是说我在琉卡狄亚人的船上花的钱是自己的,总

数大约是十六明那。然后我向他预支了这笔钱,用来购买送给你的这些物品。

其次我想要你知道,你的信用情况良好,雅典人尊重你的信誉,

也尊重我的要求。我会用你的钱,就像用我其他朋友的钱一样,

这是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会尽可能少用,只要够用就好,也只

会向相信我的人预支,决不会超过必要的限度。

我当前的处境如下:我的外甥女们已经过世,当时我拒绝戴花冠,

而你敦促我要戴。她们还有四个女儿,一个已到结婚年龄,一个

八岁,一个三岁多,还有一个不到一岁。如果我能活着看到她们

出嫁,那么我和我的朋友必须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提供嫁妆。那

些我看不到她们结婚的只能靠她们自己了。如果她们的父亲比我

还要富,那么我不需要为她们提供嫁妆。而当前我的处境比他们

好,是我在供养他们的母亲和寡妇,狄翁和其他一些人也提供了

资助。现在她们中间最年长的就要嫁给斯彪西波,因为她是斯彪

西波姐姐的女儿。为了她的出嫁我需要的钱不会多于三十明那,

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份丰厚的聘金。还有,如果我的母亲过世,我

需要用来为她建造坟墓的钱不会超过十明那。我当前处理这些事

务所需要的钱也就是这些了。然而,我在访问你的时候,若是有

什么开销增加了,无论是用于私人事务还是公共事务,必须按照

我们商定的意见去处理。我会尽力压缩开支,而你必须支付这些

费用。接下去,我必须讲一下用你在雅典的账号支付我的开支的情况。

首先,如果我必须花钱装备一个合唱队或处理类似事务,而又假

定你在这里又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垫支这笔钱;其次,一旦发生

与你自己的权益利害攸关的事情,以至于需要紧急追加开支,而

推迟支付直到有人从你那里送来资金会造成损害,那么这种事情

不仅是不方便的,而且是不光彩的。我自己的经历表明这种事情

确实有过。我派厄拉斯托去找伊齐那人安德罗美德要钱,因为我

想给你送一些比你信中所要的更加重要的东西,他和你有联系,

而你告诉过我无论有什么需要他都可以为我垫支。然而他相当合

理而又自然地回答说,以前他曾经按你父亲的信誉垫支过钱,但

很难取回,因此这一次他只能支付很小一笔钱,不能多。在这种

情况下,我只好向勒普提涅要钱。勒普提涅的行为值得赞扬,不

仅因为他垫支了这笔钱,而且因为他愉快地这样做了。在其他场

合,他的与你相关的言行清楚地表明了他是一个朋友,也清楚地

表明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我必须把诸如此类的行为或相反

的行为向你报告,并表明我对这些人对待你的态度有什么看法。

不管怎么说,在经济问题上我要说得坦率些,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也因为我能理解你周围的环境。那些有责任向你报告的人一般不

愿意向你报告和开支有关的事情,因为他们怕招来猜疑。因此要

使他们习惯于把这些事情向你报告。你本人必须熟悉这些细节,不要回避,这样你才能自己做出判断,因为没有什么事比熟悉这

些事情对你的统治更加有益。你自己就曾经说过,正当的开支是

一件好事,有益于你的财政。所以不要让那些自认为在看护你的

利益的人对你产生偏见。这是件好事,但既非为了你自己,亦非

为了使别人以为你不擅长处理财政。

下面我要谈到狄翁。你答应过要给我写信,但在没有收到你的信

之前,我无法把其他事情告诉你。尽管我既没有提到也没有讨论

你吩咐过的那些事,但我确实试图去发现,如果有这种事发生,

他是否会表示出极大的关心。我的看法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

他也会不为所动。而在其他所有方面,我认为狄翁对你的态度不

仅在口头上而且在实际中都是合理的。

让我们给克拉提努一副胸铠,有衬垫的那一种,打仗时候用,他

是提摩修的兄弟,是我的伴当,从小就跟着我;给克贝的女儿们

三件长袍,不是产于阿谟尔古斯的价格昂贵的那一种,而是西西

里产的亚麻布的长袍。你可能知道克贝这个名字,因为他与西米

亚斯一道与苏格拉底进行过讨论灵魂的对话。他和我们所有人的

关系都很亲密。

信物与信件是不同的,信件有具体的目的,而信物则没有。我想

你可能还记得我的话,但无论如何你都要对我进行关注。有许多人都要求我把这些不宜公开的事情写下来,所以我在这些重要信

件的开头写上“神”,而在其他信件开头则写上“诸神”。

使者们有理由要求我写信给你,因为他们到处衷心地赞美你和我,

尤其是菲拉格鲁斯,他的手有一段时间不太好。菲莱德斯也一样,

他从大王的宫廷来到这里以后谈起你。但要把他的话全都写下来,

那我的信就要变得很长了。有关情况你必须向勒普提涅询问。

如果正好有信使能把我要的胸铠或其他东西送来,那就太好了;

如果没有,那么也可以把胸铠交给武里卢斯,他经常旅行,不仅

是我们的一个朋友,而且也精通哲学。他是提森的姻亲,我去那

里的时候,提森是城防官。

再见吧,你要过哲学的生活,要鼓励年轻人。把我的问候带给与

你一同赛球的人。你要下令给阿里斯托克利图和其他人,每当我

的著作或书信送到你那里,他们都要立刻让你知道,不得延误,

他们还要能够提醒你遵守我在信件中向你提出的要求。现在尤其

重要的是不要拒绝支付由勒普提涅垫支的款项。你要立刻向他支

付,这样的话其他人知道了就会更加愿意招待我们。

我已经给了雅特洛克勒自由,同时得到自由的还有密洛尼得斯,

现在他们正在带着我给他们的东西离去。请你给他一个有薪水的职位,他的忠诚值得信赖。如果你决定使用他,那么请你这样做。

请保存这封信,或是记住信的内容,不管怎么做,结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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