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藏室纂微手钞-元-薜致玄

德真經藏室纂微手鈔

經名:道德真經藏室纂微手鈔。元薛致玄撰。二卷(上卷原缺)。陳景元《 道德真經藏室慕微篇》廣引古籍,是妙則示其引文出
處,著出篇名,略疏其義。底本出處:《正統道藏》 洞神部玉訣類。

道德真經藏室纂微手鈔卷下

上卷原缺

太霞老人薛致玄述

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纂云:支離所為者,已具首章消釋。又云百姓日用而不知者。

鈔曰:《易繫》云: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此言上德不以德為德,故百姓日用而不知也。

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纂云:下德者,進用漸彰,至一澆散。
鈔曰:一至一者,《莊子·繕性篇》云:古之人在混芒之中,與一世而得淡漠焉。當是時也,陰陽和靜,鬼神不擾,四時得節,萬物不傷,韋生不夭,人雖有知,無所用之,此之謂至一。當是時也,莫之為而常自然。逮德下衰,及燧人、伏犧,始為天下,是故順而不一。今碧虛取以為證,云下德者,進用漸彰,至一澆散也。

上德無為,而無以為。
纂云:無思無慮,而心自無為。忘功忘名,而迸無以為。
鈔曰:無思無慮者,《莊子·知北遊篇》云:知北遊於玄水之上,登隱井音焚之丘,而適遭無為謂焉。知謂無為謂日:予欲有問乎若,何思何慮則知道,何處何服則安道,何從何道則得道?三問而無為謂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知不得問,反於白水之南,登狐闋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問乎狂屈。狂屈曰:唉五來切,予知之,將語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不得問,反於帝官,見黃帝而問焉。黃帝曰: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知謂黃帝曰:我與若知之,彼與彼不知也,其孰是邪。黃帝曰:彼無為謂真是也,狂屈似之,我與汝終不近也。又《易繫》云: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夫天下之動正夫靜者也,天下之衆正夫一者也。以靜為本故無思也。以一為主故無慮也。然則動者紛紛其塗固以殊也。及悟諸靜則同其所歸也。衆者擾擾,其慮或以百也。及適諸一則不二其所致也。以靜而得一,亦何思而何慮焉。是以聖人治天下,不言而人信,無為而化行,蓋得諸此也。故碧虛曰:無思無慮,而心自無為。又云忘功忘名,而進無以為者。如《莊子·逍遙遊》云: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故曰忘功、忘名,而進無以為也。

下德為之,而有以為。
纂云:神配陰陽,明勳日月,民皆仰#1戴,咸共樂推,麟鳳見而嘉祥來,謌謠彰而有以為也。
鈔曰:《前漢列傳》 第二十八云:公孫弘,苜川薛人也。武帝元光五年,徵賢良文學對策。弘曰:臣聞之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人主和德於上,百姓和合於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故陰陽和,風雨時,甘露降,五穀登,六畜蕃,嘉禾興,朱草生,山不童,澤不涸,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則無疾,無疾則不夭,故父不喪子,兄不哭弟,德配天地,明並日月,則麟鳳至,龜龍在郊,河出圖,洛出書,遠方之君,莫不說義奉幣而來朝,此和之極也。又云謌謠彰而有以為也者。《孟子·萬章章句上》云:舜相堯二十有八載,非人力所能為也,天也。堯崩,三年之喪畢,舜避堯之子於南河之南。天下朝覲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獄訟者,不之堯之子而之舜。樞謌者,不樞謌堯之子而樞謌舜。故曰天也。夫然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今碧虛取以為說,云神配陰陽,明効日月,民皆仰戴,咸共樂推,麟鳳見而嘉祥來,謂謌彰而有以為也。此證解下德為之,而有以為之應也。

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
纂云:夫禮者,履也。謂履道而行,辨上下,定貴賤。
鈔曰:辨上下者,《易·履卦大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者是也。
纂又云:玉帛交馳。
鈔曰:如《魯語·陽貨篇》云: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又曰:威儀相答者。《禮記·中庸》曰:禮揮三百,威儀三千,一言以蔽之,曰無不敬。夫禮主于敬,樂主于和,有威可畏謂之威,有儀可法謂之儀。夫玉帛者,禮之物,以表其意者也。鍾鼓者,樂之器,以導其和者也。是知嚴敬中和者,禮樂之本也。玉帛鍾鼓者,禮樂之末也。故日玉帛交馳,威儀相答,擎跽曲拳,進退顧揖,此禮之文也。故云末焉。其或交馳相答而莫之應,則至於攘臂而仍之也。
纂云:孔子曰:大禮與天地同節。
鈔曰:此《禮記·樂記篇》之文也。云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傷,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舊纂本以孔子字作莊子字,誤也,今改而正之。又曰:以禮為翼者,所以行於世也者。此《莊子·大宗師篇》之文也。既云大禮與天地同節,又以此為翼而行於世,則惡有攘臂之亂哉。

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纂云:莊子曰:聖人行不言之教云 云,其唯大人乎。
鈔曰:此《莊子·知北遊篇》之文也。纂文已詳,不必重序,大抵證解禮者道之華,而亂之首之義也。

纂又云:德,和也,至信行容體而順乎文,禮也。

鈔曰:此《莊子·繕性篇》之文也。其纂文已備,不須重錄,故碧虛取此《南華》數端,以為證解者,此足見老莊之旨,於道德仁義禮樂忠信,豈有忽棄者哉,但明其本末次第之失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纂云:以智治國,國之賊。
鈔曰:此本經第六十五章之文也。已於本章消釋。
鈔曰:纂又云何思何慮者,此《易繫》之辭也。已具前釋。
纂云:禮煩則亂。
鈔曰:上文按《尚書·說命中篇》云:惟說命總百官,乃進于王曰: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有其善,喪厥善。矜其能,喪厥功。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無啟寵納侮,無恥過作非。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祭杞不欲數,數則黷,黷則不敬,事神禮煩,則紊亂而難行也。王曰:旨哉,說。乃言惟服。說拜稽首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王忱氏任切不艱,允協于先王成德,惟說不言有厥答。今碧虛又取此以智治國,國之賊,以證解前識者。道之華,蓋智者在人意識之前也。奈智變則詐,禮煩則亂,豈非道之華而愚之始也哉。又豈若藏智藏識,無思無慮,而反於厚實者邪。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纂云:大丈夫者,剛健純粹有道之士也。
鈔曰:剛健純粹者,《易·乾卦文言》云:剛健中正純粹精也,言大丈夫稟此剛健純粹之氣而生,故為有道之士也。能去彼禮智之華薄,取此道德之厚實,斯可謂敦其本而棄其末者也。故云去彼取此。
纂云:文子曰:大丈夫恬然無思,淡然無慮,行乎無路,遊乎無怠,出乎無門,入乎無房,屬其精神,偃其知見,漠然無為,而無不為也。

鈔曰:《此文子.道原篇》云:老子曰:大丈夫謂能體道之人也。恬然無思,淡然無慮,以天為蓋,以地為車,以四時為馬,以陰陽為務,行乎無路,遊乎無怠,出乎無門,入乎無房。以天為蓋,則無所不覆也。以地為車,則無所不載也。四時為馬,則無所不使也。陰陽御之,則無所不備也。是以聖人內修其本,而外飾其末,屬其精神,屬音燭,係也,專也。偃其知見,故漠然無為而無不為,無治而無不治也。所謂無為者,不先物為也。無治者,不易自然也。無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故碧虛取此,以證解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也。

昔之得一章第三十九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之一也。

鈔曰:一者乃道之子,沖和之妙氣也。作陰陽之本,為萬物之母也。施而用之,則升而為雲,墜而為雨,散而為風,擊而為雷霆,擊而有光耀者為電,古今不二,終始無窮,一之為言,其大矣哉。
纂云:在陰與陰同德,在陽與陽同波。
鈔曰:乃《莊子·刻意篇》文也。已於《道經》 詳載之。又云處瓦甓而不溷者,此《莊子·知北遊》 之文也。已具三十二章中詳矣。此言道之一氣,無所不在也。
纂云:寂然不動,則謂之真君,制御形軀,則謂之真宰。
鈔曰:寂然不動者,《易繫》 云: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故者是也。又云:真君真宰者,《莊子·齊物論》云: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朕,可行己信,而不見其形,有情而無形。百骸、九竅、六藏,賅音該而存焉,吾誰與為親。汝皆說之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遞相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與不得,無益損乎其真是也。纂又引《西昇經》曰:子得一而萬事畢者,已具前釋。
纂云:莊子曰: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又曰:虛室生白,吉祥止止。
鈔曰:此皆《莊子·人間世篇》 云。顏回謂孔子曰:回之家貧,唯不飲酒,不茹如字去聲葷者,數月矣。若此則可以為齋乎。曰:是祭祀之齋,非心齋也。回曰:敢問心齋。仲尼曰:若一志,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聽止於耳,心止於符。氣也者,虛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虛,虛者,心齋也。顏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實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謂虛乎。
夫子曰:盡矣。瞻彼闋音缺者,虛室生白,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謂坐馳。所取證者,如斯而已矣。纂又云萬物資始者,此《易·乾卦彖辭》云: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是也。又曰萬物資生者,此亦《坤卦彖》云: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坤厚載物,德合無疆是也。纂又云:神者妙萬物以為言也者,此《易·說卦》之文也。已具前解。今碧虛取此數節之文,用證解得一之理。所謂一者,元氣也。夫此元氣者,能陰能陽,而不屬於陰陽。升玉京金闕,而不以為清。處瓦號荔薜,而不以為濁。乾元以之而資始,坤元以之而資生,以其制御有為,則真宰出焉。以為寂然不動,則真君見焉。以其至虛而為群生之本,以其至寡而為萬物之宗。得乎此者,物無不生,事無不畢,故曰天得一以清。
纂云:且侯王得之,故能永有大寶,無思不服,而為天下平正焉。
鈔曰:無思不服者,《毛詩·大雅·文王有聲篇》云:鎬京辟雍,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皇王需哉。言武王作邑於鎬京。箋云:自,由也。言武王於鎬京行辟雍之禮,由四方而來觀者,皆感武王之德化,中心無不歸服者也。又云:皇王需哉者,皇,大也。烝,君也。此美武王德化大而能君之者也。今碧虛引此者,言當時武王行辟雍之禮,遂感四方,萬國懼心而說服者,亦由得一而正之所致也。故云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

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為貞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邪,非乎。
纂云:陰陽繆戾。
鈔曰:此《文子·上禮》 篇云:陰陽繆戾,四時失序,雷霆毀折,霜雹為害,萬物焦夭。其全文已載《道經》三十輻章詳矣。又曰:然神者陰陽不測也。此亦具前釋。
纂云:故錐音洛枯而夏亡,河竭而商喪。
鈔曰:《史記·周本紀》云: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西周謂鎬京也。三川者涇渭洛也。伯陽甫曰:周將亡矣。伯陽父,周柱下史老子也。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填音鎮陰也。陽失而在陰,原必塞,原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演,潤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禹都陽城,伊洛所近也。河竭而商亡。商人都衛,河水所經也。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國之徵也。川竭必山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三年,幽王寵褒姒,申侯路西夷,犬戎殺幽王,果應亡國之徵也。申侯,即申后之父也。申后乃幽王之后也。寵姒而棄申 后,所以致申侯之怒也。故碧虛取以為說,云錐枯而夏亡,河竭而商喪,以證谷無以盈,將恐竭之義也。
纂又云:謙以自牧者。
鈔曰:此《易·謙卦》初六必辭也。已於《道經》第十五章詳載之。此上數節之文,碧虛取之以證,解得一之義。若失之,則致於裂、發、歇、竭、滅、蹶之灾也。

故致數譽,無譽,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纂云:天下數譽而不加勸,天下數 非而不加沮。
鈔曰:此上之文,《莊子·逍遙游》云:故夫智效一官,行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辨乎榮辱之境,斯已矣。故碧虛取以為說,云天下數譽而不加勸,天下數非而不加沮,惡識所以貴,惡識所以不貴哉。此忘貴賤而能守沖一之道,以為天下之正者也。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動。

纂云:《易》之《復卦》曰: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無疾。

鈔曰:此《易·復卦》彖辭也。復,亨。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天行也。利有攸性,剛長也。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此一陽始生之時也。鮑極解曰:天地之本,在一元也。一元之氣,在坎之中也。下應黃鍾之宮,上直牽牛之宿,中函太極之熙也。其以靜為體,以動為用,故能運行四時,化育萬物,所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也。動息則靜,靜則復其元者也。其在建子之月函三為一之時也。靜息則動,動則顯其用者也。終而復始,生生而無窮者,道在其中矣。中則久,久則變也。故因動以見靜,因用以見體,是則體亦非靜,以動類之,見其靜也。靜者天地之心歟。故聖人體元以立其誠,以靜為性,以動為化,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與天地合其德也。能造形而悟,求復其元者,賢也。然則本元則為聖,本復則為賢,而必之初九,顏氏得之。顏氏得之者,《易下擊》云: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子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易》曰:不遠復無祗悔,元吉,此之謂也。則復非天地之心能見天地之心者也。朱晦庵曰:積陰之下,一陽來復,生物之心,於此可見,在人則為靜極而動,惡極而善者也。

弱者道之用。
纂云:柔弱雌靜,實道之用也。鈔曰:此明實教也。言柔弱謙卑,為入道之用也。何哉。《列子·黃帝篇》云:天下有常勝之道,有不常勝之道。此文已於第三十三章中詳載之。由是論之,則豈非弱者道之用耶。是知前明道之權,此明道之實。權者反經而合道,實者真誠而不虛。權以濟實,實以行權,權實相須,不可偏廢。竊觀《廣聖義》所解云:道先柔弱,俗貴強梁,柔弱為保生之徒,強梁乃取敗之本。本經云: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執此以訓於世,使棄強守柔,拾躁歸靜矣。夫教有權、實兩門,上士達誠,故以實教示之,自然冥契於道。中智下士,則以權教悟之。若或未悟,則以善道誘之。誘之不從,則以恩賞勸之。勸之不從,則以法令齊之。齊之不從,則以科律威之。威之不從,則以刑辟加之。刑辟謂墨、劓、利、宮、大辟五刑之屬也。刻音匪。夫聖人威用以刑罰者,豈得已耶。《書》云:刑期于無刑。期,求也。聖人以權道制刑罰,本求人之不犯也,非有心願欲加刑罰于人也。《廣聖義》引《書》云:功疑惟重,罪疑惟輕,雖權設刑罰,以禁勸於人。聖人哀矜之道,好生之心,亦云至矣。至於勸教之所不及,而後用之以刑也。是故刑之使民畏,賞之使民勸,勸以趨善,畏以止惡,雖刑之及人,謂為善也。而懲一勸百,則被刑者寡而從善者衆也。如櫛髮焉,臉旬而一櫛,則棄者多矣。旦旦而櫛之,則理者多矣。故知權道者,帝王善用之,則為南面之術也。士庶善用之,則為合道之法也。若帝王士庶不善用之,則反以為禍也。可不慎乎。若能反復于虛靜之原,超出于有無之境,則強柔兩忘,權實雙泯,又惡用刑賞禁勸之道哉。故曰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也。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纂云:《列子》曰: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
鈔曰:此《列子·天瑞篇》云:子列子曰: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天地,夫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渾淪者,言萬物相渾淪而未相離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無形好,易變而為一,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九變者究也,乃復變而為一,一者形變之始也。輕清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沖和氣者,為人。故曰天地含精,萬物化生。

纂又云: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

鈔曰:此上之文亦《列子·天瑞篇》引《黃帝書》曰: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形叉終者也,天地終乎與我偕終,終進乎不知也。今碧虛取此以為說者,乃證解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之義也。

上士聞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纂云:夫上士者,受性清靜,恬淡寂寞,虛無無為。
鈔曰:此《 莊子·刻意篇》 之文也。已具於開題中,今不復云。
纂云:純粹而不雜,靜一而不變。

鈔日:此《莊子·刻意篇》 之文也。云純粹而不雜,靜一而不變,淡然無為,動而以天行,此養神之道也。

纂云:斯所謂天然縣解矣。

鈔曰:《莊子·養生主篇》云:老聃死,秦失音逸弔之,三號而出。弟子曰:非夫子之友耶。曰:然。然則弔焉若此,可乎。曰:然:始也吾以為其人也,而今非也。向吾入而弔焉,有老者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彼其所以會之,叉有不嶄言而言,不斬哭而哭者。是遁天倍情,忘其所受,古者謂之遁天之刑。適來,夫子時也。適去,夫子順也。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古者謂是帝之縣解。故曰斯所謂天然縣解矣。
纂云:中士者,受性中庸。
鈔曰:中庸者,謂有中常之德也。《禮記》有《中庸》一篇,專論中和之德也。又《魯論· 雍也篇》云:孔子曰:中庸之德,民鮮久矣。若人性分素有中庸之德者,可謂中士也。

纂云:若中庸之士,世之不用也則思欲就藪澤,處間曠,吐故納新,至為治而已矣。

鈔曰:此《莊子·刻意篇》之文也。云刻意尚行,離世異俗,高論怨誹,為亢而已矣。此山谷之士,非世之人,枯槁赴淵者之所好也。語仁義忠信,恭儉推讓,為修而已矣。此平世之士,教誨之人,遊居學者之所好也。語大功,立大名,禮君臣,正上下,為治而已矣。此朝廷之士,尊主強國之人,致功并兼者之所好也。就藪澤,處間曠,釣魚間處,無為而已矣。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間暇者之所好也。吹噓呼吸,吐故納新,熊經烏申,為壽而已矣。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若夫不刻意而高,無仁義而修,無功名而治,無江海而間,不導引而壽,無不忘也,無不有也,澹然無極,而衆美從之。此天地之道,聖人之德也。今碧虛取此為說者,以證解若存若亡之義也。
纂云:下士者受性濁辱,目欲視色,耳欲聽聲,口欲察味,志氣欲盈,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

鈔曰:目欲視色者,此《莊子·盜跖篇》之文也。云目欲視色,耳欲聽聲,口欲察味,志氣欲盈。又曰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者。《莊子·至樂篇》云: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所下者,貧賤夭惡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其為形也,亦愚哉。此上數節之文,以證解上中下三士所見差別之不同也。

纂又引陸希聲曰:形而上者謂之道。道也者通乎形之外者也。形而下者謂之器。器也者正其形之內者也。上士知微知章,通乎形外,下士知章而不知微,止乎形內。
鈔曰:此上文者,並《易繫》之辭也。已具《道經》首章載之,今不復云。故陸先生取之以證解上中下三士所見之不同也。

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類,進道若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

纂云: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鈔曰:此《史記列傳》老子教孔子之辭也。已釋開題中。
纂云:吳筠《玄綱論》曰:功欲陰,過欲陽。
鈔曰:吳天師《玄綱論》 立功改過章云:功欲陰,過欲陽,功陰則能全,過陽則可滅。功不全過不滅,則仙籍何由書,長生非所冀。然功不在
大,遇物斯拯,過不在小,知非則恢,不必馳驟於立功,奔波於改過,過在改而不復為,功惟立而不中倦,是謂日新其德,自天祐之也。以其功欲
陰,故曰建德若偷爾。質真若渝。
纂云:質真者純素也。
鈔曰:純素者,如《莊子·刻意篇》云:能體純素,謂之真人是也。大方無隅。
纂云:夫砥音紙礪音例名節,以作康隅,此謂束教之人也。砥礪者,平直貌。砥細於礪,皆磨石也。《詩》云其平如砥,其直如矢,蓋本諸此也。

鈔曰:束教者,《莊子·秋水篇》云:北海若曰: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於墟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此所以見笑於大方之家也。
纂云:磨而不磷,涅而不緇,大方也。
鈔曰:《魯語· 陽貨篇》云:佛胖召,子欲往。佛胖者,晉大夫趙簡子之邑宰。子路曰;昔者由也間諸夫子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音吝。不日白乎,涅而不緇。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此所謂大方之士也。
纂又云:行不崖異。
鈔曰:此《莊子·天地篇》 云:不同同之之謂大,行不崖異之謂寬,如此寬大,謂之大方,若有同異,即非大方也。

大器晚成。

纂云:大器之人,若九鼎瑚璉,不可卒成。
鈔曰:九鼎者,大鼎也。《黃帝內傳》云:黃帝探首山之銅,鑄鼎於荊山,即今之湖城南,號曰荊山,亦云鑄鼎原是也。或云夏禹之所鑄也。曾子固《全真堂記》曰:九牧貢金,夏禹鑄以為鼎,九州山川草木禽獸,莫不在焉。是知夏禹之所鑄也。夫瑚漣者,《魯語·公冶長》篇云:子貢曰:賜也何如。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璉也。包曰黍稷之器,夏日瑚,殷曰纏,周日董籃,乃宗廟祭祀之器貴者也。夫此九鼎與瑚璉者,完至大至貴之器也。原其營為,非一朝一夕之所成也。亦猶賢聖之所以為賢聖者,豈一朝一夕無功無行而得到哉。然積習生常,美成在久之所致也。故曰大器晚成。又美成在久者,《莊子·人間世篇》 葉公子高將使於齊,問於仲尼。仲尼告之。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歟。天唯道,善貸且成。
纂云:獨此妙道能神鬼神帝,生天生地。
鈔曰:此《莊子·大宗師篇》 之文也。已具上經首章載之,今不復云,大抵言大道善能貸與萬物,萬物資之以生成者也。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纂云:渾淪者,一也。渾淪一氣,未相離散。
鈔曰:渾淪者,《列子·天瑞篇》之文也。已於本經第四十章全載,今略而不云。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纂云:君子不動乎心,則浩然之氣可養。

鈔曰:此上之文,出《孟子·公孫丑章句上》。公孫丑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曰:若是,則夫子過孟責音奔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姓告名不害。子者,男子之通稱也。孟賁勇於力,我勇於德義,故曰是不難。告子未及四十不動心,故云先我,況於孟子者哉。曰:敢問夫子之不動心與告子之不動心,可得聞與?告子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心志所念慮也。氣所以充滿形體,為喜怒也。志帥氣而行之,度其可否也。

夫志至焉,氣次焉。

志為極要之本,氣次而隨之也。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暴,亂也。言志有所向,氣必隨之,當正持其志,無暴亂,其氣安以喜怒加於人。

既曰:志至焉,氣次焉。又曰: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何也?曰:志壹則動氣,氣壹則動志也。查者,鬱閑而不通之貌。

今夫廈者趨者,是氣也,而反動其心。孟子言人之志氣閉塞而為壹也。志閉塞則氣不行,氣閉塞則志不通。今之行而蹙者,由氣閉而不能自持,故志氣顛倒,顛倒之間,無不動而恐矣。則志氣之相助也。敢間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敢問何謂浩然之氣?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問。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集,雜也。言浩然之氣與仁義相雜,自然而生也。非有為用仁義密入而取之也。故曰是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也。行不慷於心,則餒矣。賺,快也。自省所行仁義不備,干害浩然,則心腹饑餒者也。

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
纂云:卑以自牧者。
鈔曰:此《易·謙卦》初六爻辭也。屢釋于前,今不再云。
纂云:以謙受益。
鈔曰:《尚書·大禹謨》云:益贊于禹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今碧虛取《列子》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者,以證解道生一之義也。又取《孟子》浩然者,以證解沖氣以為和之義也。又取《易》之《謙卦》卑以自牧,《書》之《大禹模》以謙受益,以證解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之義也。終之以強粱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其誡勸世人之誠,可謂深矣。

天下之至柔章第四十三

無有,入於無間。

纂云:莊子曰:金石不得,無以嗚。鈔曰:《莊子·天地篇》云:夫子曰:夫道,淵乎其居也,謬音寥乎其清也。金石不得,無以嗚。金石有聲,不考不嗚。萬物孰能定之。今碧虛取以為說者,言此金之與石,乃堅密而難入之物也。然擊之而有聲者,內藏道氣而使之然也。道氣者,無有也。金石者,無問也。今此虛無之道,能入於金石者,豈非無有入於無間耶?嘗聞《化書·道化篇·龍死於首陽之山。實偽之辨,如此其省也。纂又曰:而悠悠者趨名不已,豈徒逸樂憂苦之間哉者。此亦《揚朱篇》云。常子曰:去令者無憂。老子曰:名者實之賓。而悠悠 者趨名不已。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賓耶。今有名則尊榮,亡名則卑辱,尊榮則逸樂,卑辱則憂苦。憂苦,犯性者也。逸樂,順性者也。斯實之所係矣。名胡可去,名胡可賓,但惡夫守名而累實。守名而累實,將恤危亡之不殺去聲,豈徒逸樂憂苦之間哉。故碧虛取此數節之文,證解名與身孰親之辨也。
纂又云:夫鮑焦、子推之徒,守名累實者也。
鈔曰:鮑焦、子推者。《莊子·盜跖篇》云:鮑焦飾行非世,抱木而死。姓鮑名焦,周時隱者也。飾行非世;廉潔而守,荷擔採樵,拾橡充食,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子貢遇之,謂曰:吾聞非其政者,不履其土,汙其君者,不受其利,今子履其地,食其利,其可乎?鮑焦曰:吾聞廉士重進而輕退,賢人易愧而輕死,因抱木而立枯焉。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後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繙死。昔晉文公重耳幼時,遭繼母麗姬之難。麗姬之子曰宜舊。麗姬欲立宜舊而廢重耳,故數讀於獻公。公信其言。重耳所以出奔他國。在路困乏,子推乃自割其股肉以食文公。後重耳還國,立為文公,封其從者,遂忘子推。子推作龍蛇之歌,書于營門,怒而逃去。公後悔,追子推於介山,亦云綿山。子推隱避不出,公因縱火焚其山。庶幾走出,火至不避,乃抱樹而燔死。今碧虛論及二子,徒守其名,累其實者也。

身與貨,孰多?
纂云: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積財而不得盡用,其為形也亦外矣。夫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善否,其為形也亦疏矣。
鈔曰:《莊子·至樂篇》云: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所下者,貧賤夭惡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其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積財而不得盡用,其為形也亦外矣。夫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善否,其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惛惛,久憂不死,何之苦也。其為形也亦遠矣。由是論之,夫富貴者食名殉利,有終身之憂,無一日之樂。故碧虛取之以證解身與貨孰多之義也。

得與亡,孰病?
纂云:莊子曰:養志者忘形,養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
鈔曰:此《莊子·讓王篇》云:曾子居衛,縊抱無表,顏色種亦作腫嗆,古外切,猶剝錯貌。手足胼便平聲胝,音支三日不舉火,十年不製衣,正冠而纓絕,捉拎而肘見,納屨而踵次。曳縱所綺切而歌商頌,聲滿天地,若出金石。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故養志者忘形,養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又向下纂文引《莊子》二段,皆出於《讓王篇》中。首尾俱完,不必重錄,以證解得與亡孰病,知足不辱之義也。

大成若缺章第四十五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

纂云:又如大壑酌焉而不竭,明鑑應之而不疲。鈔曰;大壑者,《莊子·天地篇》云:諄芒將東之大壑,適遇苑風於東海之濱。苑風曰;子將奚之。曰;將之大壑。曰;奚為焉。曰;夫大壑之為物也,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吾將遊焉。今碧虛取此以證解其用不敝之義也。大壑者,大海也。又 明鎰之義已具第二十五章詳矣。
纂云:夫有盛德大業者。
鈔曰;此《易繫》云:曰新之謂盛德,富有之謂大業。盛德大業至矣哉。故碧虛取以為說者,言有如此之盛德,有如此之大業,可謂大盈矣。然容貌常若謙沖而不驕也。抑又富貴滿堵,金玉滿堂,常能虛儉而不奢也。所以其用常有羨餘,而不窮匱也。

大巧若拙,

纂云:《列子》曰;宋人有為其君,以玉為楮葉者,不恃智巧。

鈔曰;此《列子·說符篇》之文也。纂微首尾俱全,不須重錄。夫大巧者,莊子所謂覆載天地,刻彫衆形,而不為巧,豈以玉為楮葉者,而為巧乎。

大辯若訥。
纂云:非法不說者。
鈔曰;此《孝經》卿大夫章云: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滿天下無。過,行滿天下無怨惡,三者備矣。然後能守其宗廟。蓋卿大夫之孝也。《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此證解非法不說之義也。
纂又云:非禮不言者。
鈔曰;此《論語· 顏淵篇》云: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克己,約身也。復,反也。身能反禮則為仁矣。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故云:非禮不言也。今碧虛取此非法非禮,皆不可言,無所造為,故若訥也。又聞孔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亦此義也。故曰大辮若訥也。

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纂云:莊子曰;抱神以靜,形將自正,乃可以長生。
鈔曰;此《莊子·在宥篇》 之文也。已具第二十章詳矣。是故碧虛取以為說者,以證解清靜為天下正者也。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

纂云:天下有道,言時之泰也。
鈔曰;謂時之泰也者。《易》泰卦 乾下,坤上。泰,小往大來,吉,亨。象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今碧虛取此以為說者,言夫時之泰,則萬物昌而宗廟顯,宇內安而諸侯賓,至於群物樂康,天下有道也如此。

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纂云:天下無道,謂時之否也。
欽曰:言時之否也者。《易》否卦 坤下,乾上。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衆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也。內陰而外陽,內柔而外剛,內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德避難,不可榮以祿。今碧虛取以為說者,言夫時之否,則百職廢而主上憂,帑音儻藏虛而水旱數至,於陰陽隔閉而庶類悽愴,天下之無道也如此。

罪莫大於可欲,

纂云:縱驕奢之情者,必荷胡可切校之凶。
鈔曰:夫荷校之凶者。《易》噬嗑卦 震下,離上。上九云荷校滅耳,凶。
象曰:荷校滅耳,聰不明也。夫噬嗑者,用獄除問之卦也。卦辭云:噬嗑,亨,利用獄。六二至六五必者,皆用刑之爻也。初上者,乃受刑
之人也。初九,屨校滅趾,無咎。象曰:屨校滅趾,不行也。校者,械也,謂樹祖桂桔之類也。趾者,足也。今之初九,始犯其罪,屨校以桂
其足者,欲使之有所改而不行其非也。今此上九初當咎微之時,不肯悛革,遂至於積累罪大不可揜藏,而以至於極刑也。所以負荷其校至於磨滅其耳,真所謂聰之不明也。故曰:荷校滅耳,聰不明也。故纂云縱驕奢之情者,必荷校之凶也。且荷校之凶,初從可欲中來,故為罪之大,莫重於可欲也。

纂又云:齊人攫金。

鈔曰:此《列子·說符篇》末後章之

文也。纂文已備,今不復云。

纂云:夫觀於濁水而迷於清淵者。

鈔曰:此《莊子·山木篇》公:莊周遊乎雕陵之樊,睹一異鵲自南方來者,翼廣七尺,目大運寸,感周之顆而集於栗林。莊周曰:此何烏哉,翼股不逝,目大不睹。褰裳躩步,執彈而留之。睹一蟬,方得美蔭而忘其身,螳蜋執翳而搏之,見得而忘其形,異鵲從而利之,見利而忘其真。莊周休然曰:噫,物固相累,二類相召也。捐彈而反走,虞人逐而評音訊之。莊周反入,三月不庭,蘭且子余切從而問之:夫子何為頃間甚不庭乎。莊周曰:吾守形而忘身,觀於濁水而迷於清淵。且吾聞諸夫子曰:以老子為夫子。入其俗,從其俗。今吾遊於雕陵而忘吾身,異鵲感吾頸,遊於栗林而忘其真,栗林虞人以吾為戮,吾所以不庭也。今取此以為說者,言為可欲所亂者,鮮有不犯其罪也。如莊周遊于雕陵之樊,觀於濁水而迷於清淵也。故碧虛以為失照也。

咎莫大於欲得。
纂云:靡有孑遺者。
鈔曰:按《毛詩·大雅· 雲漢篇》云:雲漢仍叔,仍叔,周大夫也。美宣王也。旱既太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推,去也。兢兢,恐也。業業,危也。言周宣王憂當時早灾不可推而去之,故兢兢業業,而危恐如雷霆震之於頭上也。言此周時之衆民,無有孑然遺失而不遭其早灾也。今碧虛取此靡有孑遺者,異於是言。彼責冒之夫,於天下之物,無問見與不見,咸欲得之,靡有孑然遺失,而使盡在於己,此無道過貪之甚也。豈止殃答於一身哉。此必延及於後代之子孫矣。故曰咎莫大於欲得。

不出戶章第四十七

不出戶,知天下。

纂云:當食而思天下之饑者,當衣而思天下之寒者,愛其親,知天下之有耆老,憐其子,知天下之有幼稚也。

鈔曰:《孟子·離婁章句下》云: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孔子賢之。顏子當亂世,居於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顏子不改
其樂,孔子賢之。孟子曰:禹、稷、顏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之 溺也。稷思天下有饑者,猶己之饑也。大禹治天下洪水者也。后稷教天下播種稼穡者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顏子同道易地則皆然。又《孟子·梁惠王章句上》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諸掌。此皆以身觀身,以家觀家,至於以天下觀天下之道也。夫如是則又何待出戶而後知天下者哉。

不窺牖,見天道。
纂云:夫人君者,與二儀同其德,日月參其明。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

鈔曰:《易·乾卦九五文言》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言在天時之先而行事,則天道亦順應,而不肯違也。在天時之後而行事,則必奉順於天道,而不敢逆者也。今人君若能如是者,不假窺牖瞻望而天道自明。又聞邵堯夫有詩云:一物由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明知萬物備於我,肯把三才別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於心上起經綸,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行只在人。此可謂不窺牖見天道者歟。纂又云:故明於死生之說者,《易·上繫》 云: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其斯之謂歟。纂中又引嚴君平云:絕滅三五者,此義已於《道經》第三章內詳矣,今不復云。

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纂云:記曰:欲治天下,先治其國,欲治其心,先誠其意。

鈔曰:此《禮記·大學篇》 云: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知謂知善惡吉凶之所終始者也。致知在格物。格,來也。物,事也。其知於善深則來善物,其知於惡深則來惡物,言事緣人所好來也。以致或云至。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壹,是專行事也。疏以脩身為本者,上從天子,下至庶人,皆以脩身為本,治國為末。否,不也。今碧虛取以為說者時證解其出彌遠,其知彌少,

但能反之於身心,則足矣。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纂云:孔子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

鈔曰:此《魯語·泰伯篇》之文也。

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煥,明也。其立文垂制又著明。又云:無為而治者,其舜也歟者。此亦《魯語·衛靈公篇》之文.也。蓋言上古達道之聖人,不假出戶遠遊,能知天下無窮之事。不必窺牖仰觀,能見天象自然之道。何勞措意營為。能成天下無為之化者,皆由反觀諸一身而知之也。是故碧虛引堯、舜之君,能法天地無為自然之道,以化於天下,而天下如草從風偃,自然而化之也。故曰: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者,以此。

為學目益章第四十八

為道日損。

纂云:知子守母,復初歸根也。

鈔曰:知子守母者,本經天下有始章之文也。已具本章消釋。又云復初者,《莊子·繕性篇》云:繕性於俗,俗學以求復其初。滑欲於俗,思以求致其明。謂之蔽蒙之民。又云:歸根者,本經致虛極章之文也。義載本章。夫欲復初歸根者,當先去智原秉要執本。日損云為,漸入虛妙,故曰為道曰損也。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纂云:若以有為有事,政煩民勞,重足而立,側目而視,則百姓望而畏之。
鈔曰:夫欲取天下之心者,別無他法,當以百姓心為心也。固宜順而不逆,靜而不動,安而不擾,則民得其所而天下無事矣。何哉?《 孟子· 離婁上#2》:孟子曰:桀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民之歸也也,猶水之就下,獸之走壙也。故為淵歐音驅魚者,獺音塌也。為叢歐爵者,鸇音氈也。為湯、武歐民者,桀與紂也。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則諸侯皆為之敺矣。雖歌無王,不可得矣。夫民心莫不欲安,我則靜而不擾。民心莫不欲富,我則與而不取。民心莫不欲壽,我則厚而不困。抑又化之以無為,洽之以無事,順之以自然,則未有不得民心者也。若以有為治民,則民擾而不能靜。以有事役民,則民困而不能安矣。又云:重足而立者。《史記·秦始皇本紀》太史曰:秦俗多忌諱之禁。忠言未卒於口,而身為戮沒矣。故使天下之士,傾耳而聽,重足而立,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練,智士不敢謀,天下亂矣。如是為治,欲取天下,不可得也。本經云: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是也。故碧虛云:若以有為有事,政煩民勞,故不足以取天下人之心也。重足猶並足而立,則言其不能安也。

道德真經藏室纂微手鈔卷之下竟

#1仰:原作『歸』,據下文及陳景元原文改。

#2上:原作『下』,據《孟子》原書改。

老子说五厨经-唐-尹愔

老子說五廚經註

經名:老子說五廚經註。唐·尹情注。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參校版本:一、《道藏輯要》本,收入該書尾集第一冊。二、《道藏精華錄》,收入該書第四集。

老子說五廚經註序

臣聞《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富哉言乎!富哉言乎!是知義必精然後可以入神致用,用必利然後可以安身崇德。義不精而云致用,用不利而云安身,身不安而云知道者,未之有也。然則,沖用者,生化之主也。精氣為物,謂之委和,漠然無問,有與立矣。則天地大德不日生乎?全其形生者,在乎少思寡欲,抱樸尋和,遊心於淡,合氣於漠,且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嗜欲將至,有開必先。故聖人垂教以檢之,廣業以持之,專氣致柔以道其和,嚮晦宴息以窒其欲。洗心藏密,窮神知化?然後安身而國家可保,德用而百姓不知,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矣。伏讀此經五章盡?修身衛生之要,全和含一,精義可以入神,坐忘遺照,安身可以崇德,研味滋久,輒為訓註。臣草茅微賤,恩霖特、深,天光不違,自忘鄙陋,伏上慚懼,徊徨如失臣惜,頓首,頓首,謹言。

老子說五廚經註

唐京肅明觀尹恰註

夫存一黑和泰和,則五藏充滿,五神靜正。五藏充則滋味足,五神靜則嗜欲除。此經是五藏之所取給,如求食於廚,故云五廚爾。

一氣和泰和,一氣者,妙本沖用,所謂元氣,沖用在天為陽和,在地為陰和,交合為泰和也。則人之受生,皆資一氣之和,以為泰和,然後形質具而五常用矣。故老子曰: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也。則守本者當外絕二受,以全生分,內存一熙,以和泰和,和一而性命全矣。故老子曰:專熙致柔,能嬰兄乎。

得一道皆泰。
得一者,言內存一黑以養精神,外全形生以為居泰,則一熙沖用,與身中泰和和也,故云得一。如此則修生養神之道,皆合於泰和矣。故老子曰:萬物得一以生。

和乃無一和,

言人初察一黑,以和泰和,若存和得一,則和理皆泰,至和既暢,非但無一,亦復無和,不可政詁,如土委地。故老子曰:吾不知其名。

玄理同玄際。
玄,妙也。理,性也。此言一黑存乎玄際和,理出其性,性修反德,而妙暢於和,妙性既和,則與玄同際。故老子曰:同謂之玄也。

不以意思意,
意者,想愛也。言存一黑以和泰和者,慎勿存想受,以緣境識,當凝神湛照,令杳然空然,使和暢於起念之前,慧發於忘知之後,瞻彼闋者,則吉祥止矣。若以意思意,意想受塵,坐令焚和,焉得生白?故老子曰: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動。

亦不求無思。
但不綠想受,則自發照慧,照慧之發,亦不自知,若知求無思,即涉想受,與彼思意等無差別。故老子曰:無名之朴,亦將不欲。

意而無有思,

內存一氣,但令其虛,虛即降和,和理自暢,雖則不緣想受納和,強假意名,既非境識所存,是以於思無有。老子曰:用其光,復歸其明。

是法如是持。
如是內存泰和,泰和之法和暢,則是法皆遣,遣法無住,復何所持,以不持為持,故云是法如是持也。

莫將心緣心,
心者,發慧之質,想受之器也。正受則發慧,邪受則生想。言人若能氣和於中,心正於內,內照清冷,則正慧湛然,鑒明而塵垢不上,淵停而萬象俱見。見象無主,謂之常心,若以心得心,緣心受染,外存諸法,內無慧照,常心既喪,則和理亦虧矣。故莊子曰: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何為最之哉。

還莫住絕緣。
夫以心緣心,則受諸受,若正受生慧,自得常心,慧心既常,則於正無受,何等為綠,既無緣心,亦無緣絕,湛然常寂,何所住乎?老子曰:損之又損之,以至於無為也。

心在莫存心,
慧照湛常,則云心存,於絕無住,故日莫存心照,既不將而隨迎心緣,則無絕而無住矣。

真則守真淵。
真者,謂常心慧照,清冷不雜也。若湛彼慧源,寂無所染,既無知法,亦無綠心,則泰和含真,本不相離;故云守爾。

修理志離志,
理者性也,志者心有所注也。若絕外境受此心也,則性受也。言修性者心有所注,但得遍照,若外塵已絕,境識無注,離形去智,同與大通,性修反初,圓照無滯,內外俱淨,玄之又玄,則離於注想矣。

積修不符離。
上令修性離志,則內外俱寂,無起住心,亦無空心,坐忘行忘,次來次滅,若積聚修習,不能忘泯,起修一念,髮引千鈞,內照既搖,外塵咸起,則與彼離志不相符合矣。

志而不修志,

若心無所注,則何由漸悟,鈴因所注而得定心,故云志也。不修志者,明離志而不積修,忘修而後性定,則寂然圓照。

己業無己知。
因心注而慧業清冷,故云己業。內忘諸己,外忘諸物,於慧照心無毫芒用,則於己業自忘知,故云無己知。

諸食氣結氣,
夫一熙凝結,以和泰和,和一皆泰,則慧照常湛。今口納滋味,以充五藏,身聚泡沬,載其形,生受體於地,凝濕於水,稟熱於火,恃息於風,四綠結漏,皆非妙質,故緇涅一氣,昏汨泰和,令生想受則動之弊穢矣。

非諸久定結。
言人當令泰和,含一無所想受,守真常湛,則與泰和合體。今以諸食結氣,故非久定結也。

氣歸諸本氣,

四緣受識,六染生弊,地水火風,散而歸本,根識既染,則從所受業矣。

隨取當隨洩。

取者,受納也。洩者,發用也。夫想有二受,業有二應,隨所受納,發用其徵。若泰和和一,則一熙全和,致彼虛極,謂之復命,復命得常,謂名正受,正受淨業,能生慧照,慧照湛常,一無所有,則入無問矣。一者,則食熙歸諸四綠,業成則淪於六趣矣。

老子說五廚經註竟

太上太清天童护命妙经注-金-侯善渊

太上太清天童護命妙經註

太上太清天童護命妙經註。金朝道士侯善淵撰 。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太上太清天童護命妙經註序

夫太上者,玄元之王,萬聖之師,至上无尊,至高無位。上則包羅眾象,中則普濟羣生,下則長養萬物。生生化化,受炁於太始之中,物物頭頭,稟道在虛无之內,千變萬化,无不太上矣。故天道者,運為清陽之炁也,童德者,動合純粹之真也,兩機相契,妙用為一,護命養生。神明佑助,兕虎无由所傷,毒蟲焉能所害,何為堅固,至在於神之機也。

太上太清天童護命妙註

姑射山太玄子侯善淵註

太上太清天童

高真攝化,神用无方。頌曰:太上玄元第一尊,趺蓮高坐玉清官,天童妙化圓明體,光鑑寰瀛萬象空。

護命妙經。

誦者除邪,修之攝正。頌曰:太上親傳護命經,玄言直語甚分明,清晨默念持三徧,无限羣魔盡失驚。

皇天生我,

金公道父,覆我之真。頌曰:萬物因從道炁生,皇天育我氣神清,壺中逗引龍行火,鼎內金丹漸結成。

皇地載我,

黃婆牝母,運我之形。頌曰:一炁沖和萬物彰,本因生產在中央,丹田養就靈仙藥,始覺神遊入帝鄉。

日月照我,

天地之精,感而純陽。頌曰:交逕烏飛兔走波,二輪晶耀越天河,達人到此開青眼,試問凡夫認得麼。

北斗輔我,

心通七竅,斗柄分明。頌曰:斡開斗口運天關,兩點流星任往還,鼎眼滿傾銀浪滾,爐門一派水晶翻。

星辰榮我。

滿天精秀,照我神凝。頌曰:極目陽精數點輝,往來昇降疾如飛,空中頤養胎仙就,穩跨金龍入太微。

江河渡我,

曲江金水,穩駕神舟。頌曰:靈波滾滾接東流,傾入汪洋法海收,穩駕神舟淤歷徧,水心直下釣龍鈞。

北辰侍我,

北辰初顯,侍我同明。頌曰:北極玄微鎮碧霄,心開頓悟亦非遙,胎光一點澄凝處,萬道流霞物外飄。

風雨送我,

寰中虛靜,雨過風清。頌曰:薄霧輕煙細雨霏,遠嵐凝翠可相宜,送我歸何處,拍劍騎龍上紫微。

諸仙舉我,

眾真相助,一體无分。頌曰:諸仙舉我朝三界,眾聖相扶入帝京,金闕門中呼羽客,玉霄榜上列仙名。

司命與我,

天中司命,與我同源。頌曰:司命從容意自清,介然與我育神嬰,嬰兒長大渾无物,一顆靈光處處明。

太一任我,

太一玄機,任我神通。頌曰:太一爐開師子吼,混元鼎破火龍飛,滿天光焰燒空界,萬派精金照日輝。

六丁進我,

六門通泰,進我神遊。頌曰:六丁進我任遨遊,散髮披襟跨火牛,仗劍咬牙吞日月,飛符追下活人頭。

玉女從我,

金童前引,玉女後隨。頌曰:玉女相隨入洞遊,笙歌引上水晶樓,凭欄不見紅塵事,唯有虛空浮日頭。

五帝衛我,

五般霞彩,聚入神宮。頌曰:五炁朝元入寶宮,三花片片落空中,玄珠配合生光瑩,遍照乾坤上下通。

天門開我,

上朝金闕,出入夷門。頌曰:閑騎白馬上天門,信步因遊翫月宮,寶殿姮娥新有令,賜余丹桂一枝紅。

地戶通我,

心通兩竅,神致无方。頌曰:一擊玄關地戶開,絳官仙子上靈臺,遍觀極目瓊花綻,盡向紅爐火裏栽。

我命著我,

性命俱備,精炁神全。頌曰:養炁全神別有方,安魂定魄不飛颺,丹成已覺心通聖,鑿壁穿山透海滄。

太清玄籍。

太清之道,玄籍萬神。頌曰;太清永劫鎮夷門,萬化生乎在彼中,一性貫穿天地匝,金嬰還返玉晨宮。

三宮昇降,

上昇下降,三一浮沉。頌曰:三宮昇降定浮沉,達者心開性自深,太一爐添文武火,硃砂鼎裹鍊精金。

上下往來無窮。

親遠疏近,大計無窮。頌曰:上下無窮不見形,無形之體自然清,蠲蠲贈得靈砂滿,燦燦交光照眼明。

金飯玉漿,向求皆至。

天然一味,食者延年。頌曰:一盤金飯浸瓊漿,啜罷神清入太倉,五色雲中朝聖主,紫微殿裹奏明皇。

虛梵日月,

虛懸寶鑑,道眼高明。頌曰:虛梵煌煌映大羅,高懸日月照婆娑,鼎中汞水涓涓滴,鑄就紅砂滿鼎多。

與天為誓 。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頌曰:天性人兮人象天,天人相契立根元,根元混一歸何處,蕩蕩茫茫萬化前。

鬼雚魒鬼行魁,

北極之號,受正除邪。頌曰:北極元君鎮上方,咬牙執劍斬魔王,妖精魍魎全俱滅,總化無形變血光。

所為者成,

背之者死,向之則生。頌曰:修成丹藥永無枯,玄牝空中任吸呼,白虎每吞金鳳髓,烏龍常飲太陽酥。

何神不使,

人人有分,物物皆從。頌曰:萬神同喜聚三光,至道無生得久長,常使

汞鉛顛倒用,自然丹就得純陽。

何令不行,

天地萬物,受炁而生。頌曰:一陽初動黃芽秀,二炁相交白雪清,兩味合和十六兩,完容一粒寶珠明。

上有朱雀,

火龍蟠頂,丹鳳凝陽。頌曰:朱雀離巢趁日飛,上侵天谷徹雲霓,展開金翅磨星斗推落陽光滿太微。

下有玄武,

烏龜水府,太陰之精。頌曰:玄武交宮水府行,赤蛇相繞火中生,剎那一井金波湧,傾入紅爐滿鼎烹。

左有青龍,

龍從震位,汞自西生。頌曰:青龍一踴出東渝,舒展紅霞罩玉都,兩道電光昕霹靂,三天驚動鎮江湖。

右有白虎。

虎從兑位,鉛自東生。頌曰:白虎深藏入兑方,須彌靜坐泛龍光,射開宇宙羣魔退,獨霸山川鎮海滄。

愛我者生,

全神養炁,保命長生。頌曰:陰陽火候勿令差,鉛鼎飛霜吐翠砂,一粒明珠顛倒滾,滿天精耀放紅霞。

惡我者殃,

貪嗔損炁,嫉妬傷神。頌曰:貪嗔嫉妬勿交生,信任寰中自在行,清靜若逢尸鬼鬧,袖中携劍斬三彭。

謀我者死,

財色利名,親之者死。頌曰:功名富貴莫爭儸,愛慾恩深業轉多,達士超然俱遠避,迷人不悟永耽砤。

憎我者亡。

心猿意馬,縱之則亡。頌曰:邪魔陰鬼亂交紛,握固存神意不容,寂靜若逢塵事撓,放開心月照虛空。

玉女三千六百,常在我傍,

萬神聚會,不離我身。頌曰:一簇神仙秀炁清,彩雲深處賀昇平,空中一派仙音奏,捧箇真人入洞庭。

執節奉符,與我同遊。

行住坐外,動止相隨。頌曰:玉女同遊不夜鄉,鳳鸞迎駕入明堂,金童勸瓊漿液,味覺清香透頂凉。

太上攝京,

高真攝位,眾聖來朝。頌曰:太上扶空坐寶蓮,放開惠日照無邊,諸仙總攝高真位,眾聖來朝御坐前。

天大吉昌。

寥寥空靜,湛湛盈虛。頌曰:混元一炁定沉浮,獨立寥空萬象初,渺渺玄玄千劫外,澄澄湛湛覆虛無。

二十四符,

神符去病,心印除邪。頌曰:神符斷祟陰消滅,心印除邪道自生,金簶玄科親授訣,濟民助國永清平。

與星曆俱。

星河玉潔,心月冰清。頌曰:星河皎潔透銀蟾,無上真人至仰瞻,玉女掣開秋水殿,金童舒起夜明簾。

急急如律令!

經中得意,急急修持。頌曰:功行齊修兩事全,煥然輕舉化飛仙,青童引至朝元去,鶴駕香風入洞天。

太上太清天童護命妙經註竟

太上老君元道真经批注

太上老君元道真經注解

合明子隱芝內秀注

經名:太上老君元道真經注解。原題合明子隱芝內秀注。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參校版本:《太清元道真經》,收入《正統道藏》正一部(簡稱白文經本)。

太上老君元道真經注解

合明子隱芝內秀注

釋題曰:元者,本也,始也。道者,太上真一之道也。經者,徑也,本始之真元。此經最妙,故日真經。

元道上篇

元道者,老君元上之道也。元上者,為窮高不測,為最上之宗,故日元上。

老君曰:其道有三,上中下也。

此分三丹田,上中下也。故上有泥丸,中有赤城,下有熙海,故日三也。

黃庭道有上中下也。

仙經曰:一偶一奇之為乎,味不再嘗,偶不再舉。

諸道各有三,皆其次也。
言諸道者,不一之道。故法有多門,為煉丹而成,各相而舉,或控鯉而昇天,或乘龍而上漢,或祭醮而朝元,或咽氣而長生,或即溯流而延命矣。仙經曰:道有萬法,俱得長生,水有千源,盡朝束海,俱長生也。

老君中道與黃庭上道比之,道有此三經,其最上者,元道也。此道至高,虛元玄妙,澹泊元為,動合自然,故學者難窺焉。
最上者,為眾經之首,妙者為諸法之門。

非上士高機倏然自悟者,不可學也。

故學者宿著道綠,志同鐵石者,陰功助佑,仙氣合成,道成歸天。

非懼於死常舉於生者,亦不可學也。
棄非道之財如冤家,離妖冶之色若仇偉者,方可與道相合。

說諸中道多慕尚而行之,與此道難合,故久不降焉。

此者若奔真求假,雖得理而難成,是不合也。

若高機上士,特然行之,則自得元量也,
此者為世人劣量淺學,選擇堅固好生惡死之人,故日高機上士也。

通易元量。
更元多難矣,出諸廣也。

又諸道皆有師奉,皆云犯罰不一,唯此道元諸犯罰,故元師奉。
《內教經》云:為元為,念不念,動不動。此三者真偽相參,使曲直相教,以名有犯罰也。

若諸小道,須擇山林處,乃可行之,
古高士混於塵寰,不可方可;中士隱於山林,方可不可。故元道與諸道,事有差別,法有捷門,亦元觸犯而返損,禁誡異端,虛成疾息者。此元道理合重玄,故元諸損也。

不然者有損也。

仙經曰:小道易惑,中人易敗。老子曰:不見可慾,使心不亂也。

惟有此道,可以塵世而成之。

仙經曰:上道元為,損而非損,至理自然,病而不病。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塵,湛兮或存。故元損也。

鼻引口吐,可以去呼寒熱,
老子曰:玄牝之門,此為生死之根,綿綿兮若存。能用此理即可天長地久,寒暑難侵。故呵屬其心,心元積毒,故元寒暑。

及可排積元炁。
排積者,從贏入妙,微而成之,道自降矣。若人急用求當,返剋而元功,故日排積也。元炁者,自然之炁,來自冥冥,降自虛元,悟者有元有用,而元元不元,故日元炁也。

閉炁可以救飢劣,通百關,治萬病,非養炁復元也,咽炁可以救虛弱,非自然充滿也。
故上士修真,妙中體妙,出入元為,專守一道,玄中悟玄,不失元道也。故仙經曰:鼓腮強咽,當為求死之由;閉極口奔,此是傷神之本。學道之人,切忌此也。

行炁可以潤肌膚,非常道也。

人能得志者,元炁充而有微,肌膚潤而光澤。雲行雨施,萬物滋也;炁充百豚,萬神靈也。仙經曰:元一毛不通於炁,元一節不住於神。

此道歸根復本,合於自然,故日元道。
老子曰: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日靜,靜日復命。大几運用,須明三一,其無自充,若忘而有為,終當自悟,不能返朴歸根,此是失元道之理也。

若修成者,堅筋補髓,固護五藏,清利泥丸,安靜丹臺。
人若達道,筋骨自變,返少還童。《中黃經》曰:肌膚霜白筋骨青,地府除籍天錄名,坐察陰司役鬼神。得元無精爽,恬淡自然,天地護衛,毒物不行,諸疾不生。《黃庭經》云:骨青筋赤體如霜,七竅去不祥,永得安也。

六不妄入,三不妄出者,此道也。

大几修道,切忌六欲,內關於心,濁亂於神,濁於心,滯於炁,六欲動,起六情,六情動,動而六根濁,六根濁而六情染,六情染而與真道遠矣。三不出者,三丹田中三元正無不可妄而施泄,為三丹田中有三元,三元凝而成三一,三一化而生三魂,三魂變而都萬神。萬神者,元道陽神也。故元神而成炁,炁結而成精,精化而為萬神,故日神。神者,炁也。無者精,精者道也,道者物也。老子曰:恍恍惚惚,其中有物。物不可忘物。仙經曰:施炁於人,能生其人;留炁於身,能生其身,故不妄出也。《黃庭經》曰:若當次海百瀆傾,葉去樹枯失青青,故不得出也。穢濁盡出,真炁倘佯身騰太空,上為真人。自古登真者,皆因此道也。

穢濁出者,謂久久而行,方得大道,
五穀滓穢,自然頓絕也。仙經曰:子欲不死,腹中元滓,故日盡出也。

元道中篇

人者,萬物之中至靈,與天地俱生於虛元之始,元炁結而成形。形既將立,則十天神降在人身中,化為神矣。

老子曰:積精聚熙,父母和合,陰陽交媾始一月為胚;二月為胞;三月為胎,形兆分也,三魂降焉;四月四神衛,四神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也;五月五藏安鎮也;六月六律洛六根也;七月生七魄也;八月八景見,和真八神也,八景者,五藏、三丹田是也;,九月安九官,生九真,九官者,在泥丸周匝上下是也;十月成形,十天神條,元道炁全,方得受生。故日與虛元天地同生。老子曰:天地媾精,已生其人。

故能成其人矣。
為得元道而成形也。

既與天地同生於虛元之始,合與天地齊壽。今且天地久長即為人不能長久者,何也?曰:天地能長久者,蓋為溫靜柔和,不移本性,常守虛寂,湛然不勞,而得自然之道,元真不散,故能久長也。

人不能長存者,緣生妄想,移於本性,不執自然,不守其根,自取其勞,常求自益,思慮不息,關機萬端,故元炁隨欲而消散,故不得長生也。人不能與天地長久者,天元為而人有為,地元欲而人有欲,天常明而人自昧,地基敦而人自浮,天炁輪而人熙滯,地伏泉而人有炁,此者與天地相返,自不守元道而體虛元,故不能同也。命延億載者,為留熙身中,存其命也。

六根本來虛靜,為人自生妄想,六賊所牽,終不得歸根。因此六賊:心妄生,目妄視,耳妄聽,鼻妄香,口妄言,舌妄味。終不能歸根,故不可永存也。歸根者,為復元炁之根本也。

凡為賊亂中和,失其本性,心有妄而神自亂,目有妄而外視,耳有妄而外聽,鼻有妄而失靈關,言有妄而失真行,舌有妄而玉液不結,皆因妄牽,去道遠矣。

復元炁之道,別元他法,但降心湛寂而已矣。人常能虛心湛寂,則自然元炁復也。復元炁之法,當以喊息為候。心神湛寂,其息自喊。喊半息,增半壽也。
半息者,為人一晝一夜有一萬五千息。若能歸根定住不至出入者,延命本壽外一半。

從臧息至元息,則復元歸本矣,故可住世永劫而不壞也。
閉息之道至妙,寄意念神,冥然體道,道復歸身,神復歸根,玄關微出,久而成真也。經曰:凡人隊有息為常,聖人以元息為常。陰符經曰:死者,生之根,為元息之道也。

動而有息,靜而元息。故元息者,自然之道也。修元道之士,常宜以元息為是,有息為非,元息為常,有息為妄,先以喊息為事則易而功多,若不以為事則難而功少,但湛然養炁,則三靈歡然,神魂暢焉,則元炁不習而至矣。
老子曰:人能常清靜,萬神悉皆歸。《黃庭經》曰:心意如致欣昌,此之謂也。

黃庭之道,有三十六慎,每一慎為應,至三十六應乃為半功。諸道應慎皆多,惟元道總一慎三應則成功也。

故修道之士,積功而煉精熙為定。

一慎者,慎其休止也。
故修道內守堅固,事元暫忘,故不可休止也。若慎而止,萬元一失。

三應者,三轉意也。一轉意一百日。
為次第而功積,相家有其月數。

第一應一百日,有事可止,元事可臧,至此則塵慮自臧。
煩事俱不能興動也。

虛澹日增,此為第一應也,小功成矣。第二應二百日,忽忽自止為第二轉意,至則不食五穀,不嗜五味,元大飢渴,是中功成矣。
人至二百日後,小功成而中功滿,永元飢渴。

第三轉意者,三百日元炁兀然自住,元道歸根,飢渴不至,寒暑不侵,死籍永除,天地齊壽,通世為一周,此是大功成矣。

得道之後,地府除籍,上天錄名,束斗注算,西斗注祿,北斗落死,南斗上生,字標仙錄,永為真人矣。故日死籍永除矣。位入真仙,出入華胥之國,棄賤人問,因此而昇天。

有事止元事臧者,功萌也。此法但有事元事皆可臧矣,則元炁漸復也。忽忽自止者,元炁將定也。兀然自止者,元炁已定也。定者,萬物皆壞,惟此定身永不動矣。大君曰:從臧息至元息,從元息至定。定者,不取不捨,是元為之定,非執定之定也。得此定者,陰陽自調,四時自離,元炁自滿,眾神自柄,惠通玄奧。
老子曰:其智自悟,從元入有也。

故陰陽調則百病不生,四時離則寒暑不侵,元炁滿則永元飢渴,眾神柄則兵虎不害,惠通玄奧則萬事不生,皆自然之道成矣。
惠謂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

大君曰:人之思慮不一者,元炁皆銷散,陰魄盛矣。惟此道功成,妄自滅也。

修道之人,至三百日後猶有陰魔相惱,尸鬼動搖,忽自猖狂,轉生情切,往往自退,切宜守也。

縱有所發元不善也,所用元不中也,故有善發、有惠發、通發,皆自然而然也,永元喜怒哀懼驚惡之發矣。
人志道,喜怒俱息,禍害不生,永得功行相承,妙自致矣。

大君曰:長生元他。神全、炁全、形全而已。神全虛元,炁全湛寂,形全清靜。元炁充積,

充者滿積者,結眾化成神明也。

形永存矣。神炁皆全,故能舉形而昇仙矣。

住氣兼行氣法

訣曰:調炁臧息,其功稍遲,若住炁兼行炁,其功倍也。住炁者,候神安和,久而寧帖,因而住之,至於極者為行通。每候鸚嗚前至寅時,可行五七通,漸漸加至十通,或作意漸增之,意炁俱定即定,恬自極。初可以鼻進,數息便住,至極有益元損,甚微妙也。
每住息之時,須候常喘息,出了便住,此名外炁不件。亦須先冷一室,擇其良友專數其息,此要漸,漸增多也。

如此行喊息之道,功倍速成。

陰符經曰:絕利一源,用師十倍。

其慎者,吐引大奔。初修之士故未免也,不得不慎,其奔吐宜慎之為妙。

不慎者,忽有內傷,心見反損也。經仙#1曰:出微微入綿綿,明至理自通玄。

大君曰:住炁可以通百關,除堅滯,治萬病,導元炁。
修行人住熙,若園人灌畦,一滿而水通,百豚眾物皆滋也,一炁而靈變萬神,三丹俱王,故言要在導乎元炁。

若百關通#2則減息,元炁隨意自開,津路流注,元炁與津液所及之處,先化為髓,永不壞也。
《中黃經》曰:蒸荒曝骨達諸關,握固漸通,開百竄。百竅關連總有神,由子軀除歸我身。怡然得達自明真,自明之道永長存。故不壞矣。熙初時則覺遍身微熱,此是元炁充滿四肢,盈溢百竅,故日在此.應也。即須握固,運入三丹田。三丹田出,故流遍於身,通於百神,可使毛髮躑躅,容貌光芒,顏如處女。仙經曰:元一毛不通於熙,元一節不住於神。此是練骨法,久久集之,則金髓玉骨長生仙矣。

大君曰:減息住炁,以元息為常,定炁為功。若猶喊息則功遲,若專住炁則難得至於元息。若通百關,兼行炁喊息,則元炁自然充盈,其功速倍而成矣。元炁全身以不舉不動為頭,以不出不入為足是也。泯其萬境,息此六情,普洗煩心,松滌諸想。

元道下篇

下篇元他法,皆言報功。經曰:但是首篇,不見其文,道成將舉乃可見也。言其報功者,報修元道之功也。經曰:報功之事,皆是仙家靈變,神用之儀飾,駕馭之靈物,宮闕之異觀,飲僎之珍羞,引從之童僕,賞玩一之玄樂,以報修行之功矣,萬代記錄,如茅君九錫為上道又百倍。學元道者,元辭勤矣。下篇首目約數十篇,所記者五篇,今以錄之。

《中黃經》曰:人得道之後,昇身於寥天之上,馭以九霄之儀仗也。天尊所賜者,十方彩女各執旌麾,百龍引駕,玉童相隨,前有龍幡,後有虎旗,羽服飄飄,八風齊吹,八鸞而後嗚,成歌,九鳳而前唱成曲,項戴七曜玲瓏之冠,足著五色捲雲之履,裙拖蟬帶之裙,被搭離羅之被,佩於金虎之印,上朝太清仙帝者。帝者,金闕玄元老君。功報一,志報二,不退報三,不怠報四,不須拾報五。元道報別錄。大君者,是南斗之中長生大君也。此五者不拾,則元道功元斗不成矣。所慎休止,若不休止,萬不錯矣。塵世之事#3或難行之,時有休止,休止之中,不可不慎,今錄戒慎於後,為慎休之者言矣。一大息,喊二日功。一小乏,喊二日功。一大乏,喊三十日功。一小醉兼吐者,喊六十日功。一大醉兼吐者,喊#4一年功。一犯慾,喊三十日功。一大嘖,喊二十日功。一哀一懼,各喊七日功。一飽一飢,各喊五日功。一驚,喊十日功。一勞一倦,各減二十日功。一煩一燥,各喊五日功。一忿,喊十日功。

凡飲食觸犯,寒暑過差,風濕所及,起居失節,言語散雜,
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仙經曰:閉言之人,與道合真。又防泄天機。《易》曰:慎言語,節飲食,內守沖和。恐失其道也。經云:與人爭曲直,陰功喊算壽。思慮煩多,此皆臧損元黑。隨所犯輕重,度所臧多少,隨日而補之不可懈息。所言臧者,損也。所臧幾日,並是臧其實功。修元道之士,深宜慎之。元熙難積而易散,關節易閉而難通。住黑固不可絕,其所臧尤宜精至。凡修,取五更初,起坐梳頭,熟通一百餘過,披頭,隨意導引,摩掣四肢,呵吐濁黑,微微然待元黑調帖,元思慮,心湛寂至微,自然喘息微而其息自臧,減至半息增半壽,臧至元息元道之功成矣。古之真人,勤而行之,頃刻元捨者,一年功成矣。若是日行二時之功者,五年成矣。修成此道者,乃為太極元上真君。此經從古至今,太上傳十九人,皆各登仙昇居太極,其經不留於世。自大唐元和戊戌歲南統大君因傳孟謫仙,孟謫仙轉傳於世,至虛至妙,遇而秘之,非人莫傳,傳之則殃及玄遠。

讚日

有元道兮,虛元之祖,冥津之根,萬經之首。三一之門,說大魁廓,旨細微塵,杳兮得信,寂兮通神,產其有象,斗宿星辰,論其黑也,永骨靈根。唯我元道,不澄自繳,濁之不渾,元元之教。至定歸根,元剛發泄,夫物芸芸,三十五分,得一長存,惟我元道,獨處為尊。元象之象,元始之魂,輸轉日月,包裹乾坤。圓兮張兮,敦兮復淳,性善利物,養乎群民,過貪者損,不足者均。自然非有,本合乎人。

太上老君元道真經註解竟

#1經仙:此二字疑倒。

#2百關通:原作『百關不通』,據《元道真經》本文改。

#3事:按《元道真經》本文當作『士』。

#4臧:原奪,據文義補。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纂图解注-元-王玠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纂圖解註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慕圖解註。元代道士王玠(字道淵)撰。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序

竊謂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化之不測之謂神。夫太上老君之神聖,居混沌之始,為萬炁之宗,變化不可測也。於傳考之,初三皇時為萬法天師,中三皇時為盤古先生,後天皇之世為鬱華子,神農時號大成子。至軒轅時為崆峒山人,號廣成子,授道與軒轅氏。少皡時化號隨應子,顓帝時號赤精子,帝譽時號録圖子,帝堯時號務成子,帝舜時號尹壽子,夏禹時號真行子,商湯時號錫則子。雖累世化身而未誕生之跡。至商王陽甲時分身化炁,寄胎於玄妙玉女八十一年,至武丁時庚辰歲二月十五日卯時誕於楚之苦縣瀨鄉曲仁里,母攀李樹,從左脇降生,鬚髮皓然,其顏如童,遂以李為姓,名耳字伯陽,謐曰聃,號曰老子。至周文王時為守藏史,武王時遷柱下史。見素抱朴,少思寡欲;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隱道不彰,謙德不顯;內則固真養命,外則遠害全身;博古知今,無理不澈。東訓尼父,故有如龍之歎;西化金仙,大地作獅子吼。述《道德》五千言,授之尹喜。歷代變現,以道弘化。為見世人貪迷不悟,自失元真,故說《清靜經》一卷,為諸經之首。其言簡而道奧,垂示生死之因,開化玄風,誘人向道,領悟三生之理、不死萬劫之真。余嘗參究其經,未得其趣。近因師點開心,易得造化真常之宗,始識羲皇畫卦之妙,方知孔聖贊《易》之音,究其金仙般若之道,若合符節。夫太上之聖,超生死而獨立,亘今古而無雙,是以百王取則,累聖攸傳。人或以為虛無異端之教者,便是非聖人者無法。道本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得之者,愚可以智,濁可以清;修之者,石可以金,凡可以聖,出乎三界之外,永為上仙,豈不玄哉。余以管窺之見,將是經逐節引先聖先賢之語,解註于下,而又纂圖貫通經註,曲暢旁通,一覽澈見,言辭雖鄙,無非直解其義。未敢為是,其與我同志者鑒諸。混然子王玠道淵叙。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纂圖解註

混然子王玠道淵纂圖解註

太者,無大可謂之太也。上者,無極可極謂之上也。老者,道尊德貴亘古今也。君者,主也,一靈為萬物之主宰也。說者,開化也。常者,真常之道,不變不易也。清者,至虛無體也。靜者,至潔無雜也。妙者,玄之又玄也。經者,天道之常、人之有心也,又言人人共行之徑路也。太上見世人生居劫濁之中,食著物欲,昧了本初之性,憂道之失也,不得已,故說《清靜經》開化世人,誘引知其本末。言人初生是為赤子,赤子之心未嘗有不善,只因年漸長成,眼中見色,耳中聞聲,鼻中嗅香,舌中知味,貪愛不息,習染漸深,是以情牽欲蔽,與道相違。人若能清其心,靜其性,明其善,復其初,一念不生,諸塵不染,自然清靜,與道合真矣。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道生,自然。

大道者,至虛無體,本無形、無情、無名也。當浩劫之始,已有梵清景三氣,太清、太微、太素,隱而無象,溟溟涬涬,遼廓無光,一混沌而已。渾是陰氣,裏外虛中,有箇乾健不息之理,蟠旋而極,是有一陽初動于中,便生奇耦,分陰分陽,生育天地。清氣上而為天,濁氣下而為地。天地既判,萬物居其中。陰氣出地,而復上昇於天,陽炁從天,而復下降於地,陰陽往來,循環不已。是以日月運行,五炁順布,四時行焉,故能長養萬物。大則天地,小則微塵,無一物不是道之化育。善參究者,反身求之,我身即天地。道雖生我無名,我故名之道也。《道德經》云:有物混成,先天而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已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是也。

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言道者是誰?

太上言道大沖虛,本無名喚,因不虛立,假形而用。且夫人身之生也渾淪,是箇太極,則天地萬物之道總在我身。心之虛靈,道自歸之。靜為性,動為情。性主乎內,為體;情運乎外,為用。體用一源,顯微無問,乃曰道。道之為言,精氣化形,神虛今妙,豈可以知其名也?若不言道,何以呼之?是不以已,強名稱之曰道也。《道德經》云:道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信。故顏子欺聖人之道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然在後。是以易存無體,神化無方,此之謂也。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氣化,生形。

夫道之為物,虛而無象,因氣化而有道之名。道生于一,一生于二,二氣感合而生萬物,理自然也。道居天地之先,包含覆載,寂靜無名,乃曰無極之真也。無極之中道因虛極而已,陽發而遂通,無極而太極,是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陽清而為天,主於動;陰炁濁而為地,主於靜。天覆於地,地載於天,天動地靜,二氣互交。陽氣先者為陽道,陰炁先者為陰道。《易繫》 所謂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體天故清、故動,女體地故濁、故靜。男女相感,陰陽翕暢,泄其真精,降本流末,而生萬物。萬物之生,同此之理,炁質化行,各從其類,生生化化,則道無不一焉。孔云: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是以順則生人、生物,逆則成佛、成仙。周子作《太極圖》,深得其旨矣。是故斯經尊妙,只此數語,已了一本《周易》。以丹道言之,天地喻爐鼎,男女喻坎離,以乾剛運陽火不息,乃曰天清、男動;以坤柔退陰符而混藏,乃曰地濁、女靜。因陰陽有動靜之機,故用抽坎填離,返本還源而復道,是降其本而流其末,生養吾身之萬物也。有何疑哉?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返本還源。

清者,元陽祖氣也;濁者,幻形陰氣也。動者,陽之靈也;靜者,心之地也。言人之生也,四大一身皆屬陰,唯有此一點元陽祖氣在人身天地之正中,乃曰命蒂。有蒂則有根,根深而蒂自固,精乃為根,氣乃為蒂,神為根蒂之主靈。達斯理者,可以全真,自然精全而能化氣,氣全而能化神,神全而能化虛,虛空獨立而無死生。當作丹之用,以性內運,以情外移,乃曰清者濁之源。以戊己二土攝回十方之氣而臻靈,乃曰動者靜之基。此妙存乎口訣。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心要在腔子裏。

常者,平常也。清者,萬緣頓息也。靜者,一念不生也。言人能於每日平常二六時中行住坐卧,收其放心,存其良心,內不出,外不入,一心空澈,唯道為身,自然慾忿不生,神自清而氣自靜,性自住而命自停,則天地之道總歸於我身矣。孔子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又語云:君子無終食之問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堯授道與舜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是也。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動念即乖。

神者,人身中之元神也。神為萬物至靈,虛含洞妙。自曠劫至今不曾添( ),不曾减( ),本無其清,亦無其濁,是自然之妙也。白紫清真人曰:此神非是思慮神,乃與元始相比肩。大則包地包天,小則藏諸一粟,朗朗澈,豈可以有好清也。若以神思神,便非神也。何況神去好清,卻不知被清字縛住,則心地愈生雜念,擾之不寧也。《道德經》云,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也。

人心好靜而欲牽之。法出奸生。

心即神也,神即心也。欲者,私念也。牽者,引去也。言人之良心本來空寂之妙,不動不靜,非思非言。一法不立,萬法昭然,有何靜可好?達磨曰:不思善,不思惡,只恁么地。孔子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是以聖人得心法相傳,故能安心如是,渾然天理,無有罣礙也。人雖有賢哲之資,不得真師口訣,則心無棲泊之地。存之則有,不存則無,只是把捉其心,私意揣度。聖人之道亦以其心好靜,被靜縛住,卻不知眾欲已牽引良心出於萬里之遠矣。豈聖人三返回靈,復其見天地之心也哉。於此宜玩味。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克己復禮。

六欲者,眼、耳、鼻、舌、身、意也。三毒者,貪嗔癡也。人身之中有三尸之神,其名曰彭琚、彭躓、彭蹻,是為三魂。人有念頭不正者,魂神即令人馳聘錯亂,貪著邪淫,入於鬼道,喪本迷真。《度人經》所云,鬼道易邪是也。世人若能解悟四大一身,是地、水、火、風假合而有此幻形,到頭終有敗壞,睹其萬物之有形者,無不同此之理,我則從今不貴其物,唯究一心。心為一身之寶。心是地,性是君,君來心地上居住,主宰萬機,常存淵默之真。此靈不隨世變,一切物欲盡能遣之,自然心自靜而神自清,六欲不生而三毒自消滅矣。《道德經》云,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是也。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自家人生天地之間,風土不同,則命稟各有殊異。性非不靈也蓋因受氣之濁性,天常如黑雲之蔽,所以眼見耳聽、鼻聞、舌味,對境觸物隨窮所漏,放其心而不知返也。元神昏散,故不能復其本真,而自墮冥劫者,為心不能澄也,欲不能遣也。

能遣之者,內觀於心,心無其心;外觀於形,形無其形;遠觀於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虛靈不眛。

此一節言學人能直下悟見,絕欲清源,立志如山之不動,雖傍柳隨花倚染於我,內則觀於心,心亦忘也;外則觀於形,形亦忘也;遠則觀於物,物亦忘也。既悟三者都忘,唯見身中是一箇太虛,清清朗朗,廣大無邊,不知天地為我,亦不知我為天地。行功至此地位,方見其空之妙。是謂案非可象,物非可物。《道德經》云: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易?艮卦》云,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是也。

觀空以空,空無所空;虛無生有。所空既無,無無亦無;大道無形。無無既無,湛然常寂;神氣合一。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易相無體。欲既不生,卽是真靜。與道合真。

此一節乃承上云,三者既悟,唯見於空,恐人著在頑空上存意,故於此發明觀空以空,空無所空,乃謂要人活潑潑地,當性天無欲之時,吾以觀其徼。《道德經》謂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也所空亦無,無無亦無者,此言既得復道還空,空氣清朗,廣大虛寒無際,實無象之可觀也。無無際無,湛然常寂者,此言既得一切忘盡,則吾身自然真一常存也。寂無所寂,欲豈能生者,此言性非死寂,我但隨應變,無住於相,如是降伏其心,豈能生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者,此言勤行符火之道,已得梵氣臻靈,結成金胎聖賢,陰濁消滅而真道純陽,打成一片,客塵自不相干,智慧發現,性剛潔如山之嵬然,真靜不搖也。到此田地,方是超凡入聖,與天齊年,豈虛語哉。

真靜應物,應物無染。真常得性。一念不生,常應常靜,萬緣頓息。常清靜矣。智慧圓滿。

此一節承上云,欲既不生,即是真靜,故次之以真靜應物,真常得性。所謂聖智圓滿,性自真靜。凡物之來,隨物轉應,如盤走珠,圓陀陀地,

轉漉漉地,則此心坦蕩無礙,自然應物無染而得性矣。《道德經》云:夫物芸芸,各復歸其很。歸根曰靜。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金剛經》 云: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尹喜真人曰:凡物之來,吾皆應之以情,而不對之以心。孔子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以此言之,豈不是常應常靜、常清靜矣。

如此清靜,漸入真道。道者以誠而入。

此以下為化眾生向道,或有愚可以智,濁可以清,豁然頓悟種性者,故告戒如此清其心、靜其性,不與萬緣作對,只恁麼修去,革其舊染之污,而日新其德,自然漸入真道矣。

既入真道,名為得道。我即元始。

此承上云漸入真道,乃謂學者已得覺性之理,於未得師授口傳其秘,於此故啟喻既入真道,名為得道者,此言真道非是聰明廣記,口須三昧講說之道,實乃是身中三真三全之妙,必拜真師,耳畔一語,直下安心,方入真道。養性不失其中,修命而運槖籥,不失其篩,自然性命混融,金液流注,是故名為得道也。

雖名得道,實無所得。本來空寂。

此承上云名為得道,恐學人明理未澈,著在得字求想,則道反背矣,故次之以雖名為得道,實無所得,直欲學人參須實參,悟須實悟。夫道之為物,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大方無隅,實無名喚。人身四維上下纔著一處存思,便不是也。又不可離了此身,向外別求。不可思,不可議,亦非動,亦非靜。一體萬殊,萬殊一體。頭頭物物,總皆現前到這裏,轉得一語,則鐵壁銀山,驀直透過,方是得道。得之無得,不被相惑,但吾一靈真性覺照,常居象帝之先,朗朗分明處,乃曰真得。正丹家所謂不見中親見,見中不見;不聞中親聞,聞中不聞。透得這箇破,參學事畢,何得之有?

為化眾生,名為得道。能悟之者,可傳聖道。一以貫之。

化者,開發也。眾生者,貪著之人也。此結前云如此清靜,漸入真道。太上以謂天下人物之多,聖凡混雜,是種性難見,其中豈無有根器者,故以道曲折引喻,開化其理,或有利器之人聞吾此說,直下悟見,即得頓脫根塵,唯道為身,向我道中參究不怠,勤而行之,乃曰為化眾生,名為得道。得之為言,本無所得,但為他人說此得字,誘眾人必是將心想道而不忘也。《道德經》曰: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是以人人本具,無不與我同性,只因貪著其事,乃名曰眾生。若能真箇領悟之者,皆可以傳於聖道也。如六祖盧慧能本廣東犵狫,一聞客人誦《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言下大悟,次後竟至馮母山拜見五祖,問其由,答言如湧泉。故見其根器大利。恐人謀害,叱令舂碓,人不為意。後五祖故令大眾作偈,能明心見性,見即付之衣缽。眾皆讓首座神秀作偈,神秀述偈四句,未盡其善。惠能一聞,即次其韵曰:菩提無有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五祖暗點頭,約其夜半付中堂,以袈裟圍繞其身,將《金剛經》誦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於此印傳心法,授與衣缽,而復送之過江,遂為一代祖師。此所以人不可以形觀,當以志看。如馬丹陽度任屠,始則為凶人,一旦醒悟,即為善人。以此論之,豈不是能悟之者,可傳聖道也歟?

太上老君曰:

此名太上者,乃真人稱述之辭。前之所言道也,於此以下又起箇名喚,所言者德也。《道德經》所謂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故有上士、下士之不同也。學者宜具隻眼看。

上士無爭,下士好爭;各見不同。

上士者,聖人大德之謂也。下士者,賢人執著之謂也。聖人之心,渾同天理,無分賢愚皆包之,和光混俗,與眾同塵,謙躬處於卑下,銼銳埋鋒,不露圭角。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行不言之教,處無為之事,與人無辯無爭,乃曰上士也。賢人之心有所執著,以謂人之學皆不如己之學,自是自彰,自矜自伐。論其古之賢哲,則謂其曰長,某曰短;論其今之人,孰曰是,孰曰非。成仙成佛之聖,猶非其虛無寂滅異端之學如是好爭,乃曰下士也。尹喜曰:聖人龍之,賢人蛟之,龍能化蛟,蛟終不能化龍,此之謂也。

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名道德。謙德者全,執德者偏。

上德者,無為之道也。下德者,有為之道也。執者,執著不通之謂。德者,得也。心之所蓄,性之混融,開物成務之理也。此言上德之聖人未嘗顯己之有德,藏身濳迹,抱朴含光,專氣致柔,如嬰兒也。下德之賢人執著其事,唯於世情是非、得失之場理論,揚於己德,以被聰明所蔽,故分其彼此貴賤、高低,如是執著,故不明其有道德也?《道德經》不云乎: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故太上所謂我有三寶,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孔子曰:聖吾不能,我但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終不曾言自已之有德。以此言之,豈不是上德不德也。下德執德之人,著形所見,其於政事、文章、詩詞、方術有能其一者,便自高大、誇逞其能,執著一偏之見,豈可以明道德也。以堯舜之聖,善與人同,以大禹之明,聞一善言即拜,何嘗執著?學人宜於此詳味。

太上老君曰: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何以故?為有妄心。求生之厚。

此一節又題太上之名者,乃真人稱述,警戒世人,於此著眼看眾生所為之事。所謂眾生者,乃愚昧貪著之人,形須人身,心實乃是獸,性海黑暗,逐浪貪生,全無一分德行。上不畏君王之法,下不惜父母之身,盜竊奸欺,靡所不至。所以不得真道者,為其有妄想之心,私慾交蔽,則道愈失之矣。《道德經》云: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謂盗誇,非道也哉。又云:民不畏威則大威至。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唯不厭,是以不厭。如是之徒,至死不悔,其心猶念未足,輾轉作下輪迴種子,皆由一箇妄心迷失真道也如此。

既有妄心,即驚其神;被他欺下。

此承上云,因眼見於色,神即領受在心;心既領受,遂起妄念,本身元神化為識神;神隨境亂,意逐情迷。《道德》云:所謂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即驚其神也。皆因心君不能為主,被色相眩惑,耗散其真道,則夢寐亦不安寧也。

既驚其神,即著萬物;眾欲交攻。

此言神想於物則心地自不安神故,有驚見一物而著愛於物,被物牽引放縱,不知其鄉,是以著萬物而不知其厭足也,合身履險亦不知危也。

既著萬物,即生貪求;認賊作子。

此言神著萬物,蔽隔真性,隨陰魄之營。營則流情,落於醉生夢死之場,貪求入於愛河欲海之地,無休無息,萬緒千頭,則終身不救也。

既生貪求,即是煩惱。自詞枷帶。

此謂貪求乃入邪道之源矣。今日貪求,明日貪求,見之者即貪,聞之者即求。每日種種所得,而心終不知止,卻不知已造下煩惱根業,家雖豐足而生賊盗,百計千謀,心放不下。古人所謂財多累身,所以被他縛住,添箇煩惱,而禍起隕身,因自取之也。

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著形害了。

此一節總結上云,眾生為有妄心,不得真道之故,舍死貪生,作下煩惱種子。眾生之為心,唯求利以厚其生,只圖目前家道豐富,沉滯色聲香味之場,迷惑有無愛欲之趣,是自取於煩惱妄想,憂苦身心。平日所為,不忠不孝,欺天瞞人之罪,鬼神暗録其尤。一旦天灾罪己,禍害刑身,或陽報其惡,或陰罰其愆,是以遭於濁辱,流浪生死,一靈不知,所自化生,異類之中,百千萬劫,難獲人身,常沉苦海,永失真道也。世人若能回頭鑒此為戒,早參至道之宗,免墮輪迴之苦,聖人豈欺我哉?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與太虛同體。

真常者,不生不滅也。無始劫來只恁麼也。悟者,覺悟此理也。自得者,親聞見也。清靜者,湛然無染也。此言人能覺悟自性,本來圓成,不假修合。始因氣化,結形真靈,入殼被形,所罩靈性,於此隨氣質發現。故聖賢愚之不同,雖大智不能無下愚之心,然下愚不能無上智之性。此所以要悟要修。悟者,性也;修者,命也。性命雙修,方是自得真常之道。既得性命混一,道大沖虛,吾心自然清靜,無有往而不知,無有來而不應;內則了證死生,外則能盡人事。此乃總結斯經一篇首尾之妙。前言曰道,後言為德,實發《道德經》五千言之骨髓,直欲世人明此道德之理,明道者不有德,乃曰上士,執道者不失德,乃曰下士,妄心貪求者乃曰眾生。故此經末言真常之道,悟者自得,乃太上好生,慈憫眾生之苦,多方曲喻,令人早早回頭,領悟此道。或有豁然貫通悟見者,即得常清靜矣,豈不玄哉?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妙經慕圖解註竟

真人讚

仙人葛玄曰:吾得此道者,曾誦此經萬遍。此經是天人所習,不傳下士。吾昔授之於東華帝君,東華帝君授之於金闕帝君,金闕帝君授之於西王母。西王母皆口口相傳,不記文字。吾今於世書而録之。上士悟之,昇為天官;中士悟之,南宮列仙;下士悟之,在世長年,遊行三界,昇謁金門。

此章乃仙黃葛玄讚太上說經之妙,此經非是文字之經。自曠劫至今,不生不滅,不增不减,為道之徑路也。人身玄關謂之經,行道工夫謂之誦。誦非口誦,乃用乾坤闔闢之機關,運坎高顛倒之妙用。昔仙翁感授道之後誦萬遍者,行此道也。萬遍乃工夫,行運不絕,綿綿若存也。得其一粒黍米之珠,落于黃庭,結為空氣金胎,如母之育嬰,兒神澆灌,十月胎完,天門迸破,陽神出現,千變萬化,乃曰真人。是此經之功德,大不可思議,天人所習之文不可輕傳於下士也。傳道傳經,傳之有德忠孝之人。輕傳之者,叉遭天譴。張紫陽三度非人,三遭天譴是也。仙聖每每隱祕此經,唯以口口相傳,不記文字,恐天魔之泄慢。因後人不及古人純朴者多,若不以文字開化,則眾生何由而悟,不得已筆録其經,傳流于世。上士悟之者,勤功修證,昇為金闕之仙;中士悟之者,久久修證,乃為南宮之列仙;下士悟之者,亦為地仙,在世長壽,隱顯莫測,可以道行三界,昇謁金門也。

左玄真人曰:學道之士持誦此經者,即得十天善神擁護其人,然後玉符保神,金液鍊形,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仙翁重讚此者,老婆心功,剖露是經之祕,實金丹大道之宗,學道之士者,乃誘後來學仙之人也。所謂持誦者,信受奉行之也。十天者,流戊就己,戊己二土各五,共成十數,乃曰十天也。玉符者,符火也。金液者,神水也。當其一陽初動之時,便以神歸炁,炁歸竅,況下海底,去抱出日頭來。是持誦此經也。流戊土,迫逐金精,上昇南宮,繼此後用己土斂陽退陰符,同歸坤中之位,乃曰即得十天善神擁護其人也。神安隱,鎮氣發火,沖逼出其身玉漿金液流注,乃曰然後玉符保神、金液煉形也。形曰命,神曰性,性合一乃曰道。故言形神俱妙,與道合真也。若以世法言,凡有道之人,自有十天善神長擁護其人,豈虛言哉?《道德經》 云:入甲兵不被刀刃,入虎兕不被爪牙,是也。

正一真人曰:人家有此經,悟解之者,灾障不干,眾聖護門,神昇上界,朝拜高尊。功滿德就,相感帝君。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此篇乃祖天師張道陵稱讚之詞。所謂人家者,非人家之家,乃指人身正中之心也。此經者,即寶珠也,寶珠即道也。悟解者,親得見聞之妙,理當鉛見癸生之時,懸寶珠於空中,去地五丈,飛輪旋轉諸天星宿,盡入珠口,化煉為丹,此真悟解也。既得丹凝成片,浩氣純陽,自然灾障不干,乃得諸天眾聖暗加神護其身。是以一身萬神也,一氣萬氣也。丹成之日,脫胎換鼎,移神上居泥丸玉山上京之上,而有三清所居,則吾身朝謁高尊,直待功成行滿,乃感帝君而録籍。身常清靜,潔戒精嚴,行此道誦持不退者,自有天頒勑詔,來徵身騰紫雲,而白日飛昇天闕也。如漢祖天師誅妖馘祟,葛仙翁祭鍊鬼魂,許旌陽斬蛟誅蟒,皆得大功行於世,舉家飛昇。學仙之道,誠有之也。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前蜀-杜光庭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五)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唐末五代道士杜光庭註。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五)

左右街弘教大師傳真天賜紫廣成先生杜光庭註

太上老君

太者,大也。上者,尊也。高真莫先,眾聖共尊。故曰太上老君。老者,壽也,明老君修天修地,自然長壽,故曰老也。君者,尊號也,道清德極,故曰君也。以明老君為眾聖之祖,真神之宗,一切萬物莫不皆因老君所制,故為宗祖也。

說常清靜經

此明清靜之理。且常者,法也。常能法則此經清靜也。清者,元也。靜者,氣也。經則法也,一則為聖人之徑路,二則為神仙之梯櫈。凡學道之人皆因經戒而成真聖。聖人未*有不假經戒而立,不因元氣而成道者也。此一章之句分為三段,先明無形之道,次說運行之理,下明無名之法。第一明大道無形,第二明大道無情,第三明大道無名。第一明大道無形,能匠成天地,分判清濁。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

道者,開口動舌、發言之詞也。又云:道者,虛無之炁也,混沌之宗,乾坤之祖,能有能無,包羅天地。道本無形,莫之能名。無形之形,是謂真形;無象之象,是謂真象。先天地而不為長,後天地而不為老;無形而自彰,無象而自立,無為而自化。故曰大道。經云:視之不見。故曰無形。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混混沌沌,分為陰陽,故為天地也。育者,養也。長養陰陽,故為生育也。陽者,清也,上騰為天。陰者,濁也,下潛為地。天地者乃大道之子也。此一段明無情而運行,陰陽之用也。日月者,是陰陽之精氣也。

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自無而生有,造化以成形。故天無精氣,無以制日月之明;地無精氣,無以制山嶽鎮焉;人無精氣,無以制身形之存焉。故曰日月稟陰陽之所運行。故知道之無情,隨機而所化。又云:天何言哉?四時行焉;地何言哉?萬物生焉。經云:用之不可既,無情而運行日月也。日月者,大道之用也。此一段明無名,而萬物自生,長養萬物。

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故元氣無形,不可名也。經云:道隱無名。乃生於天地。故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者,五行之子孫也。三才者,萬物之父母也。道者,三才之祖宗也。故元氣清靜,不可常名也。凡學道之人且在觀宗察行,若能智性無礙,可以登涉大道之徑,游於三才之外,常人無所能知也。前章明無形無名,故能運行於日月。此兩句乃是太上之自稱,無名之名,強名為道也。

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吾者,我也。此明太上自言,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此故亦明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之義也。老君匠成天地,開闢乾坤,變化萬物,不言我為緣。道法自然,不能名號。一則從有入無,或從無入有,隱顯無方,存亡自在,豈有常名之稱焉。故經云: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又云: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前兩句明太上之所自稱,緣道無名。此後九句明大道尊卑之體,以元炁清靜,以天地男女為喻。就此章中,分為三段:第一明道分清濁動靜之喻;第二明天地男女動靜之機;第三明萬物本末之由。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

清者,天也,正陽之炁上騰為天。濁者,地也,正陰之炁下結為地。夫者,發語之詞也。夫道能清能濁,能動能靜,以至大道無測,常名清濁動靜,皆為至道之用。几曰學道之士,若能明動靜之炁,安其位,則至道自來歸之。動靜合宜,故為正色也。此四句與前三句俱明清濁、動靜之理。並後二句,共成一章,以契至道尊卑之位、本末之由。於三段之中,第二段明男女清濁之用、動靜之機。

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

《列子》曰:天積炁爾,地積塊爾。天地相連,終不相離。自地以上皆是天也。有諸天諸地,其名不一。四面八天,上有三十二天、三十二帝,皆清炁也。下有九地,九地之下謂之風水。風水之下,冥冥不測。自九地之上,上至諸天,皆出混元之圖也。《上清經》云:諸方各有五億五萬五千五百五十重天,天地之數亦然。此乃以彰至道之尊,大無不包,細無不納也。男者,陽也;女者,陰也。夫人在於母腹之中受胎之日,皆稟天地陰陽之炁,以成其形,稟天地純陽之炁者,以成其男。十月之中,常在母左腋下者,男也。稟天地純陰之炁者,以成其女。十月之中,常在母右腋下者,女也。女之水性,極陰之炁,故為靜也。男之火性,極陽之炁,故為動也。動者飛昇,上應於天。靜者濁滯,下應於地。故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男尊女卑,陰陽分矣。故曰男動女靜。此二句明本末之由。與前七句合為一章,義分三別。

降本流末,而生萬物。

本者,元也;元者,道也。道本包於元炁,元炁分為二儀,二儀分為三才,三才分為五行,五行化為萬物。萬物者,末也。人能抱元守一,,歸於至道,復於根元,非返於末。末者化也;本者,生也。人能歸於根本,是謂調復性命之道者也。《南華真經》云:生者,神凝也;死者,物化也。人能歸真神,歸真神是謂返本還源,不可逐物也。此一段四句明清濁之源、動靜之基,人能有道,道自然皆歸。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清者,天之炁也;濁者,地之炁也。皆因清濁之炁生育萬物。世人若求長生之道,鍊陰為陽,鍊几成聖,皆因清自濁之所生,動因靜之所起。清濁者,道之別名也。學仙之人能堅守於至道,一切萬物自然歸之。故《西昇經》云:江河淮海,非欲於魚鼇、蛟龍,魚氅蛟龍自來歸之。人能清虛,寡欲無為,非欲於至道,至道自來歸之於人。但能守太和元炁,體道合真,萬物悉皆歸耳。此四句明心神本來清靜,皆因世欲之所牽也。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神者,妙而不測謂之神。心者,神也;神者,心也。心擾則神動,神動則心浮,心浮則欲生,欲生則傷神,傷神則失道。人能調伏其心,內安其神,外除其欲,則自然清靜。謂下文也。此一段四句,明修行之功,遣欲澄心,自然清靜也。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遣者,去除之喻也。人能去其情欲,內守元和,自然心神安靜。心既安靜,世欲豈能生焉?故引《西昇經》之言,所謂教人修道,即修心也;教人修心,即修道也。故以令人絕利一源,修真養性,次保心神安樂。故聖人云:修真養性,載神扶命,則離苦昇樂,福慶延流,而成真道矣。此兩句為一段,明修真至神,六欲、三毒自然消滅。

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六欲者,六根也。六根者,是眼、耳、口、鼻、心、意也。欲者,染著之貌、情愛之喻。觀境而染謂之欲,故眼見耳聞,意知心覺。世人若能斷其情,去其欲,澄其心,忘其慮而安其神,則六欲自然消滅,豈能生乎?內神不出,六識不動,則六根自然清靜,故不生也。三毒消滅。三毒者,三塗之根、三業之祖也。三者,身、心、口也。人有身時,身有妄動之業,心有妄思之業,口有妄語之業。此三業又為三毒。又云,三毒者,乃三尸也,彭琚、彭瓚、彭矯。上尸好華飾,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人若能斷得其華飾,遠其滋味,絕其淫欲,去此三事,謂之日三毒消滅。三毒既滅,則神和、炁暢、精固,三元安靜,三業不生,自然清靜。三元者,上元、中元、下元也。上為三境,生於萬物,天下三元掌人性命。且上元主泥九腦官,為上丹田;中元主心府絳官,則為中丹田;下元主炁海,屬腎官,為下丹田。此之三元,上主於神,中主於炁,下主於精,故乃掌人之性命也。人若能絕其三業,保此三官,更辮四時之炁,運轉精華,往來無窮,則三丹田固實,萬和柔順。心若太虛,內外貞白,皆因三尸消滅,除假留真,乃為清靜之道矣。前明修真至神,六欲三毒自然消滅。此明迷惑未斷,而心有所染著,故未能窮於妙用。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

人若能去前三業,則三尸滅,三尸滅則保其三丹田,三丹田固實則炁通暢,往來無窮,即無世欲牽心,故為清靜之道。若未能專勤志意,澄心絕慮,則心不能內修至道,難窮妙用之理,則無所制伏於心猿,即漸失精神。精神既失,則六根妄起,世欲牽纏。此謂自不能解於生死之羅,難出輪迴之網者也。前章明能與不能修習。此章獨明能修而不著,破執而成真。九句正經,義分三別,合為一段。

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

人能斷情,絕食去欲,即無三業之罪。不以專志,修於內行,守於絳官,自內觀己心。心者,火也。故引《內觀經》之言,心者,火也,南方太陽之精,主於火也。上應熒惑,下應心也。心為絳官者,神也,妙用不測,變化無定,神明依泊,三葉如蓮花。又云,制之則正,放之則狂,清靜則生,濁躁則亡。明照八表,暗迷一方。故使學人可以觀之者,心處於形內,不以形觀心。既使形觀,則為二義。形者舍也,心者主也,舍不能觀主,故不可觀也。可使神觀心。神者炁之子,炁者神之母。但心意引炁,存神而觀之,自然感應。何以知之?古德云:為使炁神,神之與心,炁之與道,不相遠離。故聖人設法教人,修道即修心也,修心即修道也。心無所著,即無心可觀;既無心可觀,則無所用、無所修,即凝然合道。故心無其心,乃為清靜之道矣。

外觀其形,形無其形;

心者形之主,形者心之舍。形無主則不安,心無舍則不立。心處於內,形見於外。內外相承,不可相離。心形俱用,不可觀執。凝然混沌,有若無形,亦非無也。若非無心,豈能忘於形體乎?心忘形體,故曰無心。本經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心之與形,動無所染,靜而無著,此謂形無其形也。

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五行造化謂之物。又云,塊然有凝謂之形。几有形質者,俱謂之物也。物無其物者,謂之真,真空也。本經云: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物者,道之妙用也,非世之常物。

三者既悟,唯見於空。

三者,心、形、物也。內外中問,俱無所著,是名無為。既入無為,是名空法。空者,道之用也。有用有著,不名於道矣。前一段分三事。此一段獨明無空寂,雖名空寂之理,則俱無所著,即為真道也。此一章六句,合為一段。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

空者,真空也。空法之相,乃有二種:有大空,有小空。大空者,無為不為之理。小空者,破有歸無,以無為為無,是名小空。此二空俱無,即自然不染正性,乃成真道也。空無大小,亦無所去,有著即顯,無著即隱。空法之相,即隨影而見形,若言無見即斷滅。其法長存,如水似鏡,在人之身,掌人之性命。凡居有質,皆藉道以成形。一切物類,無不從道而生。大道坦然,常存於物,非為斷滅者也。

所空既無,無無亦無。

空者,亦非大非小,喻如道性,本無長短,亦無塵垢;悟即謂之真空,不悟謂之假相,非為至道。《上清經》云:空假之相,還復成假,天尊慈悲,乃立空假之相,善巧方便,隨機應化,教導人天,皆歸至道。所說空相,亦非空相。空相是道之妙用,應道用即有,不用即無。非無非有,非名為道。道本無形之形,真之能名;德本無象之象,是謂真象。杳杳冥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非無為也。萬法俱無,是為空無。空無之道,亦非自然。破此空無,還歸於無無也。

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無無者,無執也。雖無執見,歸於寂法。寂法亦無,非為寂也,亦非空也,亦非無也。非空為空,謂之真空。非無為無,是無中之法。法亦俱無,歸於真寂。真寂亦無,非為無法,不有不無,非空非色。假名稱見,化導眾生。種種分別,皆為執見。執見既無,名曰自然。清靜非為空寂之法,空寂既無,則湛然常存,豁然無礙,即謂之真常之道也。前六句明空寂之理。此一段四句,明空寂俱無,自然無欲,即成真道也。

寂無所寂,欲豈能生?

此明法相皆歸寂滅,真道自然,長存不去,無著無欲,自然成道也。

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真靜者,自然無欲也。有欲則患生,無欲則道生。本經云:吾有大患,謂五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無身者,無欲也,無欲謂之真身。真身者,道身也。前四句明無欲無寂。此四句明真性之道,隨機應物,無所不應,自然清靜。

真常應物,

真者,體無增减,謂之真。常者,法也。常能法則,謂之真常之法也。法則真常,應物隨機,而化導眾生,無所不應於物,道之物也。常者,道之法也。應者,道之用也。法用無有,皆為常道,常道之中,自有真應之道。故云真常應物,道之妙用也。

真常得性。

凡欲得成真性,須修常性。而為道性得者,動也。動其本性,謂其得性也。

常應常靜,常清靜矣。

既在道性,本求清靜,自然應物,常用於世,無染無著,無垢無塵,隨機而化。本經云: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又云: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存者,道也。本清靜常應,而無所不應,隨方而無所不靜。故云常清靜矣。此一段六句,標前清靜之性,道性既清靜,乃得真性;既得真性,返歸於無得之理也。

如此清靜,漸入真道。

此言清靜之性,名為真道。經中不言,令人須假性修,漸進而成真也。真者,能長能久,不增不減,與天地齊壽,故為真道也。

既入真道,名為得道。

既入真道,名悟修真。鍊凡成真,鍊真成神,神真者,道也。故與天地同壽,日月齊明,造化萬物,故名為得道也。

雖名得道,實無所得。

道者,無得無失,亦無常形。本經云:道本無形,莫之能名。故云雖名得道,實無所得也。大道常存,亦無去住。又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前明真性之道返歸無得之理。此明大聖立教,以無名之名,強名為道,教導人天,應接群品,雖無正形,悟者必得。

為化眾生,名為得道。

化者,返以守真謂之化。化者是遷變之義,逐換應見之名。化別種種,應見容儀,有無莫測,誘化時人。誘化者,指事為喻,恒勸開悟教道之名。普令後學之人拾惡從善,惜身保命。故要歸於聖教,只如太上西化流沙八十一國,亦法視相;或見大人,身長千丈,或見小人,身長丈八,變見無方,易形改號。或為金仙,或日梵仙,隨方設化,同體異名。教人修道,去妄成真,乃立清靜之教,皆為化也。應見降生於太清,渦水之右,真源之左,九井長存,雙檜猶在,見其道相,以化人天。又《聖紀經》云:老君自上古混沌初分,或以未分,開闢天地,安置日月星辰,分配五行,造化萬物,代代不休。為天王之師,時人莫能知之,非獨為西國演化。所言道本自然,無所不入,十方諸天,莫不皆弘至道。普天之內,皆為造化。蠢動含生,皆有道性。若能明解,即名為得道者也。

能悟之者,可傳聖道。

悟者,覺也,猶通也。通者,達也。凡學仙之士,若悟真理,則不以西竺、東土為名,分別六合之內,天上地下,道化一也。若悟解之者,亦不以至道為尊,亦不以象教為異,亦不以儒宗為別也。三教聖人,所說各異,其理一也。本經云:同出而異名。又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能悟本性,非分別所得也。但能體似虛無,常得至道歸身,內修清靜,則順天從正,外合人事,可以救苦技衰。以此修持,自然清靜。傳者,付度之名也。人能清靜,至道自來,不求而得,不學而成。本經云: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清靜自然,聖道歸身。所以言可傳聖道也。凡此一段,前獨標無爭無德。後學眾生皆執偏見,妄情所起,失道迷源。老君又徹其前意,以上下有殊,乃破執性。

老君曰:上士無爭,下士好爭。

爭,求靜也。所言上士好爭處而求安,靜本性而自靜。爭者,執有也。上士不執有見,非為喧爭也。緣下士求達本性,故好爭而求靜,以其執見而求之者也。是名能體道合真者,不著於耳、目、鼻、口、身、意之病,亦不著於鹹、苦、辛、甜之味,亦不著於官、商、角、徵、羽之音。此之執見皆非本性。此者下士好爭之理,諸見無心,豈有爭乎?人若無爭,為清靜也。

上德不德,下德執德。

德者,貴也,有名稱也。上德者,明上古之君本無名號,亦無所稱,故言不德。本經云,上德無為者,道德所稱也。又云,有若無,實若虛。道者若執有見、有名,即非上德也。本不有不無,不虛不實,應用即有,昧用即無。故云: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知而不言者,隱也。又知可如不知,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故云知者不可言也。故云上德不德,下德執德也。下德執德者,有名跡功業,以成稱名自見。凡諸有見,皆生分別。又本經云: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何以分別?既有分別,即為執德。若能除兩件之心,乃名為自然之道。兩件者,有為、無為之法。或立無為為是,破有為為非;或執有為為是,乃破無為為非。此是兩件之心。至道自然,亦非有為,亦非無為。故至道自然,湛寂清靜,混而不染,和而不同,非有非無。几學仙之士無以執非,但俱無執見,則自達真道,超越三乘,悉歸一乘。道不為下,故執德者不名為道矣。

執著之者,不名道德。

前說執德以為下德,故執諸相,行流涉于有為,不名道德也。道德者,通變無方,存亡自在,應用即見,能尊能貴,悉皆自然,非執見之人。若執見之人,豈能知之乎?此一段明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至常清靜矣。

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

妄者,動也。情浮意動,心生所妄,動者思之,因妄者,亂之本也。一切眾生不得真道者,皆為情染意動,妄有所思,思有所感,感者感其情而妄動於意,意動其思而妄生於心。人若妄心不生,自然清靜。又云,妄動者,亡也。皆亡失其道性,故逐境而感情,妄動其心,故不得真道。

既有妄心,即驚其神。

驚者,心之極畏,名曰驚也。非祗指於心驚也。驚有二說.一則內修清靜,乃忘於形而驚其神。二則外習事業,乃勞於心,而驚其形;外既驚其形體,內誘則驚於其神。若得心神安靜,則外欲不生",欲既不生,自然清靜也。

既驚其神,即著萬物。

凡人若驚其神,則外有所著於境,內則失於正性。萬物者,眾多之名也。緣道貴守一,不可著於萬物而驚其神也。夫人得生於世,故稟地、水、火、風四大之中,和炁而生,按三才而所育,貴亦難勝。若能安然不動,內守元和,則思慮不惑,自然清靜也。

既著萬物,即生貪求。

貪者,是愛著之貌。雖名愛著,亦有二種分別之義:一者貪於世事,外求華飾,欲樂其情,則為陰咎,不合於陽教。既屬於陰,即不能清靜,乃為濁滯也。二者貪於進修,窮尋真教,堅求至道。此為內貪。名為貪,其理合於陽教,即輕清而為正,陰即濁滯而歸邪。若能體道合真,自然輕靜也。

既生貪求,即是煩惱。

然貪外事,漸漸斷除;貪求內事,勸勤修進。雖即內求至道,不可堅執之,亦乃生煩惱。凡言煩惱,亦有二一種,分別輕重:一者輕煩惱,二者重煩惱。一輕則是貪求至道,執之亦生煩惱。二則是外求世法,名重煩惱。輕即合陽,是名為清;重即合陰,是名為濁。雖分輕重,則不可執之。執猶著也。既貪著即生迷惑。但以拾重棄輕,內守元和,湛然不動,故謂之懷道抱德,自然淳朴。夫長生之道全在養神,若守元和不失,神即居之,神若居則心大安,忻忻而若喜,自然清靜,豈有煩惱生乎?

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身心躭著外境,憂苦自生於內。濁者,染也;辱者,污也。身心染污,自歸流浪者,返復也。返復生死,不離輪迴,流浪於苦海之中。苦海者,憂苦之海也。海者,大也,憂苦事不能免也。非干至道不慈,自為人心造作。夫學道之士,但內守其一,外除其想。一者,身也。聖人皆云存三守一。三者,精炁神也。但守其身,必存於三也。故《西昇經》云:守身不失,常存也。專守其一,不生妄想,即免於苦海沉淪,憂苦不著於身心,自然解脫,合於清靜。故聖人遺其經文,以正其義,施大法橋,閉其徑路,教化未悟,令入妙門。此明人皆自失真元,故非為至道不慈者也。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

真道者常存,非古非今,非生非滅,外包天地,內入毫芒,法則萬物,常用於世。人能悟解,雖己自得,非為化物也。夫太上所言,人能覺悟,悟則本性,謂之得道也。亦非至道難求,亦非易得也。本經云: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又云:道本無形,莫之能名。得悟之者,唯己自知。善人常能守於清靜,即皆為得其真道者也。此一章至書而錄之,總為一段。先明仙翁誦持此法,次明傳授帝君,天官洞府,悉皆祕隱,非為常輕者也。

仙人葛玄曰:吾得真道,曾誦此經萬遍。

仙人姓葛諱玄,字孝先。初學道之時,常誦此經,後得神仙之道,今位登左仙翁者是也。仙翁有孫,名洪字稚川,今之世人皆只乎朴抱子。祖代求仙,皆成真人矣。仙翁初入道之時,居長白山,或居東嶽。自後遍歷名山,慇懃求道。成道之後,隱跡潸形,為留經教於世,勸悟後學之途。凡言誦經萬遍者,萬遍即萬行圓備也。又《靈寶經》云,萬範開張者,乃明諸天梵炁彌羅,無不周遍也。範者,法也。萬法皆同,內外俱應。分即為萬象之形,聚為萬神之體,此乃為圓滿之義也。又云,萬遍道備,飛昇太空,萬神之備。萬遍既周,乃成清靜之道,非祗為誦持經文,何必苦於形而勞其神者也。

此經是天人所習,不傳下士。

天人者,極陽之仙也。天仙者,碧落飛騰,遊行自在,兩腋有毛羽,亦名羽客也。凡是天仙羽客,住於三清之上,常行於經法,亦非輕傳下士。世人若修天人之行,即謂天上人也。凡欲修學之士,何不誦習此經,日有進修之業,若無退慢之心,是謂有進無退之士也。亦不令輕傳下士。又聖人云,經法流行於世,學人若遇,須當寶而貴之,不可輕泄。如逢賢士,有心即授,有善即傳。此蓋流通救度,要其悟解者也。可傳可授,弘在人矣。

吾昔受之於東華帝君。

吾者,仙翁自稱也。東華者,按《上清經》云:東方有飄雲世界碧霞之國,翠羽城中蒼龍官,其中官闕,並是龍鳳寶珠合就,上有五色蒼雲覆蓋其上,故號蒼龍宮也。乃是東華小童君所居之處。此明仙翁自云吾逢彼帝君,即傳受此經,且非輕傳於下士也。

東華帝君受之於金闕帝君,

金闕者,西方有琅玕世界瓊瑤之國,瑠璃官內,其中官闕,並是琅玗寶珍瑠璃合就,故號曰瑠璃宮也。有一帝君於宮內亦寶祕此經。又云金闕帝君者也。應其名號,或太上分形化體,名號有殊。《上清經》云:後聖金闕玄元黃帝老君,太上是也。又《尹氏玄中記》曰:太上老君常居紫微官,或號天皇大帝,或曰太一救苦天尊,或號金闕聖君。故知太上隨方設化,應號無窮。即知先聖金闕西方瓊瑤國主帝君是也。上聖帝君盡皆寶祕此經,何況後學傳受,修持諷誦,豈不欽崇,重而行之者乎?

金闕帝君受之於西王母。

王母者,諸天神王帝主之母,居於崑崙。按《天地論》曰:王母居崑崙西側黃河出水之處。王母者,是天地之母。又云,天公、地母主統眾真,總攝三界,天上天下,是王母為至尊之母也。昔於金闕帝君受得此經,其帝君受此經於西王母之時,亦非輕傳於下士也。

西王母皆口口相傳,不記文字。吾今於世書而錄之。

口口相傳者,古聖人傳受經法,皆以內藏心腹祕受經文,流通行化,教導人天,並不記文字,即不以今世所見也。自仙翁後來,故書此經,傳於下世,普遍流行,即要拔度後學之徒者也。前明先聖傳受,次明後學尊卑,若能悟解真道,則隨功而獲果矣。

上士悟之,昇為天官。

上士者,外鍊形質,內養精神,外和其光而同其塵,內修功而保其元也。元者,元炁也。元炁是神之母。人能常存於元炁,下保於丹田,上固於泥丸,中守於絳官,如此愛重,保於三元,是謂內養於神。神者,炁之子;形者,神之舍。神是身之主,身無主則不安;形無神而不立。上達之士常服日精,保於下丹田,飲於月華,保於腦戶。腦戶者,泥九上丹田也,屬陽,故使太陰精炁保之。下丹田腎官氣海屬陰,故使太陽精炁保之。又《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也。且能待日月二景扶身形而行之,叉昇為天官也。是五雲五炁者,是五行之正炁也。凡上道之人,五臟既真,五臟炁自生,五行真炁化成五雲,扶其形質,上游三界。三界者,欲界、色界、無色界也。下游十方。十方者,四維上下是也。三界十方俱無滯礙,然後昇入上清,得位為天官之號也。

中士悟之,南宮列仙。

金者,肺也。玉者,骨也。凡學道之士先須鍊骨,謂之寶玉;鍊肺保津,謂之炁金。石者,腎也;丹者,心也。安心息炁,保於腎臟,乃得延年,非為世間金石寶玉也。此之金石能保其命。又圖南子云:外寶如何內寶存。此之謂也。若能內保於性命,然上參於上清聖文。聖文者,皆上清祕寶之書。下達玄微者,下元腎也。又《上清經》云:南方有丹靈天,內有藥珠宮,內有一真君號曰靈天君。又云,朱陽宮或云朱陵宮,其天中內有炎炎火鍊池,池有七寶宮殿,亦號曰紫陽宮。若有下達之士學道成功者,乃同司命真君錄其姓名,奏上南宮,得為仙官之號也。

下士得之,在世長年,

下士者,未能絕利一源,皆求資身益命之道;或服靈藥,或餌丹砂,或休名棄位,或淡靜安神,或依倚林泉,或藏跡於朝市,內修至道,外合五常。或隱或見,體道合真。如斯不退,尚保延年,何況高士英賢隱於巖谷,學神仙養藥,而得白日昇天。何故後人不能專至?即今西嶽華山山居隱士丁、陳二人在世延年?注名以入仙位,况後人不能相效。故舉此數喻,乃明至道無偏,求者必達。故本經云: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也。又參同歸一。

游行三界,昇入金門。

《靈寶經》 云:三十二天三十二帝,第六名上明七曜摩夷天帝,名恬懀延,此是欲界也。雖有此說,凡學道但去其欲,即名真人。又色界在二十四重天,無極曇誓天為色界,其帝君號名飄弩穹隆。,又太素秀樂禁上天為無色界帝君,名龍羅覺長。此名三界,乃指天地而言,此為外,約大綱之說也。若喻人身而言之,三界即三丹田也。下丹田為欲界,中丹田為色界,上丹田為無色界。人若保守於三丹田,則精氣神存上中下三丹田之境,真人游於三界也。若得三丹田神俱足,則自然昇天矣。故經云,形神俱妙,與道合真,此之謂也。《上清經》云:大羅天在三十二天之上。又《靈寶經》云:三界之上,渺渺大羅。大羅之境唯有三清宮闕,莫不上聖高尊游於其上。又云,有五億五萬五千五百五十重天。此不具載。又唐賢樂朋龜云:原夫八十一天,比太上之半壽。此者大約而言也。學道人若先修內行,保固守於三元神,三元神俱備,自得昇天,游於三清之境,出入金闕之前,朝拜太上,得為真人。故曰昇入金門也。前仙翁書錄乃標至學尊卑。此明真人所說,導引羣生,普令誦持真經,得善神擁護其身,漸入仙真之階。

左玄真人曰:

左者,陽也。玄者,一也。道君號得一,真人乃立其左右,陰陽一是也。故言左玄真人。左玄真人者號法解。為此真人大慈,仁者多請問因緣,下游五濁,救拔一切;復歸三境,侍從尊慈,太上保之,稱其名號。學仙之士但能存一,守於陰陽二炁,則為真人。何為守一?一者,道之本性。一為大也。又云身也。故引《西昇經》云:愛人不如愛身,愛身不如愛神,愛神不如舍神,舍神不如守身,守身長久,長存也。學人未悟玄微,但且護形愛炁,輕物賤名,思慮不惑,則血氣和平,如此即其一可存也。陰陽二炁即坎離之用也。故謂為真人之身。然後朝於太上,皆得為道之臣也。上則參於三境,下則游於十方,開導眾生,教化未悟,引接群生,普令得其道,此即為真人之所作也。

學道之士,持誦此經,

持誦者,依本曰讀,離本曰誦。學道之士,若能心正,道念不退,依法奉修,如對太上,行住坐立,常持專一,是謂誦持者也。

即得十天善神擁護其人。

此明學士心常念道,持誦真經,即得善神擁護。十天者,八方上下是也。《因緣經》云:每月十直齋,各有善神直日,亦為善神也。且人有三業、六根身形之業,故有十惡。十惡者,淫、殺、盜、嫉、婦、恚、惡口、兩舌、妄言、綺語,此為十惡。十善者,身不妄行,心不妄動,意不妄思,性不妄亂,耳不妄聽邪聲,口不妄言綺語,目不妄視邪色,鼻不妄受邪穢,舌不妄食邪味,識不妄受於驚怖,即名十二善。十善既生,十惡自滅,乃得真聖相護。十行既周,自然清靜。既生清靜,則無煩惱。煩惱既無,乃成真道。

然後玉符寶神,金液鍊形,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玉符者,玉皇之符也。令人學道功圓行滿,昇入仙階者。先得玉皇符命,然後昇仙也。玉符於身而論之,可明中元之事。中元者,心也。學人之心若能安靜,自然無染於塵垢,清靜而保固形神。若上等之人悟鍊金液之道,以固形質。中士未悟,身外求藥,合和修鍊,以佇性命。若論出入之道,亦先固形體,然後養於神識而形體固,形瘦力倦,神者為彼之主,主安則外固。假如世之屋宅無人,則不能全矣。內外之事如此也。故引《西昇經》之言:我身乃神之車、神之舍、神之主,主人安靜,神既居之;躁動,神即去之。又云:神生形,形成神。形不得神,不能自生;神不得形,不能自成。形神合同,更相生,更相成。此事表裹相應之道。又云,神常愛人,人不愛神。神常愛人者,願其人生。人不愛神者,為心所擾也。心亦神也,其神名曰靈童,能惡能善,能昧能明,能喜能怒,能正能邪。使意馬如風驅,心猿如箭疾,巧生千種,機出萬端,皆在此神。又《內觀經》云:心者神也,非青非白,非赤非黃,非大非小,非短非長,非曲非直,非柔非剛,非厚非薄,非圓非方,變化莫測,混合陰陽。大包天地,細入毫芒。制之則止,放之則狂。清靜則生,濁躁則亡。人能清靜,內修至道,制伏其心,心既安靜,其神則生,神生則形固,形固成神。神藉形而成,形藉神而生,形神相藉,安靜修功,形固神全。故云形神俱妙,內外相應,自然與道合真也。前明誦持威力,修鍊成真。此明真經道德貴重,世人悟解玄微,即得身超三界也。

正一真人曰:

正者,真也;一者,大也,亦為心也。心者,南方太陽之象,元處北方。因何太陽處於北方?為坎離中有一畫,故為一陽,是謂心也。一是陰中陽位,二是陽中陰位。此是五行返復之理,陰陽變化之用,是謂正一也。正一真人者,漢天師也,姓張諱道陵也。今為三天大法師,位任正一真人。又為三清度師。其真人今居聖真之位,亦曾鍊五行,修功為國,扶衰救苦,除害興物,利濟庶民,功圓行滿,超几成聖,位居高上正一真人。人若能修鍊其心,自然關府通泰,神和氣暢,皆由正一之事。今有天師所行正一斬邪三五飛步之道、銅符鐵券、金丹寶經、祕訣靈章、二十四階品籙,此不一一載也。

人家有此經,悟解之者,灾障不干,眾聖護門,

家者,身也。經者,心也。外學喻則家宅也。真人曰:家有此經,若能悟解玄微,靜身心,修行念道,持誦不退,即得眾聖神人護衛其門。既得神人護門,則災障干於家庭,邪魔無犯於住止。皆因主人清靜,故得神明護門。內舉此喻,則家猶身也。心則經也。人能清靜,行其至道於心,則謂之有此經也。悟者,覺也;達者,解也;通者,了也。覺了則謂心有經也。無經則未悟解,故有灾障,煩惱所生。若心了達,則無煩惱。煩惱既無,自然清靜,灾障不生,故不干也。眾聖護門者,人身中有三萬六千神,左三魂,右七魄。身有一萬二千形影,體有二萬四千精光,五臟六腑二十四神,耳、眼、口、鼻皆有也。一一各有宮闕所居人若清靜,眾神歸身,各居宮闕,故云眾聖護門。又三萬六千神各居瓊宮,即知烟蘿先生語不虛也。

神昇上界,朝拜高尊。

神者,心也。道典云:聰明正直謂之神,陰陽不測謂之聖。故云心靈則道降,道降則神靈,神靈則聖也。神明既聖,即可昇也。昇者,登也,昇登於上界。上界者,則三界之上三清之境大羅天也。人能保精、養炁、愛神,調和於元炁,填補於腦,烹鍊神水,變化精神,神炁若全,即得上昇三界,朝禮太上高尊。凡學仙之士,所說朝元,即有二種:一論天地,二論人身。即明三丹田、且三界朝元者,即上中下是三元也。上元者,上應玉清,始炁所化,號天寶君,理玉清聖境清微天,總一十二部聖行之經,為洞真教主,下於人身中為上丹田腦工,亦號泥丸工帝君,以主於炁;中元者,上應上清,元炁所化,號靈寶君,理上清境禹餘天,總一十二部真行之經,為洞玄教主,下於人身中為中丹田心府絳官帝君,主於神;下元者,上應太清,玄炁所化,號神寶君,理太清仙境大赤天,總一十二部仙行之經,為洞神教主,下於人身中為下丹田炁海腎宮帝君,主於命。此三元三宮三寶者,天地得之以成,失之以傾,人身得之以生,失之以死。故《黃庭經》云:一身精神慎勿失。故要保愛也。又云: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炁以成真。凡學道之人,若能運用精華,存想神炁,朝拜三元,修功不退,久而行之,自得真道。故聖人云:心為使炁神,若知行炁主,便是得仙人。此明存想之道,皆以心而使之也。

功滿德就,相感帝君。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此明修道得果也。功滿八百,行滿三千。功行者,乃是修鍊之功行也。學人若能行胎息之道者,日行八百,即可以昇天,功行感應,自然昇舉也。古德云:功圓行滿,昇為金闕之臣,獨步玉京之上道也。學人若能專守三宮,朝拜真元,百節關府自然通泰,萬神和暢。相感帝君者,既存守三元,三元各有帝君也。誦持不退,則心念正道。謂誦持也。身騰紫雲者,內觀之道乃有正說。人有五臟屬於五行,人若修鍊五行,真炁傳於五臟,故為實腹。五臟真炁既成,自然尸解,出有入無,變化自在,存亡恍惚,此為得道之中也。紫雲者,五行真炁結成紫雲,乃是上天之誥命之炁。故凡得道之人皆乘紫雲而去,上昇三境,朝拜太上高尊,以表得道人證於尊貴之貌也。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竟

● 此句與以下文義不符,侯善淵、劉通微本為『靜者動之基』 。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金-侯善渊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四)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金朝道士侯善淵註。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序

源之未發,流無不清;風之未扇,物無不靜。及乎流以汨之,則清者濁矣;吹而散之,則靜者動矣。此理之常也。道之生物,自然之性,何嘗不湛然而清,寂然而靜,感而遂通。性以情遷,失其天真,逐而忘返,至于流浪生死,常沉苦海。顧不哀哉?太上以大慈悲、大方便,引接迷徒,將與復其本元,使得見道。謂道雖不可以言傳,而目擊道存之士,且幾何人?斯謂道雖不可以象教,而得魚忘荃之喻,若有所待。故經之所以作也。是經諄諄明誨,始曰清者濁之源,靜者動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繼而曰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又繼之曰,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湛然常寂,寂無所寂,即是真靜,真靜應物,漸入真道。復曰,雖名得道,實無所得,為化眾生,名為得道。此真經之大旨歟?蓋自西王母授之,仙人葛玄等傳之,太玄真人贊之,世世遵奉。奈何愚者有終身不靈,惑者有終身不解,鮮克仰副太上慈悲方便之意。今驪山侯公先生,游方之外者也,念經之言,能悟之者,可傳聖道,乃即其說,為之訓解,辭簡而甚易明,理達而甚易行,神而明之。自遣欲而滅三毒,由觀心而識無空;屏執著之妄心,誡貪求之煩惱;祖述聖作,以開以明。其間有云,悟而無為者是,得而有作者非。有云,大道中無文字,文字中無大道,天文玉訣,須憑師匠口耳相傳。有云,不執空為空,不著有為有。有云,抱出靈華潔,回還一體光。學者儻於是經誦持不退,當得造於目擊之玄,不有待於忘荃之後也。平水老人毛麾謹序。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姑射山太玄子侯善淵註

老君曰:大道無形,

無形者,陽淵渺邈,曠大無窮,頤心同體,微妙無方。故言大道無形矣。頌曰:大道本無形,無形亦假名。視之非有物,審聽絕音聲。覺性通幽靜,頤神透目清。太空無伴侶,孤月照蓬瀛。

生育天地;

天地有形象,皆因大道育養之,故曰生育天地矣。頌曰;一炁生天地,三光在彼中。四時分造化,萬物得和融。欲了無生法,知心物外窮。至真明不盡,常與道之通。

大道無情,

道無情者,湛然非象,虛極無心,萬物生成,無為自化。故曰大道無情矣。頌曰:無情通大道,育養本無情。掌握乾坤秀,包容天地明。上穿金闕界,下徹九幽冥。蕩蕩無窮測,玄玄覆玉京。

運行日月;

日月者,道化玄明,人神之主,運行四通,普照而不昧也。頌曰:大道澄空廓,天邊日月長。運行周匝界,昇入遍他方。現出靈華潔,迴還一體光。達人知此意,咫尺是仙鄉。

大道無名,

無名者大道,通玄微妙,至理無窮,混元一炁,先天地而生,本無名也。頌曰:道化虛空體,權為假立名。有名非有相,無物亦無形。上徹三天瑩,橫擔四海明。闡開清靜眼,飛躍似流星。

長養萬物。

道大無形,湛然不動,皓皓純一,覆藏天地,運行日月,流轉江河,掌握山川,包含谿谷,滋溢園林,成熟五穀,結秀花果。一切萬物皆稟道炁而所生,本自無為,感時而自化。道本無形,育於有象。故曰長養萬物矣。頌曰:道化芸芸長,機生物自。煙嵐光萬頃,鬱秀照千山。淥野連溪壑,清音對碧天。悟玆真福地,此處隱飛仙。

吾不知其名,

太上言,我不知道之名,為獨處無礙,太真玄妙之機,無生無滅,無增無减,隱顯無方。眾生不悟,太上垂慈,假立有名矣。頌曰:妙道迷難悟,心開慧自靈。元神生固蒂,虛谷證圓明。海藏凝珠璨,山頭混日精。滿天昕寶鑑,光照玉京城。

強名曰道。

道本無名。既以有名,著於物相;若以無心,死入落空。有無相生,杳冥相對。應物現形,日用不離。難分正教之法,強名曰道矣。頌曰:道本無言說,強名分辨別。心清秀炁凝,性靜靈雲結。海上起新風,天邊生古月。沖虛物我明,萬象齊俱攝。

夫道者,有清有濁,

有清者,清空曠大,神谷寂虛,一炁沖和,故名有清矣。有濁者,周羅萬物,無所不容,無所不入,貫穿世界,細透毫毛,故曰有清有濁矣。頌曰:清濁定浮沉,陰陽運古今。天空垂玉象,地厚產瓊林。晴倚曹溪路,神凝法海深。但能明此理,方顯道人心。

有動有靜。

有靜者,大道寂然無心。有動者,神用感而通玄。一動一靜,可成真道矣。頌曰:動靜道弘張,神丹射太陽。天魂收坎位,地魄入離鄉。海底龍翻浪,山頭虎戰蒼。生擒歸昊境,性命得延長。

天清地濁,

天清者,混元一炁,拍塞沖虛,玄遠極深也。地濁者,生人發地,無所不種,無所不收,處萬民之污,故曰天清地濁矣。頌曰:地氣接空蒼,清天滿四方。中間埋古跡,上下越新光。達者歸真路,脩然入道場。玉嬰登寶殿,遠望汨羅江。

天動地靜。

動靜者,主天圓地方,則自然千變萬化,星移斗轉,運斡樞機也。地靜者,風吹浪捲,蠢然不避污染而不爭。故名天動地靜矣。頌曰:地靜本無為,天樞斗柄隨。生成無造作,設化有靈機。極目秋蟾朗,凝睛瑩日輝。一陽收入鼎,進火養神龜。

男清女濁,

男者,陽也;女者,陰也。故曰是真陰真陽。此言非世中男女,見之不用,用之不見。故《德經》云:萬物無不負陰而抱陽。故外陽而內陰。外者,身也;內者,心性也。何以故?乃至修行之人身靜,豈不為男清,心性擾亂不寧,豈不為女濁矣。頌曰:物靜心非靜,身清性不清。迷真疑恍惚,意亂豈安寧?返照歸金鼎,迴光入寶瓶。分明開道眼,何慮不圓成?

男動女靜。

男動者,非是交媾之為主。動則不定,定則不動。故動者,陽道所生,如撥雲見日,磨鏡得明。故曰陰返歸陽,是名男動也。女靜者,謂陽道開自然,神化虛明,不婬不邪,不憎不愛,不貪不嗔,不嫉不妬,不起不念,不妄不想,豈不為女靜矣。又曰:離中虛,坎中實,明取坎中實點化離中虛,是名陰陽顛倒、還返之法,可成純陽之道矣。頌曰:顛倒陰陽法,爐中採汞鉛。清光輝滿地,紅焰迸周天。白虎池中卧,青龍火裏眠。鍊成真玉貌,身外舞胎仙。

降本流末而生萬物。

降本者,末所生也。道德其本,一炁沖虛,發自然之理也。萬物得其本,長養而不槁,枝葉榮旺,人得其本,神靈莫測,通現無方也。頌曰:降本沖和秀,隨機物自生。兩行紅霧起,一道素煙傾。虎飲金烏髓,龍吞玉兔精。兩般真至寶,悟者自神靈。

清者濁之源,

水清而淵明鑒照,其形自顯,異於濁也。是清之泉源比喻於修行之人也。頌曰:心淵明徹底,道靜鑒元通。玉戶陽精溢,金關浩炁沖。合和收坎殿,匹配送離宮。始覺玄珠降,衝天耀日紅。

靜者動之基。

靜者道,太虛空也。神得其用,出入無間,杳冥同體。故曰動之基也。頌曰:默默空無物,神明道體同。天清沖浪碧,地靜湧波紅。四象鑽爐口,五行入鼎中。鍊成丹赫赤,餌覺赴仙宮。

人能常清淨,

天常清淨,日月星皎白而虛明也。人常清淨,精炁神寧而不散。故曰人能常清淨矣。頌曰:色慾無情染,紅塵絕往還。性光飛皎日,心地泛寥天。一炁烹元象,雙關鍊小鮮。精神穿宇宙,晱爍遍三千。

天地悉皆歸。

人能清淨,神通妙理,昇入無為,周羅天地,細入微塵。故言天地悉皆歸也。頌曰:清靜處無為,無為達妙機。蟾宮奔玉兔,日殿走烏飛。閃出千光燦,衝開萬象輝。包羅諸色相,天地悉皆歸。

夫人神好清而情擾之,

人神者,天地秀炁,結聚靈明也。本自清靜,隨物生情,占塵惹垢。故言情擾之也。頌曰:富貴遮心翳,榮華眯眼塵。雖然觀日月,不見本來真。寂湛頤元性,澄空鍊至神。靈童開碧嶂,仙子跨麒麟。

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心者,神明也。知內而為性,顯外而為神。神本清靜,隨風錯亂,物動情牽之也。頌曰:開眼露天璣,人心著處迷。戀情情欲擾,逐境境還隨。抱朴通精粹,一真烹萬象,混合太淵齊。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

人能遣其欲者,割愛離親,除情去欲,捐念望機,自然性静心寂矣。頌曰:常能守靜篤,方寸育神靈。閉戶眠金子,垂簾抱玉嬰。玄霜烹至寶,紫粉鍊真情。結就玄珠燦,收來獻上清。

澄其心而神自清,

澄心定意,湛寂淵明,返本還元,如水不動,故曰澄其心而神自清也。頌曰:欲要識靈源,知空在目前。澄澄心月現,湛湛性光圓。炁秀通神聖,神風化羽仙。逍遙歸海島,三界獨綿綿。

自然六欲不生,

六欲者,眼、耳、鼻、舌、身、意是也。不生者,眼觀無色,神不邪視;耳聽無音,聲色不聞;鼻息沖和,不容香臭;舌餐無味,不甘酸甜;意抱天真,不迷外境。故曰六欲歸真,自不生也。頌曰:歸真除六害,漏盡免三灾。識性通玄路,知心道眼開。木人遊昊景,石女翫仙階。日落清秋夜,天邊抱月來。

三毒消滅。

三毒者,身業、意業、口業。消滅者,善養精炁神,除盡貪嗔嫉。故曰三毒消滅也。頌曰:六欲成金藏,三灾化寶珠。七情無染著,十惡永消除。拂拭冰臺淨,光華不卷舒。抱將遊陸地,獨步入清虛。

所以不能者,

修道不能除情去欲也。心有所著矣。 頌曰:不能行此道,性返轉生疑。打坐勞心力,參禪柱用脾。住行安有分,坐卧鎮相隨。要見開清眼,神光滿室輝。

為心未澄,

心性不寧,擾亂乃多。神遊外景,觀於徼、著於物矣。頌曰:上善水心淵,澄清照碧天。世情多苦惱,人被業緣牽。逐浪迷真性,隨波昧本源。一靈歸苦海,萬劫不迴還。

欲未遣也。

終身不救,物轉於心矣。頌曰:修幻妄施功,於真事不同。有為如電影,執相若飄風。物假心非假,身空性不空。一靈知有主,萬法悉皆通。

能遣之者,

轉於萬物,心處無形,頤神居妙也。頌曰:頤心達聖機,無相等虛齊。瀲灩澄波靜,陽淵極渺瀰。流通周匝界,游歷大神威。月照乾坤瑩,清風相送歸。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

返觀其心,默然而無心。其心者,開目澄空,明見真心。真心者,湛寂無物,混日純一。故名其心也。頌曰:返照見天心,圓明湛碧深。無無真實相,有有覓難尋。山海無遮障,天灾禍不侵。真人誰作伴,風月是知音。

外觀其形,形無其形;

形者,是地、水、火、風也。此者是名有漏之身。非有漏之身,是故無相之真。無相之真,如仰水看月,似天空運轉純風,神凝炁聚,可成真道矣。頌曰:外觀有漏相,幻化即真形。去住何移跡,安然不暫停。中間藏恍惚,內外窈冥冥。渙若冰將釋,沉沉覺海清。

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內外皆無,即遠而何有?此者無物。無物之中,別有奇異之物。經云:恍恍惚惚,其中有物。故言物無其物也。頌曰:恍惚遍無涯,壺中景物嘉。爐門傾玉藥,鼎眼泛金花。虎遶明珠戲,龍噴萬里霞。撥開雲霧看,捧出夜明砂。

三者既悟,

此三者,說心、形、物,即於虛無也。悟者,了達也。頌曰:喻說分三體,知玄一也無。有無皆是幻,無慮道相扶。法眼為丹鼎,天門是藥鑪。鍊成朱汞結,傾入一冰壺。

唯見於空。

表裏中間,俱無所著,圓明坦蕩,心入無為。故曰唯見於空也。頌曰:觀空非色相,色相即真空。物我俱忘泯,方知太古同。周行行不盡,遍計計無窮。天網玄網大,夷羅覆載通。

觀空亦空,

觀空者,道弘無相,萬法無形。亦空者,神通妙化,一體歸真也。頌曰:炳耀滌晴空,神遊四海通。杳冥天地匝,恍惚太虛同。耿耿青霄月,飄飄碧落風。縱橫穿上下,南北與西東。

空無所空。

空者不執空,為空不著有。為有心同,太極之中聚於玄妙矣。頌曰:落落遍無隅,冥冥運化虛。無形呼大道,離相號真如。一體無分別,三明有所居。廓然開妙法,萬道素光舒。

所空既無,無無亦無。

了心達本,識性歸宗,何執有無之教?有無之教,亦是假名。若無假名,真心何顯?故有即於無。無者非落空之法,無備於有,有者非以物類窮之。故曰有無自然也。頌曰:至訣清虛道,明知物外中。娟娟輝昊景,奣奣耀蒼空。鼎破心珠赫,鑪開慧日紅。澄凝丹汞結,運入廣寒宮。

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能知空是不空,執有而不有,故本性湛然常寂矣。頌曰:湛湛無瑕謫,通幽過目星。乾坤沖拍塞,天地曠然明。性覺虛心寂,神暝絕夢驚。豁然開古道,月照水晶城。

寂無所寂,欲豈能生?

不寂而所以寂,故曰天真滿目,妙道歸源。欲豈能生也?頌曰:寂靜物皆捐,虛心養浩然。面容如朗月,碧眼似寒泉。皎皎歸真趣,昏昏法性蠲。一潭秋水瑩,萬派素波淵。

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欲既不生者,滌除繁慮,諸欲消亡,寂無所欲,欲豈能生?真靜者,神光
虛煥,通顯靈明,返歸清淨矣。頌曰:清淨心通聖,無為化有功。珠凝金鼎內,寶結玉壺中。明似天空日,清如洞裏風。沖虛生瑞彩,光罩五明宮。

真常應物,真常得性。

得性者,為真常妙道,應物隨機,隨機見性,見性明空,自得其性矣。頌曰:真靜靜無疑,陽光照眼希。步虛通妙理,旋遶達玄機。物物皆相應,般般總不知。返觀煙浪碧,笑指洞天歸。

常應常靜,常清淨矣。

常應者,見物見心,見心離物,離物明空,故曰真常得性矣。頌曰:清淨本根元,於中性自然。二關精鬱鬱,一道炁綿綿。混合明真理,凝然悟太玄。空中知有象,應化出先天。

如此真靜,漸入真道。

如此勤行真清真靜之人,方達希夷妙理,物外天真。故言漸入真道矣。頌曰:大道冽空淵,昕光照滿天。一明分造化,二契養胎仙。性達忘憂苦,心通合自然。點開無色界,返本復歸元。

既入真道,名為得道。

道本無名,假名立道。認得無生無死之法,鍊凡為聖,鍊聖成神,神合其炁,炁通元首,名為得道者也。頌曰:得道幽深遠,仙風播世高。九天居自在,三海任逍遙。行滿金書詔,功成玉簿標。神道登碧落,飛步越丹霄。

雖名得道,實無所得。

了達而不居,體用而無形,取有而無物,故曰實無所得也。頌曰:迷隔千山遠,悟來一物無。取無無所得,棄有有相扶。有有將何有,無無亦假呼。觀天明大道,露現一輪孤。

為化眾生,名為得道。

假名立字,化於未悟之人,權為證果之教,故曰實無所得,實有所修也。頌曰:得者非為得,無修未是修。道弘包萬象,心不繫絲頭。地魄騰空踴,天魂海底收。此般真至寶,不悟一生休。

能悟之者,可傳聖道。

能悟真常之道者,攝群心而同歸一體,變化無窮,出入無礙,可明聖道矣。頌曰:神明天嘆骨,月照洞淵深。剖出荊山玉,揮開滿藏金。自然通聖道,方顯本來心。變化無窮測,移神入大音。

老君曰:上士無爭,

太上言:上德之人處於無侶太空,天真妙道,寂然不動,無所爭訟也。頌曰:上士知天命,焉能有所爭?丹田瓊藥放,心地玉芝生。靜室居閑坐,清空任便行。靈童含寶月,神用得精宏。

下士好爭。

執於引教之術,動生人我,競起是非,發於爭訟矣。頌曰:下士好爭強,功名自顯彰。何勞著有相,爭似貴韜光。閉目凝神室,開睛混太暘。自然知古道,心地得清凉。

上德不德,

上德者,注:太始無象,四極淵明,知心無心,故曰上德不德者也。頌曰:上德悟無德,無修解有修。道存圓覺海,神若載天舟。得岸離生滅,辭瀾不再遊。任從空外去,返性入瀛洲。

下德執德。

下德之人執著小乘之術,施為政事,德而落空,是名不德。如此之見,永離真道矣。頌曰:下德施功果,徒勞有相求。滯空沉妄想,執幻落陰囚。太始無名號,玄元有所修。迴陽如見日,神炁自和柔。

執著之者,不名道德。

道者,無為清淨,空寂湛然也。德者,神通萬變,體用居常也。道德混純,其理皆一也。執著者,執著種種有為之功也。頌曰:執礙法非通,虛勞謾費功。有為迷假相,無作契真空。恍惚乾坤象,杳冥天地蹤。上清施大道,神用在其中。

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

不得真道者,為人執著種種引教之術也。妄心者,為取小法,施為政事,常存於妄想之心也。真道者,通變無方,應用不離,至神至聖,其理自然,非為執見,不以妄心,是名清靜,斷除邪見也。頌曰:大道非空遠,都緣翳膜遮。離微翻聖智,逐物返妖邪。心靜俱無礙,神清豈有差。一輪炎日瑩,照破洞雲霞。

既有妄心,即驚其神。

既驚其神者,既有妄心,眼見心移,神不居妙。經云: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既觀其徼,即驚其神也。頌曰:不悟本元神,何言身外身。妄緣生嫉坏,逐念起責嗔。永失玄元道,常迷太古真。雖然明日月,滿眼是紅塵。

既驚其神,即著萬物。

不居其妙所,觀其物迷沉顛倒,滯於邊徼矣。頌曰:生死因矜泰,輪迴為有情。妄緣心失理,繫物道難成。離欲觀空瑩,歸真眼界明。周行無障礙,心上坦然平。

既著萬物,即生貪求。

萬法不明,萬物所拘,繫物生情,貪愛無休歇也。頌曰:即物轉責求,迷情甚日休。利名心未罷,財色意中收。念念依他起,熙熙不自由。一生虛過了,爭覺悟清眸。

既生貪求,即是煩惱。

貪求不止,煩惱憂苦,返歸殃咎矣。頌曰:貪愛六根深,情迷入罪林。憂愁宜早撥,煩惱莫交侵。清淨修身命,無為鍊本心。定睛觀昊景,物外見清音。

煩惱妄想,憂苦身心,

身受有為,勞而無功,身苦心惱,性亂神散矣。頌曰:貪心馳劣馬,縱意任猿猴。妄想生顛倒,憂煎苦用求。神昏著物相,性昧逐淪流。背覺靈明體,迷沉萬劫休。

便遭濁辱,

身心憂苦,混濁於恥辱,稟於錯亂之人也。頌曰:邪婬身受觸,濁濫昧心情。睃目扶清粹,舒眉轉碧睛。張羅天地秀,豁落太淵清。混合乾坤象,陽精萬派明。

流浪生死,

心滯於物,返正歸邪,生死流浪。頌曰:生死何時了,輪迴甚日休。依清靜理終朝抱日頭。滿空昕寶鎰,遍照大神洲。

常沉苦海,

悟者為覺海,迷者為苦海。常沉者,迷昧真源常沉苦海矣。頌曰:心欲情無底,身如破漏舟。水深難出離,生死隨波浪,岸闊怎生收?生死隨波浪,輪迴逐境流。迷沉歸苦海,性命一齊休。

永失真道。

不達至理,亂取施為,多能已勝,馳聘落空之法,永失真道矣。頌曰:不論真常道不定,剛尋有所為。性迷終不定,心亂轉生疑。上善如清水,靈源似渺瀰。金泉高泛漲。溢滿照天池。

真常之道,

真常者,日用而虛化,故言常道矣。頌曰:神用至真常,明知道德鄉。玉爐收白雪,金鼎聚紅霜。地裂明心印,天開睒性光。靈童歸海藏,獨卧水晶堂。

悟者自得。

自得者,不修而修,不為而為。悟者目隱玄機,明開妙道,通現真空矣。頌曰:斂意轉睛瞳,自然見法身。運天明日月,叩道照乾坤。奣耀龍珠燦,煌輝琥珀殷。玉嬰眠寶殿,瑩淨絕紅塵。

得悟道者,

得悟者,為明開道眼,了達無為也。頌曰:知玄通古道,得悟了真常。鬱秀繚空野,氤氳滿太蒼。日魂光雪瑩,月魄照銀霜。放出神光燦,圓明入故鄉。

常清靜矣。

天清垂象,地靜安寧。人能清靜,神契大道,守一居常矣。頌曰:意靜覺心清,風臨對月明。滿天珠露降,大地水銀平。玉戶明金子,金門現玉嬰。撞開天斗柄,走上太陽星。

仙人葛玄曰:吾得真道,曾誦此經萬遍。此經是天人所習,不傳下士。吾昔受之於東華帝君,東華帝君受之於金闕帝君,金闕帝君受之於西王母,西王母皆口口相傳,不記文字。吾今於世書而錄之。上士悟之,昇為天官;中士悟之,南宮列仙;下士得之,在世長年,遊行三界,昇入金門。

左玄真人曰:學道之士持誦此經者,即得十天善神擁護其人,然後玉符保神,金液鍊形,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正一真人曰:人家有此經,悟解之者,灾障不干,眾聖護門,神昇上界,朝拜高尊,功滿德就,相感帝君。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竟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宋-白玉蟾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三)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南宋道士白玉蟾分章正誤,元終南山道士王元暉註。據徒記稱,書成於皇慶元年(1312)。書前有序記及圖象數篇(原誤題《清靜經註》)。正文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三)

清靜經註〔序〕

大道淵源老氏聖紀

《神霄經》云:妙無天帝出生三炁三寶天君,玄炁天寶君,元炁靈寶君,始炁神寶君,即三清也。玉帝為祖,在太空之元。又云:元始下化為玉宸大混,居紫玉寶闕,號北極大帝。北極是元始第五化身。赤明開圖之初,為上清神公;開皇之後,為北陰大帝。平定功成,居中天紫微之庭,望之不動,謂之辰極。或化在星,為天皇大帝;在教,曰太上老君;在天,為諸天之主;降世為百王之師。

《混元圖》云:初三皇時化身,號萬法天師。一云通玄天師,又云玄中大法師。中三皇時化身,號盤古先生,亦曰有古大先生。後天皇伏羲時化身,號鬱華子。或曰,女媧氏時化身號鬱密子。地皇神農時化身,號大成子。人皇軒轅帝時化身,號廣成子。少皡時化,號隨應子。顓帝時,號赤精子。帝譽時,號錄圖子。帝堯時,號務成子。帝舜時,號尹壽子。夏禹時化,號真行子。商湯時,號錫則子。老君雖累世化身,而未有誕生之邊。迨商第十八王陽甲時,分神化炁,寄胎於玄妙玉女,八十一年,暨第二十二王武丁庚辰歲上月十五日卯時,誕於楚之苦縣瀨鄉曲仁里,姓李名耳,字伯陽,縊曰聃。周武王時為守藏史,遷柱下史。至第五帝昭王二十三年,過函谷關,度關令尹喜。以二十五年,降于蜀青羊肆,會尹喜,同度流沙。至穆王時,復還中夏。至靈王二十一年庚戌,孔子生。至二十七帝敬王十七年戊戌,孔子問禮於老君,退有猶龍之歎。敬王四十一年壬戌,孔子卒。至第三十五帝烈王二年丁未,過秦,秦獻公問以曆數,遂出散關。至顯王八年庚申東遷。至第三十八帝赧王九年乙卯,復出散關,飛昇崑崙。秦時降陝河之濱,號河上丈人,亦曰河上公,授道安期生。前漢文帝好老子之旨,遣使詔問之,公曰:道尊德貴,非可遙問。帝即駕從詣之。帝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域中有四大,王居一也。子雖有道,猶朕民也。不能屈,何乃高乎?朕足使貧賤富貴。須臾,公即撫掌坐躍,冉冉在虛空之中,如雲之升,去地百丈餘,而止於玄虛。良久俛而答曰:今上不至天,中不累人,下不居地,何民之有?陛下焉能令余富貴貧賤乎?帝乃悟之,知是神人矣。方下輦稽首禮謝。授帝《道德》二經旨。成帝時,降曲陽泉,授于吉《太平真經》。漢章帝時,授于吉《一百八十大戒》。安帝時,降劉圖《罪福新科》。順帝時,降授天師三洞經錄。桓帝時,降天台,授葛孝先《上清》《靈寶》《大洞》諸經。魏明皇時,降嵩山,授天師寇謙之新科符籙。大唐高祖時,降羊角山,語吉善行唐公受命符。明皇天寶元年,降丹鳳門,帝親享之興慶宮。又降語田同秀,以函谷所藏《金匱靈符》。又降語王元翼《妙寶真符》。宋政和二年,降華陽洞天,授梁先生《加句天童護命經》。又云:老君無世不出,先塵劫而行化,後無極而常存,隱顯莫測,變化無窮,無為自然,永劫綿綿。陰翊皇度,玄之又玄。普度天人,不可具述矣。

崇真子云:論長生養性之旨,其要在於存三抱一。三者,精炁神也,是名三寶。象川翁曰:精能生炁,炁能生神,榮衛一身,莫大於此,實修真之本也。

混元三寶之圖

譚景昇云:存三抱一者,鍊精化炁,鍊炁化神,鍊神合道,洞妙自然。經云:天有三寶,日月星;人有三寶,精炁神。心之神發乎目,則謂之視;腎之精發乎耳,則謂之聽;脾之魂發乎鼻,則謂之嗅;膽之魄發乎口,則謂之言。動一神,萬神皆動;開一竅,九竅齊開。一關要鎖百關牢,轉身一路真容易。

初真內觀靜定之圖

金丹大道之圖

白玉蟾云:無心之心無有形,無中養就嬰兒靈。學仙學到嬰兒處,月在寒潭靜處明。

傳經證道品

仙人葛玄曰:吾得此道者,曾誦萬遍。此經是天人所習,不傳下士。吾昔受之於東華帝君,東華帝君受之於金闕帝君,金闕帝君受之於西王母,西王母皆口口相傳,不記文字。吾今於世,書而錄之。上士悟之,昇為天官;中士悟之,南宮列仙;下士得之,在世長年,遊行三界,昇入金門。

左玄真人曰:學道之士持誦此經者,即得十天善神擁護其人,然後玉符保神,金液鍊形,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正一真人曰:人家有此經,悟解之者,灾障不干,眾聖護門,神昇上界,朝拜至尊,功滿德就,相感帝君。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傳經

蘇上卿云:童子傳經問至人,無心對境永安身。侍經終有風雲日,他日乘鸞步玉宸。

開經

丘長春云:夫人出家,法語有云:上忠君王,下孝父母是也。上不拜君王,下不拜父母,乃不忠孝也。是自高自貴的言語不合大道,難入仙宗,是自忘本矣。

尹真人云:仙經萬卷,忠孝為先。天上人間,方便第一。

知覺

白玉蟾云:桑田成海海成田,一剎那間又百年。撥轉頂門關捩子,阿誰不是大羅仙?

明師

悟真子云:饒君聰慧過顏閔,不遇明師莫強猜。只為金丹無口訣,教君何處結。靈胎?

口訣

了真子云:大藥三般精炁神,天然母子互相親。迴風混合歸真體,煅鍊工夫日日新。

行功

了真子云:無功功裏要勤功,功外無功合聖功。鍊得丹田成至寶,任他烏兔走西東。

成道

畢元樞云:一粒金丹何赫赤,大如彈丸黃如橘。人人分上本圓成,夜夜靈光常滿室。

超凡

陳泥丸云:一載胎生一箇兒,子孫孫子又孫枝。千萬億化最妙處,豈可容易教人知。

入聖

呂洞賓云:獨上高山望八都,黑雲散盡月輪孤。茫茫宇宙人無數,幾個男兒是丈夫?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海南瓊琯子白玉蟾分章正誤
終南隱微子王元暉註

太者,無也;上者,極也;說者,開化也。常清靜者,虛無大道,自然生成,三才萬物,古猶今同也。經者,心也,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邵子云:天向一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綸。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行只在人。

先天大道章第一

太上老君曰:老君註,見前《淵源》。今本無太上二字。

《道德經》云: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

羲皇上人云: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

大道無形,無之始也。生育天地。 不待安排,自然而然。

《神霄經》云:空洞無形,神炁為真。神非恍惚,炁非氤氳。神生萬神,炁生萬炁。萬神歸一,萬炁合一。神為道機,炁為道樞,機變樞化,三界乃生。元始祖神,變生萬真,元始祖炁,化生諸天。

大道無情,有之始也。運行日月。 靈寶淨明,普照無窮。

《晉天文志》云:天圓如倚蓋,地方如棋局。天盤一半在地上,半在地下。日月本東行,天西旋。《漢渾天儀》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體圓如彈九,北高南下,形如倚蓋。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三十六度。南極去北極直徑一百八十二度弱。其依天體隆曲,南極去北極一百八十二度強。正當天之中。南北二極中等之處,謂之赤道,去南北極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夏至日行赤道之北二十度,去北極六十七度,去南極一百一十五度,謂之黑道。從夏至日以後,日漸南至,秋分還行赤道,與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二十四度,去南極六十七度,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謂之黃道。自冬至以後,日又漸北矣,又,月行之道與日道相近,交路而過。半在月道裏,半在日道表。其當交則兩道相合,交去極遠處,兩道相去六度。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漢志》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日行遲而月行速也。日本陽也,月本陰也。月不能以自明,資日而後明,故交會於日,則為晦,為朔,其生明為有序焉。是以三日而載生明,因謂之胐。凡八日,月行八十度四分而生明已半,因謂之上弦。十有五日而謂之望,蓋與日對望而明也。十有六日而生魄,是陰魄之生而明退之漸也。二十三日而生魄已半,因謂之下弦。二十七日有半,而月行三百六十五度,已及周天之次,而日之行已遠於二十七度。故月復行二日有半,而再會於次辰之朔也。又云:謂地居中而天周焉。日在地上為晝,在地下為夜。此日月運行之道也。《神霄經》云:混沌既析,梵炁乃張,大為日月,細為星辰。雲房云:日月者,陰陽之精,生成萬物。東出西沒,以分晝夜;南北往來,以定寒暑。朱子云:崑崙大無外,磅礡下深廣。陰陽無停機,寒暑互來往。

大道無名,萬象始也。長養萬物。 二炁氤氳,萬物化醇。

老子云: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易》曰:地道含弘光大,萬物資生,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朱子云:元亨播群品,利貞固靈根。非誠諒無有,五性實斯存。

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太極左仙公云:無極者,與大道而淪化,為天地而立根,布炁於十方,抱道德之至淳,浩浩蕩蕩,不可名也。故老子謂之道,《春秋》謂之元,《易》謂之太極。張子謂,由炁化,有道之名。又云,由炁化,有天道、地道、人道之名。

陳子昂云:仲尼推太極,老子貴窈冥。西方金仙子,崇義乃無明。

造化自然章第二

夫道者,未見炁也有清、陽炁始也。有濁,陰炁始也。有動有靜。陽動陰靜而生三才。天清地濁,清炁為天,濁炁為地。天動地靜; 天圓而動,包乎地外。地靜而方,處乎天中。男清女濁,男動女靜。○ 乾男坤女,配合相生。降本流末,而生萬物。○ 三才生萬物。

《管子》云:虛而無形,謂之道。《漢律歷志》云:太極元炁,函三為一。即天地人也。《列子》云:元炁輕清者為天,重濁者為地,沖和之炁為人。朱子云:天地之炁合,所遇寒暑、燥濕、風火勝復之變、之化。故人炁從之,萬物化生,悉由三炁合散,生化無窮。悟真子云:道自虛無生一炁,便從一炁產陰陽。陰陽配合生三體,三體重生萬物昌。

清者獨之源,○ 動者靜之基。
邵子云:無極而太極,沖漠未分。陽動陰靜,只在太極裏。陽動陰靜,循環不窮。太極本體,只在陰陽裹。釋氏云:水流元在海,月落不離天。一本作靜者動之基。

人能常清靜, 天地悉皆歸。
《大洞經》云:人生天形。李少微云:我即天地,天地即我。劉天師云:道非欲虛,虛自歸之。人能虛心,道自歸之。玉谿子云:為甚此心關大造,只因元自道中來。

全神合道章第三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道本無魔,人心自障。

玉谿子云:自道分為我之元神,我之元神即大道也。王鞵師云:心寧神靈,心荒神狂。孔子問於老聃:敢問至道?聃曰:疏淪於心,澡雪於精神。西王母云:聲色不止神不清,思慮不止心不寧,心不寧兮神不靈,神不靈兮道不成。

人心好靜而欲牽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天猷真君曰:日月雖明,浮雲蓋之;江河雖清,沙石混之;人心雖靜,嗜欲牽之。梓潼帝君云:白雲本是無心物,風送悠然出岫中。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意暢心寬,炁壯神安。

《了真經》云:寡欲心靜,忘情累輕。老子云:其居也淵而靜,其惟人心乎。《水火真經》云:欲從心起,息從心定。心息相依,息調心靜。

澄其心而神自清。泰宇生光,魔王束首。

煙蘿子云:澄其心也。心澄神靜,亂想不出,邪妄不侵,憂息咸消。虛室生白,惟在澄心也。呂洞賓云:一日清閑一日仙,六神和合自安然。丹田有寶休尋道,對境無心莫問禪。

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陰魄港消,陽神自現。

白玉蟾云:君不見虛無生自然,自然生一炁。一炁結成物,炁足分天地。天地本無心,二炁自然是。萬物有榮枯,大數有終始。會得先天本自然,便是性命真根蒂。《道德》五千言,《陰符》三百字。形神與性命,身心與神炁。交詬成大寶,即是金丹理。世人多執著,權將有作歸無作。猛烈丈夫能令略,試把此言閑處嚼。若他往古聖賢心,立法化人俱不錯。況能驀直徑路行,一條直上三清閣。虛靖天師云:上士得之能保守,飛昇元是此工夫。

所以不能者,財炁亂性,酒色惑情。

稽康云:養生有五難:名利不滅,喜怒不除,聲色不去,滋味不絕,神慮消散。劉海蟾云:學仙甚易而人自難,脫塵不難而人未易。

清虛真人云:三歲孩兒也說得,八十老公行不得。

為心未澄也,活潑潑、轉渌渌。

《度人經》云:人道者心,諒不由他。王知遠云:急水上打毬子相似。韓湘云:波渾性海,雲掩心天。昔馬丹陽子隱終南山,一日劉處玄至,望庵外墻而拜。時丹陽知劉心未灰,隔牆謂之曰:可去河南府參劉仙姑,去三年後卻來。劉即往之。時仙姑預知其來,盛粧以待之。劉一見心動,仙姑謂之曰:特試子耳。除了此心,汝事即了。劉即自悔,乃於洛陽花巷瓦子打坐,日化飯喫。暨三年心灰,覺有所得,遂再見丹陽。丹陽見之曰:可矣。乃授道。今全真派長生劉真人是也。華陽子云:一旦天無風,四溟波盡息。人心風不吹,波浪高百尺。

欲未遣也。耳隨聲走,眼被色瞞。

上元夫人謂武帝曰:汝好道乎?數招方士,登山祠神,亦為勤矣。然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常舍於榮衛之中、五藏之內。若從今拾爾五性,反諸柔善,常為陰德,救度死厄,不泄精液,當有冀爾。曹先生云: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分明不見人頭落,暗裏教賢骨髓枯。

能遣之者,萬事付之一笑。

魏元君云:休休休,蓋世功名不自由。黃石公云:絕嗜禁欲,所以除累;貶酒闕色,所以無污。文子云:去其誘慕,除其嗜欲。又黃石公云:朝臣待漏五更殘,鐵甲將軍夜度關。隱士日高眠未起,筭來名利不如閑。

內觀於心,回光返照,本作其心。心無其心。
莊子云:道為太極。心為太極。又云:心無逆順,即無心也。三茅君云:靈臺湛湛似冰壺,只許元神在裏居。若向此中留一物,豈能證道合清虛?

外觀於形,以道觀之,無貴無賤。本作其形。形無其形。
朱子云:道之為體,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太極左仙公云:體自然而然,生乎太無之先,起乎無因。經歷天地終始,不可稱載。太玄真人云:一點圓明等太虛,只因念起結成軀。若能放下迴光照,依舊清虛一物元。父母生前一切靈,不靈只為結成形。成形罩卻光明種,放下依然徹底清。

遠觀於物,若以物觀之,自貴而物賤。本作其物。物無其物。
白玉蟾註《老子》云:道之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呂洞賓云:此中真妙理,誰道不長生?《神霄經》云:上無復神,下無復炁。務成子云: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三者既悟,惟見於空。 函三為一,貴乎自然。

《天保長生經》云:遠觀應化無應化,無物也。內觀元神無元神,無心也。外觀法界無法界,無形也。自然應靜而靜,靜中有神;無中生有,精能生炁。應寂而寂,寂然而真。空中不空,炁能生神。逍遙子云:不知有此理,只為太分明。

觀空以空,空無所空。○ 道無象。

許旌陽《石函記》云:翫真空,顯仙蹤,莫言來世再相逢。太愚蒙,休談妙,有說真空說真空。事非同空即是色,色非空,其色花花照耀紅。與君說破我家風,太陽移在月明中。月明太陽天上藥,人服之時跨鸞鶴。石杏林云:不知丹訣妙,終日翫真空。

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神無方。

《淮南子》云:大丈夫恬淡無為,與造化逍遙。了真子云:大道元來一也無,若能守一我神居。此心瑩若潭心月,不滯絲毫真自如。

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性無體。

《上乘無礙經》云:心生則性滅,心寂則性現。如空無相,湛然常寂。丘長春云:道德元無象,丹青畫不真。聖賢濳濟物,今古默通神。

寂無所寂,欲豈能生?○ 炁無形。

老子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悟真子云:善惡一時忘念,榮枯都不關心。

欲既不生,即是真靜。○ 霧開日瑩,塵盡鑑明。

魏元君云:道生於安靜。昔施肩吾慕道年久,修持無功,夙夜自思,如負芒棘。因覽《三清經》云:夫修鍊之士,當須入三靜關,淘鍊神炁,補續年命。大靜三百日,中靜二百日,小靜一百日。發志試之以小靜,閉戶不出,克期百日,方出靜室。未踰月,而神光耀目;百日,精神清健;三百日,眼如點漆,膚如凝脂,宿疾普銷,身心輕爽。則知仙經妙訣,言不虛矣。石杏林云:心天無點翳,性地絕塵飛。夜靜月明處,一聲春鳥啼。

真靜應物, 圓陀陀,光爍爍。一本作真常應物。

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劉海蟾云:只明真性不修丹,萬劫應知變化難。王鞵師云:炁止則神聚,神聚則丹成。《石函記》云:夫丹道者,非人間五金、八石、朱砂、水銀之所為也,是元形合虛,曠然虛無,是謂真虛。真虛之體,還丹之基,大藥之母。大藥之母何形容,形容體貌緣何質。質者混成中有物,有物來居象帝先,帝先真虛合自然。真虛自然合色象,色象因神而運轉。運轉真虛虛不空,不空之妙有神通。丘真人云:丹轉一,冥冥海底生紅日。祥雲煙靄遍三田,種出玄珠如黍粒。丹轉二,炎炎朱雀燒天地。霞光入鼎虎龍蟠,一粒黃芽如犬齒。丹轉三,三才混象結成丹。形容妍醜隨人意,天質生身已造端。丹轉四,蓬壺靈戶常關閉。靜中暗轉長生輪,無限靈光照真子。丹轉五,靈真日日修仙所。重重道炁添光明,還為增長神明主。丹轉六,晝夜河車馳聖軸。靈泉直上崑崙巔,一輪月在瑤池浴。丹轉七,無為光裏藏靈質。主持道炁有真官,千神降福來神室。丹轉八,鍊得胎仙如滿月。同行同坐又同眠,雖在塵中人不識。丹轉九,聖功圓滿胎仙就。已證虛無自在身,此後不須行火候。

真常得性。 一靈妙有,三界圓通。

李華陽云:不明真性只究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夫性者,是心如一箇器皿,器中盛得底,如一箇寶珠,珠中光明底,是性。性發現,在胎為身,在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嗅香,在口談論,手之運掉,足之舉措,散滿六合,斂之方寸。識者明為真性,迷者吹作精魂。《石函記》云:父母元胎不可論,浩浩生生萬種魂。種孕胎生卯濕化,人獸禽蟲幾萬般。人獸禽蟲各稟性,性命相連魂係命。原夫人與動物,皆稟炁於父,受形於母。濳符天地之理,炁足而生,各正性命。此理甚明。今人言修行人坐化,臨行念差則失身,入別胎殼中。誠可戒也。虛靖天師云:道不遠,在身中,物即皆空性不空。性若不空和炁住,炁歸元海壽無窮。

常應。 常靜, 常清靜矣。
郝真人云:定體無念,慧照無邊,定慧混融,妙用無窮。曹先生云:混合為一復忘一,可與元化同出沒。透金貫石不為難,坐脫立亡猶倏忽。

如此清靜, 。漸入真道。○ 心性無染,入眾妙門。

漢天師云:虛無大道,清靜希夷,不染曰清,不動曰靜,不視曰希,不聽曰夷。此四者勤而行之,三年之外方免輪迴。又云:六根清靜,方寸澄徹,久而行之,可以坐役鬼神,呼召風雨。豈可忽哉?薩守堅云:寒潭秋夜月,碧澗水無痕。

既入真道,名為得道。心同虛空,虛空非心。

赤松子云:復性入虛無,凝神入混沌。古云神仙只是凡人做,是名得道。薛道光云:蓬萊三島客,元不在西邊。

雖名得道,顯法不真。

劉海蟾云:實相無相,微妙法門。悟真子云:項後有光猶是幻,雲生足下未為仙。

實無所得。○ 真法不顯。

視之不見,○無色也。聽之不聞,○無聲也。搏之不得,○無形也。玉谿子云:他心求覓也徒然,不在中問與內外。視之不見聽無聲,廓然瑩徹周沙界。仙經云:窈冥之內,恍惚元真。周紫陽云:如魚飲水,冷煖自知。陶弘景云:但可自怡悅,不堪持寄君。

為化眾生,名為得道。萬化俱通,道本無名。

淮南子云:至道無為,盈縮卷舒,與時變化。所以太上隨機立教,以顯其道。然萬法千門,終致於一,其名雖異,同出乎心。《六韜》太公曰:夫人皆有性,趣舍不同。

能悟之者,可得聖道。○ 思曰睿,睿作聖。

張子云:真識根源,謂之知道。朱子云:自古及今,恁地衮將去,只是箇一陰一陽,是孰使之然也,乃道也。邵子云:否泰悟來知進退,乾坤見了識親疏。自從悟得環中意,閑炁胸中一點無。

賢愚見識章第四

太上老君曰:上士無爭,○性天廣大。下士好爭。○ 慧力無邊。

老子云: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仙經云:守道一日,可奪天地一年之正炁。薩守堅云:孤雲長自在,野鶴任縱橫。

上德不德,無為。下德執德。有為。

顏子云: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文子云:聰明廣智守以愚,多聞博辨守以儉。張九成云:貧即無聊富即驕,回心獨爾樂簞瓢。箇中得趣無人會,惆悵遺風久寂寥。西王母云:瞻星禮月,苦己勞形,色見聲求,慕仙療病。《史記》扁鵲云:疾其在骨髓,雖司命無之奈何也。

執著之者,不名道德。逐妄迷真。

《九子丹經》云:人之可保者命,可惜者身,可存者炁,可貴者精。夫按摩導引,服炁餐霞,閉門行炁,御女採陰,存思舉意,絕穀休妻,諸旁門等法。蘇之瞻云: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

應現無方章第五

太上老君曰: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貪其所愛,不知休息。本無太上二字。

《了心經》云:心為道宗,心為禍本。前真云:夫人身賤羅綺,口飫珍饌,目惑邪色,耳亂鄭聲,所慕者榮華富貴,日就沉溺,焉知天地間有玄妙乎?尹壽子云:迷雲鎖慧月,業風吹定海。

既有妄心,即驚其神。眼觀心動,耳聽神移。

漢天師云:心生法亂,炁散神離。曹先生云:此物何曾有定位,隨時變化因心意。在體感熱即為汗,在鼻感風即為涕,在腎感情即為精,在眼感悲即為淚,縱橫流轉炁血中,到頭不出於神炁。虛靖天師云:神若出,便收來,神返身中炁自迴。如此朝朝與暮暮,自然赤子產真胎。

既驚其神,即著萬物。○ 道生之。

鍾會曰:神炁散而為萬物。老子云:萬物負陰而抱陽。白玉蟾云:此道常在萬物內,何物不在此道中?悟真子云:草木陰陽亦兩齊,若還缺一不芳菲。初開綠葉陽先唱,次發紅花陰後隨。常道只斯為日用,真源返覆有誰知?報言學道諸君子,不識陰陽莫強嗤。

既著萬物,○ 德畜之。

尹真人云:善吾道者,即一物中知天,盡神致命。邵子云:一物其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須知萬物備於我,肯把三才別立根。

即生貪求。○ 日日新,又日新。

許旌陽云:吾丹既成,變化自在。所不足者,上帝之詔未至。於是積功以期真命焉。丘真人云:丹轉足愛養,三年防殆辱。濟人利物積陰功,躡景淩空膺帝籙。

既生貪求,只是煩惱。○ 十二時中,守滿持盈。

《黃庭經》云: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炁乃成真。莊子云:不離於精,則謂之神。雲房云:下手工夫易堅心,守道難焉自然云。金液還丹因此識,只在人身休外覓。自有黃婆匹配伊,金鼎鍊成丹赫赤。自家修,自家惜,陽日起頭陰在脊。只此便是水中金,餘外萬般休用覓。金丹只此百日功,功成永作蓬萊翁。

煩惱妄想,念中境像,夢裏精神。

許旌陽云:靜定棲神,無生雜想。雲房云:定中見境像繁華,有諸快樂,皆不得認,乃妄想也。李仙君云:存神養炁精,清靜心光明。妄想不虛起,求真道乃成。

憂苦身心, ○ 行住坐卧,如護嬰兒。

王子喬云:心無為而身自安。曹國舅云:勸君惜取身心。邵子云:身在天地後0心在天地先。天地自我出,其餘何足言?

便遭濁辱,流浪生死,貴賤高低,死生平等。

裴清虛云:濁辱者,貪癡也。老子云:知足不辱。富貴而驕,自遺其咎。王盤山云:一念無生即無死也。李華陽云:生死特一炁聚散而已。郭璞云:死生聚散,變化無方。玉谿子云:夫人心上有情,性上有塵,塵情般弄,生死不停。前真云:不生不滅本來真,無價夜光人不識。凡夫虛度幾千生,雜在鑛中不能出。

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精竭炁亡,炁亡神滅。

《黃庭經》云:一身精神不可失。昔許旌陽與眾徒弟至一市,今名炭婦市也。日晚,化炭為眾美女試之。惟時周等十人無染,盡皆昇天;餘眾皆動心迷戀,沉於慾海。天明視之,乃炭也。各知失道,慚愧而散。陰君曰:莫辭得失,一志而修,還丹可冀矣。安期生云:千日養不足,一旦害有餘。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 若向此玄玄裏得。

許旌陽云:夫真常之道者,忠孝為百行之源,方便為萬善之本。水丘子云:不變不妄,謂之真常。《玄帝本傳》云:忠全孝盡,保舉昇仙。《淨明經》云:但願我赤子,孝順長在心。居家奉父母,在朝忠於君。不為貪淫行,泄散精與神。福來如流泉,派派自然明。梓潼真君云:日用常行皆是道,不退轉皆是道。白玉蟾云:平常心是道,不用生分別。廣成子云: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爾形,無搖爾精,乃可長生。慎內閉外,多知為敗。我處其一,以處其和,故千二百歲而形未嘗衰。得吾道者上為皇,失吾道下為土。將去汝,入無窮門,遊無極野,與日月參光,與天地為常。人其盡死而我獨存矣。會麼?丹陽子云:一點靈光晃太虛,丹青妙手莫能模。休將明月閑相比,有缺因緣怎類吾?

得悟道者,○ 此玄玄外更無玄。

莊子云:道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太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稀韋氏得之,以挈天地;伏羲氏得之,以襲炁母;維斗得之,終古不忒;日月得之,終古不息;堪坯得之,以襲崑崙;馮夷得之,以處玄宮;禺強得之,以立乎北極;王母得之,坐乎少廣。漢天師得之,三代飛昇,七代尸解;許旌陽得之,拔宅淩空;魏元君得之,位登紫虛;葛仙翁得之昇仙,其妻尸解,女亦尸解;劉洞天師得之昇仙,其妻尸解,女亦尸解。此略舉其一二。至於列仙得悟大道者,莫知其終。

常清靜矣。○ 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

尹真人云:但使心長御炁,炁與神合,中既有主,形乃長存。若日月之週迴,同天河之輪轉,壽命無窮無極也,乃證虛無道莫測,得聖智圓通,隱顯莫測,出有入無,逍遙雲際,昇入金門,形神同妙,與道合真。《中黃經》云:十方彩女執旌麾,百靈列駕玉童隨。前有龍幡後有旗,羽服飄飄上太微。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終 ○ 謹終如始,則無敗事。

說經既畢,末後一句玄妙,怎生道麼?呂洞賓云:道妙玄微,天機深遠。下手速修猶太遲。蓬萊路、三千行滿,獨步雲歸。白玉蟾云:為君說此末後句,末後一句親分付。普為天下學仙者,曉然指出蓬萊路。道本虛無,無中運有。故云妙有,亦曰真空。混茫莫測,奚以經為?然非經則不能明道也。故元始開圖,敷落五篇,真文誕敷,發揚秘密,允為梯筏,溥接眾生。惟《常清靜》一經,實為要妙,還丹大道,至理昭然。夫所謂清靜者,一塵不染,故謂之清,萬緣俱息,故謂之靜。人能常清靜,自然與道玄同,直超彼岸。噫,世人著種種相,苦惱無邊,雖欲超脫,躭玩此經,徒能誦言,而終莫能悟明其義也。一生狐惑,了無是處。大叙嘗獲紫清白真人《分章證誤》,司馬子微《解註》 之本,言言造微,句句明理,實乃修真之指歸。切懼斯文之漫滅,輒繡梓以廣其傳。若遇有眼睛漢,便能徹視玄機,打翻關棙,何異披雲皦日、覿面見老聃?既到此際,則又清濁兩忘,動靜惟一,行住坐卧皆清靜也。白雲流水,青山明月,掀髯而長嘯者,無不清靜也。活潑潑地,如盤走珠,豈徒滯於枯木死灰耶?由是為清靜之說。句曲山人王大叙謹識。

《道德經》云: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玄牝,一陰陽也;陰陽,一天地也。《易》乾為天玄,坤為地牝。類此天地之玄牝,人一身一乾坤,命腎左右分陰陽,此人之玄牝。命腎之間其門歟?其天地之根歟?《清靜經》原動靜即是理也。白玉蟾釋經,為作圖像于前,顯明是義。蓋會此經於方寸,非徒口耳之學也。嘗謂儒者性命之說、釋氏胎息之說、老氏玄牝之說,名雖殊而理實一。第慨夫世之人假儒者之名,心圖進取,託佛老之言,而愚人心福田利益,豈立教之初意哉?觀白玉蟾傳此經若圖,當顏厚汗下,非獨師老氏者。王大叔、史大聞得是經,繡之梓,其志可尚。遂為之書。皇慶初元上已後。金壇四清翁蔣華子敬書。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宋-佚名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原題無名氏註,約出於宋代。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參校本:杜光庭等註本。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無名氏註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老君論其大道三無之德..一者,大道一無形質,而生育天地;二者,大道二無情性,而運行日月;三者,大道三無名相,而長養萬物。如何是一無形質而能生育天地?言大道清而至靈,靜而至虛,靈虛杳邈,自然之炁,故無形質。雖無形質,而能生育天地。此大道之德也。二無情性而能運行日月,言大道又無情性,自然之炁而運行日月,能照於萬象,此大道之二德也。三無名相而能長養萬物,言大道既無形質,亦無情性,而能生育天地,運行日月,又無名相之呼稱,一炁澘通而化生萬物。言此大道稟而行之。天地者,上至頂門泥丸官,下至足底湧泉穴;日月者,上至左目、右目,下至腎;萬物者,身中萬神也。夫人之受身,皆從道之一炁所生,承天順地,合化陰陽,父母生育,結成形體。是故一月為胞天,二月為胎地,三月為三魂,四月為七魄,五月生五臟,六月化六腑,七月明七竅,八月八景降,九月神降一萬八千,內外相合三萬六千精光。神降形具,十月滿足而受生故知大道無其形質,元炁而能變有形之炁。有形之炁者,元氣也,乃八百一十丈。保而愛之,愛則身不敗失,如大道無其形質而運其真精。養其腎精不敗,而目自明。又知大道無其名字,而得真精之炁為其形。形為受炁之本,炁是有形之根。有其氣而有其精,有其精而有其神。故知氣者神之母,神者炁之子,子母不離,謂之得道。故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人能愛形則養炁保神,則達真常清淨之道。文中子曰:靜以思道,清以修身。如此者,能清靜矣。
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吾者,太上自稱也,亦是我也。太上言此大道,雖有三無之德,一無形質而能自然生育天地,二無情性而能自然運行日月,三無名相,自然長養萬物,而我不知其的實之名,謂上無復祖,唯道乃獨尊,故且強呼為道。故曰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言物在杳杳漠漠之際而不知名,降而顯之則有焉。名者道之用也。聖人用無名之樸治天下。文中子曰:用無跡之物而自化。《易》曰: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昔唐太宗治天下,臣服萬方,以無名之化,不用威刑,而斷死囚三百,天下無有犯於司獄;斗粟三文,道行千里,人不齋糧。此之道盛矣,而用其無名也。故太上云: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人之修行,初無其名,修之而有,其真人名也。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
道者,顯其大道也。老君言,吾不知大道之名,且權稱之道。雖無形質,雖無情性,雖無名相,而能澘通一炁。一炁之中,有清而有濁,有動而有靜。修真之士,要體其道。體要清而返濁,神要靜而返動。清濁動靜得所,可謂道矣。故曰有清有濁,有動有靜。文中子曰:時清則清,時濁則濁,時行則行。此之謂和光同塵,守清淨之道也。昔唐慶元中,有獵者孫壽,居於海濱,以畋獵為生。有日,於大澤之中,忽野火所燒草木,連天煙焰,草木焚盡。唯有一叢草木茂盛,獨不焚燼。孫壽疑而往之,乃見草木之中有道庵一所。孫壽推而入之,其裹面有一老叟,年可七旬,惟於案上展經一卷讀之。孫壽拜之而詢曰:先生讀者何也?老叟驚曰:何人至此?孫壽告曰:某乃一獵士,適來見炬火燒野皆盡,惟先生獨燎不延。先生曰:吾居此庵四百餘年,未常見水火之變也。壽曰:先生早來誦者何經?先生
曰:是《太上老君說常清淨真經》。壽曰:何者名為《清淨經》?居,吾語汝。夫清靜者,道也、德也。故吾之宅清淨者,吾之素也。清淨而柔和者,吾之守也。清淨應化而無窮者,吾之變也。清淨而澹泊者,吾之德也。吾能守此清淨,而變化無窮,又何懼火灾?時清則清,則濁則濁,時動則動,時靜則靜。吾能行此道,
何懼火焉?孫壽聞道,乃棄弧矢而禮,授其經,悟其道,亦名於世。蓋大道者,有清則有濁,有動則有靜。
天清地濁,天動地靜;
言大道至無,澘通一炁之中,有清有濁。清炁凝而上昇,為天;濁炁流而下降,為地。故天為陽,陽好動;地為陰,陰好靜。動者,天之炁也;靜者,地之炁也。故日天清地濁,天動地靜。文中子曰:天清而安,地濁而結。結者,可與立也。天動而變,地靜而寧。寧者,可與權也。此乃天清地濁,天動地靜。此經念者
還有驗乎?答曰:昔唐時有白仁哲,為朱陽縣尉,因差運米於遼東,忽逢大風起,四望昏黑而盡,波濤湧沸。仁哲乃惶怖不已。而忽於空中有人言曰:公念得《太上老君清淨真經》,何不速誦?仁哲急念三十餘遍,只見金光從口而出,不久,風息浪靜,同舟濟者三百餘人,皆見金光從口中出。仁哲歸家,拾其一任俸作黃籙大醮,設無遮大會,鏤板印施真經三千部。仁哲壽年一百一十九歲,坐亡。是故《清淨真經》之驗也。
男清女濁,男動女靜。
男者,陽也;女者,陰也。男陽清而主動,女陰濁而主靜。此二品大底言陰陽,而復濁,動而復靜,故云男清女濁。此者乃太上再分大道,以混元一炁而包裹天地,整躄陰陽,天主輕清則陽生,陽生則主動;地主重濁而陰生,陰生則主靜。如此陰陽,因動靜而交感,交感則元精降,元精降則萬物生。《易》曰:天地氤氳,萬物化淳。此之謂男清女濁,男動女靜。修真之士,若能運腎中真水為嬰兄,心中真火為奼女,使其真下降,真水上昇,此萬神長守而不散。萬神不散,長生久視,此之謂男清女濁、男動女靜。文中子曰:天陽地陰,謂之陰陽,交而生萬物,動靜相合,此之謂男清女濁,男動女靜。若看此經,而有驗乎?昔唐高宗時麟德中有竇德玄為官,奉勁使揚州,渡淮。船已離岸數十步,見岸上有一人形容憔悴。其德玄謂篙師曰:此人孤寒,與渡過。篙師撐船,卻至岸,令此人上船。渡之至中,見其人飢色,德玄令左右取其糧食與此人餐而飽矣。乃濟其岸,德玄上馬而去,其人緊逐之行數里餘。德玄怪而問曰:汝乃何往?答曰:予非人也,某乃鄧都之鬼使。今往揚州,追竇德玄。德玄聞說大驚。而下馬拜曰:某乃德玄。遂涕泣請計,何能解之。其鬼使曰:君能誦某經否?德玄曰:平生長誦《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真經》。鬼使曰:我怪有道氣,慈心惟甚,有愍恤之德。謝公船中賜食之恩,且放公一月,其限罪我,即耽之一月之內,可誦經萬卷,必有聖降。道罷,忽然不見。德玄忘食忘寢,專心而誦之。前後誦經三十日,其數已足,便回至家庭焚香再誦其經。彼使者復見於前,使者曰:公乃經數已足,其壽蓋終。前者感君之飯恩,陰府怪責我違限之愆,背上决我三十。遂袒下衣。德玄看之,背上果有青赤之痕。德玄於是就枕乃外,而絕其氣,惟其魂魄,遂使德玄回顧,其屍臥於榻上,魂乃隨使者出於北門。可行十餘里,見一大城。到城中,但見荊棘而已。又見一府衙公署甚嚴,門上牌曰:此乃酆都北府。其鬼使曰:我當先去,且等於門。候不多時,其使乃出。使曰:大帝因公降勑且喜言,次有紫袍官執質笏言謝。寶德玄到,乃迎德玄至衙,見有寶殿,有王者執寒玉珪,使者甚肅,香案上有紫泥詔一道。王乃接之。德玄便拜。勑上金光奕奕,而起拜畢。公為上士,年至數十。常誦《太上老君清靜經》,今為天官。酆都之獄,罪者各降一等,此陽間顯報之事,可延一紀之壽。令使者送歸。德玄拜王,王乃謝拜,令使送德玄至一寶殿。忽然而醒,德玄乃甦。開目起來,見家春圍榻泣之。家眷曰:你今死三日。德玄云:有此聖事。遂拾其家,緣入景靈觀出家作道士,唯修清淨之教。後十二年,有紫雲從空而來。見碧衣童子引仙鶴一雙,降於庭前,而謂德玄曰:請上鶴背,跨而去。遂德玄躍鶴背上,冉冉而昇天。其異香一月不散。乃留詩一首云:人事紛紛百萬端,蠅名蝸利不堪看。爭如悟此清中靜,功滿昇為天上官。論曰:動靜相磨,陰陽相感,而萬物相生。悟此道者昇為天官。竇德玄知之矣。

降本流末,而生萬物。

本者元炁。道生一,一者,元氣為本也。末者,萬物也。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大道之本。此句太上再序清濁、動靜之理,言道生元炁,元炁降而本流,本流則萬物生,故為末。此為降本流末,而生萬物也。文中子曰:統元炁者天也,總元炁者地也。無形生養元炁,元炁無形,生養萬物。故曰降本流末而生萬物。元炁既降,流行為末。《易》曰,元炁降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顯見矣。在天成象,為懸象,日月星辰也。在地成形,謂山川草木也。故曰降本流末而生萬物。莊子曰:至陽天也,至陰地也。而肅肅之炁,至於心火,乃水火既濟,而養萬神。故曰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或曰:看此真經,還有驗乎?答曰:看此真經,須要救物度生。昔有唐時防州宋知玄,為青州司士參軍。參軍到彼,人言參軍之宅大凶,有鬼怪妖異,住者十死六七。知玄自來好道,而心正直,兼少年好誦《太上老君清靜真經》,深達其義,又能體而行之。遂不信:吾安居,何信此事乎。堅住其宅,乃修《呂真人詩》一首:金丹一粒定長生,須得真鉛鍊甲庚。火取南方赤鳳髓,水求北海黑龜精。鼎追四季中央土,藥遣三元八卦行。齋戒與功成九轉,少持清靜鬼神驚。知玄乃危坐,行其火輪罩體,紅光滿室,默念《清淨》之經。至二更已來,忽見一婦人披髮,而血污滿面,立于前。知玄曰:爾乃何人也?婦人曰:我是啣冤之鬼也。其人拜而哭曰:與妾為力。今日遇有道之士,而得訴事。妾本十年前,乃劉司士之妻也。夫奉命為使外國而不歸,其弟乃逼妾私通。推而不從,因此被殺。以氈裹其屍于堂西北角,溷厠之中,不勝穢積。人來多欲陳告,人人怯懼,無其道氣,見妾之形,心懼而死者多矣。公持此經,功德至大,仁慈。願為憫之。知玄曰:吾初官,新上任三日,當救汝。汝且滅。婦人遂滅。後三日滿,使人於溷厠掘之其尺,不及。知玄是夜依前危坐,焚香誦此經。未及二鼓,其婦人復現。知玄曰:我令人求汝之屍,未獲,何也?婦人曰:求之者,向北不及二尺,即妾屍也。明旦求之,以終其惠也。婦人乃滅。明旦使人于北求之,果獲舊氈一片,而裹白骨一副。知玄再為誦《清淨經》,以衣一襲,而選一吉地葬之。是夜,其婦潔衣淨面,而再拜燈下。知玄曰:汝身既為人殺之,何以不報?答曰:前人在江州為司錄之官,其人自小能誦《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數年冥司陳告,終取不得。知玄曰:我與告彼官,使彼官修齋作醮,書篆黃籙白簡,汝可生天。肯解此冤乎?婦人再拜曰:深相感也。道罷,其婦人遂滅。知玄來入假狀于官,因得其假。遂乃裹糧,便馬逕至江州,乃見劉司錄。既見,乃以其事告曰:汝為司錄,孰為此事?聞君唯持《太上老君清靜經》,是有道心也,而行此事。豈不明有官法處之,暗有鬼神沬之。若不改過,冤業如何?劉司錄聞之,大驚曰:謝公遠來,蒙為紛解,安敢違命。乃整其家財,作黃籙大醮七日七夜,請道一百餘人,及印《清靜經》一萬本散施。是日午時,有一婦人,年可三十,牽一寶馬,駝經萬卷,乃曰:吾乘此經醮力,奉太上老君勑,使我入朱陵官煉其真神,當為南宮列仙。吾在世長年,宋參軍亦為列仙。道罷,冉冉昇空而去。知玄與劉司錄號為道友,求奉真教。知玄卻回防州,至家,有青鸞下于庭。知玄乃焚香,遂青鸞冉冉而亦南去。留下一詩云:來生清淨悟真經,拔罪扶危出罪刑。今日乘斯功德力,朱陵官裹煉神形。

論曰:修真之士,乘斯功德,體道行功;識降本流末之義,知萬物化生之因;扶危拔困,救厄解冤。有此清淨,行此慈悲,豈不為南官列仙也。南宮列仙之位,宋知玄得之。此者能悟降本流末而生萬物也。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1。

清者,一炁也;濁者,萬物也。動者,神也;靜者,形也。太上言道以一氣為萬物之祖,祖為源也。人神以一形為舍,故合為基本也。形不得神不能動,神不得形不能存。神為主人,形為舍基此二句大底言道炁為萬物之本,分其清靜。清者元氣,濁者萬物之形也。人能以神動保固其形,故為萬物之基源。故云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白雲翁曰:不濁無以見其清,不清無以見其濁。無一炁而不能生萬物,無萬物不能分一氣。故曰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文中子曰:至清則見濁,此清者濁之源;至動則思靜,此動者靜之基也。修真之士,以一氣養神,故清;以五味養腹,故濁。則神要動而順,形以靜而安形,此乃清濁動靜之道也。此經還有驗也。答曰:昔唐人袁通,天水人。自幼年好道,專誦《太上老君清靜經》,日誦七七遍。年至二十,被祿山驅為軍戰,忽失陣而敗。袁通乃走,不知來路,遂於山叢之閒不得食,其困不能興,唯誦此《清淨經》,無力可誦以待死。忽有一碧衣童子,持一盂飯來與食之。袁通食之,其香味不可名狀。食其滿足矣,其童子曰:真人以清氣養其清腹,凡人以外物養其濁腹;真人以氣運神而安其靜,凡人以亂神敗精而樂其形。汝自幼好道而能堅,至念《太上老君清靜之經》,已有道果,太上而使贈也,從玆以充餐,用神為道,更不食矣。乃今黑簿落名,朱陵排號,清淨之道更不虛矣。道罷,忽然不見。袁通從此不食,乃得六通之慧。至於宋哲宗之朝猶在。唐玄宗時事,五百年問,面若三十歲許。常遊洛汭之間,唯只念《清淨》之經,人不見其飲食。人呼之清淨先生。若人有患,不唯遠近之疾,以手摩娑,人皆無有不者。後又被人呼摸著效。後至汴京門外,高聲曰:你待亂,我不亂;你待濁,我不濁。你東西,安能活?從得道,五百年,斬卻邪魔神快樂。乘雲駕鶴背,朝玉帝天官,永住逍遙閣。道畢,自有仙鶴從天而飛下。先生急上鶴背,冉冉乘雲而去。人皆俯仰而瞻之。從空墜下紙一張,其上寫曰:清淨道生。道生數十律。論曰:大道者,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雖不知不見,修之者實有道焉。太上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故道降而為元氣,清而為濁之源;動而為靜之基。一清一濁,而通大道。故袁通能至誠,悟《太上清靜經》,終為上昇而列仙。宜乎哉。

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天地者,乃大道之子孫也;人物者,大道之苗裔也。太上言人能稟大道一之祖氣,使身心之虛靈,神氣之清靜,如此能體其大道也,與天地合德。故天地自然而從順,悉皆歸依也。故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行清靜之教者。《易》云:與天地相似,故不違言。修真之士亦要清靜無為,體大道真常之教,窮萬物之性,能知鬼神。是以天地相似,所為所作,故不違於天地,悉皆歸順矣。故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文中子曰:能清靜者,與太極同德,與天地同鄰,與神道並行。能為此者,天地盡皆歸也。如此者,有驗乎?答曰:昔唐慶曆中有韓侍郎坐運州,有女年二十六歲,適左司員外郎王珪。珪乃上官,其妻韓氏有妊娠,在父母家。至日早離夜至三鼓已來,於西北角有其聲。左右侍婢皆睡,唯小娘子韓氏不睡,見一將軍披戎衣,執金釵,乃曰:吾晉朝韋將軍,於此居數百年,爾敢於此處作產居,血腥之氣觸吾。若三日不移,殺汝。其記之。韓氏曰:願移之。遂滅。達旦,令侍婢報知韓侍郎。侍郎曰:婦人真氣虛弱,乃胡見之。安有此乎?不肯移之,唯添侍婢相伴。又至三更已來,其將軍復現,侍婢皆見之,驚而走。其將軍乃叱之曰:吾道與汝,何不移之?來日不移,叉殺汝矣。韓氏曰:告將軍息怒,來日叉移。其將軍不見。達旦,侍婢乃以小娘子之言哀告韓君,韓君曰:產婦未滿七日,安敢移動?婦人血氣虛而胡見亂言。答曰:侍婢亦見。韓君曰:婦人之輩皆信邪。堅不從之。至夜,其韋將軍又現曰:吾三次語汝,汝、終不肯移其宅。將軍見不移,怒從心起,以其釵于韓氏心上,其一釵,韓氏只叫一聲,遂殞。其父執一劍而徑至。其父哀慟不已,父母甚慈,泣之,以飛書報其夫。夫聞之,大慟,而不顧差使,而歸至寺莊鎮西十里,見一婦人遙遠而來,其近,乃認是妻也。王珪忽然下馬問妻曰:何由到此也?其從皆見。妻曰:妾為晉朝韋將軍所殺也。今日此屈無由申訴。爾為大丈夫,不能避一妻子乎?遂哭。珪乃大慟,欲近前行。妻曰:人鬼異路,不可近妾。我聞此鎮有田先生,自小念《太上老君清靜經》,行此之清靜無為者也。此能剪誠鬼神,有通天之德。故曰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斯其以報妾之冤。其先生在此鎮。珪謁先生,具以前事實告,先生然:吾為汝上禱玄穹,下達后土,救汝之妻。遂引王珪至於別室中。田先生一鼓已來,披朝服,執玉珪,把香一爐,合目跪之,點燈七盞,念呪啟禱。忽然室中有一天丁力士曰:奉天之勑,入于幽府。會其力士放下勑,忽然不見。先生曰:我今奉天帝之勑,與汝同往地府,令捉韋將軍。先生取淨蓆一領,使王珪辟於蓆上,迷而不省。先生於傍坐出神,引王珪神,二神相引出門。乃行數里,見一大城。天色昏暗,左右鐵衣兵吏皆執戈戟,見先生,盡皆倒戈唱偌。既入其門有朱衣史急通報,又數十人皆見先生,亦然仰啟,只聞言:田真人至。俄頃有綠衣童子,皆執旌節,迎一人,衣龍衮服,戴遠游冠,執寒玉珪,導之曰:乃酆都大帝。見田真人,相揖動問畢,使真人前行,讓禮如几世。鬼使問王珪曰:爾乃何人也?珪曰:我乃田真人從侍也。鬼使更不問。既上其殿,真人與帝對坐,先生展勁現帝視之,王珪等一齊賀勑。王珪階下立不多時,碧衣童子傳曰:遊奕將速於陰司,捉取晉朝陰鬼韋將軍去。有一人黃金鎖子甲,手執大劍,應偌,俄頃問報日:捉到陰鬼韋將軍。王曰:擒來。見數人申衣兵史,傳一人頭至階前曰:汝數年陰鬼。汝在世之時,殺害生靈太多,更害平人。韋將軍曰:某數次禱他不肯移之,某一時之怒殺之。念某晉朝勳官。帝曰:陰鬼尚敢殺害生靈,何言汝有功勳?可次鐵杖三百,配北陰山千年而放。左右捽縛付地,背上央鐵杖三百,號叫之聲,不能忍之。决畢,有一吏曰:奉勑押至陰山。王問韓氏遊處。左右曰:如何在此,押過來于束廊下,乃韓氏,軟拜於王,王問左右:如何?左右曰:其舍以壞,可令借身托生。判官乃檢簿,韓氏合壽六十六歲。更有四十年壽。即目青州王官人女壽娘,合年二十六歲命終,可令韓氏投屍於壽娘還魂,遂准奉行。王請先生離,王珪亦隨之未〔離〕,忽然而覺。先生曰:官人將談此是祕。王珪重重拜之〔問〕,先生曰:何直遊至此也?,先生曰:我能持誦《太上老君清靜真經》,能依此行之,所以與天地合其德。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爾到家,速於青州王官人家認取汝妻。王珪辭先生而去。在路速到運州,其妻韓氏已殯矣。逕往青州王官人家,認其妻子。王官人女壽娘死經三日,再活,卻言:我是韓侍郎女,現今我父為運州知州。說其所以,未罷,王珪至入王官人宅,見壽娘,便言:王郎來也。其聲音全不似壽娘往日聲音也。王珪曰:壽娘只是韓氏聲音也。具說其辭因,王官人乃入運州,見其父母,與向日女之音無異。二人猛悟大道,而盡其家財,雕造印經十萬餘巷,散施四方,作羅天大醮而謝天地。畢,其王珪與妻再往寺莊鎮拜謝田先生。到彼謝畢,先生曰:汝可與妻同修。王珪依言,休官不任。王珪掛冠裳,作道士,居長安福德觀;韓氏作女冠,居玉京觀,各壽一百二十歲而損。論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清淨無為。田先生遵太上之經,行天之法,上感穹蒼,下通后土,使天降勸北帝評冤,可謂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

夫人之生也,本乃神清心靜,及其長也,為情欲所牽如此者,欲生也。故欲字從谷、從欠,谷者無漏之稱,欠者不足之號。神有所愛為之情,心有所欲為之貪。亢倉子曰:水性本清而不得清,為土渾之;人性本靜而不得靜,為事汨之。汨者,亂也。太上言此二品,夫人神本好清靜而不得清靜者,為心不能體清靜之道,心有愛戀之情,故擾亂之,心不能得清靜矣。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心元本好清靜,而所以不得清靜者,為心中有好欲之貪而牽引之。故曰人心好靜而欲牽之。文中子曰:靡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爢者常樂無求則神好清,心好靜;貪者常憂則不足,心擾之,欲牽之。白雲翁曰:欲者,貪愛之源,奢淫之本。若人能稟此清淨之道,神必清,神清則心不能擾之,心靜則欲不能牽之。或曰:看此經者還得神磨而心不擾,還得心靜而欲不牽,有驗乎?答曰:昔唐懿宗皇帝有女號曰同昌公主,娶韋駙馬。公主欲其官嫌不自在,帝乃賜一宅,奇過王官,金樓玉閣,賜內庫錢五百萬貫。公主心中不足,重奏曰:無寶貨也。皇帝罄內庫之寶以實其宅,至于房攏戶牖,無不差珍異寶飾之。又以金銀為欄藥臼、食樻、水槽、金鐺、金盆瓮,以銀絲為笊籬箕筐,以水晶、瑠璃、玳瑁為床榻,以金龜銀驚。又琢五色為合盤,百寶為圖案。公主尚起欲心,又奏無米麥。皇帝開內庫,將到金麥銀米五十斛賜與公主。又奏曰:堂內無坐室幃幕。於是帝又賜公主連珍帳幔,綴珍珠為邊。又賜與公主寒溫藥一把,冬懸即暖,夏懸即涼。又賜公主九鸞寶釵一隻,每戴之頭上,有九色霞光。公主每出,乘之七寶車駕,四面綴五色玉,香囊貯辟寒香、辟邪香、辟塵香,皆別國之貢也。其筆上以雜寶龍腦,金屑刻鏤,水晶碼瑙等盤為龍鳳瑞,四面纓絡、珍珠裝綴於筆上,周圍之頂用碧玉蓮花,上綴金珍一顆,珠上霞光高三尺,四面用金絲掛玉流蘇,其中自然有天樂之音聲。每一出遊,香風滿路,馥郁芬芳,奇香半載不息,珠光燦爛,熒熒照耀。往往看之者唯見其目,不見其端。公主富貴甚

極,尚有不足之心,意想皆不及蓬萊之境,因此而病。公主居於大內,自小常念《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甚謹。公主召醫官至,乃米宗為治之。至晚,與香臘燭二寸,使米宗歸之。其香氣酷烈異常,而散於四鄰。或有人登門而問之,米宗以實言之,是其燭香也。燭長二寸,被五色文,卷之而熱,至於天明,不盡香氣,三二百步聞之。其煙上結成華蓋樓臺之狀,仙花朵朵而奇異也。公主疾甚重,令左右取《太上老君清靜經》,於碧玉匣中取寶香名為通天之香,焚之,念此真經。未及一七遍,有朱衣使二人曰:府君請。公主曰:我乃帝王之女,安能坐邀我?令左右執之,左右弗應。其使曰:乃陰府之事,何管帝女。二使以手拽之起,公主叫左右,左右無救,被二使持駈擁而行。似出長安北門,行數里,公主害腳痛,不能行。一使曰:我取馬一疋。須臾牽馬,引白馬一疋。陰暗之中行百餘里,前到一大城中,亦有人煙。公主曰:我乃飢也。史曰:此中食皆焦竟爛心,不可聞見之。須臾,風吹復初如故。公主掩目不敢睹之。又見數十男女,脫衣露體以火燒鐵錍通紅絡其身,流血滿地,皆成血泥。公主問吏曰:此人何罪,受其苦痛?吏曰:此人於陽間乃奢佚之罪也。公主驚曰:我還如何?吏曰:亦復如是。須央之問,有鬼吏,頭生兩角,手提鐵槌曰:公主脫衣。公主曰:我乃帝王之女也。鬼曰:此問不管帝王女,脫衣。公主知不得已,而乃脫其冠服,默念《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真經》一卷。其鬼吏曰:疾脫衣。公主念經,又脫一件。其鬼吏遂以手攬其衣。公主身如熱油沃心而痛,又急念之,至三毒消滅之處,忽然見金光一道,其鬼吏盡皆乘空而禮拜,見一真人乘紫雲而下,乃太極真人也。太清官中聞念《混元老君常清靜經》。自念經一卷,已達三清之境,太上老君使吾下降幽獄,赦宥罪人。公主至心禮拜真人。公主曰:是弟子念經來,是當今懿宗皇帝女也。真人曰:犯何罪而至此?其鬼吏曰:犯貪欲之罪。須臾,眾鬼史曰:乃酆都大帝。皆禮太極真人也。其太極真人身放光明,照耀幽獄。真人謂其帝女曰:不可有欲,罪莫大於欲。欲者,淫亂之本也。罪莫大於貪。貪者,僣妬之源也。謂重也。小則滅身,大則亡家。世問不悟道者,不達清淨之理,不知恬淡之機,唯知醴餚以充其口,富貴以榮其身,而顧其甘口之食,是傷命之斧,富貴奢華,惹怨之機。既有其怨,豈不入地獄,而何不虛無清淨、慈惠忠信、孝敬和順、謹儉柔弱、清潔則與道同也。無顧奢華守寂淡。奢華者,地獄之因;謹儉者,天堂之本。真人謂公主曰:吾救汝,陽問能改奢華之欲否?公主再拜曰:能改。真人曰:吾有五戒十善、六齋三會、五臘五忌,汝能行之?公主曰:能行。真人曰:能持則為天官,不能持則為下鬼。真人曰:五戒者,一不殺生,二不嗜慾,三不口是心非,四不盜物,五不淫亂。十善者,一孝養父母,二忠奉君師,三忘心萬物,四忍怒防非,五止爭解惡,六損己救窮,七生養濟人,八道邊義井植樹,九為人興利除害,十讚三寶經,為人解說,常生善念。凡人常行此五戒十善,別有天人善神衛護,永免災殃,長臻福祐,唯在堅誠。而公主曰:何名六齋?每月初一日、初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九日。公主曰:何名十齋?每月初一日、初八日、十四日、十五日、十八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二十九日、三十日,此十日乃十方救苦天尊救度地獄三塗五苦應諸等眾罪魂。公主曰:何名三會?真人曰:正月七日遷舉上會,七月七日慶生中會,十月五日建生下會。公主曰:何名五臘?真人曰:正月一日天臘,五月五日地臘,七月七日道德臘,十月五日民歲臘,十二月王侯臘。公主曰:何名五忌?真人曰:一忌甲子太一真君錄人罪犯,二忌庚申三尸言人罪犯,三忌本命星官計人功行,四忌八節八神計人善惡,五忌三元天地水三官錄人罪福。太極真人曰:遇逢此日,可設醮修齋,持經供養,以析求景祐。公主再拜禮真人曰:一一遵依道旨。真人乃放光明,照其幽獄皆得生天矣。勁使碧衣童子,引公主速歸。真人乃昇天而去化。北陰酆都大帝、一切鬼神皆大歡喜。其碧衣童子引公主至一金門已,推而入,其公主忽然驚覺。公主身在碧牙床上,蓋其錦被。公主開目視之,見駙馬、官人在側,乃圍而泣之。公主擁被而坐。宮人曰:公主睡多時,不敢驚動。公主曰:富貴乃若石中燧火,榮華如水上浮湛,時光有若南柯一夢。其病頓愈。公主乃入官內奏帝,所有珍寶盡數還納於內庫,乞身歸道。帝曰:何也?公主具說陰府之事,一一奏帝。帝乃歡喜,依公主所奏,以崇仙坊金仙觀改為玉真觀。公主自入觀之後,而不出觀門,雖有貴戚、駙馬親等,公主令人監門,並不能得見公主,每日唯念《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真經》,不曾惰慢。至三年後,復見真人於紅光之中,乃謂公主曰:上昇至近,證為天仙,火急修為功果。道罷,不見。公主乃建黃錄大醮。至上元十五夜,鸞鶴自天而降,月華如晝,香風馥郁。其鶴至於庭前,公主乘鸞背,冉冉登空而去。遺留下《唐多令詞》一闋云:性命兩如何,奢華勿太過。守貞康謹儉安和,以己方人無橫禍。歎綠分,少貴多,也囉。擊破是非窩,敲開名利鎖。澄心取性且蹉跎,暗想高低哀與樂。猛省悟,若南柯,也囉。人皆具說。人人皆寫其詞,京師乃為供養。此者同昌公主悟此《清靜真經》乃為驗乎。故曰,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淨而欲牽之。

論曰:能守清淨者,食欲不能移,險阻不能危;不以祿位惑其志,不以貧賤改其心,不以毀譽度其色,不以榮華亂其神。同昌入夢酆都,感太極真人說戒,能受之,猛拾富貴而甘其寂淡,三戒行周備,可為仙人也。

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

欲者,流浪之相;澄者,定水之相。此二句是太上再言去愛拾欲之心。若能去愛,不生情慾,而不起貪心,則神自靜而心自清也。若能流浪之愛想而心息,又若更能澄心如水定之相,則皎潔不動;皎潔不動則神自然清靜。故云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文中子曰:拾其所爭不爭,乃遣其欲而心自靜。萬物所棄則無貪,無貪則心自澄矣。能澄心者,其神自清。如此者,亦修真之士不亦悟清靜之道也。白雲翁云:君子以清靜洗其心,小人以責愛移其心。是以聖人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劉子曰:神者,心之主,是故神靜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亂而心蕩,心蕩則傷其形。先理其神。故以聖人以恬和養其神,和者,去嗜欲也。如此則以和養其神則安於內,清思棲心則不誘於外,神和心清,形無累矣。無累者,則因遣欲者也。故云遣其欲。問曰:自古人能遣其欲?答曰:有之。昔有南史時宋帝朝,有宰相元田夫有貪欲之心。國朝有事,不唯大小,須要財帛而後行其事。偶因街下二人,因醉而爭淫濫之事,而殺死一人。田夫語於殺人者:汝能出絹千疋,可令汝活。其人出絹八百疋。田夫曰:未能可免。被殺之家聞之某,願出絹一千疋,可使此人償命。殺人者怕死,出絹一千二百疋,被殺之家無絹可酬,乃斷判醉而有慢,可次六十而放之。百姓無處告論,民受其屈者多矣。徵斂無度,家中修樓閣庭臺,用其金碧千有餘問,制過王宅;美女盈庭,皆國色者;每一食,可費用錢百貫。朝歡暮樂,又好黃白之術,多取其利。忽有道人立於門前曰:能黃白之術。田夫聞之,急令人召至宅。田夫見之,降階而揖之,問曰:有何術教予?先生曰:願求一醉。田夫曰:不見其術,先要我酒飲得,非欲乎。先生曰:想君回生作死,回死作生,率斂無度,屋宇千問,金玉滿庫,美女千人,淫欲至甚。又求黃白之術。汝孰欲過乎,而謂我欲也。田夫被先生責之,而怒曰:爾乃何處野人?焉放觸我。令左右執之。忽然不見。乃遺《點絳唇》 詞一闋云:富貴榮華,高官一品功勳大。由自貪愛,待鐵打亭堂蓋。家計方成,隄備閻王怪。如何奈?怎生得解,難免諸人債。田夫見而悶悶不樂,歸小閣中。忽於睡夢,見一塊黃金,田夫喜而自取,身墮地下,冥冥而去。忽見甚明,田夫覷時,睹數百人戴其桎梏,或拚或昂,以大石壓身者。又見一牌上寫貪愛之獄。忽見一白衣人披髮而言曰:相公來何晚矣?等侯相公多時。相公曰:爾乃何人也?其人曰:我乃被殺之人也。相公受絹一千二百疋,不令償命。只要相公還我命。以悮殺數百餘人,叫相公將我金來,並珍寶等。田夫驚而走之,眾人拽住,為索其債。又數人抬一巨石,長三丈,厚五尺,但壓相公。然後左右拽倒相公,欲抬其石壓之。或有一人喝住:且休壓相公,其人壽數未盡,更有六年之壽。相公覷時,乃是獻黃白之術者。遂引田夫於獄中坐一大石。先生曰:吾太白星君也。相公官居一品,不積德行,唯有心責意欲,是禍之本也。相公曰:今日深謝先生相救,粉骨難忘。先生曰:相公自來曾念甚經?答曰:曾念《太上老君清靜真經》。先生曰:怪然有道氣也。是經云力能過吾也。相公何不聞經內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相公曰:居,吾語汝。夫耳目誘於聲色,鼻口之於香味,肌體之於安適,皆出於欲也。此欲若不遣之,則精神馳駭而不守,志氣糜散則耗五臟陷而不能安。嗜欲連綿於心腑,蔓衍於荒淫之浪,留連於是非之境。如此者,而不以財德倡生,蓋以寡矣。是以聖人清目而不視,靜耳而不聽,閉口而不言,棄心而忘害,貴身而賤物。故尊勢而忘動,樂道而忘貪,故厚利而不能容身而處,適情而遊。一炁浩浩,蓋首於故養形而性自全,心不勞而道自至。先生曰:相公旦夕宜千萬省之。田夫辭先生。而有喚元相公,相公覷時,乃被殺人趕來,相公乃蹶倒及地。忽然驚覺,冷汗流體,心怖而不已。是時田夫猛省曰:財者禍之源,貪者罪之本也。遂已解印休官,出寶庫之財賑濟貧窮,深閨之妓使嫁良人,施其宅舍盡作官觀,身脫羅衣而穿布素,口養糲食,頓喫淡飯,每日唯念《太上老君清靜真經》。遵而行之十年之期,忽見本來夢見者先生。田夫見而禮之。先生曰:進道數年,甚有勞乎?今已釋冤債,但無可以昇於仙路。真遣慾忘貪之人,乃澄心養神之侶。今已朱陵挂號,碧落標名。還與神丹一粒,可吞之。先生曰:已不食矣。故《仙經內傳》 云:飲食不止身不輕,聲色不止神不清,思慮不止心不寧,心不寧而神不靈,神不靈,功不成。其要道也,不在瞻星禮斗,苦己勞形,唯在方寸,湛然無所。神仙之道,永保長生。故道者,即修心者也。老君曰:道以心得,心以道明。心明則道降,道降者神明則在身也。如油火在扈,明從火起,火因油在;灶因油潤,油藉扈停。四者若廢,明何在焉?亦如明綠神照,神托心安,如形有心,道全一物,不足何依焉?所以為之神明。神明者,目見、耳聞,意知心覺,分明物理,玄微悉析。此為神明,切宜記之。朱陵官相候。忽然不見。田夫乃依龍虎相交,陰陽間隔,五行離合,水火既濟而修之,乃築環牆而修之,鍊更三年,通前一紀之數。至重陽日,田夫乘空而去之。後人推牆開門,看之而不見田夫,唯見《清經》一部,案上花牋一幅詞,《寄唐多令》云:性命兩如何?根元牢閉鎖。守陽魂、陰魄盡消磨,運火周天烹大藥。向海底、看紅波。也囉。 貴賤片時過,榮華一擲梭。待三千、功滿行成,合驂鸞鳳遊碧落。朝玉帝、應仙科。也囉。

論曰:杳杳冥冥,其中有精;恍恍惚惚,其中有物。自先生有元田夫,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而神自清,心靜神清而自至,此之謂道。至若無修之實有,今已身超碧落而拜玉帝,可謂得道矣。

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

六欲者,六賊也。何名六賊?六賊者、眼、耳、鼻、舌、身、意。三毒者,三尸。何名三尸?三尸者,上尸彭琚,管人之上丹田,使人好華飾之毒;中尸彭質,主人之中丹田,使人好貪欲、嗜滋味之毒;下尸彭矯,主人之下丹田,好淫欲疾妬之毒。上句言人稟道,常能遣流浪之相,而心自靜,澄其心,如水定之相,神自清也。太上言,若人能心靜神清,自然六欲不生,三尸不為,三毒乃消滅。故云六欲不生,三毒消滅。文中子曰:君子之學則進於道,進於道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滅。小人之學則進於利,進於利者,則六欲乃生,三毒不滅。《易》曰:君子以恐懼修省。故六欲不生,三毒不起,則自消也。何人能六欲不生,更得三毒消滅?答曰:有之。昔唐貞觀年問,有一人名沈會,因有欲心,取受民財,事發配於竹蘭。日夕常念《太上老君清靜經》,罷面望泰山而禮拜,言曰:惟願得還鄉里。有束嶽泰山府君之子,乃炳靈公也,因遊西嶽赴會,回見沈會念《清靜經》,靈公乃於虛空之中言曰:其人不可得也。回東嶽語於府君,府君曰:善哉,令使取沈會於偏閣之中,坐時,天色正午。見朱衣吏曰:府君召汝足下。沈會曰:那府君?吏曰:乃東嶽府君。沈會大驚,急取章服,與史同行,至於城外。其吏曰:即今腳下,至泰山三千餘里。沈會曰:何能得到?其史曰:此問借一疋馬。沈會只於樹下等候,其吏入於廟中,須臾牽一疋青馬至,但小如驢。吏曰:乘馬可緊合目。沈會上馬,合目,急如猛風。史曰:開目。乃見一城,遂入其城。近城只多荊棘。又至一府衙,左右皆鐵衣衛護。其吏乃牽住下馬,引沈會入于府衙。兵史乃問曰:何人也?奉府君勑,故取之入於第三重門。史曰:官人但於此候,容某先入報之。吏既入去,不多時,有一通引官出曰:府君召沈會官人來。沈會急隨而入之,乃至於一寶殿,四面皆珠簾絳幕,膀其殿日朝曦之殿。其吏止沈會於殿下,左右皆金甲鬼兵侍衛。有二碧衣童子乃軸其簾,見一人正坐,戴遠遊冠,衣青色盤龍衮服,手執寒玉珪。傍立一人,是金蛾帽子,茜紅,繫藍靛玉帶,年可三十許。令碧衣童子請沈會上殿。沈會上其殿,戰戰兢兢,步不能移。碧衣童子策上殿,沈會拜之。府君約拜,令左右取榻賜坐。府君曰:凡人為惡,不為人誅,必為鬼戮之。汝昨有至欲之罪,而得此報,故有責配之報。汝能念《太上老君清靜經》,一年之間,誦之萬卷之餘,其德甚重,至能拜禮於吾,奉天帝之勸,不令汝入於輪迴之路。汝念此經而能誦之,若通其義,依而行之,乃與人講論。若化一人歸道,其功以加焉,不為上仙而為神仙,不為神仙而為地仙,不為地仙而為鬼仙,安能入生死之路?語畢,有一鬼官著緋衣,乃鋪文字於案上,而指之曰:有慕仁軌執質笏殿下,乃沈會之姑夫也。沈會回面而不敢顧。王曰:汝既為官,任束海郡牧,而不能清白治化於民,卻生貪欲之心,殺平人阿趙。其慕仁軌曰:不敢。王喚取被殺阿趙來。遂於東廊下喚過阿趙,身著白衣,披髮,年約三十。阿趙曰:有阿婆年七十有餘,因老病而死,有小姑欲奪其家財而妬謀新婦。婆有郡主慕仁軌於小姑處,得金百兩,以憑小姑所告而受其情,便將新婦斷處死。有此冤屈,望府君裁斷。其仁軌諱之曰:是此婦人實殺阿婆。王令左右將過業鏡照之,仁軌實受其金,枉斷阿趙。仁軌難諱。王曰:過莫大於欲,禍莫大於貪,罪莫大於殺人。汝三愆俱占,安可赦乎?令左右將來。見二鬼扶一鐵床放在殿前,令仁軌脫衣。未脫之間,其鬼以挑其腮,其腮火著,已燒半面,其身自脫,乃扶於鐵床之上,以鐵釘釘其身,有火焰於床下自著,苦毒之聲不可見聞。卧移時方罷,已見其體燒作焦灰。須臾,又有一鬼吏手執一扇,乃曰:慕仁軌。乃扇一扇,其體復故。以鐵枷枷之。沈會乃越席而起曰:此人乃某之姑夫也。還能救之。王曰:冤枉爭奪,損人性命,何由赦之?炳靈公曰:除此婦人肯罷則休,除陽問作大功德,析萬聖,禱千真,除太上老君有此飛詔,先令含冤者上登雲路,即證天界,方可免。沈會曰:臣使慕仁軌改過前非,除其六欲,不生三毒,啟建太上羅天大醮、天尊赦罪之科。趙氏生天,而免仁軌苦乎?王曰:如此者可。仁軌數未盡,更有五年壽。唯攝二魂歸陰府受罪,一魂在陽間守其形。形體亦有惡瘡,疼痛不已。受五年數足而死矣。今歸地府受罪畢,然後為猪、為羊,或為人道,遭其刑法而處死。沈會聞之,速念《清靜》之經,府君恐震地獄,乃曰:汝且可歸,無生貪欲之心,莫起三毒之意。謝禮念非有天恩赦之。汝歸鄉,即於仁軌處勸少生貪欲之心,乃可也。一吏曰:送歸沈會。沈會下殿,拜別府君而退。吏曰:緊隨我後而回。乃過一河。過其河,大作一聲。沈會大驚而覺之,泠汗流體,見家中人圍之,而皆哭泣。沈會舉身而起,家中人語曰:你今死三日,唯心頭微熱,遊氣不斷。沈會乃抬身瞻仰曰:有如此陰靈乎。謂眾曰:勿得起貪欲之心。依前謹念真經,後三日果有皇恩,大赦天下死刑、徒配邊流,得免其罪,普得還鄉。是時沈會乃去東海郡,有姑夫慕仁軌果然卧疾,乃三月,遍身瘡癤,濃血滿床,疼痛不忍。時仁軌見沈會,大喜曰:我一月前夢見汝救我。乃說地府之事,一一合同,遂乃省其過,乃作黃籙大醮,命羽流三七員,而造《太上清靜經》一萬卷,散施十方道友。又結清靜之會。功德既畢,其日午時齋罷,於空中有婦人來謝曰:感君大醮功德之力,妾已生天,上昇雲路。乃留詩一首云:幾年冤業不曾伸,今日蒙君設醮筵。六欲三毒俱盡滅,卻承功德上青天。沈會望天而禮謝。未半月,慕仁軌瘡疾盡安,形體如故。沈會以《滿庭芳》詞勸之云:六欲難消,三毒不滅,食求狡行忙忙。一朝數盡,誰肯替無常?富貴堆金積玉,臨行後、一物難將。傷心處,從前惡業,自家當思量。何計,免酆都罪責,無由商量。恰如冬瓜,秋後著霜。奉勸吾人猛省悟,清靜快樂之鄉。功成就、朱陵宮裹,澄浄鍊真陽。仁軌聞之,陰靈如此之驗,豈忍不避乎。乃留詩一首云:思量伶俐不如慇,六欲三毒莫強添。探得百花成蜜後,不知辛苦為誰甜?沈會云:流年如電掣,爭忍不修行?遂乃屈指而大哭泣。二人便乃棄家計,休官解印,同往天台山,折諸茅草,蓋庵而坐,日誦《太上老君清靜經》三百遍,修行年至九十餘,皆得道矣。

論曰:情慾之至,如水火也。煙生於火,水出於冰,煙微而火盛,冰浮而水通。真人云:人以欲愛養身,養者如愚人養魚鳥也,見天之寒,魚則以湯之中,鳥於火林之上,水火所以養魚鳥也,養之失理。必至於聲色所以悅人,悅之過理,還以害生。沈會、仁軌二人以愛欲在身,一為配者,一為死徒,乃猛悟,休官入山修行,行清靜之教。拾惡從善以得道,豈無驗乎?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

太上再復上句之義也。言人欲所以不能遣者,為心未澄,欲不能遣也。文中子曰:言不忠節謹密,是未能澄心遣欲之人也。故云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欲未遣也。白雲翁曰:人不能澄心遣欲者,是漂浪愛河、流吹慾海之人也。或曰:何人不能澄心遣欲而生妄想乎?昔有唐時劉懷珍,字道玉。太平二年,以功勳除授河間樂陵太守。至郡貪圖賄路,徵索不已,有錢三二百萬,不生慈愍,常取索民錢物,不曾正决一件事。士民嗟怨:家貧家貧,取髓抽筋,寧逢南山白額虎,切莫撞著劉懷珍。其受如此苦。乃移鎮中山府,其民甚憂。有其妻乃謂懷珍曰:今日錢物,富貴稍足。官居一品,而作方面之侯。年可數旬,不修來世之福德。懷珍曰:此時如何?妻曰:我聞著紅騎馬累世修來,若今世不修,殃墮往世;若今世能修,後世必主富貴。懷珍曰:然。妻曰:我粧閣之中寶貨約賣百萬貫餘錢,不如休動民財,而修其寺觀,招二三十僧道時復齋供,一乃自家作福,二乃獲後世富貴之緣,三乃國家知道,是為善之事,四乃不傷其民而得美善之名。此乃全身足世之果也。懷珍大喜,於是盡將夫人櫃中錢約百萬,而選日施工,聚料買地三十餘畝,前後下手,修之二年而成就。又建一座寶殿,三門經閣,法堂聖像,一切俱全。懷珍與夫人逐日燒香求福,二年之間,諸事乃畢。又買常住地五頃為常住,所用約費錢百萬餘貫。然而如此不動民錢一毫,而暗刷民肌膚膏脂,只是不能澄心遣欲。有日懷珍與妻曰:我今修起一座福地寶殿等,不動民財,而不知後世果因。夫人曰:此陰中之事怎得知?懷珍每日心常不滿曰:作如此功德,又如此虔心禮求靈報,何神明全無靈驗。一日午睡,夢見有一道人直入其屋,亦無禮貌,謂懷珍曰:相公責而且欲,所修殿堂等,雖曰自己錢物,然平日刻取民之脂膏,豈有福乎?今世為官一品,又望後世福田,其貪欲之心不止,福乃為中山府南門張小婆婦得之。懷珍問曰:彼人何以得之?道人曰:此人賤時糴物,於貴時只依原价糶與人,不增價;別又常念《太上老君清靜經》,扶危救困,惜物護生,其功勝彼修寺觀之功。道人言畢,遂不見。懷珍不樂,遂使急腳子吹此張小公婆婦二人,問其因,與道人所說同。懷珍有悟,遂解印休官,於密室修清靜之道,澄心遣欲,與夫人對其寂淡而雙修,及延道侶而講談《莊》《老》。壽一百二十九歲而終。

論曰:道之大也,唯心感之。若不澄心遣欲,何以得之?劉懷珍取民財而修寺觀,望消業而求福緣,不亦難乎?若放心於無有之鄉,養神於逍遙之境,乃其悟也。澄心遣欲,散金玉以濟貧,以獲延年而正寢,豈不賢哉?宜為真人矣。

能遣之者,

言能遣六欲、三毒者,可以觀三元之妙道也。其三元,在下文說之。

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物無其物者,心澄而欲自滅。欲既俱喪而自亡,如此者,可以觀大道三元之相也。何名三元?答曰:一元者,內觀心識如虛無之境界,見一切無心。既無其心,六欲之賊何由生,三毒之尸自然滅也。故言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心無其心者,外觀其形,形無其形者,相不滯於形相者,漸入無為之境,不能誘動其心形,六欲何能而生,三毒自然消滅。故云遠觀其物,物無其物。白雲翁曰:內觀欲心而無欲心,外觀色心而無色心,遠觀外物而無外物。如此三無盡,可謂得其道矣。文中子曰:不執利,不執有利欲之心,故曰內觀其心,心無其心。不違害,不違害傷色身之狀,故曰外觀其形,形無其形。不強交,不與外物而強交易,是故無外物也,故曰遠觀其物,物無其物。或曰:內觀其心,心無其心,何人也?昔戰國時有文摯善醫,有龍叔謂文摯曰:我聞子之妙矣。吾有疾,子能醫乎?文摯曰:唯命是聽。然先言子病,吾當察之。龍叔曰:五之病有數般,鄉中譽我,我不以為榮;國中毀我,不以為辱;此一病也。吾得之不喜,失之不憂,二病也。吾不親富貴,不傲貧窮,病也。吾視人,如人視我,四病也。吾處吾之家,如道旅之合,五病也。吾觀吾鄉,如蠻戎之國,六病也。七魔:一賞罰不能動,二刑罰不能滅,三盛衰利害不能已,四哀樂不能易,五不可視國名,六不親交友,七不能御妻子制僕。此七魔也。奚病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摯乃命龍叔皆面立,文摯自後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見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虛虛也哉。聖人之心有七孔也。子之心有六孔,流通一孔,不達也。今聖智為疾,此之謂無其心也。故云內觀其心,心無其心。或曰:何人外觀其形,形無其形?昔吴季札入燕為使,至路,忽於道上見金一鋋。季札見而不思其意,前所步見一負薪者,告之:汝貧,此處有金一鋋。季札引而指之曰:汝貧,將此金玉去。負薪者乃顰眉而責季札曰:觀君氣槩甚豪,而意甚下,顧我身何為嚮金之人?負薪者遂不顧而去。金乃物之最貴也,而不顧之,乃是遠觀其物,物無其物。

論曰:龍叔得內觀其心,心無其心;負薪者遠觀其物,物無其物。悟此三無,能通聖道矣。

三者既悟,惟見於空。

上句言六欲既不生,則三毒自然消滅。因此不生六欲,消滅三毒,則能內觀無欲心,外觀無色身,遠觀無物。此三者皆名為色空,應有形者,俱為幻化之境。《定觀經》云:定心之上,豁然無覆;定心之下,寂然無物。其能識者,可以內觀無心,外觀無形,遠觀無物。此三者觀之,無心、無形、無物,並同虛空。然後既悟,唯見真空寂境。故曰三者既悟,唯見於空。《易》曰:顯道神之德行。言悟三空之理,明顯無為之道,而自神靈其德行之事,如太虛以萬物,惟見於空之境。文中子曰:聖人之德,為道之本。為道者無心、無形、無物,此三者既悟,唯見顯道之德行、神之德行者,太虛之至空也。故云三者既悟,唯見於空。或曰:何人能悟此三無而見於空、達道也?昔唐時柳子初於大曆年中會試於南宮,失利,不檢其身,恣遊放蕩,花街月夜,取一時之樂。非久行囊空虛,於人多厭之,糊口之用,及形容枯槁,日不聊生。或一日,出東門,徐步而進,欲覓自盡之計。柰死期難拾,遂坐於古柳之下,因默念《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三遍,神氣欲絕。忽有一道者,青巾白抱,皂條草履,携一竹籃,亦來坐於樹下,氣貌堂堂,乃謂子初曰:君有道氣,一何困也?子初開目,見而甚喜之,乃謝曰:僕一書生,當於壯歲,兩上春闈,而遭命蹇,因此失利,放蕩狂遊,囊空資盡,日不聊生。家鄉東海難歸,西秦無住,體無完服,腹無所食。今日之困,陳厄之不若也。言語蹇澀,氣漸聲微,忽然而倒。其先生見之曰:何以如此?遂於籃中取棗二枚,與子初強起,接而頓食之,唯食一枚,但覺作食之味,乃拜先生。先生曰:觀君之氣,似有奇骨。子初言:僕乃心中不足。先生曰:汝乃得其甚足。子初曰:大丈夫心中足位高貴可也。先生曰:爾但暝目。子初既合其目,便覺飄然而昏似睡,忽見一紫綬金章人乘其象笏,奉夫餘國王詔,徵足下子初。子初曰:僕乃東海下士,沂水儒生,兩失龍榜,今為孤迹之人,安辱國主相徵乎?道罷,子初喜而隨使者出東門,既出東門,有十餘人錦衣繡帽,玉帶紅靴,見子初盡皆拜,遂牽桃花之騎,玉鞍金,寶轡龍駒,翠蓋圍鳳,紅旗映日,乃簇擁子初上馬。子初喜不自勝,乃攀鞍上馬,頭達叫唱甚嚴,從騎至多,駟牡追風,八百餘里,乃至一城。見人煙窈窕,地里風光,數百朱紫之官列拜馬前,道引見一所,珠樓寶閣,玉殿森森,煙霞重霧。忽有一騎從眾中出,曰:且交駙馬解鞍於東華館。軒窗戶牖,皆水晶、玻璃為之也。是時紅粧繡閣,寶結花冠,數十妓人動其弦管。是夜,子初宿於束華館下,高閣鍾敲,曉月清風,一妓傳宣,請駙馬引見公主。子初大喜。忽一美人捧一寶箱,內有寶玉衣一襲,更夜牽一駿騎,遂請上馬。笙歌一隊,皆吴姬越絕,遂引乃入其內,見紫殿金階,玉庭森森,兵衛肅肅,朱紫班班,圭飾相亞,大立羣班,拜舞待之。須臾,鳳簾齊捲,嗚鼓一聲,山呼震動。夫餘國王昇其寶殿,見華冠龍衮,雉扇輕開,嬌娥窈窕,傳宣曰:令駙馬見帝。引子初拜舞畢,王曰:寡人愛女,小字淫芳,願絲蘿於卿,納聘在于今日。承其詔命,奏鈞天之鼓樂,列其御宴,卿富貴不可言也。是夕燈燭龍膏,香虬鳳髓,霞衣綵被,不知其數。忽鳳閣擁一女子,年可一十六歲,其呈貌其姿,西子、嫦娥之不若也。嫦娥古今無如此貌。子初見之,魂飛天外,魄散九霄。是夕鳳帳盤龍,以衰展雙鸞,太真為伴。至天明帝乃勁降,特進領三省駙馬都尉,贈武安侯,鎮武郡公主。至武安郡,道士、僧俗、屬郡官僚並皆接之。治此郡一十年,遂生二子。政聲大振。奉勁征南夫餘國大元帥,鎮兵數萬,一擊而勝,功勳成就。帝乃賜金山一座。五年二子封侯,其富貴不可言也。金玉如瓦礫所為,功蓋天下。有日樂極悲來,後三年其妻公主身殂區。後二年,二子亦殂。子初不勝其悲。又有告變曰:南國王柳子初欲叛其地。夫餘國王遣使,命詔之。子初不敢抗命,遂至此國。其曰:汝一微生,不能自料。寡人召為駙馬,一十五年,封王立土。朕於汝不輕,汝何叛也?子初曰:臣本一布衣,今日駙馬。謝王封第列土,非敢叛逆。王曰:告叛之由不虛,何更言之?令左右烹之。力士解衣取刀,欲割其肉於鑊內,子初甚驚惶,乞復作一布衣,今不可得也。力士欲下刀,油鑊其滾,哀聲一叫,忽然而覺。先生曰:足下何乃昏然?子初既覺,汗流適體,戰戰而不已,乃具迷之事。先生曰:汝念《清靜經》,經中有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子初始乃孤貧,而有欲心。今子初作駙馬,此三者皆無實跡,如一虛夢間,是唯見於空也。子初又要身高貴,使子初封為南餘國王也。又不能遠觀其物,賜子初金山一座也。子初釋而悟曰:人生一世,虛幻自然,何可嘆美之?遂禮先生,先生曰:後三年於蓬萊相見。汝堅持此真經,道心勿退,是其願矣。道罷,乃乘雲而去。子初因食棗而已,不食。後尋勝地,乃茅庵,默然而坐,屏絕人事,堅持此經,三年不退。忽一日,有白鶴自空而下,子初乘鶴背,乃騰空而去。乃留一小頌三首,一云:色是花豔而不久,莫厭虛花豔色紅。花光虛豔似浮雲,爭如悟取玄元理,心上無心道自通。二云:形似虛幻而不永,形是虛形莫強尊。耽家積業落於空,爭如悟取玄元理,形上無形道自通。三云:物是浮寄而不久,白玉黃金即是空。來時空手去時空,爭如悟取玄元理,物上無時道自通。
論曰:萬物自無而有,有極則歸於無。故人以幻化色境為實,豈不愚哉?柳子初因不第而有欲心,感得上仙來化,為夫餘國君之婿,以為色樂其心,故不知心無其心也。又外以封侯之貴樂其身,故不知形無其形也。又以金山之貴物樂其意,故不知物無其物也。此三者皆不實之相,乃色是虛花,形是虛幻,財是虛景,乃其禍也,而有悔悟。既乃悔之,身遊三島而上玉京,豈不良哉?《易》曰:無思也,無為定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政,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哉。文中子曰:山宜附地,人宜附靜,湛然寂者,道在其中矣。或曰:何人常寂而通其道?答曰:有之。昔者天寶年中,有進士李通,年五十餘,累舉不及第。日誦《太上老君清靜真經》,大得其理,寢膳不離其手,口不輟經。忽日,妻乃亡之。通嗟嘆而已。惟一子。後一年,子亦殂。通曰:吾脫其枷也。常日詩酒自娱,相知或有勸之曰:我聞妻者,齊也,同棺共葬,乃人之常情。子之不為,慟嗟而已。君之無情。其子死,一慟而已,忘遺體之慈,是失父子之道。君何為知書也?通曰:我聞莊子亡妻而鼓盆,東門喪子不哭,此真達理也。吾何憂哉,吾何憂哉?太上云: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唯見於空也。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

常寂者,道也。道既常寂,吾何有焉?遂散家財與不足者,棄田土於量鄰里也。李通乃携《清靜經》而入華山,拔茅累石作庵,誦《清靜經》默食藥苗而修堅志,三年如一日,道心不退,感太上使神人教之。其人化道者,入其庵中。道者遂問之曰:子於此學道深山安有乎?凡問七次,而不對之。道不在忘言而不達,不在論言而得馬駒牛犢,又何言哉,又何常得其道也?夫欲修道者,先能拾外事,外事都絕,無以與心逆,然後安坐內觀,心覺一念,起速須除滅而安靜。又若有浮游亂想,亦當盡滅。亦不知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然後呼為湛然常寂。李通聞之,願然而拜曰:先生所命,願一教之。乃跪于前,而授其教。先生曰:學道者唯滅動心,不滅照心;但凝空心,不凝住心者,空心也。不可定中之急求慧,急則傷性,性傷則無慧。若定不求慧,而慧自至此,名真慧也。慧而不用詐,慧而貴,實智若愚。此乃益資定慧,此羨無極。若中念想,多感眾邪,妖精百媚,隨心應見。又謂李通:汝若能定得心,湛然常寂,其道有成。李通曰:弟子能之。先生曰:來日我教汝,吾且去矣。先生遂出庵而不見,候來日辰巳時來,先生卻來此庵前。通乃出庵,喜而迎之,而入其庵。李通乃禮:念弟子身為腐儒,不通大道,而守頓空,何異膠柱鼓瑟?先生曰:吾欲燒一爐丹,汝以鎮爐,唯以無語為湛然常寂。汝能之否?通曰:弟子能之。先生乃於庵中立一爐,于袋中取出一鍋子,放數粒丹藥其中,望太陽取氣一口,吹在爐上,其火乃然。仍戒李通曰:汝正南於爐而坐,此是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如此者乃事湛然常寂之法也。若有千魔萬魅,感即是無,得而言,若爐中之丹則不成,汝道不就也。千萬記之。三日後,吾卻來覷丹,丹必熟矣。與汝共服,可以羽化為天仙也?千萬記取。李通乃握固,而面於爐端坐。其先生乃出庵而去。不多時,忽然四方雲起,雷電交空,疾風拔樹,霹靂摧山,驟雨猛水乃浸其庵。李通不動身而端坐,其水浸坐,乃至.于頂,而心不動。雨水只有一寸,不入於爐,不至于口,須臾,水出既落,又有野火燒山,亘天火發,而至於庵,庵舍欲燒而著其李通,亦寂然不動,其心全無怨意。須臾火自滅。又有餓鬼而至,其鬼或藍面而赤髮,或黃體而面青,或眼紅而光出,牙若剛刀。吾等山鬼也,今日大飢,食而且度。汝若一言,吾不食汝;若無言,乃啗之。李通終無一言,其鬼自滅。又有數十餓虎而來欲食李通,李通乃不視,亦無怖心,其虎哮吼數遭,嗅而不食即退。又有毒蛇,遂遶其身而行,李通亦不動心,其蛇自去。又有一婦人,年貌二八,嬌姿無比,以其妖言豔語而惑李通。李通心並不動,婦人亦去。又有強徒三十餘人,皆鐵衣,手執戈弧矢。賊首曰:好食此人心肝。遂刀劈之,欲下手,有一人曰:只語一聲,且免之。李通亦不言,其賊自去。然後有一王,峨冠大袖,朱履長裙,手執寒玉珪,引數人獰神惡鬼,是牛頭獄卒,手執鐵叉,大喝李通曰:閻羅大王至,何故不起?其鬼遂以鐵叉叉之,其王曰:且住。若其人一言則免之,若無言,以鐵叉叉之。李通終無恐懼,亦不動心。王曰:執取伊妻來。不多時,李通妻至,王曰:使爾夫一言,不令汝受苦。其妻曰:君與我為春屬,恩重如丘山。今日我經地獄受苦。若你一言救我之苦,若不言,苦罪難受。李通終無一言。其王遂怒:此乃頑鄙之人,今鋸解其妻,使令看之。須臾,獄卒提到其妻,用板夾之便鋸解,血流滿地,悲聲不忍見聞。其夫亦不言。王曰:又呼其子。子果至,王曰:交汝身為萬段。子曰:父乃鐵心肝。我母因父不言,直至鋸解之苦。父今又若不言,我受到身之苦。《孝經》云:念父子之道,乃天性也。父慈悲,乃一言,可免其苦也。李通終無一言。王見此,大怒言:這漢頑執,攝其生魂離殼。李通但覺昏然,其魂於齊州王大郎家作女之身,生而且艷,絕其容貌世中無比,喑啞不言,年至一十八歲,人呼為啞女。父母出嫁與東村馬員外第三子,甚愛其貌美,乃不嫌啞而取之。凡三載,生一子。其夫因醉而歸,與其妻曰:爾生得一子,甚美,幼啞而無言,此乃大病也。雖此子,何為美也?遂把子腳倒提摔之,血濺其母滿面,啞女驚然,忽叫一聲:冤苦,可惜我嬌子。開目遂見其爐紅光亂撒,火星迸散,似如雷聲。其先生方至,曰:丹藥欲熟,為汝一聲而驚懷了,其丹砂是不能成。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此人而不能守湛然常寂之道也。先生以手搥胸,大哭曰:可惜一爐丹藥。更後六年,吾復再來。遂贈與李通詩一首:略修玄理問吾徒,丹熟真鉛悟色無。鶴性自閑衝碧落,道心因靜見工夫。龍吟瑞彩籠金頂,虎嘯祥風射玉爐。更後六年功行足,湛然常靜入仙都。先生曰:六年之內,只守此經而修,因上玉京。勉之勉之!道罷,先生化白光而不見。因此李通覓一繩懸大石,可重千斤,墜於石室之中,於石下而坐,寂然不動。六年功成,其先生引鸞而復現,叫之,通乃見先生,大喜,禮拜畢,二人共話,乘其鸞冉冉騰空而去。至半空之中,乃遺下詩一首云:觀空空亦是真空,空既無時無亦通。無惠既無湛常寂,好乘驚背到天宮。又有小詞一首,《寄减字木蘭花》:攻書學業,五十餘年頭似雪。金牓無名,始信儒冠多悮身。妻亡子夭,恩愛無時來入道。深謝師言,湛然常寂昇九天。論曰:大道者,至靈蘊妙,待感而靈,猶金石之響,待擊而鳴。李通乃悟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之道,千魔萬惑而不動,又設千斤之石,而修六年,果登天官,豈不宜乎?

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

欲者,六欲也,乃六賊也。眼是一賊,愛窺觀彩色妖艷,人不知妖艷是殺人性命之刀斧。耳是二賊,愛聽艷樂淫聲,而不知艷樂淫聲是害人之鼓樂。口是三賊,愛嗜美酒肥肉,而不知美酒肥肉是腑腸之毒藥。鼻是四賊,愛悅芳香邪氣,而不知芳香邪氣是害人之氣命。身是五賊,愛香車寶馬,而不知香車寶馬是招蹶之機。意是六賊,愛祿高位大,而不知祿高位大是害人之形命。故曰射神之天。此上句言能於常寂之中無所寂相者,是能了真空湛然之相空無,湛寂自滅,然後真空照了,見其真道矣。見其真道者,了達空無湛寂四事,但泯真照空也。如此者,六欲之毒害,又豈能於吾生也?故曰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文中子曰:寂無所寂者,與太空同體,與太極同德,與神道並行,不化而化。如此者,安能有欲乎?故曰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或曰:何人能知寂無所寂,而不能生其欲也?昔宋時熙寧元年,儀州醫官聶處仁,其性沉靜,美而風彩。年三十餘歲。自小能持《太上老君清靜經》,大通其理。凡有患者,不問貴賤貧富,而一般下藥,無所問藥資。人皆以為救命真人。或有一黃官之家請看候其患,既至患人宅,其患之家妻年少,艷美容質,遂見處仁侯脉,而便通其意。處仁避面而候脉,下瘋藥一服,畢,急辭而退。處仁乃真空照之,出而便行。其黃官之妻他日佯病,使人召之。其處仁托其他幹,不為下藥。其娘子再三使人,召三五次。其處仁不獲,更又叫曰:娘子急之。處仁推辭不及,至乃避面診之。處仁曰:娘子安常無病。娘子曰:我官人差出遠遊,今夜汝來,我當相待,每夜夢宿於君。處仁聞之大驚,深會其意,遂走出門。後及呼之,更不復迴。至夜深,忽有人扣門而曰:有某急患,請郎中候脉。處仁不知端的,乃開門而出,娘子遂拽住處仁。娘子曰:君心從我,我與君富貴。若不從我,我是黃官之妻,為期於此。汝若不從,與君其死。處仁不得已,遂允之。乃引娘子至於短墻,而攝其手,越墻而走之,不入其家,遂遁入南山之中,依此誦《太上清靜之經》,修行悟此寂無所寂之道,而欲心豈能生之。是時,本州城隍土地正神以此聶處化不起欲心,乃呈司命君遂賜一百二十歲,昇為天官。其婦人奪其壽,至五十終,將生魂攝於地獄,其形於陽間卧疾,腹常如刀攪,其心生魂被獄卒縛於鐵柱之上,以刀剖腹,洗除淫欲之心。受此苦楚,痛不可忍。其獄卒謂之此人曰:汝受苦七年矣,更有三年,三魂俱入地獄,縱得托生,入於別腹中,為之奈何?婦人曰:如何救解?鬼吏曰:汝於陽間設黃籙大醮,乃改惡從善,每日持念《太上老君清靜真經》,可免此苦。娘子曰:的可免之?鬼吏曰:的免也。一發善言,千里福應。兼懺悔淫欲之罪,豈虛言哉?於是死魂至即目得假合其生魂。汝切記之,不虛言也。其人自省,謝罪改過,更不再犯。其夫官人憫之,遂命羽客一七設其黃籙大醮,又禮念《九幽拔罪懺文》千卷,兼印造《清靜經》萬卷,散施四方善友,令人持誦。於是九天上聖特赦其罪,娘子所患漸愈。其人思往日之淫欲,是有此報,在於地獄,不唯切之一身,外更有犯此者,不可稱數。娘子乃謂官人曰:唐則天在日,與僧人行婬,亦受毒蛇地獄。官人曰:如何受罪?娘子曰:一旦便脫衣服、冠冕,而入於毒蝎之中。其蝎鑽身蟄之,受苦不已,罪畢,即著衣服冠冕去。官人曰:此罪何時受苦足?妻曰:限滿之日,須有百年,任為娼女也。妻乃勸夫曰:善事可作,惡事切莫重犯。果有報乎。夫聞之此語,亦改其心。二人乃雙修,各依太上清靜之教,每日持此真經百遍。乃解印休官,築環墻於內,卓庵而坐,修道九年,同坐亡於壁間。乃留詩二首云:酆都地獄不堪觀,視者令人心膽寒。萬死千生重受苦,陽間岐路再遊難。自退欲情欲不生,好修清靜湛然明。寂無所寂天真境,只在人心改善行。

論曰:道以清虛寂靜為體,人以婬色為實,豈不知有經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道廣則天堂之路,欲大則地獄之因。聶處仁稟寂無所寂而無欲心,乃增延壽筭,名書天曹。其妻滯於淫罪,以奪其壽,魂追北府,剖除婬心之垢。楚痛之疾,醮筵救愈。及其改過從善,休官同修清靜之教,日誦真經,絕其塵俗,方乃同
坐亡,魂飛北落。上聖真經豈無驗乎?後之好道君子,切饉記之。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1『動者靜之基』侯善淵、劉通微二注本及《清靜心經》並作『靜者動之基』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元-李道纯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一)

經名: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元代道士李道純註。一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神部玉訣類。參校本:杜光庭等諸家注本。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一)

都梁參學清庵瑩蟾子李道純註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纔言可道,即非常道。既不可道,何以名道?咦,只這道之一字,已道了也。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搏之不可得,用之不可既。惟惚惟恍,不屬聲聞;曰希曰夷,無有定體。若作聲聞,會不足以成;若作定體,求不足以應變。道雖無形,因天地生育,其形可見;道雖無情,推日月運行,其情可察;道雖無冬,窮萬物長養,其名可立。《易繫》云: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非道之形乎?又曰,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非道之情乎?又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非道之名乎?道本無名,聖人強立名道者,通天下萬變,歸天下之殊途,坦平驀直、大路之謂也。

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

鴻濛未判,動靜之理已存;清濁既分,動靜之機始發。清而昇者曰天,濁而降者曰地。天地一闔闢、一陰陽,互動互靜,機緘不已,四時成焉,百物生焉。天地之性,人為貴,人於物之最靈。男法天,女法地,男清女濁,即天地昇降也;男動女靜,即天地闔闢也。天地絪縕,萬物化生。降本流末,生生化化,而無有休息。太上始言無形、無情、無名,天地之始,次言有動、有靜,謂有名萬物之母也。若復有人知此兩者同出異名,則知清濁本一,動靜不二;流雖濁而其源常清,用雖動而其體常靜。清靜久久,神與道俱,與天地為一。

夫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慾牽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靜,澄其心
而神自清,自然六慾不生,三毒消滅。

有道之士,常以道制慾,不以慾制道。以道制慾,神所以清,心所以靜,至道與神炁,混混淪淪,周乎三才、萬物,應變而無窮,至廣大,盡精微矣。苟以慾制道,失道者也。失道之士,欲心一萌,無所不至,權利牽於外,念慮煎於內,心為物轉,神為心役。心神既不清靜,道安在哉?常能制慾則歸心不動,歸心不動則自然澄澄湛湛,絕點翳純清,復其本然清靜之大矣,何慾之有?《易傳》云: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慾,其斯之謂歟?

所以不能者,為心未澄、慾未遣也。能遣之者,內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既悟,惟見於空。

太上云:清靜為天下正。所謂正者,至公無私也。惟天理之至公,為能勝人慾之至私。世人所以不能造道者,非不能也,為物慾之所眩也。絕欲之要,必先忘物我。忘物我者,內忘其心,外忘其形,遠忘其物。三者既忘,復全天理,是名大,即艮止之義也。《易》云: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艮其背,即內觀其心,心無其心也。不獲其身,即外觀其形,形無其形也。行其庭,不見其人,即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也。無咎即無欲也。太上云,咎莫大於欲得,即此義也。至於物慾見空,則清靜之天復矣。

觀空亦空,空無所空。所空既無,無無亦無。無無既無,湛然常寂。寂無所寂,欲豈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靜。真常應物#1,真常得性。常應常靜,常清靜矣。

攸攸萬事不是空,一以貫之,終歸元物。此遣慾之要也。以空遣慾,慾既不生,和空亦無。空既無矣,無亦無也。無無既無,湛然寂然。湛寂亦無,是名真靜。湛然常寂者,凝神入空寂也。寂無所寂者,融神出空寂也。所謂真靜,非不動也。若以不動為靜,則是有定體也。有定體,則不足以應變。所以真常應物,真常得性者,動而應物而真體不動也。作如是見者,常應常靜,常清靜矣。

如此清靜,漸入真道。既入真道,名為得道。雖名得道,實無所得。為化眾生,名為得道。能悟之者,可傳聖道。

寂然不動為體,感而遂通為用,是名真靜。至於體用一源,顯微無間,真常之道得矣。得之一字,亦是強名。若謂實有所得,則不足以為道。聖人惟恐世人不知有無相生之理,落斷常邪見,故以得道委曲成全,使其積漸而至頓成也。至於嘿而成之,不言而信,聖道可造也。所謂傳者,不傳之傳也。聖道者,聖而不可知之之謂也。

老君曰:上士無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名道德。

遵儒書不爭之言,行釋經無爭之行。此一法出於無法,洞觀冥契,是名上士也。下士則不然:下士之心好勝,常自滿自見,是自矜伐,致爭之由也。纔有微善,執為己德,吾必謂之無也。上士返是:上士晦德以謙,自牧不自見,是不自矜伐。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太上所謂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即此義也。執著之者,德尚不明,何以明道哉?

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既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下士好爭執德,為有妄心,所以然也。古德云:常滅妄心,不滅照心。一切不止之心,皆妄心也;一切不動之心,皆照心也。妄想一萌邪正分,樞機一發榮辱判。可不勉哉?妄心不止,生種種差別因緣,至於涉穢途、觸禍機、落陰趣,未有不始於妄心也。學道之士,固當謹始,始若不饉,焉得有終?妄念始萌,不自知覺,神為心役,心為物牽,縱三尸之熾盛,為六慾之擾攘,豈得不著物耶?著物之故,貪求心生。既生貪求,即是煩惱,妄想種種相緣無由解脫,至於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良可悲哉。所以妄想之心,輪迴之根本也。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妄想心不滅,所以然也。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

見在此身,亦從妄想中來。身生而後有情緣,情緣而後有憂苦。妄增緣起,直入輪迴,前無始而後無終者,舉世皆然。惟悟道者照心常存,照破種種緣相皆是妄幻,勿令染著。照心既存,妄心無能為也。久久純熟,次定證清靜身。作是見者,真常之、道得矣。所謂照心者,即天心也;真常者,即無妄也。了悟此心,則有妄之心復矣,無妄之道成矣。無妄所以次復也。《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到這裏,纖芥幽微,悉皆先照。至於如如不動,了了常知,至覺至靈,常清常靜。真常之道,至是盡矣,聖人之能事畢矣。

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註

#1『真常應物』,杜光庭、侯善淵、劉通徹等注本同,白文本作『真靜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