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通信-作者:伏尔泰

哲学通信

(7)

英国人大大地利用了我国语言的著作;礼尚往来,我们在给予之 后,就该轮到我们向他们要些什么了;英国人和我们的前进只比意大利 人晚了一步,他们曾经是我们的导师,而我们在某种事物上也已经超越 了他们。我不知道三个民族中的哪一个必须另眼相看;然而那个能够 辨别他们的不同优点的人乃是幸运儿!
注释:
[1] 1756年伏尔泰对柏里厄展开了批评,请看通行本中的原文:
在法国,人们想不到是他——柏里厄在波令布鲁克签字前,以安娜王后名义来跟 路易十四媾和的,人们也猜不到,这位全权公使竟然是个诗人。法国采用了完全一样 的方法来对付英国;因为红衣主教杜博派遣了我们的苔都虚去伦敦,英国人没有把德 图什看作诗人,正像法国人没有把柏里厄看作诗人一样。全杈公使柏里厄原是一家酒 店的侍役,那位本身是个好诗人、有点儿爱喝酒的杜尔赛脱伯爵,在某天发现他坐在酒 店的长凳上念贺拉西的诗;就像亚依拉爵士发现他的园丁在念牛顿的书一样。亚依拉 使园丁成为一个大哲学家,而杜尔赛脱使酒店侍役成了一个极其可爱的诗人。
《灵魂史》是柏里厄所著的:这部历史是最自然合理的了,直到目前为止,这是人们 对于这个深深感觉到的,却又这样不理解的灵魂所写的一部历史。起先灵魂是存在于 人体四肢上的,在孩子们的手和脚上;到了成年的时候就从那里不知不觉地移动到人 体的中央去;以后再上升到心里,在那儿它产生了爱情与英雄气概;在年龄更成熟一些 的时候,它一直到了头脑中;它在那里尽其所能地推理分析,到了晚年,人们就不再$ 遒它变成怎样了:就像一裸老树的树液消散后不再恢复。或许这部著作太长了些:一 切的笑话都该短些,即使是严肃的事情也该简略些。
就是这个柏里厄对著名的荷奇斯戴特之战做了一首短诗。那跟他的《灵魂史》不
能相比。其中只有给布瓦洛的一节是好的。
阿谀的讽刺诗人啊,你费了多大的劲,
来歌唱路易并未跨过莱菌河……
我们的全权公使终于用了一千五百行诗来发挥这句大家认为是所罗门所讲的格 言“万事皆空”。这样一个主题写一万五千行诗都可以,但是谁要畅所欲言,谁就活该 倒霉!
终于安娜王后死了,内阁换了,柏里厄所进行的和谈受到了歧视,他只得靠他党内 人的预约来出版他的作品;此后,他以隐士身份而死,正像一切正直的英国人这样死亡 或认为这样死亡那样。
[2] 1756年伏尔泰用一长节关于《于提百合斯》的叙述代替了这一段的续篇,转载在通 行本上:
这完全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作品,可是主题倒是在谈克伦威尔时代的内战。就是把 人们流了这么多的血与这么多的泪的事实变成一首迫使最严肃的读者去发笑的诗。 人们在我们的《梅尼普斯式讽刺》中就找到这种两个极端的一个例子。肯定的,罗马人 不会对恺撒与庞贝的战争,对奥克达夫与安东尼的非法放逐做一首讽刺诗的。那么法 国神圣同盟所造成的一些可怕的灾难,和英国国王与国会展开战争所造成的一些可怕 的灾难,为什么能提供许多笑料呢?这是因为归根结底在这些不幸的争论中潜藏着笑 柄。巴黎的资产阶级,领导着十六区党,把党派的丑行和谩骂混合了。贵妇、教庭大使 及修士的阴谋纵令带来了灾难,自有它可笑的一面。神学上的争论和英国清教徒们的 热忱是非常能引起嘲笑的;而这种可笑的底子经过十分发展以后,只须把掩盖着它的 惨祸拋开的话,就能变作滑稽有趣。倘使教皇的圣谕使人流血,那么斐洛达虡斯的短 诗并不是不切题,而且人们只能责备它未曾尽量快乐、尽量诙谐、尽量变化多端,只能 责备它的中后部未曾实现它的开端所给予我们的希望。
我和您谈的这首《于提百合斯》的诗,仿佛是《梅尼普斯式讽刺》和《唐?吉诃德》的 混合体。《于提百合斯》和两部著作相比,自有它的优点,因为是诗体;它也比它们更富 于才智;《梅尼普斯式讽刺》及不上它,这只是一部很平凡的作品而巳。无奈《于提百合 斯》的作者,聪敏过了头,反而把自己的作品写得远远不及《唐?吉诃德》。趣味、天真、 叙述的艺术、安排情节的艺术、任何事物不过度的艺术,比起才智来,更有价值:所以, 世界各国都在读《唐?吉诃德》,而只有英国人读《于提百合斯》。
这首如此特别的诗的作者名字叫培脱来:他与弥尔顿是同时代人,比弥尔顿更有 名气,因为他是轻松愉快的,而弥尔顿的诗是非常悲哀的。培脱来把国王查理二世的 仇人描绘得很可笑,他所得的报酬就是国王时常背诵他的诗句。《于提百合斯》中骑士 的战斗比起《失乐园》中天神与魔鬼的战斗更为人所共知。但是英廷对待幽默家培脱 来并不比天庭对待一本正经的弥尔顿更好些,这两个人都因饥饿而死,或者几乎是 那样。
培脱来诗中的英雄,不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是个虚构的人物:这是个真 真实实的男爵骑士,曾经是克伦威尔的忠实信徒,也是他大佐中的一个。他的名字叫 做沙缪埃?吕克先生。为了使人能懂得他这独具一格的诗句的精神,要翻译就得把这 首诗删去四分之三:因为培脱来总是写得个没完。所以为了避免冗长,我从《于提百合 斯》的头四百首诗句中压缩成八十句诗句左右。
当那些非教徒与教徒 在英国境内交手的时候,
人们为教会而战,热烈不下于争风吃醋,
当英国圣公会信徒和公谊会信徒 进行这场那样险恶的战争的时候,
那批那萨莱茨的演说家 从酒吧间里出来,
就爬上讲坛击起战鼓;
当四面八方,不知何故,
以天的名义,以国王的名义,
武装人物遮盖大地;
在这时候,骑士先生,
像阿希勒那样,空闲得太久,
满腔神圣的忧愤,
后面跟着他的大盾手,
从他的窠里逃出来,
执着长刀,执着“福音”
准备战争。
于提百合斯先生.这位稀有的人物, 据说富于正义感*
又聪明,又慈悲:
无奈他对于这些非常吝啬。
此外由于一项新的才能,
他完全适宜于律师的职务 以及残酷的战争,
坐在律师座位上,骑在马上,
在野营阵地,在办公室里,
魁梧奇伟,像那些两栖的老鼠,
仿佛有两条性命,
是野鼠又是老鼠。
然而,虽则口齿伶俐,
虽则有优点,
虽则小心谨慎,
在某些学者的眼中,他不过是 骗子们不声不响地 所巧妙灵活使用的 工具之一而已:
这种工具就叫做傻瓜。
这可不是在神学、
逻辑学、天文学里,
他是一位精明的博士;
他老是钻牛角尖*
好辩而从不服输,
忽然改变议论,
永远准备着消滔不绝地讲 碰到应该精简言论的时候。
于提百合斯的宗教 宛如他的理论,
空洞无物,却很深奥:
神性的公谊会教义,
世界上最好的教派,
而它,当然毫无人性,
真正战斗的教会 传起教来,执着手枪 为使他人更好地改变信仰,
挥着腰刀大劈以作推论。
用了磔架,用了绞索,
它应允我们天上的幸福,
它毫无慈悲的判决 别的基督教徒的罪过,
只为了更好地宽恕自己的罪行,
永远存心破坏的宗派 终于自己毁灭了自己;
这样,于提百合斯动身出征;
希望上帝祝福他的旅行 他的雄辩和他的党派 他的红胡子和他的勇气!
如果一个人在他的想象力中,具有统治这部著作的滑稽精神不论好坏的十分 之一的话,也就很有趣的了:不过他千万不要翻译这部《于提百合斯》。那些滑稽 之处在本国原是很著名的,无奈在本国都已被忘却了,那么用什么方法使外国读 者看了发笑啊!?在欧洲,人们不再请教但丁,因为在但丁的诗中,到处影射些近 代人所不知道的事实:《于提百合斯》情形正复相同。这部书的大部分讽剌落在当 时神学和神学家的头上。那就需要解释。一个被解释的玩笑就不成其为玩笑,而
仿怫谦逊,用他大力的手 拆毁了斐列斯城庙宇;
无奈为了报仇就牺牲了自己, 他在那儿被活埋了,
他所摧毁的庙宇崩塌下来 把他压成肉酱。
在古代骑士的鼻子下 倒挂两大撇八字须,
司命之神就把共和国的命运 悬在这两撇胡须的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的胡须, 万一有人要扯它们?
议院就有倾覆的可能:
在这刹那,整个国家 就要和他的胡须同时倒下。 埃脱吕依地方的神医 达里阿各西玉斯 就是这样用了新的技巧.
修补失去的鼻子的:
他从一个可怜虫的屁股 巧妙地割下一坱,
适合地贴在鼻子上;
终于产生了这样的事情:结果 被割肉者刚刚断气,
借肉者的假鼻子却掉了下来; 为了公平,为了好商量,
依照死者愿望,
在同一口棺材里,
把假鼻子放在死者屁股的旁边d

, 法
雄 方 英 。的 。 大 了 刺他 边 的 ,挂:马有 一 颠,仇上腿只是刺,那 列上之架火一他马边 于 不身教鞍和有间使一边后 位马宗马枪只时倘的一落 这驽报的手他何道马另会 们在了他支是任知刺的不 我跨为在两但在他只马决
一个妙语的解释者本人就不一定讲得出妙语来。
[3]通行本是用这个句子来作结尾的:“拉伯雷并不在他的同世纪的人之上,而斯 威夫特却远在拉伯雷之上。”
[4]以后伏尔泰对拉伯雷的看法有了改变;到1755年,他的兴趣变得更广些,特别 对于幻想的作品(例如对于阿里奥斯托的作品)。但是人们惊奇他还是保存着“英 国通信”的原文,尽管于〗756年他修改了第二十二封信与补充了许多论点。
[5]我们已经看到关于英国喜剧的这种态度(第十九封信):一切取材于某个国家 的人情风俗的作品,只有作者的同胞或虽是外国籍但久住作者之国的读者们才能彻底 f解。伏尔泰更把属于各国的作品放在这类作品的上面;请看在后一段他对蒲柏的 批评。
通行本中在这里插入另外一段,还是1756年的:
在这个国家里,——作为欧洲的一部分来说,它似乎是很奇怪的,人们对于主 教堂的教长、可敬的斯威夫特在他所著的《木桶》故事里讽刺了天主教、路德宗和 加尔文主义却不觉得太奇怪;他说,作为他的理由,他没触犯基督教。他认为把三 个儿子鞭打一百下,却是尊敬他们的父亲。有些难说话的人们以为笞杖是那么 长,以致波及了父亲。
这篇著名的童话《木桶》是摹仿一个父亲传给他的三个孩子三个不易识别的 栺环那篇古代童话的。这三个指环是指犹太教、基督教与伊斯兰教。它是一件对 封德耐勒所著的《梅乐与爱耐居故事》的摹仿作品。梅乐影射着罗马,爱耐居影射 着曰内瓦。这是两个姊妹要求继承他们父亲的王国。梅乐首先获得了统治权,封 德耐勒描写她如同一个骗取面包及与死尸打交道的巫婆。斯威夫特笔下的彼得 爵士也就是这样,拿了块面包给他两个兄弟,对他们说:这是布尔勾涅的美酒,朋 友们,这是奇味的熏鹧鸪。也就是这个同一个彼得爵士,在斯威夫特书中完全扮 演了梅乐在封德耐勒笔下的角色。
所以差不多全是模仿作品。“波斯通讯”的思想是从“土耳其间谍”而来的。诗 人波亚多模彷了诗人波西,阿里奥斯托模仿了波亚多。最突出的智慧是彼此撷取 的。塞万提斯把唐?吉诃德写成一个狂人;但是罗兰除了是一个狂人又是什么呢? 很难断定是塞万提斯的滑稽描摹比阿里奥斯托的丰富的想象力使这位游侠贵族变 得更为可笑。梅达斯达斯在我们法国悲剧中选择了他大部分的歌剧。许多的英国 作者一声不响地抄袭了我们的东西。有许多书籍就像我们灶里的火一样;人们向邻 居讨了火种.在自己家里点着了它,再传播给别人,于是它就属于众人了。
[6]自1756年起,通行本将信的末尾换上了下面的一段:
我认为蒲柏的《略论人类》是最美丽的最有用的和最高雅的教导性的诗,是任 何别国从来没有过的。的确,这首诗的底蕴都在沙夫茨伯利伯爵的《特征论》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蒲柏先生却只赞扬波令布鲁克先生一个人,而对于著名的沙夫茨 伯利,洛克的学生却只字不提。
因为在任何时代,一切培植才智的民族都思索过关于形而上学的问题,这个 学说得之于莱布尼茨的学说的地方很多;莱布尼茨以为上帝必然是从一切可能的 宇宙中选取了最好的,而在这个最好的宇宙中,我们地球上各种光怪陆离的事物 及其居民的愚蠢言行也都各有它们的位置。他还与柏拉图的思想相仿佛,他认为 在万物无尽的锁链中,我们的地球,肉体、灵魂都是些必要的环节。可是无论是莱 布尼茨也好,蒲柏也好,他们都不承认柏拉图所想象到的这些环节、我们的灵魂以 及我们身体上的变化。柏拉图在他那不太好槿的散文里以诗人的口吻来讲话;蒲 柏在他那些令人赞叹的诗篇里以哲学家的口吻来讲话。他说一切事物从一开始 就像它们必然存在过和现在存在的那个样子。
我很高兴,我承认,发现在我许多年前曾经谈过的一件事上他跟我的意见不 约而同:“现在你们对上帝造了这祥不聪明、这样无知、只有这么一点儿幸福的人 感到惊奇。你们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他不把人造得更不聪明更无知和更不幸些 么? ”当一个法国人与一个英国人想法一致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有理由的。
著名的拉辛的儿子把蒲柏寄给他的一封信印了出来,在这封信里,蒲柏否认 了自己所说的话。这封信是用了斐纳龙式的趣味和笔调写的;拉辛的儿子说:这 封信是由“德莱马克”的发行人朗赛转交的;一–这个朗赛是“德莱马克”的摹彷 者,正像波亚摹仿高乃依一样,这个苏格兰人朗赛想当法兰西学院的院士,颇以未
为巴黎大学的博士为憾。据我所知,也是英国所有文人都知道的,这位和我相处 很久的蒲柏,勉强能读法文,却完全不会讲法语,从来没有写过一封法文信,他无 此本领,倘使他果真写了那封寄给我们拉辛的儿子的信的话,那就必然在他的暮 年,上帝为了报酬他曾经著有那么出色的《略论人类》而突然赐给他语言的 天资了。
[7]伏尔泰曾在不同程度上逐个关心到第二十二封信及其附录中拼提到的四个 作家。
他差不多只在《关于百科全书的问题》的“滑稽”条目内,再谈到柏特莱与柏 里厄:
^ _《于提百合斯》之在斯加龙之上,跟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之在拉谷尔蒂夜的卖唱 者之上一样……
后来伏尔泰又对柏里厄的《灵魂史》作了归纳:“这是篇奇妙的诗,充满着精巧 的诗句和同样美妙与诙谐的思想”,他又总结说:
在所有这些诗句中,应当把诙谐、轻松、淳朴和通俗从粗俗的滑稽的、低级的、 尤其是生硬的里面妤好地区别出来。这些意义上的轻重深浅由一些行家来区另ij, 而只有这些行家才能决定作品的命运。
伏尔泰特别器重斯威夫特,伏尔泰每次把斯威夫特和拉伯雷相比时,总是偏爱斯 威夫特的。“致某某王子殿下的信” (1767年)中的第五封信乃是伏尔泰推崇斯威 夫特发挥得最多的一篇文章;这封信特别研究《木桶》这篇童话。伏尔泰自然地作 出结论:“斯威夫特没有拉伯雷那样博学,但是斯威夫特的才智更华美,更细致:斯 威夫特是上流社会的拉伯雷。”
至于蒲柏,这是伏尔泰最感兴趣的外国作家中的一个。伏尔泰确实责备他有 “英国人的”缺点:粗野、夸大,但他始终不变地赞扬《略论人类》的内容。
从来没有用这么少的诗句表达出这么多的伟大思想。这简直是沙夫茨伯利 伯爵和波令布鲁克爵士的计划,给最巧的工匠实现了;因此它被译成差不多欧洲 所有的语言(《贺拉西、布瓦洛、蒲柏比较论》,1761年)。
伏尔泰在他的《论人类》与《咏自然规律》中摹仿蒲柏,并在后者的开场白上对 他表示了敬意(1752年):
但是蒲柏加深了他们 > 所触及的问题;
怀了更大胆的智慧,踏着更稳当的步伐,
他在人类的深渊里高举着火炬;
而人类只有向他学习怎样认识自己。
艺术有时是无益的,有时却是崇高的,
在蒲柏那里,诗的艺术有益于人类。
[8]这显然是第十二封信到第二十二封信的总结。在这个作品中伏尔泰很少这样归纳他 的思想。我们现在几乎是到了这个英国展览廊的结尾了;要点是讲出来了,后面的两封 信,可以说是附录。
读者应该注意伏尔泰在下一段中所提出的劝告,那是关于明智的華拟和审慎的世界主 义的劝告:这便是全部“英国通信”的意义。
开勒版的发行人把第二十二封信切成两段,以两条子目的形式,插入《哲学辞典》里 面:(1)论柏里厄、奇诗《于提百合斯》和院长斯威夫特,(2)蒲柏。
^ “他们”指贺拉西与布瓦洛。
第二十三封信
谈人们对于文人应有的尊敬
无论在英国,无论在世界上其他各国,对于美术设置的支持,找不 到有像法国一样的。无论什么地方,差不多都有大学;可是只有在法 国能找到那些对于天文学的、对于数学各个部门的、对于医学的、对于 古代文物搜集的、对于绘画、雕刻和建筑的有利的奖励,路易十四由于
万法郎。⑴
我承认我所见到的惊人奇事之一,就是英国议院竟愿出二万几尼的 奖金付给那发现经度的人,而这发现是不可能的,却从未想到效法路易 十四对于艺术的豪华气派。
实际上在英国,对国家的功绩可以得到其他更光荣的报酬。这便是 英国人民对于才能的尊敬,一个成绩卓著的人总能在英国获致财富的。 艾迪生先生,在法国,本可做国家学院院士,并由于一位有声势的妇女 的保举,还可能得到一笔一千二百立弗尔金币的年金,也或许借口有人 在他的悲剧“卡托”里,发现一些反对一个当权的人的守门人的词句, 就宁可让他做些生意;在英国,他曾被任命为国务大臣。牛顿先生曾经 做过王国的钱币督办,康格里夫先生曾任重要的职务,柏里厄先生曾被 任为特命全权大使。[2]斯威夫特博士是爱尔兰的元老,而他在地方上受人 尊敬远过总主教。如果蒲柏先生的宗教信仰使他不能获得一个职位,至少 却也妨碍不了他的荷马的翻译得价二十万法郎。在法国我很早就见到《哈 达米斯特》的作者已经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而法国所有过的最伟大人物
之一的儿子,在他开始要步他父亲的后尘的时候,没有法贡先生也就早巳 潦倒在穷困之中了。P]在英国,最鼓舞艺术的,就是艺术所受到的尊敬:首 相的画像只挂在办公室的壁炉架上,但是我却在二十家住宅中都见到蒲柏 先生的画像。
牛顿先生在世的时候曾经受到尊崇,死后也得到了他所应得的荣 誉。国家的要人互相争夺执拂的荣幸。请您走进威斯敏斯特去。人 们所瞻仰赞叹的不是君王们的陵寝,而是国家为感谢那些为国增光的最 伟大人物所建立的纪念碑;您在那里看到了他们的塑像,犹如人们在雅 典看到索福克勒斯和柏拉图的塑像一般;而我深信只要一见这些光荣的 纪念碑决不止激发起了一个人,也决不止造就了一个伟大人物。
甚至有人还责备英国人对于酬谢一技之长的颂扬典礼是大大地过分 了;有人还觉得可以责备的是,他们将大名鼎鼎的舞台女演员奥尔斐尔 德小姐安葬在威斯敏斯特的光荣和对待牛顿先生的约略相同。⑷有些人 强调英国人之所以特别表彰这位女演员使她身后哀荣到了这般程度,就 为的是使我们更可以感觉到他们在谴责我们把楼古佛鲁#小姐的遗骸, 扔到粪土坑里去的那种野蛮而卑鄙的不义行为。
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英国人,在奥尔斐尔德小姐出殡到他们的 圣_德尼去安葬的那种仪仗,只是由于他们的爰好而已;他们决不对索 福克勒斯和欧里秘特的艺术加以污蔑,那竭尽智能在他们面前朗诵其国 家引以自豪的著作的公民们的遗体,他们决不忍心抛弃。[5]
在查理一世时代内战的初期 些狂热的严肃主义者掀起了那些
内战,后来他们自己却成了内战的牺牲品一有人写过许多反对戏剧演 出的文章,正因为查理一世和他的妻子(她就是我们大亨利的女儿W) 极其爱好这类演出。
一位医生,叫做桕里纳的,过于小心谨慎,他自以为如果穿了一件
^楼古佛鲁,法国著名女演员(1692—1730年)&
%味亨利也脱,玛利?德?法兰西,亨利第四之女,英王查理一世之妻(1605—1669年)。
长法衣代替一件短外套,定将被罚落入地狱,而且他希望半数的人民为 了天主的光荣和布道去杀戮其他半数的人民,便蓄意写T一本很拙劣的 书去攻击人们每天都在君王和王后之前无害于人地演出的那些相当好的 喜剧。他引证了犹太的律法师的判例和圣?波那望杜尔著作中的几节 文字,来证明索福克勒斯的《厄第普》乃是魔鬼的著作,而戴朗斯事实 上已经被罚停止领圣体了;而且还说,无疑地,勃鲁脱斯原是个很严格 的冉森主义者,剌杀恺撒,只因为恺撒是大司祭,编排了一出《厄第 普》的悲剧;他说所有出席观看这次戏剧演出的人都是被罚停止领圣 体,他们背叛他们的圣油礼和受洗礼。这简直是亵渎国王和王室的全 家。在那个时候,英国人是尊敬查理一世的;他们决不容忍有人讲起 这位君王本人被罚停止领圣体,就是这个君王,以后却又被他们斩首 了。柏里纳先生后来被叫到那座星室法院里去,罚他目睹他的著作[6] 由刽子手来焚烧,而他呢,也被割去了双耳。他的案件见于公诉档 案中。
在意大利,人们竭力避免污蔑歌剧院和对塞奈西诺先生或者居兹尼 小姐重罚。至于我,我敢于要求人们能在法国取缔那些印来反对我们戏 剧演出的极坏的书籍;因为,当英吉利人和意大利人知道了我们以最大 的污辱伤害我们最卓越的艺术,将在修士和修女那里和修道院那里所演 出的一出戏剧判以轻慢宗教之罪,将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亲自扮演的戏 剧横加诽谤,将最严肃的大司法官所审阅过的,而且在一位有德望的王 后之前演出的一出戏剧宣布为魔鬼的著作;我说当外国人知道了这件无 耻丑行,这种对王室权威的大不敬,H这种人们竟敢称之为基督教的严 肃性的哥特式野蛮行为,您想他们对我们的国家会有些什么看法呢?而 且他们怎么能够理解我们的法律批准一项宣布为那么可耻的艺术,或者 有人胆敢指出一项为法律所批准,为君王所奖励,为大人物所培养和为 各国所赞赏的艺术会有如许的丑事恶行;而且有人在同一书店里看到 勒?伯朗神父反对我们戏剧演出的雄辩放在拉辛的、高乃依的、莫里哀 的不朽杰作的一旁呢? [8]
注释:
[1]这儿是“英国通信”中少有的片段之一,在这片段里,伏尔泰居然承认法国人有他们 的社会优点。《路易十四的时代》这部书和它对该时代艺术的崇拜,都在这个片段里酝酿 了。人们可以看到,在英国,文人所享受的“重视”和他们所饱受的政治荣誉之外,伏尔 泰很乐于加上些官方“机构”,那是一位开明君主所创立的:最高的优待应该由文人个别享 受;其他的优待乃是准许他们聚集,准许他们互相认识,大概还得对艺术就像对科学那样, 带来了一致性,带来了 “秩序” 一对于古典派的趣味来说,秩序的原则永远是宝贵的。
[2]人们可以看到,在这儿出现了伏尔泰的政治野心:他很想在(普鲁士王)腓特烈身 边当大使,但是没有实现。
[3]好久以来,克莱皮翁被当作本世纪最伟大的悲剧作家,而路易.拉辛?则被视为一 个好诗人。虽则作了许多批评,而且怀了一种不可恕的仇视,伏尔泰对于克莱皮翁和他 的作品《拉达米斯特》,始终保持一定程度的敬意t对于路易?拉辛,伏尔泰却比较傲 慢,1742年伏尔泰给路易?拉辛所著的《论宗教》诗进了些相当讽剌的“劝告”。
[4]通行本在这里的是下面的-段:“但是我可以……”
[5]通行本把这一段和它下面的一段放到了信尾。
[6]通行本增补:“勒?勃朗神父借用了他的”。
[7]通行本略去了这一句。
[8]这封信,尽管他的篇名是这样,有两个不同的题目:文学家与喜剧家。
“谈人们对于文学家应有的尊敬”是伏尔泰最关心的问题之一,而人家知道:伏尔泰 恰在遭遇了这种“尊敬”减缩到最低程度的事件之后,才到英国来的。第二十封信已经 有-种作家和达官平等的倾向了。
在伏尔泰谈到文人职业的许多文章中,我提一提他在〗757年所写和列入《百科全 书》屮的“文人”条目;
“文人”这个词和“语法家”这个词是意义相同的。在希腊和罗马人的心目中,所谓 “语法家”,不单精通实际上所谓语法而巳(语法是一切知识的基础),而且对于几何、哲 学、通史和专史也不是外行,尤其要求研究过诗和雄辩学;符合这些要求的人正是今日 我们的“文人人们不把“文人”的名称给予一个知识有限、只研究一种学问的人。谁 只读小说,谁就只写小说;谁没有任何的文学修养,谁就只能偶然写几本剧本;谁缺乏 真实学识,谁就只会说教,算不得文人。在今天,这个名称的内容,比希腊人和罗马人 所谓的语法家的内容,更为广泛。希腊人以学习自己的语言为满足,罗马人只须学习 希腊文;今天的文人,除了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外,往往还得加上意大利文、西班牙文, 尤其是英文。历史的范畴比古人要广大百倍,而自然科学跟着民族史的增长而增长。 人们不再强求一个文人精通这些学问:宇宙科学已非人力所能胜任;然而真正的文人, 即使没法样样钻研,至少也要能够在这些不同领域之中涉猎一番。
以前在16世纪以及在17世纪的初期,文学家们很多从事于希腊作家和罗马作家 语法上的批评;借了他们的工作,我们才有字典、优良的版本、古代杰作的注释。在今 天,这种批评不太需要了,哲学精神代之而起:这种哲学精神仿佛构成了文人的特征; 如果这种精神和高尚的兴趣结合在一起,那么,它就形成了一个完善的文人。
这是我们这个世纪的伟大优点之一,乃是一批有学问的人,从数学的荆丛中转到 诗歌的花圃中来,他们同样地能够衡量一本形而上学的书或一个剧本。时代精神把他 们中间大部分的人培养成既能周旋于上流社会,也能入阁执政:就在这点上,他们比前 几世纪的学者要高明得多了。直到巴尔扎克#和瓦蒂尔—时代,文人被摈弃于社会 之外;可是,从此以后,他们变作了社会必需的一部分。他们中间许多人在他们的会话 中所散播的深入化与纯粹化了的理智,多多教育并醇化了国人:他们的批评不再消磨
*路易■拉辛是法国杰出的悲剧作家约翰?拉辛的儿子。
^此处指德?巴尔扎克(1597—1654年),是17世纪法国著名文学家。 ^瓦蒂尔(1597—〗648年),是法兰西学院学士。
于希腊字和拉丁字上面;但是,依赖了一种健全的哲学,他们的批评扫除了充塞于社会 中的全部成见:占星家的预言、魔术师的占卜、形形色色的咒文、假的邪术、伪的奇迹、 迷信的习惯等等。在学派中,他们放逐了许许多多幼稚的争执,这些争执在古代是危 险的,他们却使它们变作可卑的东西:在这儿,他们对国家果真有了贡献。有时人家觉 得惊奇:当年足以闹得天翻地覆的事,到了今天,人们对它处之泰然了:正是依赖了真 正的文人,我们才能到此地步。
一般来讲,他们比别的人有更多的独立精神;而那些出身穷苦的文人,很容易在路易十 四所创立的机构中,获得使他们无求于人的条件。人家再也看不到像从前那样的著作卷首 的“献词”,这种献词乃是由于作者的卑鄙,为了想得到好处,献于狂妄自大的统治阶级的。
一个文人并不是人们所谓的“聪明人”:单是一个聪明人就意味着没有多大教育, 没有多大学问,并不要求有任何哲学知识;聪明人主要地存在于绚烂的想象力、谈吐中 的妙舌生花加上一般性的浏览。一个聪明人很容易没资格被称为文人,而文人也可能 不要求聪明人的风头。
有许多文人并非作家,而这些人大概是最幸福的。他们不会有那种文人职业有时 引来的厌烦,不会有敌视情绪所产生的争执,不会有宗派的怨恨,不会有错误的裁 判?;他们更好享受社会生活;他们是裁判者,而别人是被裁判者。
1765年,在《哲学辞典》中,伏尔泰写了题为:“文学,文人或士”条目,语气显然 尖锐得多,下面是节录:
文人中最能为散布在人世间少数思想家服务的乃是孤独的文人,真正的学者自闭 于研究室里,他们既不在大学里的讲座上滔滔辩论,也不在学院里吞吞吐吐地表示自 己的意见;而这些真正的学者,几乎人人遭受虐待。我们可怜的人类总是生就这样的。 走热闹路的人,常向建议走新路的人拋石头。
〔……〕向徐贝勒勃斯?法特斯殿下进颂诗罢,为他的情妇撰情歌吧;您把一本地 理著作写了题词献给他的看门的人就会好好地让你进门;一~倘使你去开导人们,你 就会被压得粉碎。
〔……〕一个文人最大的不幸,也许不是为同行所妒忌,不是成为捣蛋阴谋的牺牲 品,不是为社会有势力者所轻视;却是遭受愚人们的批评。愚人们有时搞得很凶,尤其 是当狂热和愚蠢的言行、愚蠢的言行和报复情绪相结合的时候。文人的不幸往往是毫 无所持。一个资产阶级者买了一个小小的事务所,他就为他的同行所支持。谁去碰他 一下,立刻就要群起而攻之。文人却全无援助;他像飞鱼:飞得高些,它就要为飞鸟所 啄;潜游水中难免为大鱼所吞。
对于喜剧演员的看法,大家相当熟识伏尔泰所不倦地领导的“十字军”,自从“凭吊 楼古佛鲁小姐长短句”直到他的“致达芙耐”(即克莱翁小姐)。他收集了许多历史资 料(法院方面的和宗教方面的),千方百计来证明把喜剧演员们革除教籍是愚蠢的行为, 来证明紧压在喜剧演员们身上的传统轻视w的不公,同时一方面要恢复喜剧演员职业的荣 誉,另一方面讽刺坚持宗教严肃原则者态度的荒唐。
关于第一种,我们可以阅读在1745年出版的《关于戏剧演出的信》,一在开勒版 中,它就作为“戏剧演出检查制”这一条目而重新发表于《哲学辞典》里:
〔……〕从表面上看,似乎我们比处于全欧洲来欣赏我们的佳节的时代,比处于黎塞留 使戏剧在法国复活的时代、比莱翁十世使奥古斯都盛世重现于意大利的时代的人,来 得开明些。然而终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后代,看到了勒?勃朗神父所著反对索福克勒 斯艺术的胆大妄为的作品居然和我们伟大作家的作品同时出版,势必要惊呼:法国人 这样的自相矛盾,这样的让最荒唐的野蛮行为趾高气扬地去反对人类智慧最美丽的产 品:难道是可能的?
在幽默的那一类里,那篇细腻婉丽的“在职的膳食总管和葛里瑞勒院长的谈话” (1761年)很突出,在这篇文章里人们重新看到同样的论据,加上了对于教会职员可以收 买的补充讽刺。
幵勒版的出版人曾经把这封第二十三封信插人《哲学辞典》里“文艺杂著”,条目中 保留了原来的题目。
*伏尔泰自己曾经因为写讽刺诗而被监禁和放逐。
**在当时的法国,喜剧演员们不准人教堂,死了不准葬入公墓。
第二十四封信
谈学院
英国人早就创立了一个科学院,比我们早得多;但是那个学院并不 比我们的学院办得更有条理,其惟一理由也许就是成立较早、缺乏榜 样,如果成立在法兰西学院之后,它可能要釆取法兰西学院某些贤明的 规章并且改进其他的规章。
伦敦皇家学会缺少两样对人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奖励和规章。 在巴黎对于一个几何学家或一个化学家来说,能取得学院的一个席位 就等于一笔小小的财富;在伦敦进皇家学会反而要出钱。在英国不论 什么人都可以说:“我爱好艺术”,想进皇家学会,他立刻就可以成 为会员。但是在法国对于做学院的一个学士和领取年金,仅仅是一个 爱好者还不够;必须是一个专家,而且必须和许多人去竞争这一席 位,尤其因为这些人都是为光荣,为利益,甚至为困难,和为数学的 艰苦研究中所经常付出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而激动起来,这竞争就成 为更不可轻视的。
科学院很聪明地把范围局限于研究自然,实际上,对于参加的五六 十人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广泛的园地。伦敦皇家学会毫无区别地把文 学和物理学羼杂起来了。在我看来,最好是有一个特别的学院专门研 究文学,因为这样就绝不会混乱了,而且人们也绝对看不到在论-▲百多 条新曲线的论文旁边还有论罗马妇人的发式那样的论文了。
既然伦敦学会的规章不大完备又没有什么奖励,而巴黎的学院就站 在完全相反的地位,这就难怪我们学院的论文要比他们学会的论文来得
高明:纪律很好和给养充足的士兵应该久而久之胜过志愿军。不错, 皇家学会有了一个牛顿,但是牛顿不是由它造就的I就是它那里也很少 有会员能了解他;像牛顿先生这一种天才是属于欧洲所有的学院的,因 为所有的学院有许多东西要向他学习。⑴
在安娜女王统治下的最后几年中,著名的斯威夫特博士草拟了一个 计划,要仿照法兰西学院的样子建立一所语言学院。这个计划得到财 政大臣、牛津伯爵,尤其国务员波令布鲁克子爵的支持;而这位波令布 鲁克,有本领在国会里随口发表演说,词藻的高雅不下于斯威夫特在他 的书房里所写的文章。如果计划实现,波令布鲁克将是这个学院的保 护人和金字招牌。那些应该参加的人乃是他们的著作可以和英语同终 始的人__有斯威夫特博士、柏里厄先生,我们在这里看他是驻法公使, 他在英国的荣誉和拉?封登在我们之中的荣誉是同样的。有蒲柏先 生,他是英国的布瓦洛;康格里夫先生,人们称他为英国的莫里哀;还 有其他许多人,我在这里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了,他们都能使这个学院在 诞生之初就放出异彩。但是女王突然死去了;英国的辉格党执政,就 绞杀了学院的一些保护人,你们可以想到,这就是文学的致命伤。这 个学院的学士们可能大大超过了法兰西学院里的那些第一批学士,因为 斯威夫特、柏里厄、康格里夫、德莱顿、蒲柏、艾迪生等人,都是用他 们的写作确定了英国的语文;至于沙普郎、高来代、加赛涅、法莱特、 柏尔林、哥丹等法国的第一批学院学士,却是站辱了法国,而且他们的 名字变成为非常可笑的,要是某一位中等作家不幸而叫做沙普郎或哥丹 的名字的话,他就必须要改换名字。这就必然使英国的学会所订的工 作计划和我们的学院的工作计划完全不同。有一天,这国家里的一位 学者向我问到法兰西学院的论文,我对他说:“它绝对没有写论文;它 却印刷了六十或八十卷的颂词”。他浏览了一两卷;他虽然很能懂得 我们所有的名作家,却绝对不了解这样一种笔调。他对我说:“在这 些好演讲中我所约略看到的,就是一个新入院者确信他的前辈是一位伟 大人物,而红衣主教黎塞留是一个更伟大的人物,司法大臣赛盖伊也是
一个相当伟大的人物,路易十四就是比伟大人物更伟大的人物,学院院 长答复他也是同样的话,而且加上一句说,新入院的人也很可能成为伟 大人物之一,对于他这个院长来说,他不会舍弃他的一份的。”
这不难看出,差不多所有这些文章很少能为这个学院增光:“这是 时代的过错而不是人的过错。”慢慢地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所有的学 院学士在他们入院的时候都要诵读这些颂词:这已成为一种规章,令人 感觉厌烦。要是我们研究一下为什么那些最有才能的人人院时会说出 一大篇最拙劣的演词,缘由也很简单;这就是他们要炫耀一番,他们想 在一个旧主题上推陈出新:不得不说,但无话可说,又要卖弄才学:这 三件事能使最伟大的人物成为可笑的人;他们不能找到新颖的思想,却 要去搜寻新的花样,因而说的时候,没有思想内容,好像在空嚼,其实? 饿得要死却装作吃饭的样子。
在法兰西学院里这是一条规则:要把所有演讲词都印出来,就是因 为这些演讲询它才出名,应该有一条规则:不要把那些演讲词付印。
文学院提出一个更聪明更有益的目标,这就是搜集一些很有研究和奇 怪批评的内容的论文介绍给广大群众。这些论文已经为其他许多国家人士 所重视;他们仅仅希望在某些问题上更加深入,而且不要研究别的问题。 例如,他们尽可能忽视右手优先于左手的论文和一些其他的研究,这些研 究的题目虽则不可笑,然而它们的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科学院,在它的更艰苦和更合实用的研究中,获得对自然的认识和对 艺术的提髙。我们可以相信,这些深刻的和系统的钻研,精确的计算,巧 妙的发明,伟大的远见,最后必然产生为全世界幸福服务的东西来。
一直到现在,正如我们所已经观察过的,倒是在那些最野蛮的时代 里,创造了许多最有益的发明;好像那些最文明的时期和最有学识的社 团所参与的,乃是争辩那些无知者所发明的一切。在惠更斯先生和莱 诺先生的长期争辩之后,现今我们知道用船身的龙骨来确定一个船舵的 最有利的角度?,但是克利斯朵夫■哥伦布并不曾想到这个直角却已经发 现了美洲。
我绝对不是从这方面得出结论说应该只坚持一种盲目的实用;但是 那些物理学家们和几何学家们尽可能地把实地应用和纯理论的思考联系 起来,这会有好处的。会不会有这种情况:给人类智慧以最大荣誉的东 西往往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一个人运用着算术上的四个法则和聪明才 智,就可以做一^个大商人,一个杰克?科尔?,一^个戴尔麦,一个贝尔 纳,[2]至于一个可怜的代数学家费了他的一生的精力去寻求那些比例的 数字和不可思议的特性,但却毫无用处,而且它们并不使他理解什么是 贸易经商。所有的技艺的情况都差不多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个限度,超 过这个限度则那些研究只不过为着好奇心而已:那些精巧而不切实用的 真理仿佛是离我们太远的星辰,它们不能给我们光明。[3]
如果法兰西学院每年不去印行那些颂词,而去印行路易十四时代的一 些好著作,改正溜进那些著作里的语文错误,那么,对于文学、对于语言、 对于国家的贝献该是多么大!?局乃伊与莫里展就有许许多多的错误; 拉_封登的错误像蚂蚁那样多;这些错误要是人不能够改正,至少也要指 出来。整个的欧洲,读到这些印行的好著作,并将通过它们,有把握地学 会我们的语文;语文的纯洁将永远确定了;法国的那些好书,由国王出钱 来精印,可以成为民族最光荣的纪念物之一。我曾经听说戴卜莱欧先生曾 经提出这种建议,而这种建议又由一人重新提出,这人的聪明、贤智以及 正确的批评是人人都知道的;但是这个意见却和其他许许多多有益的计划 遭受到同样的命运,得到人的赞成而又被人所忽视。[4]
注释:
[1] 1748年的通行本以下列一段代替了前四行:
那些伟大人物或者是在学院成立以前就有了成就,或者是他们的成就与学院无 关。如荷马和菲迪亚斯#,索福克勒斯和阿彼来斯^x ,维吉尔和维特鲁维阿^o ,阿
“杰克?科尔0395~1456年),布尔支的商人,查理七世的财政大臣。 ^菲迪业斯(约死于公元前431年),希腊雕刻家。
嫩阿彼来斯(公元前四世纪),希腊画家。
嫌%维特鲁维阿(公元前一世纪),罗马建筑家。
里奥斯托+和米开朗琪罗不属于任何学院;塔索M只受到克鲁斯加学院不公平的批 评;而牛顿并未依靠了伦敦皇家学会才有光学、万有引力、积分学、年代学的发现。那 么,学院有什么用处?用来保护伟大天才们所点燃的智慧之火。
伦敦的皇家学会是在1660年创立的,比我们的科学院成立要早六年。它不像我们 的学院一样,没有什么奖励;因而它是自由的。它绝对没有像毕农修道院长所创议的 那些讨厌的区分,把科学院分成领薪金的学者和不是学者的名誉会员。伦敦的学会是 独立自主的,是由它本身来鼓励的,它是由于那些发明了无限计算法、光的规律、引力 的规律、恒星的运行、反光的望远镜、救火器、显微镜以及其他许多有益惊人的发明的 人物所组成的。倘使这些了不起的人物是领年金的会员或名誉会员的话,他们的贡献 更将是怎样大呢?
人家看S这节文字把原始的文字改动了许多;就一般来讲,在英法两国的学院相比 中,这节文字采取了相反的说法。
[2]这儿指的是萨缪尔?贝尔纳,也许指伦敦市长彼得*戴尔麦。
[3]伏尔泰反对单纯的理论研究,他称这种研究为“好奇心”,由他看来,只有为人类服 务的科学才配得上称作“科学”,因为教育人类是急迫需要的,我们首先应该集中力量来 搞这个工作。这可不是人家可能误解的狭溢的功利主义:伏尔泰把一切问题都引到人类 向光明进化和文化史上面来,而把对这项最主要的责任的漠视,当作叛逆或精力衰退。
[4]这是奇怪的:在“英国通信”本文的最后一段,却花在法语研究上,讨论法语词汇的 纯洁问题。没有比这里更好地表示:自从1730年起,伏尔泰对“兴趣”这个问题是多么 密切的注意
‘自从17&52年起,通行本加了下面这一段,更强调了这个特点:
有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当法囯语文开始成形的时候,高乃依用了相当纯洁的文 字,相当高雅的文笔,写了最初几本好悲剧;后来,在拉辛给予语言高度的纯洁,真正的 优雅和多姿的风韵的时候,在戴卜莱欧又用最严格的正确、精密、有力、和谐来固定了 语言的时候,高乃依所写的其他剧本却全是笔调极庸俗,语法上也很有问题。试以拉 辛所写的《蓓蕾妮斯》和高乃依所写的《蓓蕾妮斯》相比,就觉得后者的文字仿佛是脱里 斯丹《#时代的文字。仿佛恰在需要维持文笔优良的时候,高乃依却放松了;仿佛他 只争取多写,却不争取写得好一些。不但他最后的十二、三个剧本是坏剧本,而且文笔 更是拙劣之至。更古怪的乃是,即在我们的时代,我们有些学士所著的剧本、散文、诗 歌等等,作者忽视他们的语文直到这种程度:只须连续读十行诗或十行散文,就不可能 不碰到某些语法荒谬的地方。一位很好的作家可以偶尔有些错误,却不该错得太多。 有一天,一个开明人士集团在一个悲剧里,计算出六百多条语法上的谬误,而这还是在 巴黎获得最大成功、在宫廷里博得莫大宠幸的一个悲剧。只须这种类似的成功有两三 次的话,我们的语言就会重新陷入古代的野蛮状态,完蛋大吉,永劫不返了;——可是, 许多伟大人物花了多么大的劲,才把语言从这种状态中拯救了出来啊!
我们顺便注意一下:这段1752年的文字已经含有1764年“评髙乃依”的概念了,我 们也不要忘掉在这篇评论里,伏尔泰有时要婉和得多,而且还承认髙乃依文笔的一致性 (参考“伏尔泰的兴趣”第3的页)。
在1770年的《关于百科全书的问题》里,“学院”条目是这样开始的:
那些学院对那些大学来说,等于成年人和小孩子,等于讲话的艺术和语法,等于礼 仪和初步礼貌。既然学院不是雇佣的,就应该绝对自由。意大利一些学院曾经是这样 的,目前法兰西学院是这样的,尤其是伦敦的皇家学会也是这样的。
在《路易十四的时代》,伏尔泰简单地提了学院一笔,然而环绕着它的上下文却值得 在此引用,因为它很好地表示了哲学共和国的好梦之一,这些好梦在“英国通信”中好几 个部分显得活泼而有生气:
哲学家与哲学家间的交流从来没有像这样广泛的;莱布尼茨助长了这种交流。尽 管有战争,尽管有不同的宗教,在欧洲,一个文艺共和国于不知不觉之中建立了。一切
^阿里奥斯托(1474—1533年),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诗人。 h塔索(1544—1595年),意大利诗人。
克鲁斯加学院,是意大利的学院,建于1582年。
指:“脱里斯丹和绮淑德”,中世纪最著名爱情故事之一。
科学,一切艺术,彼此受到帮助;许多学院形成了这个共和国。意大利和俄罗斯由文学 来结合。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都到来定#去读书。著名医生布哈夫同时为教皇和 沙皇所征询。他的最有成就的高足们吸引着外国人,简直把他们变成了国际医生。每 种学问的真正学者加强了到处散布,到处是独立的智慧集团的联系。这种交流现今还 存在;它是野心和政治播下的痛苦中的安慰之一(第三十四章)。
第二十四封信成为开勒版《哲学辞典》中“伦敦的皇家学会”条目。
^来定是荷兰一个工业发达的城市,有著名的大学和图书馆,藏有丰富的古籍与科学 研究资料。
第二十五封信
谈帕斯卡先生的《思想录〉y
奉上好久以前我对帕斯卡先生《思想录》所作的批评。在这儿, 请不要把我和那位想焚烧所有所罗门著作的埃瑞琪雅斯#相比。我尊 敬帕斯卡先生的天才和辩才;可是,我越尊敬他的天才和辩才,我就越 相信他把他所想到的东西随便记下来,准备日后钻研,他是想修改集子 中的许多思想呢:正因为我佩服他的天才,我才驳斥他的某些意见。
在我看来,帕斯卡先生的《思想录》的精神大体上在于表示人类 的丑恶。他极力把我们全写成凶恶而不幸。他著文反对人性差不多 和他著文反对耶稣会修士那样。他把个别人所有的特点归到人类天性 的本质上去。他雄辩地向人类发出咒骂。我敢于为人类辩护,反对 这位卓绝的愤世者,我敢于担保我们既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凶恶,又不 像他所说的那样不幸;而且我深深相信,倘使在他所考虑写的那部书 里,他把出现于《思想录》中的那样的计划付诸实现的话,这部考虑 写的书势必充满了外表漂亮的语病和演绎巧妙的谬误。甚而我相信, 最近为了证明基督教而写的某些书,它们所起的引坏人心的作用,超 过了教育的作用。难道这些作家自以为比耶稣基督、使徒们都知道得 多呰么?这乃是想环植芦苇来扶持橡树;我们尽可斩除这些无用的芦 苹而不必怕有损于橡树。
^帕斯卡,布列兹(16H 662年),法国唯心主义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他的 哲学著作充满了宗教性和神秘主义。《思想录》出版于1670年,原是帕斯卡的未定稿。 m所罗门(公元前974—932年),传说中的犹太国王,根据犹太教徒和天主教徒传
说,他著有《旧约全书》中的“雅歌”、“箴言”和“传道书”三书。埃瑞琪雅斯是另一
个犹太国王。
我谨慎地挑选了帕斯卡先生的某些思想;我把我的回答写在下面。 我说得对或不对要由您来判断。⑴
一、“人类的伟大和渺小是这样的显著,就必须由真正的宗教 来教导我们,在人类的身上,有某种与伟大有关的大原理,同时也 有某种与渺小有关的大原理。因此,真正的宗教就该彻底掌握我 们的本质,就是说,掌握人类本质所有的伟大之处和渺小之处,以 及伟大与渺小的理由。它还得向我们讲清楚,为什么在两者之间 会碰到惊人的矛盾”。[2]
这种思辨方式似乎是错误的和危险的:因为,普罗米修斯*和潘多 拉的寓言,柏拉图的雌雄人和暹罗人的教义,也能解释清楚这些表面上 的矛盾。即使我们不能从这些矛盾得出仅能供人卖弄才华的巧妙结 论,[3]基督教也并不因此而减少它的真实性。 基督教只教给我们朴素、人道、慈悲,要使它降为形而上学,那就 是使它变为错误的源泉。
督教外,有没有另外一种宗教能使人满意?哲学家们向我们提出把 我们的幸福,作为全部幸福,难道他们所教导我们的这种宗教,就是 能使人满意的宗教吗?这是真正的幸福么?他们有没有找到治疗我 们诸般痛苦的良药?把人类抬高到和上帝平等,是否就医好了人类 的自负?而那些把人和禽兽相比、把世间娱乐当作全部幸福来给予 我们的人,有没有带来了医治我们情欲的丹方?”
哲学家们根本没有教过宗教;这里所驳斥的并不是他们的哲学。 哲学家从未自称受了上帝的感动,因为,如果一个哲学家被感动的话, 他就不再是哲学家,而是成了一个预言家。我们所要知道的,不是耶
^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火神。他用泥土造了一个男子,可是缺乏灵魂,所以 不是活的;他偷偷地把天上的火(智慧的象征),注入泥人,使泥人活了,因此他犯了错 误(把天火输入人间)€这个泥人是人类的始祖。为了惩罚普罗米修斯,万神之王宙斯 派女子潘多拉携带了 w灾殃的匣子”去找普罗米修斯,想去害他。幸而普罗米修斯的父 亲泰坦营救了他。
稣基督是否胜过亚里士多德;我们却要证明基督教是真的宗教,而穆罕 默德、异教徒们的宗教以及其他的宗教都是假的宗教。
三、“然而没有这个一切神秘中最不可以理解的神秘,我们就没 法理解我们自己。我们命运的症结在原罪深渊里更错综复杂化了, 以致这个神秘对于人来说是不可理解的,然而没有这个神秘,人就更 不可以理解。”
单说:“人在不可理解的神秘里是不可理解的”,这就算思辨 么? [5]为什么要比“圣书”更走得远呢?这岂不是狂妄:竟然相信“圣 书”需要人家去支持它,而这些哲学意见能够给它支持?
倘使有人这样向他说:“我懂得原罪的神秘是我的信仰的对象,而 不是我的理智的对象。我很能体会到没有神秘的人是什么样的;我看 到人的诞生像其他动物一样;看到做母亲的人越是身体脆弱,生产起来 越是痛苦;看到有时有些妇人和雌的动物难产而死;看到有些小孩虽然 活着,但先天有缺陷,感官中缺少一两项,或是白痴;看到得天独厚的 人乃是情感最强烈的人;看到爱护自己的心人人相同,他们需要这种心 理正像需要感官那样;看到为了要使人类世代相传,上帝就给了我们这 颗自爱之心,为了要节制这种自爱,上帝又给了我们宗教;看到我们观 念的正确或矛盾,晦涩或明晰,取决于我们的器官强壮与否,睿智与 否,和我们富于情感与否,看到我们依赖一切,依赖环绕我们的空气, 依赖我们所吃的食物,而在这种种之内,并没有什么矛盾。人并不如 您所想象的那样,他可不是一个谜,您为了追求猜谜的快乐才这样想象 的。在大自然中,人的地位似乎是恰当的:他在动物之上,他和动物 只有器官上的相像;他在神灵之下,他和神灵大概只有思想上的类似。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人是善与恶、快乐和痛苦的混合物。他赋有 情感来行动,赋有理智来支配自己的动作。倘使人是尽善尽美的话, 人就是上帝,而那些您所称为‘矛盾’的假冲突,无非是人的组合中的 必需成分,人的组合是应该这样的”,[6]帕斯卡先生将何以作答?
四、“注意我们的动作,观察我们自己,就看到了在这里面是否
找得出这两个本性的活生生的特征。
“这么多的矛盾集中在一个单纯的人身上么?
“这个人的两重性是那么显著,竟有人以为我们有两个灵魂,由 他们看来,似乎一个单纯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而且如此突然的种种 不同,从过度的自负到可怕的意气消沉。”
[7]我们不同的意志不是本性上的矛盾,人并不是单纯的主体。人 是由无数器官组合而成的:倘使其中有一个器官发生毛病,那就会改动 脑子里所有的感觉,就会有新的思想和新的意志。我们的的确确时而 心灰意懒,时而骄傲自满:这种情况只在我们处于相反的形势下才会出 现。一只被主人所爱抚、豢养的动物和另一只被人们缓缓而灵巧地切 着喉咙来进行解剖的动物,它们感觉到很相反的情绪:我们也照样感觉 到相反的情绪;然而我们身上的差别却很少是矛盾性的,矛盾性少到这 种程度:以致说这些差别不存在,那倒是矛盾了。
那些说我们有两个灵魂的疯子,凭了同样的理由,能够给我们三四 十个灵魂;因为一个人,当他在情感大大激动的时候,对于同一事物,
往往有三四十种不同的意见,依照这个事物所呈现的各种不同的方面, 就必定有这些不同的意见。
这个虚伪的人的“两重性”是一种既荒唐又形而上学的观念。我 也同样可以说:一只又咬人、又向人摇尾乞怜的狗是双重性的;一只母 鸡,非常爱护它的小鸡,后来却抛弃了它们,直到不认识它们,是双重 性的;同时反映许多东西的镜子是双重性的;树,有时枝叶繁茂,有时 树顶光秃,也是双重性的。我承认人是不可理解的;[8]然而大自然中
其他的一切也是不可理解的,因此在人身上所表现的矛盾并不多于在其 他一切事物上的矛盾。
五、“不打赌上帝存在,就是打赌上帝不存在。您采取哪种方 式?当您决定相信上帝存在的时候,您衡量一下得失。倘使您赢了, 您就赢得一切;倘使您输了,您毫无损失。因此您打赌上帝存在罢, 不要犹疑。 对,必须打赌;但是,也许我打赌打得太大了。一一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