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时代
(10)
拉尔元帅派遣五十名匠师前去拆毁这座塔时，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图瓦拉的继承人写文章时仅仅以海牙的
报纸为根据，想象出这句碑文，甚至还建议修改，使之有利于英国人。事实上，这句碑文是一些逃亡英国、
游手好闲的法国人的虚构。把虚构故事、无稽之谈充作确切无疑的事实，这在当时屡见不鲜。今天仍然如
此。从前历史缺乏回忆录，今天则回忆录汗牛充栋，为害历史。真实的东西被淹没于小册子的汪洋大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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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立了一座纪念碑。英国女王和议会在马尔巴勒的主要领地上修建一座宏伟
的宫殿，名叫布莱恩海姆宫。宫里的图画和挂毯都描绘这一战役的情景。国
会两院和全国城镇齐声感谢，举国上下万众欢腾，这是马尔巴勒因胜利而获
②
得的第一项奖赏。著名的艾迪生 的诗是比布莱恩海姆宫更加经久传世的纪念
碑。它被这个尚武和博学的民族视为马尔巴勒获得的最大奖赏之一。德意志
皇帝封他为德意志帝国的王侯，赐予他明德尔海姆公爵爵位和封地。这块封
地后来同另一封地交换，但是，明德尔海姆公爵这个称号从来不为人所知，
因为马尔巴勒已经成为他最好的名字。
法国军队既被驱散，盟国就在多瑙河和莱茵河之间通行无阻。它们渡过
莱茵，进入阿尔萨斯。以部署扎营和行军著名的将军路易·德·巴登亲王包
围了已被法国人收复的兰道。德意志皇帝利奥波德的长子、罗马人的国王约
瑟夫前来参加这次围城。兰道和特拉尔巴赫被攻占（1704年9月19日和23
日）。
法国虽然丧失领土百里，但它的疆界仍然继续向外扩展。路易十四支持
他在西班牙的孙子，并在意大利获胜。法国必须在德国境内作出巨大努力以
抗击马尔巴勒。它也的确作了这种努力。它重新收集军队残部，用尽守备部
队，把民兵投入战斗。政府到处借贷。最后，法国重新拥有一支军队。维拉
尔又被从塞文山深处召回指挥这支军队。他来后陈兵特里尔，率领一支数量
居于劣势的军队与英国将军交锋。双方都企图发动另一次战役。但是巴登亲
王未能率领部队及时到达与英军会合。维拉尔至少迫使马尔巴勒拔营撤退。
这已是一种可观的成绩（1705年5月）。马尔巴勒公爵对维拉尔元帅颇为尊
重，也希望以此获得对方尊重。他在拔营转移时，致函维拉尔说：“请你公
正地相信，我的撤退是巴登亲王的错误所致，请相信我对你的尊敬甚于对他
的恼怒。”
法国人因此在德国境内还保有天然屏障。佛兰德尔方面的战事正由获释
出狱的维勒鲁瓦元帅指挥。该地没有受到袭扰占领。在西班牙方面，国王菲
利浦五世和查理大公都在等待王冠。前者期待他祖父的巨大威势和大部分西
班牙人的善良愿望使他获得王位。后者则指望在英国人，以及他在加泰罗尼
亚和阿拉贡等地的党徒的援助。这位大公后来成了德意志帝国皇帝，是德意
志皇帝利奥波德的次子。那时他因除了大公这一头衔之外，一无所有，所以
将在 1703年年底，在几乎没有随从的情况下，只身前往伦敦向安妮女王求
援。
英国人的力量于是全部显示出来。这个与这次争执本来毫不相干的国
家，向奥地利亲王提供运输船只两百艘、军舰三十艘、另加荷兰船只十艘、
兵员九千名以及金钱，其目的乃在征服一个王国。但是权力产生的这种优势
和种种恩惠并不能阻止德意志皇帝在他致安妮女王的信中拒绝给予这位女君
主——他的恩人——以陛下的称号。根据维也纳宫廷的文风，她只被称为殿
下。这种文风只有习俗可以为它辩护。后来，当高傲屈从于需要的时候，它
才被理智所改变。
中。——伏尔泰注
② 艾迪生 （1672—1719），英国诗人及政论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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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在西班牙遭到的失败 拉米利和
都灵战役的失败及其后果
英军的首批战绩之一是攻下直布罗陀。人们认为直布罗陀无法攻克，是
有道理的。一长串的悬崖绝壁使人无法接近大陆。没有港口；海湾漫长，既
不安全，风浪又大。企图运兵登陆的船只因而易于受风暴，以及堡垒和防浪
堤上的炮火的袭击。这座城市的市民仅仅凭恃自身力量就能保卫这座城市，
免受千艘战舰、十万大军的入侵。但这种力量本身也导致这个要塞失守。卫
戍部队仅一百人。这本来已经足够。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他们认为无用的后勤。
黑森亲王率领一支一千八百人的军队，在位于这座城市背后北面的地峡登
陆。但是，恰恰在这一边，一排悬崖绝壁使该城难于攻破。舰队白白发射了
一万五千发炮弹。最后，一些水手得以乘船来到防浪堤底下，不胜欢欣鼓舞。
堤上的炮兵本应把他们歼灭，但却没有开炮射击。于是水手们爬到堤上，并
加以占领。大股部队随即冲向防浪堤。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市遂不得不投降
①
（1704年8月4日）。我执笔写本书时，该城仍在英国人手中。西班牙当
时已经在菲利浦五世的第二个妻子帕尔玛公主统治下重振国威，再度强大，
而且后来还在非洲和意大利获胜。它这次目睹直布罗陀落入一个西方国家手
中，感到痛苦，但却无能为力。两个世纪以前，这个西方国家的船舰几乎没
有驶进地中海。
紧接直布罗陀被攻占之后，掌握制海权的英国舰队在马拉加港前向法国
海军上将图卢兹伯爵发起进攻。事实上，这是一场胜负未决的海战，但是，
这时路易十四的巨大威势已成强弩之末。路易十四的私生子图卢兹伯爵是王
国海军上将，统率战列舰五十艘和帆桨战船二十四艘。他光荣撤退，舰队未
受任何损失。（1705年3月）后来法国国王派遣十三艘战舰进攻直布罗陀，
同时，泰塞元帅则从陆上包围这座城市。这双重的卤莽行动使法国陆军和舰
队同时覆灭。部分船舰被风暴摧毁。另一部分进行了令人钦佩的抵抗后，在
接舷战中被英国人俘获。还有一部分在西班牙海岸被焚。从这一天起，大西
洋和地中海上不再出现法国的庞大舰队。法国海军几乎返回路易十四曾经使
之脱离的那种状态。这也正如在路易十四的统治之下其他光辉事物曾经兴起
衰落一样。
这些英国人为本国占领直布罗陀之后，又在六周内为查理大公征服了瓦
伦西亚和加泰罗尼亚两个王国。包围者的鲁莽冒失产生的机遇使他们得以攻
下巴塞罗那。
指挥英军作战的是这个自豪、勇敢、独特、俊杰人物辈出的国家所曾经
产生过的具有奇行异操的人物之一——彼得巴罗伯爵。他各方面都很象那些
由于西班牙人想象力丰富而在汗牛充栋的书中所描绘的英雄。他十五岁离开
伦敦，前往非洲参加对摩尔人的战争，二十岁开始参预英国彻底剧烈的变革，
并第一个前往荷兰奥伦治亲王处。但是他担心别人怀疑他旅行的动机，于是
先乘船去美洲，再从美洲搭荷兰船抵达海牙。他丧失并花去自己全部财富，
但又多次重振家业。他在西班牙几乎自己出资作战，并供养查理大公和他整
① 1740 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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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个家族。是他和达姆施塔特亲王一起包围巴塞罗那。他建议达姆施塔特对掩
护儒伊山要塞和城市的防御工事进行突然袭击。这些工事是用刀剑攻下的，
达姆施塔特亲王就在这些工事上丧生。一颗炸弹在要塞的火药库上爆炸，要
塞炸毁，被敌攻陷，城市投降。总督从城门上对彼得巴罗讲话。投降条款还
未签署。这时忽然听见喊声四起。总督对彼得巴罗说：“你让我们上当了。
我们诚心诚意投降。瞧，你们英国人却从要塞进了城。这些人杀人、抢劫、
强奸。”彼得巴罗伯爵回答说：“你弄错了！这肯定是达姆施塔特亲王的部
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拯救你的城市：让我同我的英国军队马上进城。
我会安抚一切的。然后我马上回到城门这里来，把投降的事办妥。”他用诚
实不欺、含有威势的声调讲话。这种声调再加上眼前的危险，说服了总督让
他进城。他和军官们入城后，发现德国人、卡泰罗尼亚人以及城内的乱民正
在抢劫本地豪绅的宅第。他把这些人赶走，命令他们放下手中的赃物。他看
见波波利公爵夫人落入一些士兵手中，马上就要遭到污辱。他把夫人交还给
她的丈夫。最后，他平息了一切，返回城门，签署降表。西班牙人目睹英国
人如此宽宏大量，感到十分惭愧，而乱民却国为英国人是异端分子，把他们
看成是野蛮人。
巴塞罗那失陷后，西班牙人又因企图收复这座城市未果而蒙受耻辱。菲
利浦五世虽然拥有西班牙大部领土，却缺乏将领，工程师甚至士兵。一切都
由法国提供。图卢兹伯爵率领法国还剩下的二十五艘船舰卷土重来，对港口
进行封锁。泰塞元帅以三十一个骑兵队和三十七个步兵营形成包围圈。但是
英国舰队刚一开到，法国舰队就立刻撤离。泰塞元帅也匆促解围而去，在营
地上丢下大量粮食储备，并只身逃跑。被他遗弃的一千五百名伤员受到彼得
巴罗伯爵的人道待遇。这些损失异常巨大。人们不知道，法国从前为征服西
班牙而花的钱是否比这次为援救这个国家而花的钱更多。路易十四的孙子由
于得到以忠诚自豪并且坚持自身的选择的卡斯蒂利亚民族的友爱而得以维持
自己的地位。
战事在意大利顺利进展。路易十四向萨伏依公爵报了仇。在进行卡萨诺
战役那天，旺多姆公爵首先光荣地在阿达附近击退欧仁亲王（1705年8月16
日）。这是个伤亡惨重的战斗日；是胜负未决的战役之一。为了这类战役，
作战双方都高唱感恩赞美诗，但是，这类战役只能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造成大量伤亡，而不能使任何一方有所进展。卡萨诺战役后，他又在欧仁亲
①
王没有参战的情况下，在卡尔西纳托战役中大获全胜 （1706年4月19日）。
欧仁亲王在这一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赶到时，还看见他一个被彻底击败的分
遣队。最后，盟国不得不把所有地盘让给旺多姆公爵。现在只剩下都灵尚待
攻克。这座城市将被包围，似乎不可能得到救援。维拉尔在朝德意志那个方
向猛攻巴登亲王。维勒鲁瓦在佛兰德尔指挥八万人。他自以为能通过与马尔
巴勒作战，弥补他和欧仁亲王交手时遭到的不幸。他过分相信自己的智慧，
这对法国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有害。
① 雷布勒撰写的历史称这位亲王为乱党首领，似乎这位亲王曾经是个造过菲利浦五世的反的西班牙人。—
—伏尔泰注
① 其实是一位生于丹麦的雷芬特劳伯爵指挥卡西纳托战役。但是，只有一些德意志帝国的部队。关于这一
点，拉博梅尔在其所著《关于路易十四时代史的笔记》中写道：“丹麦人在国外不如在国内更能发挥他们
的才能。”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人物如此侮辱所有民族，实属罕见。——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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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勒鲁瓦元帅让他的军队在梅埃涅附近安营扎寨，面向小盖特河河源。
中心在拉米利，这是个和霍赫施泰特同样出了名的村子。维勒鲁瓦本可避免
作战。他的将官向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他本人追求荣誉的盲目愿望占了上
风 （1706年5月23日）。据说，他的作战布署很糟，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
看了不预见他必然失败的。军纪很差、编制不全的新兵被置放在中心。他把
军队的物资装备留在军队的防线中间；把左翼布署在一个沼泽之后，似乎想
①
防止它叛变投敌 。
马尔巴勒发现法军的这些缺点漏洞，于是加以利用，相应地布署了自己
的兵力。他看见法军左翼无法进攻他的右翼，立刻撤除右翼，以集中优势兵
力向拉米利猛攻。法军副将加西翁先生看见敌军调动，向维勒鲁瓦元帅高喊：
“你再不变换战斗队形，就要完蛋啦。撤除左翼，调走右翼；用同等兵力抵
抗敌人。把你的防线再收拢一些。你再耽搁一会，就再也没有办法啦。”不
少军官支持副将这个忠谏良谋。但是元帅却不相信。马尔巴勒发起进攻。他
和列阵的敌人交手。这些敌人布署得好象他自己为了打垮他们而对之进行过
布署一样。整个法国就是这样看的。历史只不过部分地记叙了人们的看法见
解。但是，难道不应该同样指出：盟国军队纪律较好，它们对长官和对过去
的胜利的信心使它们更加勇气百倍吗？难道没有玩忽职守的法国团队吗？在
战火中最坚忍不拔的军队难道不曾决定国家命运吗？法国军队不曾抵抗半个
小时。战斗在霍赫施泰特进行了近八小时，胜利者方面被杀近八千人。而进
行拉米利战役这天，他们被杀死的还不到两千五百。这是一次全面溃败。法
国人这天损失兵员两万，丧失了民族光荣和再度获胜的希望。巴伐利亚、科
隆已因霍赫施泰特战役而丢失。整个西属佛兰德尔也因拉米利战役而沦入敌
手。马尔巴勒凯旋进入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他攻占奥斯坦德。梅嫩向他投
降。
维勒鲁瓦元帅陷于绝望之中，不敢向国王汇报这次败绩。他接连五天没
有向国王派遣信使。最后，他终于写信证实了这一使法国宫廷大为震惊的消
息。他再度在国王面前出现时，这位君主并没有对他申斥责备，而是对他说：
“元帅先生，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是不幸的。”
国王认为旺多姆公爵留在意大利已无必要，于是立刻把他从那里调回，
以便派遣他去佛兰德尔，在可能的情况下，弥补这一不幸事件。至少出于表
面的理由，国王希望攻占都灵会使他在频频受挫之后得到一点安慰。欧仁鞭
长莫及，无法前往援救这座城市。他当时在阿迪杰河彼岸。河的这边构筑有
一长列防御工事，使渡江难以进行。这座大城受到四十六个骑兵队和一百个
步兵营的包围。
指挥这支军队的拉弗亚德公爵是法兰西王国最杰出、最受人爱戴的人
物。他虽然是首相的女婿，但本人深得民心。他是那个在胜利广场竖立路易
十四塑像的拉弗亚德元帅的儿子。在这个儿子身上，可以看到父亲的勇气，
与父亲相同的雄心壮志和显赫荣誉，以及更多的机智。他当时正期待为奖励
攻占都灵而赐予的法国元帅杖。他的岳父夏米亚尔对他十分钟爱，对他什么
都不吝惜，以确保他打仗获胜。这次围城准备工作的详情细节人们稍加想象
就会惊讶不置。无法参预这些讨论的读者也不难看出，这次规模巨大而毫无
用途的作战部署准备是怎么回事。
① 见《弗吉埃尔回忆录》。——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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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来大炮一百四十门。必须指出：每门巨炮价值两千埃居，配有一万发
炮弹。所有炮弹中，十万六千发的弹药属于一种类型；三十万发的弹药属于
另一种类型，还有炸弹两万一千枚、手榴弹两万七千七百枚、土袋十五万只、
供工兵使用的各种工具三万件，火药一百二十万磅。
此外还有铅、铁、白铁、绳索、全部矿工用品、硫磺、硝石和各类工具。
毫无疑问，所有这些摧毁城塞的准备工作所花的费用足够建立一个人口最多
的殖民地，并使之繁荣兴旺。对大城市进行任何一次包围都需要这些巨额费
用。必须在国内修复一个被摧毁的村庄时，这一点却被人忽视。
拉弗亚德公爵情绪十分高昂，行动非常积极。在进行只需勇气，不需谋
略的活动方面，他胜过任何人。但需要技巧、思考和时间的活动，他却不能
胜任。他加紧围城，各种作战规章他都不顾。沃邦元帅这个可能是唯一爱国
甚于爱己的将领，向拉弗亚德公爵毛遂自荐，表示愿以工程师的身份前来指
挥围城，以志愿者的身份到公爵军中服役。但拉弗亚德公爵骄傲自大，把沃
邦的建议看成是掩藏在谦虚之下的骄傲。他对欧洲最优秀的工程师想对他提
出忠告感到十分生气。他在一封笔者读到的信中写道：“我想用科霍恩的办
法拿下都灵”。这位科霍恩是盟国方面的沃邦，优秀的工程师和杰出的统帅，
曾经多次攻下沃邦设防坚固的要塞。这封信发出后，必须攻占都灵。但是由
于法军已从最强固的一面——城堡——进攻这座城市，并没有包围全城，因
此援助和粮食都还能运进城内。萨伏依公爵还可以出城。拉弗亚德公爵对该
城反复进行徒劳无益的进攻时愈是急躁，围城就愈是旷日持久。
萨伏依公爵带领几支骑兵队迷惑拉弗亚德公爵。拉弗亚德离开围城部队
前往追赶萨伏依公爵。萨伏依公爵比他熟悉地形，逃脱了追捕。拉弗亚德未
能俘虏萨伏依公爵，围城行动也受到挫折。
几乎所有历史学家都肯定拉弗亚德公爵无意攻占都灵。他们声称，他曾
经向勃艮第公爵夫人发誓要尊重她父亲的城市。他们散布说，这位公主怂恿
曼特农夫人千方百计拯救该城。不错，几乎这支军队的全体军官长期以来都
相信这一点。但是，这属于民间传闻。这种传闻使人不相信新闻散播者的判
断，并使历史名誉扫地。同一位将军既想放过都灵，又想俘获萨伏依公爵，
这种说法自相矛盾。
旺多姆公爵从5月13日到6月20日，在阿迪杰河畔对围城战进行支援；
他打算以六十六个步兵营和六十个骑兵队封锁欧仁亲王的所有通路。
这位德意志帝国将领缺乏兵员和金钱。伦敦的服饰用品商给予他一笔约
相当于我们六百万利佛的贷款。最后从德意志帝国范围内调来一些军队。这
些救兵姗姗来迟，本会断送意大利。但是，法军对都灵的包围却进行得更加
缓慢。
旺多姆已经奉派前往弥补法军在佛兰德尔方面遭受的损失。但是，他离
开意大利之前，却对欧仁亲王渡阿迪杰河不加阻拦，又让他渡过白运河，最
后甚至还让他渡过波河。波河比罗纳河宽，有几处比罗纳河更加湍急。这位
法国将军看见欧仁亲王有可能挺进都灵附近之后，才离开波河河岸。正当在
佛兰德尔、德国、西班牙等地进行的战争似乎已经陷入绝望之际，他就这样
使在意大利进行的战争也陷入极大的危机。
旺多姆公爵在蒙斯附近重新收集维勒鲁瓦的残部。路易十四的侄子奥尔
良公爵来到波河附近指挥旺多姆公爵的军队。这些军队乱成一团，仿佛打了
败仗。欧仁在旺多姆的目睹下已经渡过波河。他又在奥尔良公爵的眼皮下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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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塔纳罗河。他攻下卡皮科雷焦和勒佐。他避开法国人的耳目，秘密行军，
最后和萨伏依公爵在阿斯蒂附近会合。奥尔良公爵力所能及的，就是在都灵
城的营地同拉弗亚德公爵会师。欧仁亲王迅速紧随其后。于是，有两种办法
可供选择：或者在封锁壕中据守，等待欧仁亲王来攻；或者当欧仁亲王还在
①
韦拉尼 附近时，前往进击。他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甚至有在霍赫施泰
特战役中受挫的马尔森元帅，以及拉弗亚德、阿尔贝戈蒂、圣弗雷蒙和另外
几位副将。奥尔良公爵对他们说：“先生们，我们如果在自己的防线留守，
这一仗定会打输。我们的封锁壕有五里长。我们没法沿着这些防御工事布防。
你们看见这里的海军团队。这个团队在壕中面对敌军，只有两列横队。那里，
你们看见一些部队全部撤走。杜瓦尔河流过我们营地，使我们部队无法迅速
互相援救。法国人坐待别人来攻，就会丧失他们最大的优势，这股迅猛劲头，
以及这些往往决定战斗胜负的最初热火天朝的势头。请相信我！必须进攻敌
人。”全体出席会议的副将都回答道：“必须进攻。”但是，这时马尔森元
帅却从衣袋里掏出国王的命令，命令规定：如采取行动，必须遵从马尔森的
意见。而马尔森却认为应在防线留守。
奥尔良公爵发觉自己并非作为指挥军队的将领，而作为血亲亲王派到这
里，十分气愤。他在被迫遵从马尔森元帅的意见的情况下，准备这场非常不
利的战斗。
敌人似乎企图同时发动多路进攻。敌军的运动引起法军阵营内部犹豫不
决。奥尔良的主张和马尔森、拉弗亚德等人的主张大相迳庭。彼此争论不休，
莫衷一是。终于让敌军过了杜瓦尔河。敌方以每队纵长二十五人的八路纵队
推进。此时此刻，法军必须以相当雄厚的兵力进行抗击。
阿尔贝戈蒂离开主力部队很远，率领两万人在卡皮森山上驻守。他面临
的敌人是些不敢向他进攻的民兵。有人派人去请求他调出一万二千人。他回
答说，这些人他抽不出来。他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人家听他大发议论，
结果时间白白浪费。（1706年9月7日）欧仁亲王向法军防御工事发起进攻，
两小时后他已攻破了这些工事。奥尔良公爵受伤，退下火线，让人包扎。他
刚到军医那里，就有人告诉他一切全都完蛋，放军已经占领军营，法军全线
崩溃。必须立即逃跑。防线、战壕都已放弃。军队溃散。装备、粮秣、军火、
钱款全部落入战胜者手中。
马尔森元帅大腿受伤，被俘。萨伏依公爵的一名军医截除他的大腿。手
术进行后不久，元帅死去。英国驻萨伏依大使梅休因骑士是英国驻外使节中
最慷慨大度、真诚坦率、英勇善战的人。他始终在萨伏依公爵左右作战。他
目睹马尔森元帅被俘，看见元帅临终的表现。他告诉我，马尔森对他说过这
些话：“先生，请您至少相信这一点：我们守着自己的防线等待是违反我的
意见的。”这番话似乎正式否定了关于作战会议的讨论情况，但却千真万确。
因为马尔森元帅在凡尔赛辞行时，曾经对国王指出：如果敌人出现是为了援
救都灵，我们必须对敌发起进攻。但是，夏米亚尔被先前几次战败吓破了胆，
决定坐待，而不出战。这项从凡尔赛发出的命令导致法军六万人被驱散。在
这一战役中，法国人被杀死的不超过两千。但是已经可以看出，惊惶沮丧比
杀戮产生的效果更大。一支军队胜利之后，尚且会因无法供应给养而后撤，
① Veillane，即Vegliana，濒Doria Riparia 河，在都灵的上游。 — —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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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国军队更因此在受挫之后返回多菲内 。梅达维一格朗塞伯爵当时在曼图亚
率领一个军团，并在卡斯蒂利奥内打败在后来成为瑞典国王的黑森亲王指挥
下的德意志帝国军队（1706年9月9日）。那时一切都非常混乱，以致这位
伯爵只取得一次虽然全面但毫无裨益的胜利。法国在很短的时期内丧失米
兰、曼图亚、皮埃蒙特，以及那不勒斯王国。
① 多菲内（Dauphiné），法国历史地名，1349 年割让给法王菲利浦六世以后，一直为法国王太子的采邑。
该地现分属伊泽尔、上阿尔卑斯和德龙等省。——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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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法国和西班牙继续遭到不幸 路
易十四派遣首相求和未成 失
利的马尔普拉凯战役其他
霍赫施泰特战役使路易十四失去了最精锐的部队以及多瑙河与莱茵河之
间整个地区。它使巴伐利亚家族丧失所属领地。拉米利战役使法国丧失整个
佛兰德尔，直到里尔城下。法国人从都灵溃退后，被赶出意大利，正如查理
曼大帝以来，他们在多次战争中一直被人驱赶一样。法国在米兰还留下一些
部队，这支人数很少的胜利之师由梅达维伯爵率领。此外法国还占有几个要
塞。法国方面建议：德意志皇帝如果让法国撤出这将近一万五千人的部队，
就把一切都让给他。德意志皇帝接受了这一投降。萨伏依公爵也表示同意。
这样，德意志皇帝大笔一挥，就成了意大利平静安稳的主人。征服那不勒斯
王国和西西里两地，对他说来确有把握。所有在意大利被视为封地领主的人
都被他当作臣民看待。他在托斯卡纳征税十五万皮斯托尔；在芒图亚征税四
万皮斯托尔。帕尔玛、莫德内、卢卡、热那亚等地尽管享有自由，却都包括
在他的征税范围之内。
获得这些好处的德意志皇帝、并不是路易十四的这个旧敌、这个外表温
和稳重，不事张扬，但深藏野心的利奥波德，而是利奥波德的长子约瑟夫，
此人急躁、骄傲、易怒，并不比他父亲更加英武。如果有过一个似乎为奴役
德国和意大利而生的德意志皇帝的话，这个皇帝就是约瑟夫一世。他统治阿
尔卑斯山的另一边。他勒索教皇。他于1706年利用一己的权威，下令废黜巴
伐利亚和科隆选侯，并将他们驱逐出帝国国境，剥夺他们的选侯职位和领土。
他把巴伐利亚选侯的孩子投入监狱，甚至剥夺他们的称号。他们的父亲别无
①
他法，只得含垢忍辱，前往法国和尼德兰。菲利浦五世后来在1712年把西
属佛兰德尔全部让给这位选侯。选侯如果保持住这个省份，这对他将是块比
巴伐利亚更有价值的领地。这个省份将使他摆脱奥地利家族的奴役。但是，
他实际上只能拥有这个省份的卢森堡、那慕尔、沙勒鲁瓦等城市。其他地方
都属于征服者。
似乎一切都已在威胁从前曾经威胁过整个欧洲的路易十四。萨伏依公爵
可能进入法国。英格兰和苏格兰合并成为一个王国。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苏
格兰成为英格兰一省，使它的旧敌强大起来。法国所有的敌人似乎都在1706
年末和1707年初，获得新的力量，而法国这时却濒于灭亡。它四面楚歌，海、
陆两面受到夹击。路易十四创建的那几支令人生畏的舰队只剩下不到三十五
艘军舰。在德国，斯特拉斯堡还属于边境地区。但是兰道的失陷使阿尔萨斯
一直暴露于敌人的进攻之下。普罗旺斯受到来自陆、海两方面入侵的威胁。
佛兰德尔已经部分丧失，使人们为剩下的部分担忧。然而，尽管灾难频仍，
法国的躯体并没有受到损伤。在一次这样不幸的战争中，它只不过丧失部分
被它征服的土地而已。
路易十四到处应战。他虽然在各地遭到削弱，但仍然到处进行抵抗、保
护，或者发动进攻。他在西班牙的处境和在意大利、德国、佛兰德尔的处境
① 雷布勒写的历史说，他从1700 年起，即拥有该地最高主权。其实，他在该地只不过有总督职位而已。—
—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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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不幸。有人认为，对巴塞罗那的包围比对都灵的包围指挥得更糟。
图卢兹伯爵临阵出战，其结果只不过是率领舰队返回土伦而已。巴塞罗
那得救，包围解除，法军损减一半，弹尽粮绝，被迫撤至纳瓦尔。这是个还
须保留给西班牙人的小王国。我国历代国王把这个王国的称号加到法国的称
号上，这种做法似乎与他们的赫赫威势殊不相称。
除了这些灾难之外，又发生了另一个似乎是决定性的灾难。葡萄牙军队
和一些英国军队在进军途中，势如破竹，攻下他们遇到的所有要塞，直抵西
班牙的埃斯特拉马杜拉。这个埃斯特拉马杜拉与葡萄牙的埃斯特拉马杜拉不
同。这些葡萄牙人由一个法国人指挥。他以前是鲁维尼伯爵，后来成为英国
贵族院议员的加洛维大人。与此同时，英国人马尔巴勒的侄子伯尔维克公爵
却在指挥法国和西班牙的军队。这些军队再也无法截阻胜利者的进军了。
对自己的命运毫无把握的菲利浦五世当时在潘普洛纳。他的对手查理在
加泰罗尼亚壮大了自己的私党和力量，占有阿拉贡、瓦伦西亚省、卡塔赫纳
和格拉纳达的一部。英国人已经攻占直布罗陀，并已把米诺卡、伊维萨、阿
利坎特等地给予查理。通向马德里的道路已为查理打通（1706年6月26日）。
加洛维未遇任何抵抗，就进入马德里，并宣布查理大公为西班牙国王。一个
普通的小分遣队也在托莱多宣布查理为王。
对菲利浦五世说来，当时一切显得如此绝望，以致沃邦元帅向法国宫廷
建议派菲利浦五世去统治美洲。沃邦元帅原是一个首屈一指的工程师、最优
秀的公民、始终埋头从事于设计方案，其中部分颇为有用，部分不能实施，
但全都奇特别致。这位君主表示同意。他和依附他那一党的西班牙人本会一
齐上船。西班牙本会弃于乱党手中。秘鲁和墨西哥的商业此后本会由法国一
国经营。法国本来还会在路易十四家族遭受这一挫折期内，重振自己的威势。
这一方案在凡尔赛讨论。但是卡斯蒂利亚人的忠贞不移和敌人犯下的错误使
菲利浦保住了王冠。民众爱戴菲利浦，乃是爱他们民族自己作出的选择，民
众爱戴他的妻子、萨伏依公爵的女儿，乃是爱她注意迎合他们的心意，爱她
那种超乎一般女流之上的大无畏精神、那种在不幸之中表现出来的积极坚
定。她亲自走访每一个城市，鼓舞斗志、振奋人心、激发热情，并且收受民
众献给她的礼物。她就这样在三周内向他丈夫提供了二十多万埃居。没有一
个曾经发誓效诚于他的显要人物叛变他。当加洛维下令在马德里宣布查理大
公为西班牙国王时，民众高呼：“菲利浦万岁！”在托莱多，激动的民众赶
走了宣布查理大公为国王的人。
到那时为止，西班牙人很少尽力支持他们的国王。但是，当他们眼见国
王已被打垮时，却作出惊人的努力，在这个时机表现出一种与其他民族截然
相反的勇气。其他民族以积极努力开始，以灰心丧气告终。如果违反了一个
民族的意愿，就很难让这个民族接受一个强加在他们头上的国王。在西班牙
的葡萄牙人、英国人和奥地利人处处遭到袭扰，缺乏粮食，犯下几乎永远不
可避免会在外国犯下的错误并且一点一点地被挫败（1706年9月26日）。
最后，菲利浦在逃离马德里三月之后，终于凯旋归来，受到热烈的欢呼，而
他的敌手却感到来自民众的冷漠和唾弃。
路易十四眼见西班牙人奋发为国，也加倍努力。他注意保护大西洋和地
中海全部海岸的安全，在那里布署了民兵。他在佛兰德尔和斯特拉斯堡附近
已有驻军一支；已向纳瓦尔和鲁西荣两地各派驻兵团一个，他还把一支生力
军调往伯尔维克元帅驻守的卡斯蒂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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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年4月25日）伯尔维克使用这些得到西班牙支援的部队同加洛
维作战，取得重要的阿尔曼萨战役的胜利。阿尔曼萨是摩尔人建立的城市，
位于瓦伦西亚省边境。这个美丽的省份是这次胜利的奖赏。这天，菲利浦五
世和查理六世都没有出战。对此，那个鼎鼎大名而又行动独特的彼得巴罗伯
爵大声叫喊道：“为他们作战真上当！”这句话是他告诉泰塞元帅的，也是
我从他口中得知的。他又说，只有奴隶才会为某个个人打仗，其实，人们应
该为某个民族而战。奥尔良公爵本想参加这次战斗，并且应该在西班牙担任
指挥。他第二天才到达。但是他乘胜连克要塞多处，其中包括莱里达。那是
大孔代倒霉的地方。
（1707年5月22日）另一方面，仅仅由于人们对他需要才在法国重新
指挥军队的维拉尔元帅，在德国弥补了霍赫施泰特战役为法国带来的不幸。
他突破莱茵河彼岸的施托尔霍芬防线，驱散全部敌军，把征收捐税的范围扩
大到周围五十里，直抵多瑙河。这一短暂胜利使法国人在法德边境方面获得
喘息之机。但在意大利却全部完蛋。那不勒斯王国毫无国防可言，它已习惯
于改换主子；习惯于置身征服者的桎梏之下。教皇无法阻止德意志军队通过
那不勒斯领土。他眼见德意志皇帝当了他的陪臣，这违反自己的心愿，他对
不敢口出怨言。人们甚至可以不同教皇商量，就占领那不勒斯，并永远不敢
拒绝对教皇表示尊敬，这就是成见的力量和习俗的影响的重要例证。
路易十四的孙子丢掉那不勒斯时，他的祖父也即将丧失普罗旺斯和多菲
内。萨伏依公爵和欧仁亲王已经通过坦达山口进入这两个地区。这些边境地
区的设防不如佛兰德尔和阿尔萨斯。佛兰德尔和阿尔萨斯是古往今来永恒的
战场，城堡林立。这些城堡是强邻入侵的危险提醒人们修建的。但在瓦尔附
近却没有同样的预防设施，没有可以阻拦敌军，使人来得及集合部队进行抵
抗的要塞。直到现在，这个边境地区还被我们忽视。除了人们很难面面俱到
地照顾防务这一点外，并不能举出别的理由来。法国国王目睹一年前仅仅拥
有一座都城的那个萨伏依公爵，以及那个在他的宫廷内抚养长大的欧仁亲
王，几乎要从他手里抢走土伦和马赛，感到痛苦而愤怒。
（1707年8月）土伦受到包围压逼。海上霸王的英国舰队驶来港前进行
炮击。这支舰队如果作战稍更努力，考虑稍更周密，行动稍更审慎，配合稍
更密切，土伦就会沦陷。没有设防的马赛会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法国很可
能马上丢失两省。但是极其可能发生的事，并不一定都会发生。援军还来得
及派出。这两省刚一吃紧，就已从维拉尔的军队中分兵前往援救。法国人放
弃在德国境内具有的优势，以拯救法国本土的一部分。敌军深入法国境内，
所经之地炎热干燥、荒凉贫瘠、群山耸立、粮草短缺、撤退困难。使敌军大
受困扰的疾病也为路易十四出力作战。土伦解围（1707年8月22日）。不
久后，普罗旺斯得救，多菲内脱险。入侵某地而在该地没有大量内应，入侵
就极少成功。在以前卡尔五世曾经受挫的地方，今天匈牙利王后也在该处打
了败仗。①
① 出于对最细小的事实的真相的尊重，本书作者对《曼特农夫人回忆录》的编纂者说是瑞典国王查理十二
世对马尔巴勒公爵说的这句话加以反驳：“土伦如果被占，我将去收复。”围城期间，这位英国将军根本
不在瑞典国王左右。他于1707 年4 月在阿尔特一兰斯塔特见到他。土伦于八月解围。此外，查理十二从未
插手这场战争。他始终拒绝接见向他派去的法国使节。在 《曼特农夫人回忆录》中只能找到一些并没有人
讲过，也不可能有人讲过的话。这本书只能看成是一本编写得很糟的小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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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盟国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入侵，也使法国付出同等代价：大
片土地惨遭蹂躏，力量被分散。
欧洲人没有料到，当法国国力衰竭，把逃脱一次被人入侵之险当成伟大
胜利的时候，路易十四不顾法国海军削弱，不顾英国舰队覆盖海洋，竟有足
够的崇高气派和人力物力去亲自进行一次入侵大不列颠的尝试。这个入侵的
方案是忠于詹姆士二世的儿子的苏格兰人建议的。此举能否成功十分可疑，
但是路易十四预想他肯定会在这次独一无二的行动中，获得光荣。他自己说
过，这个动机和政治利益一样，使他下此决心。
在其他很多地方苦荷重负时，却把战争带到英国；几乎无法把菲利浦五
世维持于西班牙王位之上时，却企图至少重新扶立詹姆士二世的儿子于苏格
兰王位之上，这真是气魄宏伟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毕竟还有可能实现。
苏格兰人中，那些没有卖身投靠伦敦宫廷的人因臣属英国而痛苦呻吟。
他们出于心愿，暗中一致召唤他们从前的国王的后裔。这个后裔还在孩提时
期就被赶下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王位，连他的出生过去都有人提出争
论。他得到允诺，只要他能带领法国援军在爱丁堡附近登陆，就会有三万名
武装人员前来为他作战。
路易十四在自己过去兴隆鼎盛时期，曾经大力支持詹姆士二世。他现在
尽管遭到挫折、身处逆境，仍然支持詹姆士二世的儿子。八艘战舰、七十艘
运输舰在敦刻尔克升火待发。六千人登上船舰（1708年3月），由后来成为
马提翁元帅的加塞公爵率领。最杰出的海将之一的骑士福尔班·冉森指挥舰
队。时机似乎十分有利。苏格兰只有正规部队三千人。英国防务空虚。英国
士兵在佛兰德尔由马尔巴勒公爵指挥，正有任务在身。但是抵达英国本土必
须渡海。英国人在海上拥有一支由将近五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这个行动与
1744年支援詹姆士二世的孙子十分相似。英国人对此采取了预防措施。意外
事件打乱了这一行动。伦敦政府甚至还来得及从佛兰德尔调回英国十二个
营。最可疑的分子在爱丁堡被捕。最后，王位觊觎者在苏格兰海岸出现，但
却没有看见预定信号。这位福尔班骑士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把王位觊觎者送
回敦刻尔克。他保住了舰队，但却丧失了这一行动的果实。只有马提翁有所
收获。他在大海中拆开宫廷命令，看见法国元帅的任命状。这是对他希望完
成、但无法完成的任务的奖励。
①
有几位历史学家 曾经设想，安妮女王和他的兄弟勾结串通；认为她邀请
自己的竞争者来罢黜她，这种设想未免过于天真可笑。他们混淆了时间。他
们认为，她当时厚爱他，因为后来她暗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继承人。但是谁会
希望被自己的继承人驱逐呢？
法国每况愈下，法国国王认为，如果让他的孩子勃艮第公爵出面率领佛
兰德尔军队，这位王位推定继承人亲临战场必然会激励斗志。法军斗志的确
开始严重下降。这个意志坚强、勇气十足的王子，为人虔诚、正直，冷静而
明智。他还具有指挥聪明人的天赋。他是康布雷的大主教费内隆的学生。他
① 雷布勒也是这些历史学家中的一个（第8 卷第233 页）。他把自己的怀疑建立在福尔班骑士的怀疑之上。
这位在题名为《曼特农夫人回忆录》的书里向公众散布大量谎言，并于1752 年在法兰克福叫人印刷“路易
十四时代”假版本的人，在一个注中问道，谁是这些曾经声称安妮女王与他的兄弟暗中勾结的历史学家。
他说：“这是一个幽灵。”但是，人们在这里清楚看到，这决不是个幽灵。《路易十四时代》的作者，除
了手中的真凭实据之外，没有提出过任何别的东西。决不准许用别的方式来撰写历史。——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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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自身职责。他爱民众，想为民众谋福利。他受过作战艺术的教育，他不
把这种技术看成荣誉的源泉，而是视为人类的灾祸、一种不幸的必然。这位
冷静明智的王子被任用来对抗马尔巴勒公爵。旺多姆公爵被派到他那里，以
助他一臂。于是发生司空见惯的事。良将的意见不被采纳重视。王子的军事
参议竟常常抵消将军提出的理由。于是形成两派。在盟国军队方面却只有一
派，即共同的事业派。欧仁亲王当时正在莱茵河岸。每当他和马尔巴勒共事
时，两人始终同心同德。
勃艮第公爵拥有数量优势。被欧洲人认为已经精疲力竭的法国给他调去
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军队。同盟国方面当时只有八万人。不但如此，这位公爵
还具有长期以来始终在西班牙属地上进行谈判的优越条件。这个地区对荷兰
的卫戍部队感到十分厌倦，很多公民偏向菲利浦五世。一些内线为他打开了
根特和伊普雷的大门。但是战争的手段使人丧失了用政治手段取得的果实。
内部分歧使法国的军事会议举棋不定，先是使法军向登德河进发，但两小时
后又使法军返回埃斯科河以及奥德纳德。这时时间已经丧失。欧仁亲王和马
尔巴勒则团结一致，毫无所失。法军被击溃，向奥德纳德撤退。这不是一次
大战，却是一次致命的后撤 （1708年7月11日）。错误愈犯愈多。团队未
接到命令，就开往自己能去的地方。甚至有四千多人撤离时，在距战场几里
的途中被俘。
法军灰心丧气，斗志全失，从根特、图尔内、伊普雷等城下撤退，队伍
紊乱不堪。这使战场上的制胜者欧仁亲王能以较少的兵力包围里尔。
没有占领根特，只能从奥斯坦德方面抽调运输车队，车队只能在窄路上
开来，还会随时遭受袭击，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去包围象里尔这样一座巨大并
且设防强固的城市，这种做法被欧洲人称为冒失行动。然而这个行动却因法
国军队内部的分裂不和，犹豫不决之风盛行而变得情有可原。最后，胜利为
这种做法进行了辩护。被认为会被劫夺的大运输队却平安无事。护送车队的
部队本来可能会被占优势的敌人打垮，却成了胜利之师。勃艮第公爵的军队
虽然能够进攻远非固若金汤的敌军防御工事，却并没有这样做。里尔失守
（1708年10月23日），欧洲人为之大吃一惊。他们认为勃艮第公爵包围欧
仁和马尔巴勒，较之这两位将军包围里尔，略胜一筹。布弗勒尔元帅守卫这
座城市将近四个月。
该城居民已经非常习惯于隆隆炮声以及围城产生的种种恐怖事物，以致
围城期间，城内剧院演出频繁，与和平时期毫无两样，以致喜剧院旁掉下一
颗炸弹也没有中断演出。
布弗勒尔元帅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以致这座大城市的居民因坚信
元帅的辛劳而安详镇定。他的防御使他受到敌人尊重，市民爱戴，国王奖励。
历史学家，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力图责难他的荷兰作家本应记住：反驳公众
的意见的人，必须是目睹者，并且是开明的目睹者，并必须证明自己的见证
无误。那支曾经坐视里尔被围而不予援救的军队，这时已经逐渐土崩瓦解。
① 一个名叫范杜伦的书商叫一个用拉奥德这个名字逃亡荷兰的耶稣会教士拉莫特写的历史就是这样。这部
史书由拉马尔蒂尼埃尔续完，全部内容都是关于任国务秘书的某伯爵的所谓的回忆录。《曼特农夫人回忆
录》更是谎言充斥。该书写道 （第4 卷第119 页），围城者把字条扔进城里。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法
国人，放心吧，曼特农不会是你们的女王了。我们不会撤围的。”这位耶稣会教士还写道：“人们将会以
为，路易十四因肯定会获得一次没有预料到的胜利而异常兴高采烈。他一高兴就把王位，或者答应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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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后来又坐视根特、布鲁日以及其他哨所先后失守。很少这样致命的战役。
爱戴旺多姆公爵的军官责难勃艮第的军事会议犯了这些错误。而这个机构又
把一切全部诿过于旺多姆公爵。民心因这不幸事件而乖戾起来。勃艮第公爵
②
的一个廷臣一天对旺多姆公爵说：“这就是从来不去望弥撒的结果。你可看
到我们怎样不幸了。”旺多姆公爵回答说：“你以为马尔巴勒弥撒望得比我
多吗？”盟国的迅速告捷，使德意志皇帝约瑟夫骄傲自大起来。他是德意志
帝国的霸主、兰道的主人，他看见攻下里尔就以为通往巴黎的道路几乎打通。
一个荷兰支队已经大胆从库特雷直抵凡尔赛附近，在塞夫勒桥上劫持了法国
国王的御马总管，还以为抓住了勃艮第公爵的父亲、王子本人。巴黎城内一
片恐怖。③德意志皇帝立他兄弟查理为西班牙国王的希望，至少与路易十四
保持他孙子于该国王位之上的希望相等。西班牙人曾经希望使之成为不可分
割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正被三个人瓜分。德意志皇帝为自己占据了伦巴第
和那不勒斯王国。他的兄弟查理还拥有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德意志皇帝强
迫教皇克莱门十一世承认查理大公为西班牙国王。据说这位教皇很象圣彼得
①，因为他对事总是肯定、否定、懊悔、哭泣。他效法他的前任，过去一直承
认菲利浦五世。他依附波旁家族。德意志皇帝为此予以惩罚，宣布很多到那
时为止由教皇管辖的领地转归德意志帝国管辖，特别是帕尔玛和皮亚琴察两
地，蹂躏了几块教会属地，占领了科马基奥城。
从前教皇把同他争夺最微不足道的权利的德意志皇帝统统革除教门。这
个绝罚往往会使德意志皇帝跌下王位。但是，现在教皇的权威已经几乎缩减
到它应该缩减的程度。克莱门十一世在法国的鼓励下，曾经一度敢于使用刀
剑的力量。他征募军队，但是马上又后悔起来。他发现罗马人在一个完全由
僧侣掌理的政府的统治下，生来并不是为了舞枪弄棒的。他解除武装，把科
马基奥交给德意志皇帝代管。他答应写信给查理大公时用这种称呼：“致我
们最亲爱的儿子、西班牙的天主教国王。”一支地中海上的英国舰队、和在
他领土上的德国军队强迫他马上改写为：“致我们最亲爱的儿子、西班牙国
王。”这种认可在德意志帝国内倒也无足轻重，但在西班牙百姓身上却有某
些作用。曾经有人让西班牙相信，查理大公不配统治他们，因为他受占领直
布罗陀的异端分子的保护。
（1708年8月）西班牙王朝在欧洲大陆之外还剩下撒丁岛和西西里岛。
一支英国舰队把撒丁岛交给德意志皇帝约瑟夫，因为英国人希望约瑟夫的兄
弟查理大公只拥有西班牙。他们的军队当时正在促成缔结瓜分条约。他们把
对西西里的占领留待以后进行。他们宁肯把自己的船舰用于在海上搜寻来自
美洲的西班牙武装运载金银船（这种船只他们俘获了几艘。），而不愿给予
德意志皇帝新领土。
法国和罗马同样遭受侮辱，而且更加处于险境：资源枯竭、威信丧尽。
在路易十四威势鼎盛时代崇拜国王的百姓也对不幸的国王啧有烦言。
法国政府曾经在迫切需要现款时，把国家出售给一些包税人。这些人乘
交给曼特农夫人。”在这种鲁莽冒失的“热烈情绪”之中，怎能把这些市井传闻写在纸上呢？这个失去理
智的人怎能厚颜无耻，竟至声称勃艮第公爵反叛他的国王祖父，并说欧仁亲王因为担心曼特农夫人被宣布
为女王而攻下里尔呢？——伏尔泰注
② 奥侯爵。——伏尔泰注
① 耶稣的使徒之一，为罗马第一任主教。——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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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危而大发横财。他们生活穷奢极欲，不啻嘲弄这场灾难。他们借贷给
国家的钱已挥霍一光。如果没有某些商人，特别是那些前往秘鲁、又带回三
千万镑，并把其中半数借给国家的圣马洛商人的勤劳勇敢，路易十四连支付
军饷的钱都没有。战争破坏了法国。商人拯救了它。西班牙的情况也是如此。
尚未被英国人抢走的运载金银船只被用于保卫菲利浦。但是，在几个月内使
用的这个办法并不能使征兵工作更易于进行。夏米亚尔已经晋升为财政及军
机大臣，于1708年辞去财政大臣职务。他丢下的法国财政已陷于紊乱状态，
在当前的统治下根本无法补救。1709年，夏米亚尔离开军机部。该部也变得
和财政部一样困难重重。人们把很多错误归咎于他。公众因为受苦而变得更
①
加严厉，他们却想不到在某些不幸时期、错误在所难免 。继他之后掌管军机
部的瓦赞和掌管财政部的德马雷，既不能制订更能取得成功的作战计划，也
无法恢复失去的威信。
（1709年）残酷的1709年冬季使法国的绝望达到顶点。法国南部的重
要资源之一的橄榄树冻死。果树几乎全部冻坏。收获毫无希望。粮食储备极
少。花费巨资从中东和非洲海岸的商埠运来的谷物有被敌舰截获之虞。几乎
已经没有舰只可以用来对付敌方这些舰队。灾难席卷全欧。敌方尚拥有更多
财力物力。特别是长期以来充任各国经纪人的荷兰人还有足够储备使欣欣向
荣的盟国军队军需供给充足，而法国军队则因数量锐减，士气低落，似乎因
遭受灾难而濒于灭亡。
法国国王出售了价值四十万法郎的金质餐具。最大的贵族把他们的银质
餐具送到造币厂。有几个月，巴黎只能吃到麸皮面包。好些家庭只能吃到燕
麦面包。甚至凡尔赛的情况也是如此。曼特农夫人以身作则。
路易十四已经主动提出议和的要求。他的景遇非常悲惨，甚至向以前受
他虐待的荷兰人求和。
威廉国王死后，荷兰三级会议不再设有共和国执政的职位。已经称自己
的家庭为贵族家庭的荷兰行政官全都与国王无异。被派往军中任职的四名荷
兰特派员对待他们豢养下的三十个德国诸侯十分傲慢。他们说：“去叫荷尔
①
斯泰因来，去叫黑森来同我们讲话。”一些商人就是这样说的，他们衣着朴
素，饮食简单，既喜欢压抑他们所雇佣的德国人的自豪，也喜欢打掉一位曾
经征服过他们的国王的骄傲。
这些荷兰人在1665年曾以极低微的代价，向路易十四出售自己的忠诚。
1672年他们顶住遭受的灾难，又以大无畏的精神弥补了这些灾难带来的损
失。他们现在想利用自己的好运。他们远远不是简单地显示自身的优越性，
来向人们表明只有强盛才是真正的伟大。他们希望他们的国家作为主权享有
者在佛兰德尔拥有十个城市，其中包括：已在他们手中的里尔，以及还不在
他们手中的图尔内。荷兰人就企图这样既损害法国的利益，也损害奥地利的
利益，以便自己取得战争的果实。他们曾经为奥地利作战，正如威尼斯从前
曾经通过兼并邻国来扩张自己的疆土一样。实际上，共和精神和专制精神全
都野心勃勃，如出一辙。
① 由拉马尔蒂埃尔续完的前耶稣会教士拉莫特撰写的史书说，夏米亚尔于1703 年被解除财政大臣职务。公
众舆论要求阿尔古继任此职。这位历史学家的错误真是不胜枚举。——伏尔泰注
① 作者听见有二十个人这么说，他们是在里尔被攻占后又听见别人这么说的。然而，这种说法更多地是由
于当时军中言简意赅的作风颇为盛行，而不是由于粗野骄傲所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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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共和精神几个月后，显示得十分清楚。因为当这个谈判假象消失，
盟国军队再度取得优势的时候，那位在本国比女君主更能当家作主，已被荷
兰争取过去的马尔巴勒公爵，让英国政府与荷兰三级会议于1709年缔结了著
名的屏障条约。根据这项条约，三级会议将拥有全部将夺自法国的边境城市；
它将在佛兰德尔的三十个要塞，于伊、列日、波恩等地派驻卫戍部队，所需
费用由当地提供。三级会议还将拥有上格尔德兰的全部主权。事实上，它将
成为十七个荷兰行省的统治者。它还将统治列日和科隆。它甚至企图在盟国
①
的废墟上这样扩张自己。当法国国王向它秘密派遣鲁耶院长试探和谈时，它
已经拟就这些重大计划。
这位谈判者先在安特卫普见到两位阿姆斯特丹的行政官布鲁依斯和范德
尔杜森。这两位官吏以战胜者的口吻讲话。他们对最骄傲的国王派来的使节
大摆特摆那种曾在1672年使他们蒙羞受辱的威风。他们对法国派来的谈判代
表虚与委蛇，在曾被路易十四烧杀掳掠过的一个村子里装作和他谈判一段时
间。当他们对这位代表已欺骗够久之后，对他宣称：法国国王必须迫使他那
个当西班牙国王的孙子退位；不给予他任何赔偿；巴伐利亚选侯弗兰茨—玛
丽和他的兄弟科隆选侯必须前来求饶，否则就将动用军队去缔结条约。
在王国最悲惨不幸、灾难最深重的时刻，鲁耶院长令人绝望的信函，接
二连三到达法国的枢密院。1709年冬天留下可怕的痕迹。百姓饿死，军队无
饷，举国悲伤。民众的呻吟和恐惧使困难和痛苦倍增。
枢密院由王储、勃艮第公爵的儿子、法国掌玺官蓬夏特兰、博维利埃公
爵、托尔西侯爵、军机国务大臣夏米亚尔、总监督德马雷等人组成。博维利
埃公爵对法国所处的状况作了极其令人恸心伤怀的描绘，以致勃艮第公爵潸
然泪下。其他枢密院成员也跟着掉泪。掌玺官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与敌方议和
缔约。军机大臣和财政大臣承认他们无法可想。托尔西侯爵说：“这样悲惨
的情景简直难于描绘，即使准许泄露这一情景中最动人的秘密时也是如此。”
这个秘密所指的只不过就是流泪。
值此国家处于生死存亡之秋，托尔西侯爵建议自己前去分担敌国加在鲁
耶身上的对国王的侮辱。但是他怎能期望得到胜利者已经拒绝给予的东西
呢？他只能期待对方提出更加苛严的条件。
盟国已经重新开始对法作战。托尔西改名换姓直前往海牙（1709年5月
22日）。当有人向荷兰首相海因西乌斯通报说。那个被外国人认为是法国首
相的人已在他的接待室候见的时候，他万分惊讶。海因西乌斯以前曾被威廉
国王派往法国进行关于奥伦治公国权利的谈判。他曾经和领有多菲内省的国
报纸为根据，想象出这句碑文，甚至还建议修改，使之有利于英国人。事实上，这句碑文是一些逃亡英国、
游手好闲的法国人的虚构。把虚构故事、无稽之谈充作确切无疑的事实，这在当时屡见不鲜。今天仍然如
此。从前历史缺乏回忆录，今天则回忆录汗牛充栋，为害历史。真实的东西被淹没于小册子的汪洋大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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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立了一座纪念碑。英国女王和议会在马尔巴勒的主要领地上修建一座宏伟
的宫殿，名叫布莱恩海姆宫。宫里的图画和挂毯都描绘这一战役的情景。国
会两院和全国城镇齐声感谢，举国上下万众欢腾，这是马尔巴勒因胜利而获
②
得的第一项奖赏。著名的艾迪生 的诗是比布莱恩海姆宫更加经久传世的纪念
碑。它被这个尚武和博学的民族视为马尔巴勒获得的最大奖赏之一。德意志
皇帝封他为德意志帝国的王侯，赐予他明德尔海姆公爵爵位和封地。这块封
地后来同另一封地交换，但是，明德尔海姆公爵这个称号从来不为人所知，
因为马尔巴勒已经成为他最好的名字。
法国军队既被驱散，盟国就在多瑙河和莱茵河之间通行无阻。它们渡过
莱茵，进入阿尔萨斯。以部署扎营和行军著名的将军路易·德·巴登亲王包
围了已被法国人收复的兰道。德意志皇帝利奥波德的长子、罗马人的国王约
瑟夫前来参加这次围城。兰道和特拉尔巴赫被攻占（1704年9月19日和23
日）。
法国虽然丧失领土百里，但它的疆界仍然继续向外扩展。路易十四支持
他在西班牙的孙子，并在意大利获胜。法国必须在德国境内作出巨大努力以
抗击马尔巴勒。它也的确作了这种努力。它重新收集军队残部，用尽守备部
队，把民兵投入战斗。政府到处借贷。最后，法国重新拥有一支军队。维拉
尔又被从塞文山深处召回指挥这支军队。他来后陈兵特里尔，率领一支数量
居于劣势的军队与英国将军交锋。双方都企图发动另一次战役。但是巴登亲
王未能率领部队及时到达与英军会合。维拉尔至少迫使马尔巴勒拔营撤退。
这已是一种可观的成绩（1705年5月）。马尔巴勒公爵对维拉尔元帅颇为尊
重，也希望以此获得对方尊重。他在拔营转移时，致函维拉尔说：“请你公
正地相信，我的撤退是巴登亲王的错误所致，请相信我对你的尊敬甚于对他
的恼怒。”
法国人因此在德国境内还保有天然屏障。佛兰德尔方面的战事正由获释
出狱的维勒鲁瓦元帅指挥。该地没有受到袭扰占领。在西班牙方面，国王菲
利浦五世和查理大公都在等待王冠。前者期待他祖父的巨大威势和大部分西
班牙人的善良愿望使他获得王位。后者则指望在英国人，以及他在加泰罗尼
亚和阿拉贡等地的党徒的援助。这位大公后来成了德意志帝国皇帝，是德意
志皇帝利奥波德的次子。那时他因除了大公这一头衔之外，一无所有，所以
将在 1703年年底，在几乎没有随从的情况下，只身前往伦敦向安妮女王求
援。
英国人的力量于是全部显示出来。这个与这次争执本来毫不相干的国
家，向奥地利亲王提供运输船只两百艘、军舰三十艘、另加荷兰船只十艘、
兵员九千名以及金钱，其目的乃在征服一个王国。但是权力产生的这种优势
和种种恩惠并不能阻止德意志皇帝在他致安妮女王的信中拒绝给予这位女君
主——他的恩人——以陛下的称号。根据维也纳宫廷的文风，她只被称为殿
下。这种文风只有习俗可以为它辩护。后来，当高傲屈从于需要的时候，它
才被理智所改变。
中。——伏尔泰注
② 艾迪生 （1672—1719），英国诗人及政论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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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在西班牙遭到的失败 拉米利和
都灵战役的失败及其后果
英军的首批战绩之一是攻下直布罗陀。人们认为直布罗陀无法攻克，是
有道理的。一长串的悬崖绝壁使人无法接近大陆。没有港口；海湾漫长，既
不安全，风浪又大。企图运兵登陆的船只因而易于受风暴，以及堡垒和防浪
堤上的炮火的袭击。这座城市的市民仅仅凭恃自身力量就能保卫这座城市，
免受千艘战舰、十万大军的入侵。但这种力量本身也导致这个要塞失守。卫
戍部队仅一百人。这本来已经足够。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他们认为无用的后勤。
黑森亲王率领一支一千八百人的军队，在位于这座城市背后北面的地峡登
陆。但是，恰恰在这一边，一排悬崖绝壁使该城难于攻破。舰队白白发射了
一万五千发炮弹。最后，一些水手得以乘船来到防浪堤底下，不胜欢欣鼓舞。
堤上的炮兵本应把他们歼灭，但却没有开炮射击。于是水手们爬到堤上，并
加以占领。大股部队随即冲向防浪堤。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市遂不得不投降
①
（1704年8月4日）。我执笔写本书时，该城仍在英国人手中。西班牙当
时已经在菲利浦五世的第二个妻子帕尔玛公主统治下重振国威，再度强大，
而且后来还在非洲和意大利获胜。它这次目睹直布罗陀落入一个西方国家手
中，感到痛苦，但却无能为力。两个世纪以前，这个西方国家的船舰几乎没
有驶进地中海。
紧接直布罗陀被攻占之后，掌握制海权的英国舰队在马拉加港前向法国
海军上将图卢兹伯爵发起进攻。事实上，这是一场胜负未决的海战，但是，
这时路易十四的巨大威势已成强弩之末。路易十四的私生子图卢兹伯爵是王
国海军上将，统率战列舰五十艘和帆桨战船二十四艘。他光荣撤退，舰队未
受任何损失。（1705年3月）后来法国国王派遣十三艘战舰进攻直布罗陀，
同时，泰塞元帅则从陆上包围这座城市。这双重的卤莽行动使法国陆军和舰
队同时覆灭。部分船舰被风暴摧毁。另一部分进行了令人钦佩的抵抗后，在
接舷战中被英国人俘获。还有一部分在西班牙海岸被焚。从这一天起，大西
洋和地中海上不再出现法国的庞大舰队。法国海军几乎返回路易十四曾经使
之脱离的那种状态。这也正如在路易十四的统治之下其他光辉事物曾经兴起
衰落一样。
这些英国人为本国占领直布罗陀之后，又在六周内为查理大公征服了瓦
伦西亚和加泰罗尼亚两个王国。包围者的鲁莽冒失产生的机遇使他们得以攻
下巴塞罗那。
指挥英军作战的是这个自豪、勇敢、独特、俊杰人物辈出的国家所曾经
产生过的具有奇行异操的人物之一——彼得巴罗伯爵。他各方面都很象那些
由于西班牙人想象力丰富而在汗牛充栋的书中所描绘的英雄。他十五岁离开
伦敦，前往非洲参加对摩尔人的战争，二十岁开始参预英国彻底剧烈的变革，
并第一个前往荷兰奥伦治亲王处。但是他担心别人怀疑他旅行的动机，于是
先乘船去美洲，再从美洲搭荷兰船抵达海牙。他丧失并花去自己全部财富，
但又多次重振家业。他在西班牙几乎自己出资作战，并供养查理大公和他整
① 1740 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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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个家族。是他和达姆施塔特亲王一起包围巴塞罗那。他建议达姆施塔特对掩
护儒伊山要塞和城市的防御工事进行突然袭击。这些工事是用刀剑攻下的，
达姆施塔特亲王就在这些工事上丧生。一颗炸弹在要塞的火药库上爆炸，要
塞炸毁，被敌攻陷，城市投降。总督从城门上对彼得巴罗讲话。投降条款还
未签署。这时忽然听见喊声四起。总督对彼得巴罗说：“你让我们上当了。
我们诚心诚意投降。瞧，你们英国人却从要塞进了城。这些人杀人、抢劫、
强奸。”彼得巴罗伯爵回答说：“你弄错了！这肯定是达姆施塔特亲王的部
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拯救你的城市：让我同我的英国军队马上进城。
我会安抚一切的。然后我马上回到城门这里来，把投降的事办妥。”他用诚
实不欺、含有威势的声调讲话。这种声调再加上眼前的危险，说服了总督让
他进城。他和军官们入城后，发现德国人、卡泰罗尼亚人以及城内的乱民正
在抢劫本地豪绅的宅第。他把这些人赶走，命令他们放下手中的赃物。他看
见波波利公爵夫人落入一些士兵手中，马上就要遭到污辱。他把夫人交还给
她的丈夫。最后，他平息了一切，返回城门，签署降表。西班牙人目睹英国
人如此宽宏大量，感到十分惭愧，而乱民却国为英国人是异端分子，把他们
看成是野蛮人。
巴塞罗那失陷后，西班牙人又因企图收复这座城市未果而蒙受耻辱。菲
利浦五世虽然拥有西班牙大部领土，却缺乏将领，工程师甚至士兵。一切都
由法国提供。图卢兹伯爵率领法国还剩下的二十五艘船舰卷土重来，对港口
进行封锁。泰塞元帅以三十一个骑兵队和三十七个步兵营形成包围圈。但是
英国舰队刚一开到，法国舰队就立刻撤离。泰塞元帅也匆促解围而去，在营
地上丢下大量粮食储备，并只身逃跑。被他遗弃的一千五百名伤员受到彼得
巴罗伯爵的人道待遇。这些损失异常巨大。人们不知道，法国从前为征服西
班牙而花的钱是否比这次为援救这个国家而花的钱更多。路易十四的孙子由
于得到以忠诚自豪并且坚持自身的选择的卡斯蒂利亚民族的友爱而得以维持
自己的地位。
战事在意大利顺利进展。路易十四向萨伏依公爵报了仇。在进行卡萨诺
战役那天，旺多姆公爵首先光荣地在阿达附近击退欧仁亲王（1705年8月16
日）。这是个伤亡惨重的战斗日；是胜负未决的战役之一。为了这类战役，
作战双方都高唱感恩赞美诗，但是，这类战役只能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造成大量伤亡，而不能使任何一方有所进展。卡萨诺战役后，他又在欧仁亲
①
王没有参战的情况下，在卡尔西纳托战役中大获全胜 （1706年4月19日）。
欧仁亲王在这一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赶到时，还看见他一个被彻底击败的分
遣队。最后，盟国不得不把所有地盘让给旺多姆公爵。现在只剩下都灵尚待
攻克。这座城市将被包围，似乎不可能得到救援。维拉尔在朝德意志那个方
向猛攻巴登亲王。维勒鲁瓦在佛兰德尔指挥八万人。他自以为能通过与马尔
巴勒作战，弥补他和欧仁亲王交手时遭到的不幸。他过分相信自己的智慧，
这对法国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有害。
① 雷布勒撰写的历史称这位亲王为乱党首领，似乎这位亲王曾经是个造过菲利浦五世的反的西班牙人。—
—伏尔泰注
① 其实是一位生于丹麦的雷芬特劳伯爵指挥卡西纳托战役。但是，只有一些德意志帝国的部队。关于这一
点，拉博梅尔在其所著《关于路易十四时代史的笔记》中写道：“丹麦人在国外不如在国内更能发挥他们
的才能。”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人物如此侮辱所有民族，实属罕见。——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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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勒鲁瓦元帅让他的军队在梅埃涅附近安营扎寨，面向小盖特河河源。
中心在拉米利，这是个和霍赫施泰特同样出了名的村子。维勒鲁瓦本可避免
作战。他的将官向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但他本人追求荣誉的盲目愿望占了上
风 （1706年5月23日）。据说，他的作战布署很糟，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
看了不预见他必然失败的。军纪很差、编制不全的新兵被置放在中心。他把
军队的物资装备留在军队的防线中间；把左翼布署在一个沼泽之后，似乎想
①
防止它叛变投敌 。
马尔巴勒发现法军的这些缺点漏洞，于是加以利用，相应地布署了自己
的兵力。他看见法军左翼无法进攻他的右翼，立刻撤除右翼，以集中优势兵
力向拉米利猛攻。法军副将加西翁先生看见敌军调动，向维勒鲁瓦元帅高喊：
“你再不变换战斗队形，就要完蛋啦。撤除左翼，调走右翼；用同等兵力抵
抗敌人。把你的防线再收拢一些。你再耽搁一会，就再也没有办法啦。”不
少军官支持副将这个忠谏良谋。但是元帅却不相信。马尔巴勒发起进攻。他
和列阵的敌人交手。这些敌人布署得好象他自己为了打垮他们而对之进行过
布署一样。整个法国就是这样看的。历史只不过部分地记叙了人们的看法见
解。但是，难道不应该同样指出：盟国军队纪律较好，它们对长官和对过去
的胜利的信心使它们更加勇气百倍吗？难道没有玩忽职守的法国团队吗？在
战火中最坚忍不拔的军队难道不曾决定国家命运吗？法国军队不曾抵抗半个
小时。战斗在霍赫施泰特进行了近八小时，胜利者方面被杀近八千人。而进
行拉米利战役这天，他们被杀死的还不到两千五百。这是一次全面溃败。法
国人这天损失兵员两万，丧失了民族光荣和再度获胜的希望。巴伐利亚、科
隆已因霍赫施泰特战役而丢失。整个西属佛兰德尔也因拉米利战役而沦入敌
手。马尔巴勒凯旋进入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他攻占奥斯坦德。梅嫩向他投
降。
维勒鲁瓦元帅陷于绝望之中，不敢向国王汇报这次败绩。他接连五天没
有向国王派遣信使。最后，他终于写信证实了这一使法国宫廷大为震惊的消
息。他再度在国王面前出现时，这位君主并没有对他申斥责备，而是对他说：
“元帅先生，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是不幸的。”
国王认为旺多姆公爵留在意大利已无必要，于是立刻把他从那里调回，
以便派遣他去佛兰德尔，在可能的情况下，弥补这一不幸事件。至少出于表
面的理由，国王希望攻占都灵会使他在频频受挫之后得到一点安慰。欧仁鞭
长莫及，无法前往援救这座城市。他当时在阿迪杰河彼岸。河的这边构筑有
一长列防御工事，使渡江难以进行。这座大城受到四十六个骑兵队和一百个
步兵营的包围。
指挥这支军队的拉弗亚德公爵是法兰西王国最杰出、最受人爱戴的人
物。他虽然是首相的女婿，但本人深得民心。他是那个在胜利广场竖立路易
十四塑像的拉弗亚德元帅的儿子。在这个儿子身上，可以看到父亲的勇气，
与父亲相同的雄心壮志和显赫荣誉，以及更多的机智。他当时正期待为奖励
攻占都灵而赐予的法国元帅杖。他的岳父夏米亚尔对他十分钟爱，对他什么
都不吝惜，以确保他打仗获胜。这次围城准备工作的详情细节人们稍加想象
就会惊讶不置。无法参预这些讨论的读者也不难看出，这次规模巨大而毫无
用途的作战部署准备是怎么回事。
① 见《弗吉埃尔回忆录》。——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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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来大炮一百四十门。必须指出：每门巨炮价值两千埃居，配有一万发
炮弹。所有炮弹中，十万六千发的弹药属于一种类型；三十万发的弹药属于
另一种类型，还有炸弹两万一千枚、手榴弹两万七千七百枚、土袋十五万只、
供工兵使用的各种工具三万件，火药一百二十万磅。
此外还有铅、铁、白铁、绳索、全部矿工用品、硫磺、硝石和各类工具。
毫无疑问，所有这些摧毁城塞的准备工作所花的费用足够建立一个人口最多
的殖民地，并使之繁荣兴旺。对大城市进行任何一次包围都需要这些巨额费
用。必须在国内修复一个被摧毁的村庄时，这一点却被人忽视。
拉弗亚德公爵情绪十分高昂，行动非常积极。在进行只需勇气，不需谋
略的活动方面，他胜过任何人。但需要技巧、思考和时间的活动，他却不能
胜任。他加紧围城，各种作战规章他都不顾。沃邦元帅这个可能是唯一爱国
甚于爱己的将领，向拉弗亚德公爵毛遂自荐，表示愿以工程师的身份前来指
挥围城，以志愿者的身份到公爵军中服役。但拉弗亚德公爵骄傲自大，把沃
邦的建议看成是掩藏在谦虚之下的骄傲。他对欧洲最优秀的工程师想对他提
出忠告感到十分生气。他在一封笔者读到的信中写道：“我想用科霍恩的办
法拿下都灵”。这位科霍恩是盟国方面的沃邦，优秀的工程师和杰出的统帅，
曾经多次攻下沃邦设防坚固的要塞。这封信发出后，必须攻占都灵。但是由
于法军已从最强固的一面——城堡——进攻这座城市，并没有包围全城，因
此援助和粮食都还能运进城内。萨伏依公爵还可以出城。拉弗亚德公爵对该
城反复进行徒劳无益的进攻时愈是急躁，围城就愈是旷日持久。
萨伏依公爵带领几支骑兵队迷惑拉弗亚德公爵。拉弗亚德离开围城部队
前往追赶萨伏依公爵。萨伏依公爵比他熟悉地形，逃脱了追捕。拉弗亚德未
能俘虏萨伏依公爵，围城行动也受到挫折。
几乎所有历史学家都肯定拉弗亚德公爵无意攻占都灵。他们声称，他曾
经向勃艮第公爵夫人发誓要尊重她父亲的城市。他们散布说，这位公主怂恿
曼特农夫人千方百计拯救该城。不错，几乎这支军队的全体军官长期以来都
相信这一点。但是，这属于民间传闻。这种传闻使人不相信新闻散播者的判
断，并使历史名誉扫地。同一位将军既想放过都灵，又想俘获萨伏依公爵，
这种说法自相矛盾。
旺多姆公爵从5月13日到6月20日，在阿迪杰河畔对围城战进行支援；
他打算以六十六个步兵营和六十个骑兵队封锁欧仁亲王的所有通路。
这位德意志帝国将领缺乏兵员和金钱。伦敦的服饰用品商给予他一笔约
相当于我们六百万利佛的贷款。最后从德意志帝国范围内调来一些军队。这
些救兵姗姗来迟，本会断送意大利。但是，法军对都灵的包围却进行得更加
缓慢。
旺多姆已经奉派前往弥补法军在佛兰德尔方面遭受的损失。但是，他离
开意大利之前，却对欧仁亲王渡阿迪杰河不加阻拦，又让他渡过白运河，最
后甚至还让他渡过波河。波河比罗纳河宽，有几处比罗纳河更加湍急。这位
法国将军看见欧仁亲王有可能挺进都灵附近之后，才离开波河河岸。正当在
佛兰德尔、德国、西班牙等地进行的战争似乎已经陷入绝望之际，他就这样
使在意大利进行的战争也陷入极大的危机。
旺多姆公爵在蒙斯附近重新收集维勒鲁瓦的残部。路易十四的侄子奥尔
良公爵来到波河附近指挥旺多姆公爵的军队。这些军队乱成一团，仿佛打了
败仗。欧仁在旺多姆的目睹下已经渡过波河。他又在奥尔良公爵的眼皮下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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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塔纳罗河。他攻下卡皮科雷焦和勒佐。他避开法国人的耳目，秘密行军，
最后和萨伏依公爵在阿斯蒂附近会合。奥尔良公爵力所能及的，就是在都灵
城的营地同拉弗亚德公爵会师。欧仁亲王迅速紧随其后。于是，有两种办法
可供选择：或者在封锁壕中据守，等待欧仁亲王来攻；或者当欧仁亲王还在
①
韦拉尼 附近时，前往进击。他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甚至有在霍赫施泰
特战役中受挫的马尔森元帅，以及拉弗亚德、阿尔贝戈蒂、圣弗雷蒙和另外
几位副将。奥尔良公爵对他们说：“先生们，我们如果在自己的防线留守，
这一仗定会打输。我们的封锁壕有五里长。我们没法沿着这些防御工事布防。
你们看见这里的海军团队。这个团队在壕中面对敌军，只有两列横队。那里，
你们看见一些部队全部撤走。杜瓦尔河流过我们营地，使我们部队无法迅速
互相援救。法国人坐待别人来攻，就会丧失他们最大的优势，这股迅猛劲头，
以及这些往往决定战斗胜负的最初热火天朝的势头。请相信我！必须进攻敌
人。”全体出席会议的副将都回答道：“必须进攻。”但是，这时马尔森元
帅却从衣袋里掏出国王的命令，命令规定：如采取行动，必须遵从马尔森的
意见。而马尔森却认为应在防线留守。
奥尔良公爵发觉自己并非作为指挥军队的将领，而作为血亲亲王派到这
里，十分气愤。他在被迫遵从马尔森元帅的意见的情况下，准备这场非常不
利的战斗。
敌人似乎企图同时发动多路进攻。敌军的运动引起法军阵营内部犹豫不
决。奥尔良的主张和马尔森、拉弗亚德等人的主张大相迳庭。彼此争论不休，
莫衷一是。终于让敌军过了杜瓦尔河。敌方以每队纵长二十五人的八路纵队
推进。此时此刻，法军必须以相当雄厚的兵力进行抗击。
阿尔贝戈蒂离开主力部队很远，率领两万人在卡皮森山上驻守。他面临
的敌人是些不敢向他进攻的民兵。有人派人去请求他调出一万二千人。他回
答说，这些人他抽不出来。他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人家听他大发议论，
结果时间白白浪费。（1706年9月7日）欧仁亲王向法军防御工事发起进攻，
两小时后他已攻破了这些工事。奥尔良公爵受伤，退下火线，让人包扎。他
刚到军医那里，就有人告诉他一切全都完蛋，放军已经占领军营，法军全线
崩溃。必须立即逃跑。防线、战壕都已放弃。军队溃散。装备、粮秣、军火、
钱款全部落入战胜者手中。
马尔森元帅大腿受伤，被俘。萨伏依公爵的一名军医截除他的大腿。手
术进行后不久，元帅死去。英国驻萨伏依大使梅休因骑士是英国驻外使节中
最慷慨大度、真诚坦率、英勇善战的人。他始终在萨伏依公爵左右作战。他
目睹马尔森元帅被俘，看见元帅临终的表现。他告诉我，马尔森对他说过这
些话：“先生，请您至少相信这一点：我们守着自己的防线等待是违反我的
意见的。”这番话似乎正式否定了关于作战会议的讨论情况，但却千真万确。
因为马尔森元帅在凡尔赛辞行时，曾经对国王指出：如果敌人出现是为了援
救都灵，我们必须对敌发起进攻。但是，夏米亚尔被先前几次战败吓破了胆，
决定坐待，而不出战。这项从凡尔赛发出的命令导致法军六万人被驱散。在
这一战役中，法国人被杀死的不超过两千。但是已经可以看出，惊惶沮丧比
杀戮产生的效果更大。一支军队胜利之后，尚且会因无法供应给养而后撤，
① Veillane，即Vegliana，濒Doria Riparia 河，在都灵的上游。 — —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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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国军队更因此在受挫之后返回多菲内 。梅达维一格朗塞伯爵当时在曼图亚
率领一个军团，并在卡斯蒂利奥内打败在后来成为瑞典国王的黑森亲王指挥
下的德意志帝国军队（1706年9月9日）。那时一切都非常混乱，以致这位
伯爵只取得一次虽然全面但毫无裨益的胜利。法国在很短的时期内丧失米
兰、曼图亚、皮埃蒙特，以及那不勒斯王国。
① 多菲内（Dauphiné），法国历史地名，1349 年割让给法王菲利浦六世以后，一直为法国王太子的采邑。
该地现分属伊泽尔、上阿尔卑斯和德龙等省。——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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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法国和西班牙继续遭到不幸 路
易十四派遣首相求和未成 失
利的马尔普拉凯战役其他
霍赫施泰特战役使路易十四失去了最精锐的部队以及多瑙河与莱茵河之
间整个地区。它使巴伐利亚家族丧失所属领地。拉米利战役使法国丧失整个
佛兰德尔，直到里尔城下。法国人从都灵溃退后，被赶出意大利，正如查理
曼大帝以来，他们在多次战争中一直被人驱赶一样。法国在米兰还留下一些
部队，这支人数很少的胜利之师由梅达维伯爵率领。此外法国还占有几个要
塞。法国方面建议：德意志皇帝如果让法国撤出这将近一万五千人的部队，
就把一切都让给他。德意志皇帝接受了这一投降。萨伏依公爵也表示同意。
这样，德意志皇帝大笔一挥，就成了意大利平静安稳的主人。征服那不勒斯
王国和西西里两地，对他说来确有把握。所有在意大利被视为封地领主的人
都被他当作臣民看待。他在托斯卡纳征税十五万皮斯托尔；在芒图亚征税四
万皮斯托尔。帕尔玛、莫德内、卢卡、热那亚等地尽管享有自由，却都包括
在他的征税范围之内。
获得这些好处的德意志皇帝、并不是路易十四的这个旧敌、这个外表温
和稳重，不事张扬，但深藏野心的利奥波德，而是利奥波德的长子约瑟夫，
此人急躁、骄傲、易怒，并不比他父亲更加英武。如果有过一个似乎为奴役
德国和意大利而生的德意志皇帝的话，这个皇帝就是约瑟夫一世。他统治阿
尔卑斯山的另一边。他勒索教皇。他于1706年利用一己的权威，下令废黜巴
伐利亚和科隆选侯，并将他们驱逐出帝国国境，剥夺他们的选侯职位和领土。
他把巴伐利亚选侯的孩子投入监狱，甚至剥夺他们的称号。他们的父亲别无
①
他法，只得含垢忍辱，前往法国和尼德兰。菲利浦五世后来在1712年把西
属佛兰德尔全部让给这位选侯。选侯如果保持住这个省份，这对他将是块比
巴伐利亚更有价值的领地。这个省份将使他摆脱奥地利家族的奴役。但是，
他实际上只能拥有这个省份的卢森堡、那慕尔、沙勒鲁瓦等城市。其他地方
都属于征服者。
似乎一切都已在威胁从前曾经威胁过整个欧洲的路易十四。萨伏依公爵
可能进入法国。英格兰和苏格兰合并成为一个王国。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苏
格兰成为英格兰一省，使它的旧敌强大起来。法国所有的敌人似乎都在1706
年末和1707年初，获得新的力量，而法国这时却濒于灭亡。它四面楚歌，海、
陆两面受到夹击。路易十四创建的那几支令人生畏的舰队只剩下不到三十五
艘军舰。在德国，斯特拉斯堡还属于边境地区。但是兰道的失陷使阿尔萨斯
一直暴露于敌人的进攻之下。普罗旺斯受到来自陆、海两方面入侵的威胁。
佛兰德尔已经部分丧失，使人们为剩下的部分担忧。然而，尽管灾难频仍，
法国的躯体并没有受到损伤。在一次这样不幸的战争中，它只不过丧失部分
被它征服的土地而已。
路易十四到处应战。他虽然在各地遭到削弱，但仍然到处进行抵抗、保
护，或者发动进攻。他在西班牙的处境和在意大利、德国、佛兰德尔的处境
① 雷布勒写的历史说，他从1700 年起，即拥有该地最高主权。其实，他在该地只不过有总督职位而已。—
—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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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不幸。有人认为，对巴塞罗那的包围比对都灵的包围指挥得更糟。
图卢兹伯爵临阵出战，其结果只不过是率领舰队返回土伦而已。巴塞罗
那得救，包围解除，法军损减一半，弹尽粮绝，被迫撤至纳瓦尔。这是个还
须保留给西班牙人的小王国。我国历代国王把这个王国的称号加到法国的称
号上，这种做法似乎与他们的赫赫威势殊不相称。
除了这些灾难之外，又发生了另一个似乎是决定性的灾难。葡萄牙军队
和一些英国军队在进军途中，势如破竹，攻下他们遇到的所有要塞，直抵西
班牙的埃斯特拉马杜拉。这个埃斯特拉马杜拉与葡萄牙的埃斯特拉马杜拉不
同。这些葡萄牙人由一个法国人指挥。他以前是鲁维尼伯爵，后来成为英国
贵族院议员的加洛维大人。与此同时，英国人马尔巴勒的侄子伯尔维克公爵
却在指挥法国和西班牙的军队。这些军队再也无法截阻胜利者的进军了。
对自己的命运毫无把握的菲利浦五世当时在潘普洛纳。他的对手查理在
加泰罗尼亚壮大了自己的私党和力量，占有阿拉贡、瓦伦西亚省、卡塔赫纳
和格拉纳达的一部。英国人已经攻占直布罗陀，并已把米诺卡、伊维萨、阿
利坎特等地给予查理。通向马德里的道路已为查理打通（1706年6月26日）。
加洛维未遇任何抵抗，就进入马德里，并宣布查理大公为西班牙国王。一个
普通的小分遣队也在托莱多宣布查理为王。
对菲利浦五世说来，当时一切显得如此绝望，以致沃邦元帅向法国宫廷
建议派菲利浦五世去统治美洲。沃邦元帅原是一个首屈一指的工程师、最优
秀的公民、始终埋头从事于设计方案，其中部分颇为有用，部分不能实施，
但全都奇特别致。这位君主表示同意。他和依附他那一党的西班牙人本会一
齐上船。西班牙本会弃于乱党手中。秘鲁和墨西哥的商业此后本会由法国一
国经营。法国本来还会在路易十四家族遭受这一挫折期内，重振自己的威势。
这一方案在凡尔赛讨论。但是卡斯蒂利亚人的忠贞不移和敌人犯下的错误使
菲利浦保住了王冠。民众爱戴菲利浦，乃是爱他们民族自己作出的选择，民
众爱戴他的妻子、萨伏依公爵的女儿，乃是爱她注意迎合他们的心意，爱她
那种超乎一般女流之上的大无畏精神、那种在不幸之中表现出来的积极坚
定。她亲自走访每一个城市，鼓舞斗志、振奋人心、激发热情，并且收受民
众献给她的礼物。她就这样在三周内向他丈夫提供了二十多万埃居。没有一
个曾经发誓效诚于他的显要人物叛变他。当加洛维下令在马德里宣布查理大
公为西班牙国王时，民众高呼：“菲利浦万岁！”在托莱多，激动的民众赶
走了宣布查理大公为国王的人。
到那时为止，西班牙人很少尽力支持他们的国王。但是，当他们眼见国
王已被打垮时，却作出惊人的努力，在这个时机表现出一种与其他民族截然
相反的勇气。其他民族以积极努力开始，以灰心丧气告终。如果违反了一个
民族的意愿，就很难让这个民族接受一个强加在他们头上的国王。在西班牙
的葡萄牙人、英国人和奥地利人处处遭到袭扰，缺乏粮食，犯下几乎永远不
可避免会在外国犯下的错误并且一点一点地被挫败（1706年9月26日）。
最后，菲利浦在逃离马德里三月之后，终于凯旋归来，受到热烈的欢呼，而
他的敌手却感到来自民众的冷漠和唾弃。
路易十四眼见西班牙人奋发为国，也加倍努力。他注意保护大西洋和地
中海全部海岸的安全，在那里布署了民兵。他在佛兰德尔和斯特拉斯堡附近
已有驻军一支；已向纳瓦尔和鲁西荣两地各派驻兵团一个，他还把一支生力
军调往伯尔维克元帅驻守的卡斯蒂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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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年4月25日）伯尔维克使用这些得到西班牙支援的部队同加洛
维作战，取得重要的阿尔曼萨战役的胜利。阿尔曼萨是摩尔人建立的城市，
位于瓦伦西亚省边境。这个美丽的省份是这次胜利的奖赏。这天，菲利浦五
世和查理六世都没有出战。对此，那个鼎鼎大名而又行动独特的彼得巴罗伯
爵大声叫喊道：“为他们作战真上当！”这句话是他告诉泰塞元帅的，也是
我从他口中得知的。他又说，只有奴隶才会为某个个人打仗，其实，人们应
该为某个民族而战。奥尔良公爵本想参加这次战斗，并且应该在西班牙担任
指挥。他第二天才到达。但是他乘胜连克要塞多处，其中包括莱里达。那是
大孔代倒霉的地方。
（1707年5月22日）另一方面，仅仅由于人们对他需要才在法国重新
指挥军队的维拉尔元帅，在德国弥补了霍赫施泰特战役为法国带来的不幸。
他突破莱茵河彼岸的施托尔霍芬防线，驱散全部敌军，把征收捐税的范围扩
大到周围五十里，直抵多瑙河。这一短暂胜利使法国人在法德边境方面获得
喘息之机。但在意大利却全部完蛋。那不勒斯王国毫无国防可言，它已习惯
于改换主子；习惯于置身征服者的桎梏之下。教皇无法阻止德意志军队通过
那不勒斯领土。他眼见德意志皇帝当了他的陪臣，这违反自己的心愿，他对
不敢口出怨言。人们甚至可以不同教皇商量，就占领那不勒斯，并永远不敢
拒绝对教皇表示尊敬，这就是成见的力量和习俗的影响的重要例证。
路易十四的孙子丢掉那不勒斯时，他的祖父也即将丧失普罗旺斯和多菲
内。萨伏依公爵和欧仁亲王已经通过坦达山口进入这两个地区。这些边境地
区的设防不如佛兰德尔和阿尔萨斯。佛兰德尔和阿尔萨斯是古往今来永恒的
战场，城堡林立。这些城堡是强邻入侵的危险提醒人们修建的。但在瓦尔附
近却没有同样的预防设施，没有可以阻拦敌军，使人来得及集合部队进行抵
抗的要塞。直到现在，这个边境地区还被我们忽视。除了人们很难面面俱到
地照顾防务这一点外，并不能举出别的理由来。法国国王目睹一年前仅仅拥
有一座都城的那个萨伏依公爵，以及那个在他的宫廷内抚养长大的欧仁亲
王，几乎要从他手里抢走土伦和马赛，感到痛苦而愤怒。
（1707年8月）土伦受到包围压逼。海上霸王的英国舰队驶来港前进行
炮击。这支舰队如果作战稍更努力，考虑稍更周密，行动稍更审慎，配合稍
更密切，土伦就会沦陷。没有设防的马赛会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法国很可
能马上丢失两省。但是极其可能发生的事，并不一定都会发生。援军还来得
及派出。这两省刚一吃紧，就已从维拉尔的军队中分兵前往援救。法国人放
弃在德国境内具有的优势，以拯救法国本土的一部分。敌军深入法国境内，
所经之地炎热干燥、荒凉贫瘠、群山耸立、粮草短缺、撤退困难。使敌军大
受困扰的疾病也为路易十四出力作战。土伦解围（1707年8月22日）。不
久后，普罗旺斯得救，多菲内脱险。入侵某地而在该地没有大量内应，入侵
就极少成功。在以前卡尔五世曾经受挫的地方，今天匈牙利王后也在该处打
了败仗。①
① 出于对最细小的事实的真相的尊重，本书作者对《曼特农夫人回忆录》的编纂者说是瑞典国王查理十二
世对马尔巴勒公爵说的这句话加以反驳：“土伦如果被占，我将去收复。”围城期间，这位英国将军根本
不在瑞典国王左右。他于1707 年4 月在阿尔特一兰斯塔特见到他。土伦于八月解围。此外，查理十二从未
插手这场战争。他始终拒绝接见向他派去的法国使节。在 《曼特农夫人回忆录》中只能找到一些并没有人
讲过，也不可能有人讲过的话。这本书只能看成是一本编写得很糟的小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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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盟国为之付出巨大代价的入侵，也使法国付出同等代价：大
片土地惨遭蹂躏，力量被分散。
欧洲人没有料到，当法国国力衰竭，把逃脱一次被人入侵之险当成伟大
胜利的时候，路易十四不顾法国海军削弱，不顾英国舰队覆盖海洋，竟有足
够的崇高气派和人力物力去亲自进行一次入侵大不列颠的尝试。这个入侵的
方案是忠于詹姆士二世的儿子的苏格兰人建议的。此举能否成功十分可疑，
但是路易十四预想他肯定会在这次独一无二的行动中，获得光荣。他自己说
过，这个动机和政治利益一样，使他下此决心。
在其他很多地方苦荷重负时，却把战争带到英国；几乎无法把菲利浦五
世维持于西班牙王位之上时，却企图至少重新扶立詹姆士二世的儿子于苏格
兰王位之上，这真是气魄宏伟的想法，而且这个想法毕竟还有可能实现。
苏格兰人中，那些没有卖身投靠伦敦宫廷的人因臣属英国而痛苦呻吟。
他们出于心愿，暗中一致召唤他们从前的国王的后裔。这个后裔还在孩提时
期就被赶下英格兰、苏格兰和爱尔兰的王位，连他的出生过去都有人提出争
论。他得到允诺，只要他能带领法国援军在爱丁堡附近登陆，就会有三万名
武装人员前来为他作战。
路易十四在自己过去兴隆鼎盛时期，曾经大力支持詹姆士二世。他现在
尽管遭到挫折、身处逆境，仍然支持詹姆士二世的儿子。八艘战舰、七十艘
运输舰在敦刻尔克升火待发。六千人登上船舰（1708年3月），由后来成为
马提翁元帅的加塞公爵率领。最杰出的海将之一的骑士福尔班·冉森指挥舰
队。时机似乎十分有利。苏格兰只有正规部队三千人。英国防务空虚。英国
士兵在佛兰德尔由马尔巴勒公爵指挥，正有任务在身。但是抵达英国本土必
须渡海。英国人在海上拥有一支由将近五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这个行动与
1744年支援詹姆士二世的孙子十分相似。英国人对此采取了预防措施。意外
事件打乱了这一行动。伦敦政府甚至还来得及从佛兰德尔调回英国十二个
营。最可疑的分子在爱丁堡被捕。最后，王位觊觎者在苏格兰海岸出现，但
却没有看见预定信号。这位福尔班骑士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把王位觊觎者送
回敦刻尔克。他保住了舰队，但却丧失了这一行动的果实。只有马提翁有所
收获。他在大海中拆开宫廷命令，看见法国元帅的任命状。这是对他希望完
成、但无法完成的任务的奖励。
①
有几位历史学家 曾经设想，安妮女王和他的兄弟勾结串通；认为她邀请
自己的竞争者来罢黜她，这种设想未免过于天真可笑。他们混淆了时间。他
们认为，她当时厚爱他，因为后来她暗地把他当成自己的继承人。但是谁会
希望被自己的继承人驱逐呢？
法国每况愈下，法国国王认为，如果让他的孩子勃艮第公爵出面率领佛
兰德尔军队，这位王位推定继承人亲临战场必然会激励斗志。法军斗志的确
开始严重下降。这个意志坚强、勇气十足的王子，为人虔诚、正直，冷静而
明智。他还具有指挥聪明人的天赋。他是康布雷的大主教费内隆的学生。他
① 雷布勒也是这些历史学家中的一个（第8 卷第233 页）。他把自己的怀疑建立在福尔班骑士的怀疑之上。
这位在题名为《曼特农夫人回忆录》的书里向公众散布大量谎言，并于1752 年在法兰克福叫人印刷“路易
十四时代”假版本的人，在一个注中问道，谁是这些曾经声称安妮女王与他的兄弟暗中勾结的历史学家。
他说：“这是一个幽灵。”但是，人们在这里清楚看到，这决不是个幽灵。《路易十四时代》的作者，除
了手中的真凭实据之外，没有提出过任何别的东西。决不准许用别的方式来撰写历史。——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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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自身职责。他爱民众，想为民众谋福利。他受过作战艺术的教育，他不
把这种技术看成荣誉的源泉，而是视为人类的灾祸、一种不幸的必然。这位
冷静明智的王子被任用来对抗马尔巴勒公爵。旺多姆公爵被派到他那里，以
助他一臂。于是发生司空见惯的事。良将的意见不被采纳重视。王子的军事
参议竟常常抵消将军提出的理由。于是形成两派。在盟国军队方面却只有一
派，即共同的事业派。欧仁亲王当时正在莱茵河岸。每当他和马尔巴勒共事
时，两人始终同心同德。
勃艮第公爵拥有数量优势。被欧洲人认为已经精疲力竭的法国给他调去
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军队。同盟国方面当时只有八万人。不但如此，这位公爵
还具有长期以来始终在西班牙属地上进行谈判的优越条件。这个地区对荷兰
的卫戍部队感到十分厌倦，很多公民偏向菲利浦五世。一些内线为他打开了
根特和伊普雷的大门。但是战争的手段使人丧失了用政治手段取得的果实。
内部分歧使法国的军事会议举棋不定，先是使法军向登德河进发，但两小时
后又使法军返回埃斯科河以及奥德纳德。这时时间已经丧失。欧仁亲王和马
尔巴勒则团结一致，毫无所失。法军被击溃，向奥德纳德撤退。这不是一次
大战，却是一次致命的后撤 （1708年7月11日）。错误愈犯愈多。团队未
接到命令，就开往自己能去的地方。甚至有四千多人撤离时，在距战场几里
的途中被俘。
法军灰心丧气，斗志全失，从根特、图尔内、伊普雷等城下撤退，队伍
紊乱不堪。这使战场上的制胜者欧仁亲王能以较少的兵力包围里尔。
没有占领根特，只能从奥斯坦德方面抽调运输车队，车队只能在窄路上
开来，还会随时遭受袭击，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去包围象里尔这样一座巨大并
且设防强固的城市，这种做法被欧洲人称为冒失行动。然而这个行动却因法
国军队内部的分裂不和，犹豫不决之风盛行而变得情有可原。最后，胜利为
这种做法进行了辩护。被认为会被劫夺的大运输队却平安无事。护送车队的
部队本来可能会被占优势的敌人打垮，却成了胜利之师。勃艮第公爵的军队
虽然能够进攻远非固若金汤的敌军防御工事，却并没有这样做。里尔失守
（1708年10月23日），欧洲人为之大吃一惊。他们认为勃艮第公爵包围欧
仁和马尔巴勒，较之这两位将军包围里尔，略胜一筹。布弗勒尔元帅守卫这
座城市将近四个月。
该城居民已经非常习惯于隆隆炮声以及围城产生的种种恐怖事物，以致
围城期间，城内剧院演出频繁，与和平时期毫无两样，以致喜剧院旁掉下一
颗炸弹也没有中断演出。
布弗勒尔元帅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以致这座大城市的居民因坚信
元帅的辛劳而安详镇定。他的防御使他受到敌人尊重，市民爱戴，国王奖励。
历史学家，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力图责难他的荷兰作家本应记住：反驳公众
的意见的人，必须是目睹者，并且是开明的目睹者，并必须证明自己的见证
无误。那支曾经坐视里尔被围而不予援救的军队，这时已经逐渐土崩瓦解。
① 一个名叫范杜伦的书商叫一个用拉奥德这个名字逃亡荷兰的耶稣会教士拉莫特写的历史就是这样。这部
史书由拉马尔蒂尼埃尔续完，全部内容都是关于任国务秘书的某伯爵的所谓的回忆录。《曼特农夫人回忆
录》更是谎言充斥。该书写道 （第4 卷第119 页），围城者把字条扔进城里。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法
国人，放心吧，曼特农不会是你们的女王了。我们不会撤围的。”这位耶稣会教士还写道：“人们将会以
为，路易十四因肯定会获得一次没有预料到的胜利而异常兴高采烈。他一高兴就把王位，或者答应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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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后来又坐视根特、布鲁日以及其他哨所先后失守。很少这样致命的战役。
爱戴旺多姆公爵的军官责难勃艮第的军事会议犯了这些错误。而这个机构又
把一切全部诿过于旺多姆公爵。民心因这不幸事件而乖戾起来。勃艮第公爵
②
的一个廷臣一天对旺多姆公爵说：“这就是从来不去望弥撒的结果。你可看
到我们怎样不幸了。”旺多姆公爵回答说：“你以为马尔巴勒弥撒望得比我
多吗？”盟国的迅速告捷，使德意志皇帝约瑟夫骄傲自大起来。他是德意志
帝国的霸主、兰道的主人，他看见攻下里尔就以为通往巴黎的道路几乎打通。
一个荷兰支队已经大胆从库特雷直抵凡尔赛附近，在塞夫勒桥上劫持了法国
国王的御马总管，还以为抓住了勃艮第公爵的父亲、王子本人。巴黎城内一
片恐怖。③德意志皇帝立他兄弟查理为西班牙国王的希望，至少与路易十四
保持他孙子于该国王位之上的希望相等。西班牙人曾经希望使之成为不可分
割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正被三个人瓜分。德意志皇帝为自己占据了伦巴第
和那不勒斯王国。他的兄弟查理还拥有加泰罗尼亚和阿拉贡。德意志皇帝强
迫教皇克莱门十一世承认查理大公为西班牙国王。据说这位教皇很象圣彼得
①，因为他对事总是肯定、否定、懊悔、哭泣。他效法他的前任，过去一直承
认菲利浦五世。他依附波旁家族。德意志皇帝为此予以惩罚，宣布很多到那
时为止由教皇管辖的领地转归德意志帝国管辖，特别是帕尔玛和皮亚琴察两
地，蹂躏了几块教会属地，占领了科马基奥城。
从前教皇把同他争夺最微不足道的权利的德意志皇帝统统革除教门。这
个绝罚往往会使德意志皇帝跌下王位。但是，现在教皇的权威已经几乎缩减
到它应该缩减的程度。克莱门十一世在法国的鼓励下，曾经一度敢于使用刀
剑的力量。他征募军队，但是马上又后悔起来。他发现罗马人在一个完全由
僧侣掌理的政府的统治下，生来并不是为了舞枪弄棒的。他解除武装，把科
马基奥交给德意志皇帝代管。他答应写信给查理大公时用这种称呼：“致我
们最亲爱的儿子、西班牙的天主教国王。”一支地中海上的英国舰队、和在
他领土上的德国军队强迫他马上改写为：“致我们最亲爱的儿子、西班牙国
王。”这种认可在德意志帝国内倒也无足轻重，但在西班牙百姓身上却有某
些作用。曾经有人让西班牙相信，查理大公不配统治他们，因为他受占领直
布罗陀的异端分子的保护。
（1708年8月）西班牙王朝在欧洲大陆之外还剩下撒丁岛和西西里岛。
一支英国舰队把撒丁岛交给德意志皇帝约瑟夫，因为英国人希望约瑟夫的兄
弟查理大公只拥有西班牙。他们的军队当时正在促成缔结瓜分条约。他们把
对西西里的占领留待以后进行。他们宁肯把自己的船舰用于在海上搜寻来自
美洲的西班牙武装运载金银船（这种船只他们俘获了几艘。），而不愿给予
德意志皇帝新领土。
法国和罗马同样遭受侮辱，而且更加处于险境：资源枯竭、威信丧尽。
在路易十四威势鼎盛时代崇拜国王的百姓也对不幸的国王啧有烦言。
法国政府曾经在迫切需要现款时，把国家出售给一些包税人。这些人乘
交给曼特农夫人。”在这种鲁莽冒失的“热烈情绪”之中，怎能把这些市井传闻写在纸上呢？这个失去理
智的人怎能厚颜无耻，竟至声称勃艮第公爵反叛他的国王祖父，并说欧仁亲王因为担心曼特农夫人被宣布
为女王而攻下里尔呢？——伏尔泰注
② 奥侯爵。——伏尔泰注
① 耶稣的使徒之一，为罗马第一任主教。——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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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危而大发横财。他们生活穷奢极欲，不啻嘲弄这场灾难。他们借贷给
国家的钱已挥霍一光。如果没有某些商人，特别是那些前往秘鲁、又带回三
千万镑，并把其中半数借给国家的圣马洛商人的勤劳勇敢，路易十四连支付
军饷的钱都没有。战争破坏了法国。商人拯救了它。西班牙的情况也是如此。
尚未被英国人抢走的运载金银船只被用于保卫菲利浦。但是，在几个月内使
用的这个办法并不能使征兵工作更易于进行。夏米亚尔已经晋升为财政及军
机大臣，于1708年辞去财政大臣职务。他丢下的法国财政已陷于紊乱状态，
在当前的统治下根本无法补救。1709年，夏米亚尔离开军机部。该部也变得
和财政部一样困难重重。人们把很多错误归咎于他。公众因为受苦而变得更
①
加严厉，他们却想不到在某些不幸时期、错误在所难免 。继他之后掌管军机
部的瓦赞和掌管财政部的德马雷，既不能制订更能取得成功的作战计划，也
无法恢复失去的威信。
（1709年）残酷的1709年冬季使法国的绝望达到顶点。法国南部的重
要资源之一的橄榄树冻死。果树几乎全部冻坏。收获毫无希望。粮食储备极
少。花费巨资从中东和非洲海岸的商埠运来的谷物有被敌舰截获之虞。几乎
已经没有舰只可以用来对付敌方这些舰队。灾难席卷全欧。敌方尚拥有更多
财力物力。特别是长期以来充任各国经纪人的荷兰人还有足够储备使欣欣向
荣的盟国军队军需供给充足，而法国军队则因数量锐减，士气低落，似乎因
遭受灾难而濒于灭亡。
法国国王出售了价值四十万法郎的金质餐具。最大的贵族把他们的银质
餐具送到造币厂。有几个月，巴黎只能吃到麸皮面包。好些家庭只能吃到燕
麦面包。甚至凡尔赛的情况也是如此。曼特农夫人以身作则。
路易十四已经主动提出议和的要求。他的景遇非常悲惨，甚至向以前受
他虐待的荷兰人求和。
威廉国王死后，荷兰三级会议不再设有共和国执政的职位。已经称自己
的家庭为贵族家庭的荷兰行政官全都与国王无异。被派往军中任职的四名荷
兰特派员对待他们豢养下的三十个德国诸侯十分傲慢。他们说：“去叫荷尔
①
斯泰因来，去叫黑森来同我们讲话。”一些商人就是这样说的，他们衣着朴
素，饮食简单，既喜欢压抑他们所雇佣的德国人的自豪，也喜欢打掉一位曾
经征服过他们的国王的骄傲。
这些荷兰人在1665年曾以极低微的代价，向路易十四出售自己的忠诚。
1672年他们顶住遭受的灾难，又以大无畏的精神弥补了这些灾难带来的损
失。他们现在想利用自己的好运。他们远远不是简单地显示自身的优越性，
来向人们表明只有强盛才是真正的伟大。他们希望他们的国家作为主权享有
者在佛兰德尔拥有十个城市，其中包括：已在他们手中的里尔，以及还不在
他们手中的图尔内。荷兰人就企图这样既损害法国的利益，也损害奥地利的
利益，以便自己取得战争的果实。他们曾经为奥地利作战，正如威尼斯从前
曾经通过兼并邻国来扩张自己的疆土一样。实际上，共和精神和专制精神全
都野心勃勃，如出一辙。
① 由拉马尔蒂埃尔续完的前耶稣会教士拉莫特撰写的史书说，夏米亚尔于1703 年被解除财政大臣职务。公
众舆论要求阿尔古继任此职。这位历史学家的错误真是不胜枚举。——伏尔泰注
① 作者听见有二十个人这么说，他们是在里尔被攻占后又听见别人这么说的。然而，这种说法更多地是由
于当时军中言简意赅的作风颇为盛行，而不是由于粗野骄傲所致。——伏尔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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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共和精神几个月后，显示得十分清楚。因为当这个谈判假象消失，
盟国军队再度取得优势的时候，那位在本国比女君主更能当家作主，已被荷
兰争取过去的马尔巴勒公爵，让英国政府与荷兰三级会议于1709年缔结了著
名的屏障条约。根据这项条约，三级会议将拥有全部将夺自法国的边境城市；
它将在佛兰德尔的三十个要塞，于伊、列日、波恩等地派驻卫戍部队，所需
费用由当地提供。三级会议还将拥有上格尔德兰的全部主权。事实上，它将
成为十七个荷兰行省的统治者。它还将统治列日和科隆。它甚至企图在盟国
①
的废墟上这样扩张自己。当法国国王向它秘密派遣鲁耶院长试探和谈时，它
已经拟就这些重大计划。
这位谈判者先在安特卫普见到两位阿姆斯特丹的行政官布鲁依斯和范德
尔杜森。这两位官吏以战胜者的口吻讲话。他们对最骄傲的国王派来的使节
大摆特摆那种曾在1672年使他们蒙羞受辱的威风。他们对法国派来的谈判代
表虚与委蛇，在曾被路易十四烧杀掳掠过的一个村子里装作和他谈判一段时
间。当他们对这位代表已欺骗够久之后，对他宣称：法国国王必须迫使他那
个当西班牙国王的孙子退位；不给予他任何赔偿；巴伐利亚选侯弗兰茨—玛
丽和他的兄弟科隆选侯必须前来求饶，否则就将动用军队去缔结条约。
在王国最悲惨不幸、灾难最深重的时刻，鲁耶院长令人绝望的信函，接
二连三到达法国的枢密院。1709年冬天留下可怕的痕迹。百姓饿死，军队无
饷，举国悲伤。民众的呻吟和恐惧使困难和痛苦倍增。
枢密院由王储、勃艮第公爵的儿子、法国掌玺官蓬夏特兰、博维利埃公
爵、托尔西侯爵、军机国务大臣夏米亚尔、总监督德马雷等人组成。博维利
埃公爵对法国所处的状况作了极其令人恸心伤怀的描绘，以致勃艮第公爵潸
然泪下。其他枢密院成员也跟着掉泪。掌玺官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与敌方议和
缔约。军机大臣和财政大臣承认他们无法可想。托尔西侯爵说：“这样悲惨
的情景简直难于描绘，即使准许泄露这一情景中最动人的秘密时也是如此。”
这个秘密所指的只不过就是流泪。
值此国家处于生死存亡之秋，托尔西侯爵建议自己前去分担敌国加在鲁
耶身上的对国王的侮辱。但是他怎能期望得到胜利者已经拒绝给予的东西
呢？他只能期待对方提出更加苛严的条件。
盟国已经重新开始对法作战。托尔西改名换姓直前往海牙（1709年5月
22日）。当有人向荷兰首相海因西乌斯通报说。那个被外国人认为是法国首
相的人已在他的接待室候见的时候，他万分惊讶。海因西乌斯以前曾被威廉
国王派往法国进行关于奥伦治公国权利的谈判。他曾经和领有多菲内省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