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通信-作者:伏尔泰

哲学通信

(9)

六十五“我不明了相信肉体的复活、相信圣母生孩子,比相信创世更困难。难道 重造一个人比创造一个人更困难么?”
用了单纯的推论,人们能够找出造物的证据,因为,看到了物质不是自我存在的, 物质不是自我运动的,等等,人们就会达到认识物质必然是被创造出来的;然而,由于 推论,人们没法了解一个老在变化的肉体应该有朝一日复活起来,它的样子像当初在 变的时候那样。推论也不能引导我们去了解一个人应该无胚胎而诞生。所以,造物是 理智的对象;而其他两个神迹乃是信仰的对象。
1738年5月10曰。
不久以前,我读了尚未出版的帕斯卡的《思想录》。台莫莱神父获得了这位著名作 家的手稿,人们就拿去付印了。这些思想似乎——由我看来证实了我所讲的话: 这位伟大的天才随手把这些意见记了下来,为了要修改其中一部分,引用另外一部 分,等等。
在那些未曾为帕斯卡“作品”的出版人收入集子的最后一批思想中间,我看似乎有 很多条是值得保存的。下面乃是若干思想,在我看来是这位伟大人物似乎应该修
改的。
六十六“每逢一个不可理解的命题,我们不该因此便否定这一命题,但是要从反 面去研究,倘使我们觉得反面的意义显然是错误的,我们就该肯定相反的意义,不管它 是怎样不容易懂
我觉得显然两个相反的意义可能全是错误的。一头牛张翼向南而飞,一头牛无翼 飞向北方;昨天两万天使杀死了两万人,两万人在昨天杀死了两万天使:这些相反的命 题显然都是错误的。
六十七“这是何等的虚荣:绘画因惟妙惟肖而引起赞赏,偏偏所绘的事物本身不 为人所喜!”
一幅画像的价值不从被绘者的品德来决定,却要看它像不像。人们崇拜恺撒是一 种意义,人家欣赏他的塑像或画像乃是另一种意义。
六十八“倘使医生们不穿黑色长袍,不骑牝骡,倘使博士们不戴方帽,不着宽大 的长衫,他们就永远得不到他们在社会中所享有的重视。”
恰恰相反,医生们只有抛弃了这些迂腐的外貌之后,才免为人所笑,才获得真正的 尊重;自从博士们摘掉了方帽子,改去了掉书袋的怪癖,才能为社会所接待,厕身于正
直人之间。
甚而还有些地方,官吏不需要仪仗,自然使人尊敬。有些基督教徒的国王,他们忽 略了登基和加冕大典,却很受人民拥戴。人类知识越提高,繁文缛礼越无用;只对小民 也许还用得到;“虚假的光泽用来欺骗群众”。
六十九“按照这些自然的智慧,如果有个上帝,他就非常难懂,因为他既然浑然 一体,又茫无边际,和我们毫不相关;因此我们既然没法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也没法知 道他是否存在。”
真奇怪,帕斯卡先生竟然相信人们可以从理智来测知原罪,却说没法从理智来测 度上帝存在与否。从表面看,可能读了这条思想,哈杜央神父才把帕斯卡列入他的可 笑的无神论者名单里去的;大概帕斯卡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在不止一处,他攻击这个 思想。事实上,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我存在,所以,有某一亊物是永 恒存在的:这是一个显明的命题;然而,我们可曾懂得什么叫做“永恒”呢?
七十“您相信一个浑然一体的上帝不可能是无穷尽的么?相信的。所以,我要 指一件既无穷又不可分的东西给您看看:那是用无穷的速度到处动的一点;因为什么 地方都有它,但它在每个地方都是整个的。”
这儿有四种明显的错误:
(一)认为数学上的一点是单独存在的。
(二)认为这一点能够同时向左右动。
(三)认为这一点以无限的速度在动;任何高的速度都是可以增加的。
(四)认为这一点在任何地方都是整体。
七十一 “荷马虚构了一篇故事,就照他所想象的那样写了下来。没有人疑心特 洛伊和阿加曼姆侬,比那只金苹果,更是空中楼阁。
从来没有一个作家疑心过特洛伊战争。虚构的金苹果并未破坏主题内容的真实 性。白鸽衔来的圣油瓶,天使携来的王旗,并未阻碍克洛维斯M去统治法国。
七十二 “在此,我并不企图用自然的理由来证明或上帝的存在,或三位一体的存 在,或灵魂的不灭,因为我自问没有足够的力量在自然中找到理由可以说服顽强的无 神论者。”
又一次帕斯卡自觉没有足够的力量证实上帝的存在:这件事是否可能?
七十三“那些缓和的意见自然极得人心,令人不快那才是怪事。”
经验不是相反地证实了 :只有向人民提出难做难信,甚而不可能做不可能信的 东西,才能在人民的心中获得信任么?坚忍主义者之所以为人所敬,正因为他们战 胜了人类的本性。您只提出合理的东西罢;大家都会回答您我们对这些东西,知 道得同样多。”倘使还是落入平庸的话,那就何必有启示呢;但是,吩咐些艰苦难办 的事;把神描绘成永远以霹雳武装自己;使鲜血流在祭台之前;那就群众都听从您, 而且每个人都回答道他既然这样大胆说出这样古怪的事情,他必然有足够的 理由。”
在伏尔泰暮年,即在1777年,随着孔多塞_所编的帕斯卡《思想录》,对帕斯卡进 行了批评。这些“最后的批评”共有128条,有的批评孔多塞的原文,有的批评某些认为
*此处指荷马所著史诗之一,描写特洛伊和希腊战争的《伊利亚特》一书。特洛伊 王披里安听信了预言,把他的第二个儿子巴里斯抛在山上。一只母狼授乳给婴孩,一个 牧羊人抚育了他。他长得很美,继承了牧羊任务。有三位女神:爱哈、雅典娜和阿弗洛 蒂德争美,叫巴里斯来评判。她们给他一只金苹果,叫他认为谁最美,就把金苹果给 谁。巴里斯认为阿弗洛蒂德最美,就把金苹果给了她。阿弗洛蒂德固然髙兴了,爱哈和 雅典娜却很气愤,就想报仇。后来披里安和巴里斯重归于好,老王派他的儿子出使希 腊。斯巴达王麦尼劳斯的妻子海伦是一位美女&阿弗洛蒂徳为了报答巴里斯选中了自 己,曾经允许巴里斯以人世最美的女人给他。因此巴里斯抢走了麦尼劳斯的妻子海伦, 引起希腊和特洛伊间的战争。在这个战争中,阿弗洛蒂德帮助特洛伊人,爱哈和雅典娜 却帮助希腊人.至于阿加曼姆侬,乃是希腊军队的统帅。
絲克洛维斯(公元465—511年),法兰克王朝的创始者。
孔多塞,让安都昂(1743—1794年),18世纪著名的法国启蒙运动者。他和他 的朋友伏尔泰一样,从自然神立场批判了宗教。
封德耐勒所著的《沉思》;其中94条是直接与帕斯卡有关的。在这些“批评”之前的 “绪言”中一这篇“绪言”主要是赞扬孔多塞的一我们摘出这句话
在这些不朽的争论者之中,只有帕斯卡留存到现在,因为只有他是一个天才;他还 屹立在他的世纪的成墟之上。
下面就是94条的原文:
一、“凡在几何学里被承认的东西,都超过了我们,然而又不得不讲述一些,不管是 多么困难/’
倘使有困难,那就不必去谈它了。
二、“在几何学中,人们只承认那些逻辑学家们所谓‘唯名的定义,,这就是说:对于 完全已知的语词所明确指出的东西加以命名;我只谈这些定义。”
这不过是一部术语词汇,而不是一种定义。我要指出一只大鸟,羽色是黑的或灰 的,很呆滞,走路严肃,人们引它成群地去吃草,鸟嘴下挂有一片红色肉带,脚无蹴 爪,鸣声刺耳,展开了它的尾巴像孔雀开屏那样,不过孔雀的屏要长得多,美得多。以 上这只鸟有了定义。它是吐绶鸡;它就有了名称。这些,我看不到有什么几何学在里 面啊。
三、“似乎定义是很自由的,它们从来不会被人反驳:因为对于明确地指出的东西, 给予一个我们所愿意的名称,没有什么事比这是更可容许的。”
定义决非很自由的,必须“通过固有的类和最邻近的差异”来下定义。自由的乃是
名称。
四、“人类似乎天然地并且注定地没有能力在一种已绝对完成的程序中研究任何 科学;然而也不能因此说:人们应该放弃一切程序。”
人类并非绝对不能确定地说明对于他们思想的对象所具有的认识:这就足以进行 合乎逻辑的推论了。
五、‘‘它(几何学)并未阐明下列诸物之一:空间、时间、运动、數目、相等,也未阐 明为数甚多的相类似的事物,因为对于懂得语言的人们,这些用语这样自然地指出了 它们所表达的东西,以致人们所想给予这些事物的说明,只会增加模糊,不会有所
获益。”
阿波罗尼奥斯* 一一当然是一位伟大的几何学家——要人们自己去对这些东西 下定义。一个初学者需要别人对他说空间”乃是从甲物到乙物中间的距离;“运动” 乃是从甲地移转到乙地;“数目”乃是单数的重复;“时间”乃是连续的尺度。这一条值 得以帕斯卡那样的天才来重新写。
六、“人们这样地让偏私而不让理智控制自己,所以使人信服的艺术不但是使人同 意的艺术,而且也是说服人的艺术,两者同样重要。而在一种说服人和一种使人同意 这两种方法之中,我在此只指出第一种方法的规律,而且还有一个先决条件:要求接受 原则、坚持原则;否则的话,我就不知道有没有一种艺术能使证据和我们私情偏意的善 变配合起来。使人同意的艺术,无比地要困难得多,精微得多,可喜得多:因此我不去 讨论它,自问无此能力,而且我深深感觉到这个问題和我的能力相差得那么大,以致我 认为讨论它对我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他的《外省信简》中,帕斯卡认为这是很可能的。
七、“有一种艺术,也就是我所指出的艺术,使人看到真理和它们原则间的联系, 或与真实有关的原则,或与快乐有关的原则,只须这些原则被人一承认之后,就巩固 下来,永不为人所否认;但因为这种原则是很少的,而且除了几何学一一它只考虑很 简单的图形-——几乎没有我们永远意见一致的真理,更谈不到我们时刻在变的快乐 的对象,我就不知道有没有方法作出固定的规则,使我们的议论适合灰们私情偏意的 变易。这种艺术,我称它为使人心服的艺术,它本来只是有计划的、完善的证据的引 导,含有三个主要部分:(1)把明白清楚的定义来解释人将要采用的术语;(2)提出明 显的原则或原理来证明有关的东西;(3)在论证中,总是从思想上以定义代替被确定 之物。”
但是这儿不是使人心服的艺术,却是推论的艺术。
*阿波罗尼奥斯(公元前250~前200年),希腊几何学家。主要著作是《圆锥 曲线》。 ^
八、“至于第一个异议,乃是:这些规则是众所周知的,应该阐明一切,证明一切,逻 辑学家们自己把它们列入他们艺术的法则里面去,我希望法则是真的,希望它是那样 人所尽知的,我就不必赔了多么小心去寻觅人类推理所有缺点的来源了。”
洛克,这位英国人中的帕斯卡,没有读到帕斯卡的作品。洛克生在这位伟人之后, 然而这些思想在洛克逝世后半世纪以上才开始出现。然而洛克单凭了自己的判断,老 是讲广请您确定那些语词的意义罢。”
九、“正是这样,逻辑学也许向几何学借用了些规律,但不懂规律的效力f因此,把它 们轻率地放入自己的规律之中,不能从此说:他们深得了几何的精神;倘使除了顺便提到 一句外,没有再讲什么,我就决不会把他们和几何学家们相提并论了——几何学家们是 研究启发理智的正确方法。
恰恰相反,我将要排斥‘它们’,而且几乎是永远的:因为,顺便提了 一提,却没有留 心到一切都包含在内,因而没有跟随这些开导者,却去钻牛角尖,迷途于无谓的研究之 中去追索这些规则所能提供的和所不能提供的东西,这就地地道道表示出人们不太有 先见之明,与其说没有跟随他们,毋宁说没有看见他们。”
这个“它们”指什么啊?大概指他所要谈的几何学的规则。
十、“大家都在找寻不走弯路的方法。逻辑学家们夸耀他自己领导人们到这种途 径上去。只有几何学家们达到了这种目标;除了他们的科学以及局限这种科学的东西 以外,就没有真正的论证了:整个几何包含在我们所讲的那些惟一的规则中。它们独 自满足了,独自证明了 ;一切其他的规则是无用的或有害的。
“以上便是长时期浏览了各种的书和接触了各种的人之后,我所知道的。
“一个错误的推论的缺点是一种病,要用上述两种药方来治愈它。人们却又开了 第三张方子,用了无数无效的药草,其中有效的药草就被衮住了,由于这种混合的不良 品质,有效的药草也起不了作用。
“为了要揭发这些狡猾的推论的所有诡辩和所有歧义,‘他们,创造了些使人听了 吃惊的野蛮名词;‘他们’不去抓住几何学家们所指定的两端向两面扯,来打开、来梳理 这个乱糟槽的结,却指出了 一个惊人数目的别的奥妙,包括原来的奥妙在内,竟不知道 哪一个奥妙是好的。”
这个“他们”,指谁啊?显然是指中古学院的雄辩家。可是,多么晦涩的文章!
十一、“再没有比好东西更平凡的东西了。”
并非如此平凡!
十二、“最好的书乃是每个读者自信能够写出的书。”
在科学中,这不是真的;没有人自信能够发明牛顿所发明的数学原则。在文学中, 这也不是真的:哪一个狂妄的家伙胆敢自信写出《伊利亚特》和《埃涅阿斯纪》#?
十三、“我并不怀疑这些规则,既然是真的,就必然是简单、朴素、自然的,正如它们 现今那样。并不是三段论式的第一格的第一式和三段论式的第四格的第一式创造了 推论。我们不必使理智紧张;以奇怪的高尚和虚伪可笑的夸张,紧张艰苦的方式使理 智充满着一种愚蠢的自负,而不以丰富有营养的食粮去供给它;那最能使开始获得知 识的人们离开他们应该走的真正道路的主要理由之一,乃是人们首先接受的想法,认 为好东西是难以接近的,予以‘伟大的,、‘高尚的,、‘卓绝的,等名称。这么一来,一切 就完了。我想要称这些东西为:‘卑贱的,、‘平凡的,、‘通俗的,:这些称谓对它们更适 宜;我讨厌夺张的字眼儿。”
您所憎恨的乃是东西的本身,因为,如果论名称,那必须有一个来表达那取厌于您 的东西。
十四、“哲学家们把全部伦理归为数种,自以为很聪明;可是,为什么把伦理分为 四,而不分为六?为什么把道德分为四种,而不是十种?”
人们注意到在印度和罪恶战争的简史里,法国公司#为了争利,就支持了这个战 争去反抗英国公司人们注意到,婆罗门把道德绘成倔强的美女,生有十只手臂,用
★《埃涅阿斯纪》或《埃涅歌》(歌颂英雄埃涅),是维吉尔所作。
?指法国在印度开设的东印度公司和西印度公司,这两公司于1719年合并为印度 公台]。
織指英国在印度开的印度公司。伏尔泰在这里指的是两帝国的商业竞争。
来抗拒十大罪恶。传教士们却把道德当作魔鬼。
十五、“有些人把整个自然伪装了。在他们之间没有君主,它却是一位‘威严的君
主、没有巴黎,它却是‘王国的京城’。”
这个陆上水上的专制帝国,
我的这个治人大权,
这个无限的威严和赫赫的品级。
那些用美妙的法文*编撰新闻的人,为了这些在异邦的田庄主人的利益,从不会 忘掉说星期日,这家可敬的家庭听了晚祷和N神父的说教3皇帝陛下以尊贵的身份 玩着骰子。人们替红衣主教大人割去了瘘管。”
十六、“这是如此的困难:除了由于快乐,就没法从人获得什么,快乐乃是金钱,为 了金钱,我们肯给予人们所要的一切!”
快乐并非金钱,却是食品,为了食品,人们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十七、“在著作一部书时,人们所发现的最后一件事,乃是知道那应该放在最先的 一件事。”
有时是这样。然而写历史或编悲剧,从来不会从结局开始的,任何工作也不会颠 倒做。如果人们往往不知从何着手,这种状况产生在颂词中,在悼词中,在说教中,在 一切纯粹以词藻见长的著作中,那儿要我们舞文弄墨,却空洞无物。
十八、‘‘那些攻击宗教的人们,在向宗教进攻之前,至少应该学一学宗教是什么样的。’, 不应该用这种颐指气使的语调来开始。
十九、“倘使这个宗教自夸清清楚楚地看见上帝而且赤裸裸地、毫无掩蔽地了解
他,云云。”
那么,这个宗教啊,未免太胆大了。
二十、“但是,既然宗教相反地说:人类处于黑暗之中 。”
那是一种奇怪的教育方式!引导我啊,因为我在黑暗中行走。
二十一、“事实上,我没法禁止自己不向他们讲‘我所常常说的,:这种粗心是不能 容忍的。”
您告诉我们您常这么讲,有什么用处呢?
二十二、“灵魂不灭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那么重要,关系那么深切,除非失去了全部 情感,才会漢然无动于衷,不想知道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所有的行动、所有的思 想,按照对永恒幸福的有无希望,采取了这样不同的道路,以致不可能针对了这个灵魂不 灭的观点——这个观点应该是我们最后的目标 有考虑、有判断地来决定步伐。”
此处所谈与基督教的卓越和神圣无关,却讲到了灵魂的不灭;-一灵魂的不灭乃 是一切所知的宗教的基础,除了犹太教:我说除了犹太教,因为在《摩西五经〉广、~^犹 太的律法书 中,这个教义并未被提出;因为没有一个犹太作家能找到指出这个教 义的任何段落;因为为了证明这个很重要、很基本的意见为人所承认,假定它,用少数 的歪曲了意义的字句来推论它,都是不够的;却应该用最肯定、最明确的方式来阐述 它;因为倘使在安泰奥卡四世之前,这个小小的犹太民族对于这项伟大的教义有所 知的话,那就不能令人相信撒都该派他们是教义的严格的遵守者——竟敢挺
*这儿伏尔泰在挖苦人,他所说的“美妙的法文”根本就不美妙,有上述三行诗(当 然指原文)和下面的几句散文为证。
絲《摩西五经》,《旧约》的最初五卷。
安泰奥卡四世(公元前17P前164_在位),攻击犹太人,未获胜。- 撒都该派是公元前三世纪犹太人撒都克所创立
身反对犹太教教义基本的信仰。
然而在什么时候,这个灵魂不灭以及它的灵性之说传到这个不幸的巴勒斯坦国家 里来,这有什么关系呢?琐罗亚斯德4向波斯人,奴玛M向罗马人,柏拉图向希腊人,教 导过灵魂的存在和不朽,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帕斯卡要任何人,用自己的理智,能够解 决这个重大的问题。佢是帕斯卡自己能不能呢?洛克,这位贤智的洛克,岂不曾经承 认人没法知道上帝有无挑选了某人而予以思索的天资?在此,他岂非承认我们既然不 能认识在我们的脉管中血是怎样形成的,也就不能认识我们悟性的本质了。亚瑟曾经 讲过,这就够了。
谈到了灵魂问题的时候,就应该辩驳伊壁鸠鲁、卢克莱茨、庞波纳齐不让圣?约 克近郊一批神学家乱党征服,直到一颗阿尔希梅特的脑袋戴上尖顶的教士帽
为止。
二十三、“这并不需要有了很高尚的灵魂,才能了解世间没有真正的确实的满意; 才能了解我们所有的快乐都是虚幻;才能了解我们的痛苦是无穷尽的;才能了解最后 那个时时威胁我们的死亡,或在少数的几年内,也许在少数的几天内,就要把我们安置 在或是幸福的,或是不幸的,或是虚无的永恒状况中。”
在婆罗门人、埃及人,以及许多希腊的宗派中既没有永恒的不幸,也无所谓虚无。 要之,由罗马人看来,较真切的乃是在元老院或戏院里常常被人提起的这两句格言:
人在死亡后将变成什么?
变成在诞生前的那样。
帕斯卡在此辩论,反对一个不好的基督徒,反对一个漠不关心的基督徒,这个基 督徒从不想到他的宗教,对它茫然无知;可是,话,应该对一切人讲:应该说服一个中 国人和一个墨西哥人,说服一个自然神论者和一个无神论者;当然,我所指的乃是那 些论辩的自然神论者和无神论者,因此他们值得人们以论辩去对待他们:我可不指那 些小白脸儿。
二十四、“正如我不晓得我从何处来,我也不知道我向何处去;而我只知道一离开 这个世界,我将永远或投入虚无之中,或落在一个发怒的上帝手里,却不知道在这两个 境况中,我将永远分配在哪一处。”
倘使您不知道您向何处去,您怎么知道您一定要投入虚无之中,或落在一个发怒 的上帝手里?谁告诉您最高的主宰会生气的?您将落在一个善良慈悲的上帝手里:这 岂非是无限的可能?人们岂不能拿罗马诗人兼哲学家所讲的:
她有她的财物,毫不需要我们的,
不为恩惠所俘虏,也不为愤怒所激动!
用之于神性呢?
二十五、“这个介乎怕入地狱与怕入虚无之间的残酷无情的恬静,仿佛是这样的 美,以致不但那些真正陷入这个不幸的疑惑中的人们自以为荣,就是并未陷入的人也以
^琐罗亚斯德(约公元前660^前583年),古代宗教改革家。
^奴玛(公元前714—前671年),传说中的罗马王。
庞波纳齐(1462—1524年),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哲学家,他因持有无神论观点 而遭到天主教会方面的迫害。
圣+约克,地名,在巴黎近郊。
阿尔希梅特(约公元前287—前212年),西西里岛人,科学家。此处指科学向宗 教低头。
为装作陷入对他们是光荣的。因为经验指示我们大部分牵涉其中的人乃是后面的一 类,这是一批喜欢摹仿的人,他们的表现和实质不是一致的。恰是这批人听说过社会 上的漂亮仪态乃是这样装作热情的人。”
倘使冉森主义者的狂热没有使他的想象力着魔的话,一个像帕斯卡那样的人就永 不会重复这种乏味的说教了。他怎么没有看到:罗马的狂热者同样地向讽刺奴玛和埃 日里4的人讲上一大篇;埃及的狂人也能对嘲笑依西斯#、乌西里斯、乌吕斯AM的聪明 人这样讲;所有国家教堂藏衣室的监守者也向所有国家里的正直人讲上一大篇?
二十六、“倘使他们仔细想一想的话,他们就能看到这事是这样搞得不好,这样和 良知相反,这样与诚实对抗,离开他们所追求的华责风度是那么远,以致没有什么比这 更能引起别人的轻视和讨庆,更把他们当作不智的无判断力的人了。而且,的确,倘使 人们要他们阐述一下他们的感触和他们对宗教怀疑的理由,他们就会讲些那样拙劣、 那样卑下的诂,以致这些话只能更证明相反的一面而已。”
您所应该与之争论的不是这批可轻视的愚人,却是那些上了富有魅力论证当的哲
二十七、“不断地感觉到自己所掌握的东西化作泡影;或能依恋某事却不想找寻什 么不变的东西,这是可怕的!”
艰苦能因忍耐而减轻,
任何强改是不幸的。
二十八、“相信基督教是真的,倘使相信错了,也不会有严重的损失;相信基督教是 假的,倘使相信错了,那就多么不幸!”
丘比特、赛比利“0、依西斯的祭司们尽可以同样地说上一大套;伊斯兰教教长、大 喇嘛都会这样讲。因此,应该研究案件才对。
二十九、“如果一个手艺工人有把握每天晚上做梦,而且梦上十二小时,梦见自己 是国王,我相信,他比一个国王每晚做梦,一梦就是千二小时,梦见自己是手艺工人,是 更为幸福的 ”
那些呆^的老百姓在说:快乐得像一个国王。
三十、“我的确看到在同样的情况里,人们用同样的语词;譬如说,每次有两个人看 到了雪,他们就不约而同地说:它是白的,他们使用了同样的语词来i达他们所共同看 见的东西;而从这个用词的一致性就可引出一个有力的推测:思想的一致性;不过,这 个推测不是绝对有说服力的,虽然从肯定的方面来讲似乎有更多的理由可以说。”
在最相似的东西中,总有看不见的差异存在;也许从来没有两枚绝对相同的鸡蛋;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莱布尼茨该不该把这个平凡的观察,作成一项哲学原则呢?
三十一、“正是它引起了这些非常普通的名称:‘事物的原则,、‘哲学的原则,,以及 其他类似的名称,它和这个显而易见的de omni re scibili 这句话同样是名言,虽然 表面上并不如此。”
“显而易见”么?恐怕这儿不能作“一望即知”讲,它的意义恰恰相反。
三十二、“因此让我们不追求保证和稳定。我们的理智常为事物外表的变易所欺 罔?,在两个无限之间,不可能确立有限;这两个无限包含有限,却又躲避有限。倘使十 分明白了这一点,我相信人们就能心平气和,安于自然所给他的安排。”
整个的这一条本来是晦涩的,仿佛为了使人厌弃纯理论的科学而写的。的确,一 个机织挂毯的巧匠,或钟表匠,或测量技工,比柏拉图更有用。
^埃日里,相传曾在森林中启示奴玛的仙女。
#依西斯,古埃及王乌西里斯的妹妹和妻子(古埃及王是兄妹结婚的),婚姻和农业 的女神。
^乌吕斯,乌西里斯和依西斯的儿子,古埃及的太阳神。 m**赛比利是希腊神话中大地之神,宙斯的母亲。
全文是:de omni re scibili et quibusdam aliis ( “一切所能知道的东西,甚而还有其 他的东西”),上半句是意大利学者比克?德?拉、米朗笃罗(1463—1494年)讲的话, 下半句恐怕就是伏尔泰所加的(为了讽刺他)。
三十三、“只须我们把我们和有限一比,就使我们感到痛苦。”
恐怕应该说“和无限相比”。但是我们不要忘掉这些信笔而写的思想是从未采入 著作中的原始资料。
三十四、“什么是我们的自然原则,倘使它们不是习惯原则的话?在小孩中间,那 些接受父亲的习惯的小孩,正像在动物中间那些接受老动物猎食习惯的小动物。
一个不同的习惯会产生别的自然原则。这我们可以从经验中看到;倘使在习惯中 有不可磨灭的原则,那么,在自然中也有不可磨灭的习惯的原则。这要看性质而定。
父亲们恐怕孩子们的天性之爱消失。那么,这要消失的天,性是什么呢?习惯是第 二天性,它毁灭了第一天性。为什么习惯不是自然的呢?我很怕这个天性本身不过是 第一个习惯,正如习惯是第二天性那样。”
洛克采纳了这些意见。他坚持没有天赋的原则;然而,似乎孩子们确有本能:好胜 心的本能;怜悯心的本能;既然他们能够一逢到危险,就双手掩面;既然他们跳,他们自 会后退几步,以便跳得更好。
三十五、“爱或憎会改变公正。一个预先受了充分报酬的律师的确觉得他所辩护 的一方是更有理町!”
我对一个企图获得一笔大报酬的人所寄予的希望,大于对一个巳经受到报酬的人 所寄予的希望。
三十六、“我同等地斥责那些称颂人类的人,那些责备人类的人,那些使人类娱乐 的人;我只能赞成那些呻吟着而寻求的人。”
唉!倘使您曾容许娱乐的话,您就会生活得更丰富。
三十七、“坚忍主义者们说:您反躬自省,就能得到安逸;而这句话不是真的。别的 人说:到外边去,您在娱乐中就能找到幸福;这也不是真的。种种疾病来了 ;幸福既不 在我心中,又不在我身外:它却在乎上帝和我们自己。”
当您消遣的时候,就能获得快乐;而这是很真的。我们有种种疾病;上帝把天花和 神经病给予了世界。唉!唉!帕斯卡,足见您是有病的。
三十八、“怀疑派的主要理由乃是:除了信仰和启示,对于原则的真实性,我们没有 任何保证,除非我们在我们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它们。”
那些绝对的怀疑派不值得帕斯卡去讲。
三十九、“可是这个自然情感并非它们真实性的有说服力的证据,既然除信仰外没 有什么是确实的,不知道人是一个善良的上帝所创造的,还是一个凶恶的麾鬼所创造 的,人的存在是永恒的,还是偶然的,那么这些原则所给予我们的,是真的,是假的,还 是不确实的,就都是可疑的了。”
信仰是一种超自然的恩惠。那是向上帝所给我们的理智作斗争,而且克服它;那 是坚决相信、盲目相信一个胆敢以上帝名义讲话的人,自己却不乞援于上帝。那是相 信人家所不相信的东西。一个外国哲学家听到了信仰之说,就讲:这是自我撒谎。这 可不是什么确实,而是消灭确实。这是神学战胜了人类的弱点。
四十、“我感觉到空间有三度,而数目是无穷的;而理智证明没有两个自乘数,其中 一个是另一个的一倍
这个并非推论,而是经验和摸索证明了这种怪事,还有其他许多的怪事呢。
四十一、“人人希望幸福;没有例外。不管他们所用的方法怎样不同,他们一致针 对了这个目标。那造成这种状况的:一个人出外战争,另一个人却不参加,就是两人有 共同愿望,看法却不相同。我们的意志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最小的动作而不是针对着这 个目标的。这是一切的人的一切动作的动机,直到互相残杀和上吊的人。
然而,自从这许多年代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达到了大家所不断期望 的这一点。君王、臣民、贵族、平民、老头儿、年轻人、强壮者、痩弱者、学人、文盲、健者、 病夫,在一切国家里,在一切时代里,尽管年龄不同、身份不同,大家都在自怜。”
我知道自怜是甜蜜的;我知道任何时代的人总夸奖过去和诬蔑现在;我知道每个 民族都幻想着一个纯洁、健康、悠闲、愉快、实际上不存在的黄金时代。然而我从我的 省区来到了巴黎;人们领我进入一个很美丽的大厅,那儿有一千二百个人听着优美的 音乐;音乐会后,这些人分头去吃一顿很精美的晚餐,而在晚餐之后,他们并非绝对不 满意地过了 一夜。我看到在这个城市里,所有的艺术都被重视,最起码的职业受到很 好的报酬,所有的痼疾减轻了痛苦,对种种事故也有了预防措施;在这里,大家享受着, 或希望享受,或为了某一天的享受而工作,最后这一项也不是最坏的一项。于是我对
帕斯卡说:我的伟大的人啊,难道您发疯了么?
我并不否认灾难和罪恶往往泛滥于世间,而其中的大部分曾为我们所遭受。不 过,当帕斯卡写这几行时,我们并非那么可怜。就是在今天,我们也不像帕斯卡所说的 那样不幸啊。
既然上帝给我们送了来,还是接受了罢;我们不见得永远有这样的消遣。
四十二、“我们希望真理,但是在我们心中只找到了疑惑。我们追求+福,却只找 到了困苦。我们没法不希望真理和幸福,我们却又没法找到真理和幸福。这种愿望是 贈给我们了,为了惩罚我们,并且为了使我们感觉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堕落的。”
怎么能够说对于幸福的愿望,这个上帝所给我们的最伟大的赠品,这个精神世界 的第一动力,仅仅是一项公正的刑罚?哦!狂信者的口才哪!
四十三、“必须有一种隐秘的思想。拿它来衡量一切,然而口头上,却要像普通人 那样讲。”
“颂词”的作者,非常小心,非常谨慎,关于这些隐秘的思想保持沉默。倘使帕斯卡 和阿尔诺*在耶稣会修士的著作中发现这个格言的话,他们会不会保持沉默呢?
四十四、“在那些向不信仰者证明上帝的人中,大部分的人普遍从自然造物着 手,很少成功。我不攻击这些为‘圣书’所许可的证据的确实性,这些证据是合乎理性 的;无奈把这些证据和那些证据所针对的人的思想性质相比,就觉得不够适合,也不 够相称。
“因为这儿应该注意到这片话并非对那些心怀强烈信仰的人、对那些立刻懂得一 切存在的东西无非是他们所崇拜的上帝的作品的人所讲的;却是对那些整个自然向之 宣杨它的创造者、而太空向之报道上帝的光荣的人而讲的。但是对于那些被剥夺了信 仰和仁爱的人,那些智慧之火早已熄灭而别人设法使它复燃的人,那些在整个自然中 只见黑暗蒙昧的人,对于那批人,为了证实这个伟大而重要的问题,单单给他们谈月亮 星辰的运行,或谈普通的论证(他们继续不断地坚决反对),似乎不是使他们回心转意 的方法。他们智慧的冷酷无情使他们充耳不闻那不断在他们耳中响起的自然之声;恰 恰相反,实际经验使我们看到,无论这个方法能够把他们带走多么远,没有再比这个方 法:‘自以为能用这类论据说服人,自以为可以向他们讲,他们应该发现赤裸裸的真 理’更能扫兴,更能剥夺他们发现真理的希望的了 ! ‘圣书,,对于上帝事物比我们了 解得多的‘圣书’,就不是这样谈论本问题的。”
那么,“诸天宣扬主的光荣”是什么呢?
四十五、“这是一件可以赞叹的事情:适合教会法的作家从来没有用自然来证明上 帝;他们都帮助人们去相信上帝,却从来没有讲过:宇宙无空陈,所以有上帝。这些作 家,比起后来那些利用过自然为证的最巧妙的人更为巧妙。”
这是一个可笑的论证:《圣经》从未像笛卡儿那样说:一切是满满的,所以有个 上帝。
四十六、“人们差不多看不到不随气候而变的公正的或不公正的事物。向两极推 进三度,就推翻了法学。子午线决定着真理。基本法律在变;法权自有它的时代。那 为河、为山所局限的可笑的正义!比利牛斯山这边的真理,到了那边,就成为谬误。” 法兰西和西班牙的法律不相同,这毫不可笑;然而,在洛莫兰丁*是公正的,到了 郭尔贝依就变作不公正了;在同一的王国中有四百种法律;尤其是在同一的最高法 院里,在某庭败诉的案件却在另一庭获胜了,这些情况乃是极不合理的。
四十七、“一个人有权杀我,只因为他住在河的那一边,他的君主和我的君主有了 争执,虽然我和他的君主并无纠葛:天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么?”
“滑稽’’这词用得不恰当;应该用“可恨可恶的疯狂行为”。
四十八、“司法乃是已成立的东西;因此所有我们已成立的法律,必然当作公正的, 不必研究,因为它们是已成立的东西。”
某个民族曾有这条法律:按照这条法律,人们得以派人绞死一个为某亲王的健康 而干杯的人;不准为某人干杯也许是对的,可是把干杯的人绞死就未免残忍了些:这条
*阿尔诺(1612—1694年),冉森主义理论家,帕斯卡的老师。 0洛莫兰丁,法国地名。
^郭尔贝依,法国地名,
法律是巳成立的,但是非常可恶的。
四十九、“财产均等无疑是公平的。”
财产均等并不是公平的。它不是公平的,因为,财产分配之后,那些受雇而来帮助 我收获的外人,也收到了和我同样多的一份。
五十、“这是适当的:凡适当的是可以遵守的。这是一定的:最有力的是可以遵 守的。”
这是霍布斯的格言。
五十一^ “人是何等的怪兽!何等的新奇事物!何等的混*地!何等的矛盾人物! 一切事物的裁判者,却又是蠢蠢蠕动的蚯蚵丨;真实的寄托者,却又是疑窦的集丛;同时 是宇宙的光荣和废物。倘使他自夸,我就压低他;倘使他自卑,我就赞扬他,但永远和 他i辩,直到他明白自己是一只不可理解的大怪物。”
地地道道是病夫的言论。
五十二、“我们在世间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大自然广阔无垠的胸怀中一根看不见 的游丝而已。没有一种观念能够接近自然的幅员。我们尽管扩张我们的理解力,我们 产生的东西和事物现实来比较,不过一些微小的原子罢了。这是一个无穷尽的大球 体,到处是中心,却没处找囤周。”
这段美丽的话是蒂梅?德?洛克尔-所说的;固然帕斯卡尽有能力想得出来,但
是必须物归原主&
五十三、“在自然中,人是什么呢?对于‘无穷尽,来说,人是‘虚无,;对于‘虚无,来 说,人却是‘一切他是介乎‘虚无,和‘一切,之间的。他是无穷地远离两个极端;他从 ‘虚无’中被拽出来,又被吞到‘无穷尽,中去:他和两端的距离是相等的。他的理智在理 性事物中所占的地位,等于他的身体在自然幅员中所占的地位;他的理智所能做到的,乃 是看见事物之中的一些现象,处于既不知这些事物的原则,又不知它们的结果的永恒失 望中。一切东西从‘虚无,而来,递升到‘无穷尽,。谁能跟随这些惊人的步驟呢?这些神 奇的创造者是了解它们的;别的人可就办不到了。
“在我们所有的能力里,都存在这种中庸境况的。
“我们的感官看不见极端。太高的声音使我们耳聋,太强的光使我们眼花,太远或 太近使我们没法看到什么,太冗长或太简略就要词不达意,娱乐过度就不舒服,谐音太 多就不悦芩。我们既感不到极端的热,也觉不着极端的冷。过度的性质对于我们是敌 人,不为我们的器官所感觉。我们感觉不到它们,但因而受到痛苦:年龄太轻或太老都 妨害了智慧;食物太多或不足都骚乱了人的行动;学识太多或太少都使人愚蠢。对于 我们来说,极端的东西仿佛是不存在的,而对于它们来说,我们似乎也不存在的;它们 逃避我们,我们也逃避它们。
“以上便是我们的实际境况;正是这种境况把我们的知识局限在某些界限内, 我们没法越过这些界限,我们既不能全知道,也不能绝对不知道。我们置身于一片 广漢的中央,老是不确定,浮沉于无知与知识之间;倘使我们想前进一些,成们的目 标就动摇了,滑出了我们的掌握;它遁逃,而且是永恒的遁逃,没有一样东西能够阻 挡它。这便是我们所处的自然情况,然而这种情况和我们的愿望是十分相反的。 我们热烈希望深入一切,建筑一座高塔耸入‘无穷尽’之中;无奈我们的建筑物爆 裂,大地裂为深渊/’
这篇动人的言论除了证明人不是上帝之外,并未证明别的东西。在自然中,人是 恰当其位的,像其他的东西那样,他并不尽善尽美,因为只有上帝才能尽善尽美?,或者, 说得更透彻一些,人是有局限性的,上帝却没有。
五十四、“那些写文章反对光荣的人,是想争取善写文章的光荣,而那批读这些文 章的人,是想争取读过这些文章的光荣;而我呢,我写了这段,也许我有这个愿望,也许 将来读这段文章的人,也会有这个愿望/’
对了,您追求有朝一曰成为耶稣会修士们的鞭笞、卜尔?胡瓦亚勒#的保护人、冉 森主义的使徒、基督教的改革者的光荣。
*蒂梅?德?洛克尔(公元前六世纪),希腊哲学家。
?修道院,1204年建于佘弗候斯近郊,1625年迁于巴黎,1636年成为冉森主义者集会 的场所&
五十五、“隐而不显的善行是最可敬的。当我在历史中读到一些这类的善行时, 它们很博得我的欢心;但是它们并非完全隐而不显的,既然它们为人所知了 ;而它们 借以为人所知的这一小事,就成为美中不足之处:因为存心隐藏这些行为,正是最美 的一点。”
试问倘使它们不为人所知的话,历史怎样会谈起它们呢?
五十六、“人类的发明一世纪比’一世纪进步。而善良和邪恶,一般讲来,是世世相 同的。”
我很希望有人考查一下哪一世纪罪恶最多,因而最多不幸。《公共幸福》的作者+ 以此为目标,讲了些又真又很有用的话。
五十七、“在一切情况下,自然使我们不幸,我们的愿望却为我们虚构了一种幸福 的境界,因为它们把我们实处的情况和我们想象中的境界的愉快连接起来了
自然并不是老叫我们不幸的。帕斯卡老以病人的身份来讲话,要全世界都痛苦。
五十八、“我认为倘使所有的人都准确知道他们彼此相互议论的话,世界上就不会 有四个人是朋友的这件事。”
在卓绝的喜剧《率直的男子》里,那个心直口快的男子(这在英国人的生活方式中, 是极平凡的男子)向一个剧中角色道你自称是我的朋友;好吧,我们来看看,你怎样 来证实这点呢?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争风吃 醋。——我替你去相打。——为了反证。这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牺牲。——我当了 诽谤你的人的面,称赞你好。——哦!倘使真个这样,你确乎是爱我的。”
五十九、“灵魂被投进一个躯壳,为的要在躯壳里停留一个短促的时候。”
为了讲灵魂被投进”云云,那必须先肯定灵魂是实体,而非属性。差不多无人研 究这一点,可是,不论在形而上学、伦理学等等里,都应该从这一点开始。
六十、“在一切灾祸里,内战是最大的一个。倘使人们要酬报功绩的话,内战就变 成必然的了,因为大家都会说他们是建了功勋的。”
这些话值得解释一下n倘使贡蒂亲王说我的功缋和贡苔亲王的功缋相等”;倘 使莱兹0说我比马萨林*?来得高明”;倘使蒲福尔说:“我胜如蒂雷纳而 倘使没有人逼使他们安分守己的话,内战就成为必然的了 ^然而路易十四来了,他说: “我只报酬功缋”,就没有内战。
六十一、“为什么人们服从多数?为了他们有更充分的理由吗?不;但为了有更大 的力量D为什么人们服从古代的法律和古代的言论?为了它们更纯正吗?不;只因为 它们是惟一使我们免除了差异的根源
这节需要更长的解释,但似乎不值得^
六十二、“力量是世间的王后,却非舆论;但是舆论消耗着力量。”
同上。
六十三、“人们从外貌来区别人,不从内在的品质来区别人,做得真好!我们两人 中谁过得去?谁向谁让出位置来?能力比较差的人么?但是我和他彼此不相上下啊。 于是要斗一下来决定。他有四个跟班,而我只有一个。这是显然的。数一数人就行; 我该让位。”
不。带了一个跟班的居央纳仍旧会被带了四个跟班的税务员所尊敬。
六十四、“君王们的力量建立在人民的理智和狂妄上,建立在狂妄上的成分要比建 立在理智上的成分多得多。世上最伟大最重要的事以弱点为基础,这个基础是非常可 靠的,因为再没有比它更可靠的东西了,人民是会有弱点的:那种建立在惟一的理智上 的事是不牢固的,正像贤智的意见同样靠不住。”
阐述得太差了。
六十五、“我们的法官们深切体会这个神秘。他们的红袍,他们的貂袭, 全副
威严的装饰是必需的。”
^指沙德吕(1734—1788年),法国军人、文学家,曾参加美国独立战争。
0莱兹0613—1679年),主教,法国专制制度时期政治家,文学家。
马萨林(1602—1661年),红衣主教,法国专制制度时期政治家,路易十四在位初 期的执政者a曾与投石党运动作斗争。大大增加人民陚税负担,残暴地镇压人民运动。 蒲福尔(1616^-1669年),法国亨利四世的孙子。
蒂雷纳(161】一1675年),法国元帅。
罗马元老们还有特制的制服哩。
六十六、“倘使医生们不穿黑袍和不骑牝骡,倘使博士们不戴方帽和穿太宽的四幅 袍,他们就没法欺骗世人,——世人是不能抗拒这种真实的夸耀的。只看战士们不这 样打扮,因为,果然,他们的任务才是更主要的。”
今天,恰恰相反;倘使有个穿黑袍的医生来看脉和检查您的大小便,人们就非取笑 他不可。而军官们,恰相反,到处穿着制服、戴着肩章跑。
六十七、“瑞士人听到被称作绅士就要生气,而且要证明了世传平民的身份以后, 才能任重要的职位。”
帕斯卡调查错了。在他的时代,以及今天,在贝尔纳的上议院里,还有门阀和奥地 利王室同样古老的绅士呢;他们为人所敬,他们负有重任;不过这是真的:他们并不像 威尼斯的贵族那样,由于出身才得进上议院。甚而在巴勒X,要放弃了自己的贵族身 份,才能进上议院.
六十八、“结果仿佛是可以感觉到的,而原因却只有理智才能看到;而,虽然这些结 果能为理智所见,这个理智,对于看得到原因的理智来说,犹如肉体的感官对于理智 那样。”
阐述得不好。
六十九、“所谓‘尊敬,,乃是:‘您不舒服吧,;从表面上看来,这话是徒然的,但很恰 当,因为这是说:‘倘使您需要这样,我愿为您而不舒服,既然我为之而对您无所用,除 非尊敬只用来区别大人物而已,。而且,倘使坐在安乐椅中就叫做尊敬的话,大家会春 敬所有的人的,而这样人与人之间就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感到了不舒服,人们就区别 得很好。”
阐述得不好。
七十、“表示豪华不是一句空话;要表示一大批人为自己而工作;要从梳发的式子
上,从彩色饰巾上,从所穿金银线织品上 表示出一个随身侍仆、一个香品供给
者等等。
“因而‘仆从如云,并非空场面,也不是一副简单的马具而已。,’
阐述得不好。
七十一、“这才妙啊!人家不许我向一个穿仿锦缎的衣服、背后跟着七八个仆人的 人致敬。好吧!倘使我不向他行礼,他就要叫人鞭打我。服装就是力量;可是,一匹没 有上马具的马和一匹上了马具的马就没有像人类那样的区别了。,’
卑鄙,帕斯卡应该觉得可耻!
七十二、“一切都以人类的处境告诉人?,但是这儿应该了解得很清楚:因为说上帝 在一切事物中显现的这种说法不是真的,而说他在一切事物中都隐藏起来的这说法也 不是真的;但是两者合起来就是真的:对于那批试探他的人,他就隐藏,对于那批找寻 他的人,他就显现,因为总的说来人不配见上帝,却又配见上帝:由于人的堕落,所以不 配,由于人的原始本质,却又是配的。
“倘使关于上帝的事迹从未出现,那么这种永恒的缺乏就成为含糊可疑的了,这种 缺乏既可以说由于根本没有上帝,也可以说由于人类不配认识他;但是由于他有时显 现,却非总是显现,这就澄清了含糊可疑。倘使他显现过一次,他就是永久存在的;因 此,除了说有一个上帝,但是人类不配见他,此外作不出别的结论。
‘‘倘使根本没有晦涩不明,人类就不会觉得自己的堕落。倘使根本没有光明,人类 就不会希望拯救.所以,既然对于人类来说,认识上帝而不认识自身的不+,或者只认 识自身的不幸而不认识上帝,都是危险的,那么上帝的半隐半现不但是正确的,而且对 于我们是有用的。
?‘在地球上,没有一样东西不表示着或是人类的不幸,或是上帝的慈悲;没有一样 东西不表示或是没有上帝的人类便一无所能,或是有了上帝的人类便有能力。
“整个宇宙在教导人类:或者他是堕落了,或者他是得救了。一切告诉他:他的伟 大或他的不幸。”
在我看来,这些条文的言词是大大的诡辩。为什么老在想象上帝造人为了要表达 伟大与不幸呢?真可怜!显然!这是神们的不幸!
x巴勒,瑞士的城市。
七十三、“倘使只应当为确实的东西而努力,那么,人们就不应当为宗教而努力,因 为宗教不是确实的。但是人们为了不确实的事出过多少力,警如航海、战争!所以我 说最好什么事都不做,因为任何事都不确实;明曰重见阳光的希望比起宗教来,还是宗 教所含的确实性来得强。因为我们不一定确实在明日看到阳光;而确实可能我们看不 到阳光。对于宗教,人们就没法同样地说。宗教不一定确实是这样;但谁敢讲宗教确 实可能不是这样?因而,当人们为明天、为不确实的事而工作,这样干是有道理的。”
您曾竭尽智力,找出论据,来证明您的宗教是确实的,而现今您却肯定您的宗教不 是确实的;而在您古怪地自相矛盾之后,您退缩回来,您说:人们不能说“基督教可能是 假的”。然而向我们讲基督教可能是假的人就是您自己,因为您宣布它是不确实的。
七十四、“您开始可怜这批无信仰的人们罢;他们是够不幸的了:可不要咒骂他们, 除非有此需要;不过,咒骂对于他们是有害的。”
然而您不停地咒骂他们;您对待他们像对待耶稣会修士那样!您一面这样咒骂他 们,一面您却同意:真正的基督徒对自己的宗教说不出所以然来;倘使他们证实了他们 的宗教,却又不能坚持自己的话;他们的宗教是一件蠢事;倘使它是真的,正因为它是 一件蠢事。哦!妙不可测的荒诞无稽!
七十五、“对那批厌恶宗教的人,首先要指点他们,宗教并不违背理智;继而指出它 是可敬的,因而要尊崇它;再则使它成为可爱的,因而希望它是真的;然后再用不可非 议的证据,证明它是i的;由于它的伟大和它的崇高,来表示它的古老和圣洁;最后说 它是可爱的,因为它允许我们真正的好处。”
哦!帕斯卡,看不出您是一个有党派的人,正在招兵买马么?
七十六、“我们不应该不认识自己,我们是肉体也是精神:从而借以说服的工具不 单单是证明了。那经过证明的东西是多么少啊!证据只能说服精神。习惯使我们的 证据成为最有力的。习惯使我们的感官折服,感官却又诱导我们的精神于不知不觉之 中。谁证明了明天还要天亮而我们是要死的?并且大家都相信?这道地是习惯在那 儿使我们信从;正是习惯,它造成了许多的土耳其人和异教徒;正是习惯,它造成了种 种职业、士卒等等。”
“习惯”在此不是恰当的字。并非由于习惯人们相信明天还要天亮:却由于一种极 端的可能性。并非由于感官、由于肉体我们等待死亡d旦是由于我们的理智,我们知道 所有的人都是要死的,所以相信我们也是要死的。正如像帕斯卡所说的那样,教育、习 惯叫人成为伊斯兰教徒或基督教徒;但是习惯并非使我们相信我们终究要死的,像使 我们相信穆罕默德或圣?保罗那样,看我们生长在君士坦丁堡或生长在罗马。这些东 西是大不相同的。
七十七、“真正的宗教应当有这么一个标记:必须爱上帝。这是很正确的。然而除 了我们的宗教外,没有别的宗教这样命令着。它还应当知道人类的情欲,知道人类没 法单独获得道德。它应当带来药方,祈祷是其中主要的。我们的宗教都做了这些;别 的宗教就没有要求上帝准许他们爱上帝,追随上帝。”
做奴隶的爱比克泰德 <,身为皇帝的马尔堪?莱勒m都不断地讲要爱上帝,要追
随上帝。
七十八、“上帝是隐藏的,一切没有讲上帝是隐藏的宗教不是真正的宗教。”
为什么老是要上帝隐藏?人们更希望他出头露面啊。
七十九、“哦!人类,你们想在你们自身找出药方来医治你们的不幸,这是白费 心血的;你们的智力只会达到这一点:认识在你们身上,你们既不会找到真理,也不会 找到幸福。哲学家们曾经允许你们;但他们没法兑现。他们既不知道什么是你们真 正的幸福,也不知道什么是你们的实际情况。他们对于你们的痛苦连知道都不知道, 怎样能给你们相应的药方呢?你们主要的毛病是骄傲(它把你们和上帝拆开了)和情 欲(它把你们结附于尘世);他们只做了一件事情^至少维持这两病之一。倘使他们给, 你们上帝为目标,这样做只会养成你们的骄傲。他们使你们想,由于你们的本性,你 们和上帝是相像的。而那批发觉这种夸张的虚无性的人,却又把你们投入另一个深
^爱比克泰德(约50年一约138年),罗马唯心主义哲学家,斯多葛主义的代表人物
之一。
k马尔堪■莱勒(121—180年),罗马皇帝。
渊,使你们明白你们的本性和禽兽的本性相类似,引导你们到情欲中去找寻你们的幸 福,而情欲却是动物所分享的性质。使你们知道你们的不公正,这可不是办法;因此, 你们不必从人类那里期待真理或安慰。我(上帝的智慧)是创造你们的,只有我能够 告诉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现在已经脱离了我初造你们时的状况。我创造了健康、夭 真、完美的人。我将光明和智慧充塞着他。我将我的光荣和神奇传给了他。人的眼 睛在当时是看得到上帝的威严的。那时候,人类尚未陷入使他盲目不知何所适从的 黑暗,也未陷入使他苦恼的不幸和死亡,但是他未能维持这许多的光荣而不落在傲 慢自大之中。,’
杜撰有i人的堕落(毋宁说天使的堕落)的故事的人是最初的婆罗门:这篇又精巧 又是神话的宇宙起源说曾经是世界的神圣寓言的泉源。西方的蛮族,开化得这样晚, 经过了这许多的革命,经过了这许多的野蛮行为,最后才得知这个故事。但应该指出 东方早有二十个国家抄袭了古代婆罗门,此后才有一部拙劣蓽仿本,我敢说是最恶劣 的一本传给了我们。
八十、“我在世界上许多地方和一切时代看到了许多宗教。可是,这些宗教既没有 一种能取得我的欢心的道德,也提不出能使我注意的证据。”
道德是到处相同的?.在皇帝马尔堪?莱勒那里,在皇帝居里央+那里,在您自己所 钦佩的奴隶埃比克泰德那里,在圣?路易#,在蓬笃克达尔(圣?路易的战胜者)那里, 在中国乾隆皇帝那里,在摩洛哥国王那里。
八i^一、“当我这样考察不同时代里的多种多样变化而奇特的风俗与信仰的时候, 我在世界的一小块土地上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民族,他和地球上其他的民族隔离而 他们的历史比我们最古的历史还要早好多世纪。因此我觉得这个民族伟大而繁盛,他 们只崇拜一个上帝,他们遵守着据他们说是得请上帝之手的法律。他们认为在世间上 帝只向他们揭示了他的神秘;认为所有的人i堕落了,都处在失去上帝恩宠的地位;认 为人类只得依靠自己的感官和自己的理智,因此产生了许多古怪的谬误,又在他们之 间,产生了宗教的和道德的不断的变化,而他们自已在行为中坚贞不变;然而上帝不会 永远让其他的民族处在黑暗中的;有朝一曰自会有大家的解放者降临,而这个民族生 在世上为的要报道这件事情,他们是特則训练成的这次伟大降临的传令官,号召所有 的民族同他们团结,等待这位解放者的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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