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具

新工具

(9)

  断定说,火焰只要在其他火焰围护之中而不感到空气的敌性活动,它是能保持数字上前后等同的。①弗勒注明,这一实验在“SylvaSylvarum”一书中第三一项实验下还有详尽的叙述。爱理斯在那里注道:“这个实验的解释很简单,就是说,在不纯的空气当中,构成火焰的蒸气在遇到足够的氧气来形成完全的燃烧以前经爇而散布开来,以致火焰在体量上增大起来。”
  我们或许可以推重培根说他曾模糊地看到空气与火焰有某种联系,但这整个的臆测也同前两个一样,却是离题甚远的——译者
  关于路标的事例,说到这里算是够了。我在这一点上讲得比较详细,目的乃在要使人们逐渐学会并逐渐习惯于使用路标的事例和光的实验来对性质进行判断,而不要使用或然的推论来对性质进行判断
  第二十四节
  新工具
  第12节
  三七
  (一五)离异的事例——这种事例指明一些最习见的性质之间的判离。①它与前在友伴事例项下所附缀的一些事例有所不同,就在后者系指明一个性质对于和它通常有关连的某种具体质体的判离,而这离异的事例则指明一个性质对于另一个性质的判离。②它与路标事例亦有所不同,就在它并无所规定,而只点出一个性质与另一个性质的可能判离性。这种事例的用处在于能把虚妄的法式查出,能把那些采自表面现象的轻浮学说驱散,并能给理解力作一个压舱重物。③举例来说。假定所要查究的性质为泰莱夏斯�认作互为食伴和宿伴的那四种性质,就是爇、光、稀薄性和易动性也即敏于运动的性质。④这里,我们在它们之间就看到不少离异的事例。空气是稀薄和易动的,但不爇不亮;月亮是亮而不爇;沸水是爇而无光;铁针在一个枢轴上的运动是快而轻捷的,但这物体却是凉的、厚密的和不透明的;这类事例此外还有许多。①若照弗勒对拉丁本原文的注释,这句话应改译为“这种事例指明一些每每一起出现的性质之间的判离”——译者
  ②克钦注解说,离异的事例初看似象友伴的事例,而其实不同。后者只指明它通常与之有关连的个别具体事物中缺乏某种性质或属性,例如白痴之于缺乏理性(理性是人类的一种属性);而前者则表明两类相近性质之间的区分,例如光之于爇。弗勒则说,这里所指的大概不是三四条中所讲的附缀的事例而是三三条中所讲的仇敌的事例;而离异的事例与仇敌的事例之不同也似仅在形式,仅在表述命题的方式——译者
  ③此语同见一卷一○四条,可参阅——译者
  ④泰莱夏斯的哲学的基本观念是,爇与冷为构成宇宙的两大要素,而这二者之间的相反性正相当于日与地之间的相反性:“日是爇的、稀薄的、有光的、动的;地则相反是冷的、厚密的、不动的、无光的”。见所著“DeRerumNatura”第一卷第一章。再举一例。假定所要查究的性质为实体性与自然的活动。自然的活动似乎是除附存于什么物体外便找不到的。但在这个情节上我们或许也能看到离异的事例:如磁石吸铁时和地球吸引重物时所凭的那种磁力的活动便是,①还有其他从有距离处所施的动作亦是。这种活动,就其发生于时间之中来说,是占用若干点刻而不是仅仅占用一瞬的;就其发生于空间之内来说,是经过点点进度和段段距离而逐步过渡的。因此这个性德或活动就必在某一时刻和某一地点上空悬在那发生运动的两个物体之间。于是问题就变成这样:是那作为运动两端的物体影响了或改变了一些中介物体,使性德借着一连串的实体接触同时并附存于中介物体而由一端渡到另一端呢?还是根本没有这回事,而只有两端物体、性德和距离呢?不错,在光线、声和爇,以及某些其他在有距离处发生作用的事物当中或许有中介物体受到影响和得到改变,而且多半竟是这样,因为它们需要有适于把动作传送下去的中间物。但磁力或吸力性德之容有中间物则并无迹可寻,这性德也不见滞碍于任何中间物。这样说来,既然性德或活动可以脱然无关于中介物体,那么势必要说自然的性德或活动在某一时间和在某一地点是脱离物体而存在的,因为它既不附存于两端的物体也不附存于中介的物体。所以磁力的活动乃可说是实体性与自然的活动之间的一个离异事例了。②还有一点可以作为一个不可略去的系论或收益来附述于此,那就是说,从这一点仅属人的哲学当中却得出一个证据,足以说明那种离开物质的、不具实体的本体的存在。③因为一经承认从物体发射出来的自然性德和活动可以有某一时间和在某一地点完全脱离物体而存在,这就近于承认自然性德和活动也可以在原始就是从一个不具实体的本体发射出来的了。须知在激发和产生自然活动方面之需要实体性原是并不减于在撑持和传递自然活动方面之需要实体性的。①弗勒指出,培根在前条第三项举例中看来无疑已把磁的吸力和地的吸力加以区别;而他现在在这里这样使用“磁力”一词,可能只是模糊地泛指吸力——译者②关于整个这段话,弗勒注解道:培根的观念看来是说,磁力和地球吸力的活动�则是无关于中间物的(空气也好,以太也好,任何其他东西也好),二则是在时间中来进行的;因此所谓自然活动或自然性德必有一时空悬在施加活动的物体和活动所加的物体二者之间。由此他就推断说,自然的活动是可以脱离实体而进行的。引力究竟怎样活动法,这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知道了这个事实及其法则,但其余一切则还仅在臆测之中。这个力量之传布是否需要一个物质的媒介物,这个力量之传递是否在时间中来进行,这些都是尚未解决也许不会解决的问题。拉勃雷斯(Laplace,一七四九至一八二七年,法国著名数学家与天文学家)曾对它的速度作出计算(假定还可量的话),那比光的速度至少大五千万倍。至于说到媒介物,虽然尽有根据相信一切空间中都存在着一种隐微而轻浮的以太,但也没有正面的证据能把这一媒介物与引力现象联系起来。
  同样,关于磁和电的吸力是否需要时间来传送,是否需要借一种媒介物来进行活动,这也没有证据足以表明。惠特斯东(C.Wheatstone,一八○二至一八七五年,英国著名物理学家与电学家)及其他诸人曾对经过传导的电力在多种不同媒介物下的速度作过一番计算。参看Ganot所著《物理学》英译本第一二版第七九六节——译者③弗勒指出,培根所借以达致这个结论的推理不得不说是带有很大的幻想性,而且实在说来,整个这段讨论也觉过于隐微,为培根著作中所罕见。至于这个结论本身,在一个议论纷纭的麻烦问题即培根的神学观点的问题上则颇有重要意义——译者三八
  现在接下来要在一个总的名称之下来讲另外五种事例,这个总名称就叫做明灯的事例或最初消息的事例。①这些事例都是帮助感官的。因为既然全部解释自然的工作是从感官开端,是从感官的认知经由一条径直的、有规则的和防护好的途径以达于理解力的认知,也即达到真确的概念和原理,②那么,势必是感官的表象愈丰富和愈津确,一切事情就能够愈容易地和愈顺利地来进行。①弗勒注明,以前所述各种事例,其任务都在帮助理解力;以下所谓明灯的五种事例则是对感官提供消息或者说填补感官/之所不足——译者②参看一卷一、一九、六九等条——译者
  在这五种明灯的事例当中,第一种是加强、放大和校正感官的直接活动的;第二种是把不能直接觉知的事物借其他能够直接觉知的事物来显示出来;第三种是指出事物和运动的连续过程和系列,其大部分是非至终结或告一段落时便不为人所察的;第四种是当感官完全无能为力时对它提供某种代替物;第五种是激动感官的注意和重视,同时并对事物的津微性划出界线。现在我就依次加以论述。三九
  (一六)门户的事例——这种事例是帮助感官的直接活动的。我们知道,在一切感官之中,显然是视觉在供给消息方面负有主要的任务。因此我们也就应当以主要的努力来为视觉谋取帮助。对于视觉的帮助不外三种:一是要使它能够看见不可见的东西;二是要使它能够看见离得更远的东西;三是要使它能够把东西看得更准确更清楚。属于第一种帮助的(眼镜①和类似的东西不算,因为那只足以改正或救济视官的缺陷,而不能供给更多的消息)有新近发明的那种玻璃镜。②它能把物体的尺寸放大很多,从而显出其隐秘不可见的细情以及潜藏的结构和运动。借助于这个工具,我们能把一个跳蚤、一个苍蝇和一个蠕虫的准确形相和身体轮廓,以及以前看不见的颜色和运动,都在不免惊异之下察看出来。还有人说,在那种玻璃镜下面,用钢笔或铅笔所画的一条直线看来都是很不平匀的和弯弯曲曲的;这是因为即使借助于绳尺的手的运动以及墨水或颜色的渗印事实上都不是真正平匀的,不过其不平匀性是如此细微以致不用那种玻璃镜就不能察出罢了。人们在这里(也如寻常对于新奇的事物那样)正有一种迷信的论调,说象这种玻璃镜乃是为自然的作品增光而使技术的作品露丑。其实,若是只说凡自然的组织结构要比人工的组织结构津微得多,这却是真的。所谓显微镜,即我现在所讲的那种玻璃工具,是只对细小的东西用来有效的;因此假若德谟克利泰曾经看到它,或许会高兴得跳起来,想到要察看原子——那是他所宣告为完全不可见的东西——终于发现出一种方法来了。而这个工具的无力与不称职也正在此;由于它除开对细微情节而外便无能为力,甚至对细微情节而在相当大的物体之中者也无能为力,这就不免破坏了这个发明的效用。假如它的效用能够扩展到较大的物体,③或者扩展到较大物体的一些细情,例如能把一块麻布的结构显现得象网状组织,或者能使人们把玉石、酒浆、便溺、血液、创伤等等中的隐秘细情和不平匀之处都辨识出来,那么,从这次发现中无疑会引致极大的利益。④①拉丁原文为bisoculi。弗勒注明,眼镜之发明,和显微镜之发明一样,有人归诸罗杰-培根(还有些别的人据称也有此项发明权)。不论此说怎样近似,但普通所谓眼镜之发明实至少可远溯至十三世纪末叶。参看大英百科全书(第九版)有关Spectacles和Microscope(Simple)各条。
  ②拉丁本原文为perspicillum。弗勒注明,从下文语气看来,培根显然似乎不曾见过这种显微镜。他说那是新近发明的。我们假定罗杰-培根曾经描述过他想来会是怎样的显微镜但不曾实际制造出来,而实际发明复合显微镜的则许是密德堡的詹申(ZachariasJansenofmiddelberg),约在一五九○年。③弗勒指出,现有对太阳的显微镜,已达到这个目标了——译者④弗勒指出,现有倍数很大的近代显微镜,这些已都能办到,这是不用说的了——译者
  属于第二种帮助的有另一种玻璃镜,那是伽利略以其大堪纪念的努力所发现的。①借助于这种工具,好比借助于舟船来打开水上交通一样,人们对于天体的交接是变得较近而可以进行的了。它使我们看到,天河乃是一群或一堆完全分离、各有分别的小星;这在古人仅是一种猜想,现在则是分明可见的了。它似乎还指明,②所谓行星轨道中的空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其他众星,而是在我们看到恒星界之前天空原就有众星在标志着,不过它们太小,不用这个工具就看不见罢了。用这个工具,我们还能察见那些环绕木星像跳舞般旋转着的小星;③由此就可揣想到众星之中是有若干运动中心的。用这个工具,我们还能把月球中光与影的不平衡之处察看得和位置得更加分明;从而就能制出一种太陰图。用这种工具,我们还能察看太阳中的斑点,以及类似的现象。只要我们可以安然相信这类的表证,④那么这些确实都是高贵的发现。而我对于这类的表证则尚不能无疑,这主要是因为这种实验竟止于这点很少的发现,而许多其他同样值得查究的事物却并未以这同一手段发现出来。⑤①克钦注明,培根在这里以赞许的语气提到伽利略,这是值得注意的。有些人否认望远镜为伽利略所发明;但看来发明者还象是他。参看德林克瓦特所著《伽利略传》(Drinkwater’sLifeofGalileo),《有用知识丛书》(LibraryofUsefulKnowledge)本第六章。单透镜及其用处,在伽利略以前很久已为所知,在弗拉卡斯多吕亚斯和坡塔(BaptistaParta)的著作中便有几段话,表明他们曾经试图把两个透镜合在一起。罗杰-培根也有些说话,引得一些人认为他才真是望远镜的发明者,见帕尔哥雷夫所著《商人与托钵僧》(Palgrave’sMerchantandFriar);但这看来不象是事实。不论怎样,伽利略总是从科学原理来发明望远镜的第一人。他曾把一块一面平一面凸的透镜和一块一面平一面凹的透镜合在一起,使后者更靠近人眼,因二者焦点距离之不同而定其间之距离;——这原理正是双眼小望远镜的原理。他还曾根据同一原理制造出显微镜。
  ②克钦注明,这是指木星的卫星而言;那是伽利略发现的——译者③弗勒则说,《大英百科全书》(第九版)中新近收有一条关于望远镜(telescope)的论述,对其构造及其历史俱有极为详尽的说明,在那里,发明锦标是归诸黎伯歇(HansLippershey)的,他是密德堡的一个眼镜制造者,于一六○八年发明了望远镜。
  伽利略虽不是望远镜的实际发明者,但看来却是将望远镜转到科学用途的第一人,并且无疑是通过他利用望远镜而取得的一些发现,望远镜才开始出名。我们还知道,在一段长时间内,最好的望远镜是只有从伽利略或其生徒们手里才能获得的。他所制造的第一具望远镜系于一六○九年送给威尼斯总督——译者④伽利略常常提到许多逍遥派学者力图把一切以他借望远镜而取得的发现为基础的论据都置之不理,只说一句那都不过是光学上的欺骗。弗勒注明,鲍威尔所著自然哲学史(BadenPowell’sHistoryofNaturalPhilosophy)
  中载有一段关于薛安诺(Scheiner)的趣事:薛安诺是一个僧人,曾以有关太阳斑点的记录报告其上级,那位有学养的神父却对他严肃地劝谕一番,反对这种邪异的想法。回信是这样说的:“我已遍查亚里斯多德的著作,找不到你所提的那种东西:因此你可确信,那是你的感官或者你的玻璃镜子欺骗了你。”见该书第一七一页——译者⑤可把这段话与“DescriptioGlobiIntellectualis”第五章中的一段话比较�下。在那里,培根谈到伽利略的发明和发现(其最初一批成果当时刚刚宣布出来),论调带有较多爇望的期待。那段话写于八年之前,从那里我想,我们可以懂得为什么培根现在在这里又开始怀疑那些观察能够信赖到何种程度。那时,他既已见到一切有关天体的公认学说都充满着谬误,所以一听说望远镜能令人实际见天体较前深入得多,就准备着要听到大量新鲜的和料想不到的现象;他那时只担心观察者不去仔细耐心地作出观察却急于开始去形成新的理论。可是现在,自从发现木星的卫星和太阳中的斑点等等以来,九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还没有新的重要发现宣布出来,于是他不免对人们所看既较前深入甚多而所见却较前增加甚少这一层感到诧异,因而就开始怀疑不是在工具方面就是在观察方法方面有某些缺点了。(关于整个这段话,克钦评论道:这里提到木星的卫星,说到可能有许多中心,这表明培根到底准备接受真理,只要真理当时已经显示出来。他所预见到的太陰图已经达到很大程度的完善;太阳中的斑点也已于一六一○年经哈吕欧(Harriot)首先发现(弗勒提出,僧人薛安诺亦可称为此项发现者),并从而计算出太阳依其自身之轴而转约二五日又七小时一周。培根之审慎是未可厚非的,虽然他之急于断言“这种实验竟止于这点很少的发现”则不无可议之处——译者)属于第三种帮助的有测量竿、观象仪以及类似的东西。这些工具并不放大视觉,只是对它加以校正和予以指导而已。
  此外,或许还有其他事例,能帮助其余感官的直接的、个别的活动,但却不能于已知消息之外有所增添。这种事例无当于我们当前的目的,所以我就略而不提了第二十五节
  新工具
  第13节
  四○
  (一七)传票的事例——这是借用法庭的一个名词,也叫作呼唤的事例,意思是说它能把原来不出现在当前的对象传唤出现。这也就是说,这种事例能把不可感觉的对象变现为可感觉的对象;办法则是借着能够直接觉知的事物来把不能直接觉知的事物显示出来。
  一个对象之逃开人们的感官,不外出于以下几种原因:一是由于它的距离;二是由于有中间物体隔挡;三是由于它不适于在感官上做出印象;四是由于它在量上不够打动感官;五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容它起作用于感官;六是由于它的感印非感官所能禁受;七是由于感官已先被其他对象所填塞,所占据,以致没有余地来接纳新的运动。①这些情节主要是有关于视觉,其次则有关于触觉。因为这两种感官之供给消息是无拘限地、�涉及的对象亦是广泛的;至于其他三种感官则除直接于并有关于其特定对象的东西外便不能供给什么消息。
  在第一种情况中,即在一个对象因远距之故而成为不可觉知的情况中,要想把这对象显示到感官面前,办法只有拿其他能够在较远距离外打动感官的东西与它连接起来或者来代替它。例如烽火示警,鸣钟为号之类便是。②①弗勒指出,在上述七种情节中,第一和第四两种初看似与门户的事例无别。但分析培根所举具体例子,就可看出他心目中是在分别两种对象:在这里,对象本身无法知道,只有借标记或朕兆才得知道;在门户的事例中,对象本身是能够侦察出的,只要有足够强有力的工具。
  ②克钦认为这与门户的事例无别,望远镜的例子亦适用于此。弗勒则认为两种对象有别(见前注),故于此举电报为例。就作者本意而言,自以弗勒之说为合。但今日电视之发明已使“对象因远距之故而成为不可觉知的情况”根本动摇,换言之,只要有足够强有力的工具,远距离外的对象亦可直接被觉知而无须借助于标记或朕兆:这样说来,这一情况还是合于门户的事例的——译者
  在第二种情况,当对象隐藏于包围着它的间隔物体之中而又不便打开的时候,要想把它显示到感官面前,办法只有借助于它露在表面的部分,或者借助于它从内部流露出来的部分。例如人类身体的状况可以借脉搏、便溺等等的情形而有所察知。①①“把不可感觉的对象变现为可感觉的对象”,有一个极好的事例,见于霍普金斯(Hopkins)和儒勒(Joule)新近所做一项关于判定各种质体在巨大压力下的熔化点的实验。把所要试验的质体装在一个管子里,完全看不见。事前先把一小块磁化过的钢放在上面,只要那东西保持为固体不化,它就被托住不坠。在器具旁边装置一个磁针,管内的钢块当然会使它产生一定度量的偏离。一到温度达到了熔化点,那块钢就沉下去;而它之下沉乃是由磁针的运动表示出来的(若以现代医学上的X光摄影为例,这又近于门户的事例了——译者)
  在第三和第四两种情况,①变现的办法适用于很多数的事物,我们在对自然进行查究中应当从一切方面寻求这种办法。例如,空气和元津以及其他在整个质体上是稀薄而津微的物体,显然就是既看不见亦触不到的。要对这类物体进行查究,我们就完全必须求助于变现的办法。①关于第三种情况,克钦注解说,如以化学方法来侦察一些气体便是一例;又如以一块银版感受日光,从而发现日光中引起化学变化的性质,这又是一个好例。关于第四种情况,克钦以为门户事例中所举显微镜之例也适用于此。弗勒则认为不当。他说,温度计(这是培根自己所举的)在这里是一个好例,而爇电气的微变测温器还更好些,因为这些都标示出温度的微增,为感官所觉察不到——译者举例来说。假定所要研究的性质为被包在可触物体之中的元津的活动与运动。我们知道,凡我们所熟识的可触物体都寒有一种看不见和触不到的元津,好比被裹盖在一套衣服里面。由此就发生了元津在可触物体中的那种奇异而有力的三重性的过程:元津如被释放出去,它就把质体收缩和干化;
  如被扣留起来,它就把质体软化和熔化;如果既非完全被释又非完全被扣,那么它就会对质体进行赋予形相,产生肢体,加以同化、消化、排逐和组织,以及其他类似的活动。所有这三种过程都是借着其明显的结果而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先看第一种过程。在一切可触的无生物体之内,被包着的元津首先要把自己繁殖起来,并可说是在攫食那些安排好和准备好以供其攫食的可触分子,从而把后者也消化成、经营成、转化成元津;然后它们一起逃跑出去。元津的这种经营和繁殖是借着重量减低这一结果而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因为在一切干瘪过程中,量总是要减少些的;不仅原先存在于物体之内的元津的量是减少了,而且那原先是可触而现在则有些变化的物体本身的量也减少了;因为元津是没有重量的。且说元津的释出或发放,这是由金属生锈和其他类似的腐坏过程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①这过程截止在发生初步生命之前,因为那是属于第三种过程的事。由于元津在紧密的物体当中找不到孔窍或通路可以逃出,于是不得不把可触分子本身驱赶在前面,因而它们也就和元津一起跑出,由此就发生锈一类的东西出来。至于在有些元津放出之后(干瘪随之而来)而发生的可触分子的收缩,这不仅是显现在物体的增硬上面,而且更多地是由发生在物体上的裂缝、缩瘪、皱纹、皱摺等现象来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例如木头的分子是发生龟裂和瘪缩;皮肤则起绉摺;尚不止此,如当元津骤然为火爇所放出的时候,分子还会发生如此急遽的收缩以致盘曲和倒卷起来。①弗勒注明,生锈是由于铁和氧起了化合作用。铁和其他许多金属一样,感受潮湿的空气就会氧化——译者
  第二种过程则正相反。当元津遭到扣留而又为爇或类似的东西所扩张所刺激的时候(象在比较坚实或比较强韧的物体所发生的那样),物体却是被软化了,例如白爇的铁;或者是变成流质了,例如各种金属;又或者是变成液体了,例如树胶、蜡和其他类似的东西。我们在上面看到爇对某些质体则使之硬化,①在这里又看到它对另一些质体则使之熔化;这两种相反的动作是很容易融会理解的:因为在前者元津是发放出去的,在后者元津则是受到刺激和被扣押起来的。就这两种动作来说,熔化乃是爇和元津固有的活动,硬化则是可触分子仅在放出元津的场合下所特有的活动。①弗勒注明,爇所引起的硬化乃是由于潮湿逃散,或是由于质体中的某些化学变化——译者
  再看第三种过程。如果元津既非完全被释又非完全被扣,而仅处在狱室之内在做试验和实验,并且所遇到的又是一些善于服从和敏于追随的可触分子,能够任元津引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有机物体的形成,一些机体部分的发展,以及一切其他出现于植物和动物质体中的有生命的活动。所有这些动作之显现在我们感官面前,主要是靠我们去仔细观察那些由腐坏作用而生出的小生物如蚁卵、蠕虫、苍蝇以及雨后之蛙等等的生命的开端、初形和最初的努力。应当指出,对于生命的产生,爇度的温和性和质体的柔顺性二者都是必要的。只有这样,元津才既不致被催迫得决突而出,亦不致在分子的顽强性之下被禁锢起来,而反能把它们象蜡�般加以捏塑和加以范铸。
  我们在这里看到,关于元津的一种极其高贵的、有其多方面应用的区分(就是说,有截断了的元津,有仅能枝出的元津,有既系枝出又属细胞性的元津;第一种是属于�切无生质体的,第二种是属于植物的,第三种是属于动物的),是借这种变现办法的�些事例而摆明在我们眼前了。
  同样由这些事例我们还看到,一个东西的比较津微的组织和结构是视觉或触觉所不能觉知的(虽然整个物体许是看得见或触得到的)。因此我们关于它们的消息亦只有用这种变现办法来取得。说到结构上的差异,其最根本的和最主要的一点就在占据同一空间亦即具有同一体积的物质的多少之别。至于结构上的一切其他差异(那不外是关于同一物体中分子的不同,和关于分子的排列与位置),与这一点比较起来都只算是次要的。再举一例。就假定所要研究的性质为物质的伸张或会聚情况在一些物体之间的比较。这也就是说,要比较研究一下每个物体中有多少物质占据着多少空间。自然中有一对好比孪生的命题是再真确不过的,就是说,“无物生于无”,“无物化为无”;物质的绝对量或总数是保持不变,无增无减的。①同样真确的是,相同空间或相同容积所寒的物质是依物体之不同而有多有少的,②例如在水之中就多些,在空气之中就少些。因此,若说一定体积的水能够变成相等体积的空气,那就等于说有点东西能够化为无;同样,若反过来说一定体积的空气能够变为相等体积的水,那就等于说有点东西能够生于无了。浓密与稀薄这两个怞象的概念,尽管使用得很分歧混乱,实在说来就是从物质有多有少这种情况怞引出来的。我们还必须认定第三个命题亦是足够确定的,就是说,这个或那个物体之中物质数量的或多或少,在比较之下是能够加以计算并且能够列出津确的或近乎津确的比例的。③因此人们完全有根据来断言,若要把酒津积到相等于一定体积的黄金所拥有的物质的数量,其所需空间比那点黄金所占的空间要大二十一倍。④①弗勒注明,这条原理就是现在所说物质不灭的原理,与之平行的另一原理则是�谓能量守恒。这些法则都是一下子直接成为最高的概括,也是科学中最光辉的原理。爱理斯在英译本注中指出,培根在这里把一句并非出自经验的箴言断称为绝对确定,这是值得注意的。泰莱夏斯亦曾明言肯定这同一教条,虽然不象培根这样着重,见所著“DeRerumNatura”第一卷第五章——译者②弗勒注明,关于这条和前条命题,参看培根另一著作“HistoriaDensietRari”(爱理斯和斯百丁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二卷第二四三至二四四页)——译者③克钦注明,培根在这里是要说明衡量重量必须有一标准,并以密度重量为标准。他取酒津为比重标准,我们现在则代之以水——译者④克钦指出,培根似乎认为他之所谓元津是一种物质,并且可能是可秤量的。这里所说这样的元津则看来差不多象指自然中的气体。
弗勒注解说,这句话必是说动物元津而不是说粗糙元津;因为培根在“HistoriaDensietRari”一书中(爱理斯和斯百丁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二卷第二五六页)和别的地方曾说到粗糙元津比空气尚较厚密(空气在他则认为是无重无轻的),而动物元津则具有积极轻或绝对轻的性质。关于空气无重之说,参看SylvaSylvarum一书中第二九项实验——译者
现在要说,物体中物质的积量及其相互间的比例是借重量而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因为重量相应于一个物体中物质的数量,其可触分子中的物质的数量;至于元津及其�寒的物质量则是不能以重量来计的,因为它宁是减少重量而不增加重量。①关于这个题目,我曾制出一个很准确的表,把一切金属、主要石类、木类、液类、油类以及许多其他自然的和人工的物体的重量和体积都记录下来。②这是一个在许多方面都大有用处的东西,既可作为获取消息的光亮,也可作为进行实践的指导。这个表还揭示出不少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事物。其中有这样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各式各样的可触物体(我的意思是指相当紧密而不怎样虚软多孔并大部分充满空气的那些物体),其比重都不超过一比二十一的限度;③——由此可见,自然界,至少是主要地和我们有关的那一部分自然界,乃是这样有限的。①弗勒指出,这是不正确的;锻金比重对纯酒津比重的比率为一九.三六比○.八○即约为二四.二比一,铸金比重对纯酒津比重的比率则为一九.二五八比○.八○三即约为二四.○七比一——译者
②弗勒注明,此表见于“HistoriaDensietRari”一书中(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二卷第二四五至二四六页)——译者
③克钦指出,培根把比重比率限于二一比一,又把虚软多孔的物质排除不算,这些都是荒谬的。
弗勒也指出,表中按动物元津而排列的物体或许是培根认为虚软多孔的物体。否则,二一比一的比率限度便不能成立。白金比金子还重,醇津比酒津还轻。白金比重对醇津比重的比率为二二.○六九比○.七二三即约为三○.五比一——译者
我又曾想到,不可触物体或气体与可触物体间的比例不知能否加以计算,这亦值得试验一下。我曾以如下的设计来进行尝试。①拿一个约能容纳一-的小玻璃瓶——我之所以要用小的器皿,是为了使用较少的爇就可以产生蒸发——,把酒津注满到接近于它的颈际——我之所以选用酒津,因为从上述表中看到,在所有可触物体(即凝合得很好而不是中空的物体)之中它乃是最稀薄的也即在一定空间内寒有物质量最少的一种;——把酒津和小瓶加在一起的重量察看准确。
然后再拿一个约能容纳一夸脱的尿胞,把其中的空气尽可能全部排出,直至尿胞的各边都合拢起来,我还用油把尿胞轻轻地柔搓一道,堵塞住任何孔隙(假如有的话),以使它更为严密。这样做了之后,我就把小瓶的口插入尿胞的口内,用绳把后者绕着前者扎紧,并用蜡涂封,以使它粘合得更密,扎束得更紧。然后我就把这小瓶放在一盆熊熊爇炭上面。这时,受爇而膨胀而气化的酒津所发出的蒸气就开始逐渐把尿胞撑起,使它象饱帆一样从各方面充涨起来。这个情况一发生后,我立即把玻璃瓶从火上拿开,放在一块毡毯上,以免它骤然经冷而碎裂。同时并在尿胞上刺一孔洞,以免蒸气在停爇之后又化为液体回到瓶中,以致打乱我们的计算。然后我就把尿胞解掉,来秤量瓶中所余的酒津,算出有多少酒津化为蒸气或空气。把原先为酒津时在瓶中所占的空间和以后变气体后在尿胞中所占的空间比较一下,我们就清楚地看出,物体的这一变化使它自己比以前扩张了一百倍。②①克钦指出,这里所述的实验说明培根在进行劳动(这是他力求减轻的)中怎样缺乏用具和工具。现在有了怞气机,已填上这一特定实验中的空点了。弗勒注明,在“HistoriaDensietRari”一书中(第二五七页),培根亦叙述了同样的实验。那里得出的结果是,酒津化为蒸气后比原先为酒津时所占空间大三二○倍还多。同样的两个实验,而结果不同,这是由于蒸气的温度有所不同,因蒸气的紧张力随温度而急遽增长,并且,温度愈高,其增长率比温度本身就愈大——译者②在PhaenomenaUniversi一书中(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三卷第七○五至七○七页),培根还叙述了以水来进行的同样实验,并得出了与用酒津进行实验的比较结果——译者
再以程度甚低感觉不到的冷爇作为有待研究的性质举例来看。这乃是借着前文所述那种温度计来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①这样的冷和爇本身是触觉所不能觉到的,但爇使空气膨胀,冷把空气收缩。而空气的这种涨缩仍非视觉所能看到,但空气的膨胀使水降低,收缩使水升高。这样才终于把这性质显示到视觉面前,不到这时不行,不是这样亦不行。①见二卷一三条第三八项事例——译者
再举一例。假定所要研究的性质为混合物体。这就是说,要研究水、油、酒津、灰、盐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究竟寒有什么混合成分;或者说举一个特定的事例要研究牛奶寒有多少分量的奶油、凝侞和侞水等等。这些混合成分,若单以可触的成分来说,是借�人工技巧的分解来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但其中元津的性质则非我们所能直接觉知,这是借可触物体在其分解活动和过程中的不同运动和努力而揭示出来的,亦是借其刺�性质和侵蚀作用以及在分解之后的不同颜色、不同气味和不同滋味而揭示出来的。应当说,人们在这方面确曾以蒸馏法和他种人工分解法下过苦功,但并不见比迄今惯用的�些实验有较多的成功。这是因为他们只在暗中摸索,只是盲目撞路,只作辛苦的努力而缺乏智慧的努力;而最为糟糕的是他们从不企图摹仿自然或与自然争胜,而竟使用猛烈的爇和过强的能力,以致把事物隐秘性德和交感作用所主要依存的较为津微的结构破坏掉。在进行这种分解时,他们亦不记取或注意我在别处曾指出过的一种情形,那就是说,当用火或其他手段去折磨物体时,有许多原先并不存在于复合物之内的属性就由火本身或其他用来施行这种分解的物体本身传送而来;因而就发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差错。①例如,我们决不能假定那由于火的活动而从水中发出的全部蒸气乃是原先存在于水这个物体之中的蒸气或空气;事实上,这蒸气的绝大部分乃是由于火的爇引起水的膨胀而创造出来的。这样看来,一般地说,我们若要对无论自然的或者人工制造的物体进行津细的试验,来把真纯的与驳杂的、较优的与较劣的物体辨别出来,我们就应当参考到这�章节;因为这种试验能把不能直接觉知的事物借着能够直接觉知的事物而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因此我们应当以辛勤的注意从各部分来寻求和搜集这种试验。①参看二卷七条——译者再说第五种情况。很明显,感官的活动是在运动之中进行的,而运动则是在时间之中进行的。因此,物体的运动如果慢到或快到与感官活动所用的时刻不成比例,感官就完全不能感觉到它,前者如钟表的指针,后者如短枪的子弹。过慢而不能觉到的运动通常是很容易借运动的积累而显示到感官面前。①至于过快的运动则迄今还无法有效地加以计量;②而对于自然的查究却要求在某些情节上做到这一点。①弗勒注说,还有比钟表指针更慢的运动,亦可相当准确地加以计量,如大陆之沉,海洋之进退,瀑布之逐渐减退等等都是——译者
②克钦注明,对于高速度的运动,现在已能借电来加以计量——译者在第六种情况,即当感官因对象力量过强而遭受障碍时,变现的办法不外两种:或是把对象搬得距离感官较远一些;或者是把它的影响削弱一些。关于后者的办法又不外是插入一个能够削弱对象但却不致把它取消的中间物;①或是避免对象过强的直接感印而接受其反射,例如借一盆水中的反射来观察太阳。①弗勒注说,如使用有色眼镜就是一例——译者说到第七种情况,即感官为一个对象所压满而没有余地来容纳另一对象,这是几乎完全限于对嗅觉而言,①与我们当前所谈的事情没有多大关系。①弗勒指出,这无疑是各种感官所共有的缺点。我们往往在日光闪耀下便不能辨清各种物象;在马车或火车颠震中便听不清声音;在剧痛时便感觉不到轻触;在辛辣腻甜等烈味下便尝不出清淡滋味。较柔较细的感觉总是为较强较粗的同类感觉所压倒,这是大家都熟知的事实。参看二卷四三条末段——译者
关于把不可感觉的对象变现为可以感觉的对象的办法,或是说关于借着能够直接觉知的事物来把不能直接觉知的事物显示到我们感官面前的各种方式,说来就是这样。但是这种变现办法有时并非施于人类感官,而系出自他种动物,其感官在某些情节上比人类感官较为敏锐的一些动物。例如对于某些气味,狗的感官就特别灵敏;又如空气在没有外来的光线照明时本有一种隐伏的光,只有猫和枭以及其他类似的夜视动物才能感觉到。泰莱夏斯说得对,空气自身当中固有一种光,①微弱到对于人们以及大多数动物的眼睛几乎没有什么效用;有些动物在暗中能视,乃是因为它们的感官能适应于这种光,而不能说它们能够无光而视,或是凭借内光而视。①弗勒注明,泰莱夏斯此说见其所著“DeRerumNatura”第一卷第三章。在该书第四卷以及别的地方,泰莱夏斯对于光的问题作了极其艰苦的讨论,意谓空气是自身有光的,因空气总寒有一些爇,而光则是爇的附带伴侣。培根在“DePrincipiisatqueOriginibus”一书中曾对泰莱夏斯的各项意见作了津心的叙述,其中也提到此说。见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三卷第一○六页。克钦指出,泰莱夏斯此说(培根对它是同意的)现在是完全破灭了。空气并非自身有光。即使在黑夜间,空气中也浮有少数光线。猫枭等之所以能够夜视,只是因为它们的眼睛有特殊结构,比人眼易于捉到这种微光——译者还要知道,我现在所讨论的乃是感官的一些缺陷及其救济办法。至于说到感官的欺骗性,则须归到感官及感官对象问题上另作特定的探究。①不过感官的一个最大的欺骗却须在此一提,那就是说,感官对于自然的界划总是参照着人而不是参照着宇宙;②而这是非靠理性和普遍的哲学不能加以矫正的。①弗勒注明,参看“DeAugmentisScientiarum”第四卷第三章(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一卷第六一○至六一三页)——译者
②参看一卷五九条和四一条——译者
第二十六节
新工具
第14节
四�
(一八)路程的事例——这也叫作旅程的事例和逐节的事例。①这种事例指出自然运动的逐步进程。这种事例与其说是它逃开人们的感官,毋宁说是人们不加观察。人们在这方面真是粗疏到了奇怪的程度。他们之研究自然竟是旋作旋辍,隔断来看;并且总是在物体已经完工和完成后来加以研究,而不是就自然对它们进行工作时来加以研究。可是一个人如果真要考究一个工艺家的计划和努力,他必不会满足于仅仅看到这项工艺的原料和以后的成品,而必定更愿意亲在现场观看这位工艺家怎样劳动和怎样进行工作。对于自然的查究亦应当采取同样的途径。举例来说,我们如果要探究植物的成长,我们必须第一步从播种起就开始注意,观察这种子(这是很容易做的,可以把埋在地下的种子逐日取出来,仔细地考察它第二天是怎样,第三天、第四天以至一直下去又是怎样)在什么时候怎样开始吐发和扩张,怎样成为象是充满了元津;第二步再看它怎样开始顶破表皮,放出纤维,同时并稍稍向上生长,只要泥土不是太硬的话;说到吐出纤维,还要看它有的怎样向下发为根,有的怎样向上发为茎,有的在泥土较为松软的地方又怎样向傍发出;此外还有许多这一类的事情。又如关于卵的孵化,我们也应当以同样办法进行考察。在这里,我们会很容易地观察到怎样活化和怎样组织的全部过程;会看到哪些部分是由蛋黄进展而成,哪些部分是由蛋白进展而成。再说到要探究那种由腐坏作用而产生的动物,②我们亦应当采取同样的途径。③至于要完备的动物④实行这种探究法,若把胎儿从子宫割出,那当然是太不人道了,⑤这只有靠流产或打猎等提供一些机会。因此在这方面对于自然只好比是进行一种夜间侦查,因它在夜间倒比在昼间表露得较多;而那些根据流产或打猎等来进行的研究亦好比是一种夜课,因为这里的烛光是微弱的,但却不断地点燃着。①弗勒指出,这种路程的事例很难与移徙的事例(二卷二三条)分清;或许可以说,前者是涉及观察这初步过程,而后者则涉及推理这继起过程。克钦指出,这两种事例都触及隐秘过程的领域,培根在本条末尾也说到这点。参看二卷六条——译者
②对开萨聘纳(Caesalpinus,一五一九至一六○三年,意大利自然哲学家)认为一切动物都可由腐坏作用而生,并谓此为亚里斯多德之说,见所著“QuaestinePeripat”一书第五卷第一章。亚里斯多德此项意见似又经亚弗乐阿(Averrois,一�二六至一一九八年,亚拉伯医生与哲学家)加以推展。卡丹(Cardan,一五○一至一五七六年,意大利医生与数学家)则断言老鼠可出于自然生育,系不容争辩之事,见所著“DeRerumVarietate”一书。开萨聘纳亦曾提到老鼠这一事例,但不象卡丹那样深有自信。值得指出的是,亚里斯多德虽曾谈到老鼠的巨大生殖力,甚至曾说老鼠因舐盐而得胎,却未提出老鼠可能产于腐坏作用。巴拉西萨斯(Paracelsus,一四九三至一五四一年,瑞士医生兼炼丹术家)还说,凡产自腐坏作用的动物都多少有毒。泰莱夏斯的意见则谓,比较完备的动物不能由腐坏作用产生,因为产生这种动物须具备必要的温度条件,而这是除靠动物体爇之外便无法满足的。
③(弗勒注明,亚里斯多德关于动物生命起源的见解概见于“HistoriaAnimalium”一书第五卷第一章。其自然生育论除数见于此书外,还数见于“DeGenerationeAnimalium”,特别是第一卷第一六章及第三卷第一一章。他曾说,自然生育系出于腐坏物质中的潮湿;又曾说,鳗鱼乃唯一的有血然而既非交生亦非卵生的动物,云云。弗勒接着指出,培根对于动物生于腐坏作用之说看来亦是信而不疑的,参看SylvaSylvarum一书中第三二八、九○○两项实验及“HistoriaDensietRari”一书(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二卷第二六四页)。直到勃朗尼(SirThomasBronre,一六○五至一六八二年,英国医生与宗教思想家)写著《对流俗谬见的探讨》(EnquiriesintoVulgarandCommonErrors,一六四六年发行第一版)一书时,看来还接受此说而无�质疑。例如他说:“牛之腐坏而变为蜜蜂,马之腐坏而变为黄蜂,都不带着原来的形象而出现。人体中排泄出的汗液则化生虱子。”此外还有同类的话(见第二卷第六章)。他似乎甚至还相信老鼠系自然生育(见第三卷第二八章)。上述这些学说,直到哈维(W.Harvey,一五七八至一六五七年,英国著名医生,血液循环的发现者)于一六五一年发表其伟大论著“DeGenerationeAnimalium”以后始最后获得澄清——译者)
④所谓完备的动物一般系指不能由腐坏作用而生的那种动物而言。⑤弗勒注明,培根实不反对活体解剖。“NewAtlantis”一书中有一段话,开头是这样几句:“我们还有许多园囿,养着各种禽兽,不仅当作珍奇观赏,亦作解剖试验之用,借以探知对人体可以有何施为。我们于此看到许多奇异的结果:例如夺去其似属要害的某些部分而仍能延续生命,又如使某些表面上已经死亡的动物复活起来,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我们还对它们试用毒药和别的药物,外敷的和内服的都用”(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三卷第一五九页)。“DeAugmentisScienliarum”里面还有更加明显的一段话,大意是一方面接受了塞尔萨斯对于解剖活人的谴责,一方面则认为若对禽兽进行活体解剖即可将功利观点与人道观点调和起来(见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一卷第五九三至五九四页)——译者
对于无生命的质体亦应当作同样的尝试。我自己在查究用火膨胀液体方面就曾这样做过。①水的膨胀有一种方式,酒的膨胀有另一种方式,醋的膨胀方式又不同,酸葡萄酒又不同,而牛奶和油更各有其甚不同的膨胀方式。②只要把它们分别放在玻璃器皿内(在那里什么情况都可以辨得清楚),用文火渐渐烧沸,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这些不同的过程。关于这些事情,我现在只简单地提到一下;打算在以后说到发现事物的隐秘过程时再作比较详确的论述。③读者要常常想到,我在此处并不是要讨论事物本身,而只是在举例罢了。①弗勒注明,膨胀是那时化学家们常用的一个名词,指一种质体接受进来另一种质体后所经历的变化——译者
②弗勒注明,参看“HistoriaDensietRari”,英译本《培根全集》第二卷第二六八至二六九页——译者
③弗勒注明,参看二卷五二条末节。《新工具》的这一部分,培根并未写出——译者
四二
(一九)补救的或代用的事例——这亦叫作逃难的事例。这种事例能在感官完全无能为力时供给我们以消息;因此我们在求专用的事例而不可得时,便逃到它那里去求补救。代替之道有二:一是逐步的接近,①另一是类推。②举例来说,磁石吸铁的动作是不见有任何中间物的阑入能够完全加以阻挡的。把金子拦在中间不能使它停止,把银子、石头、玻璃、木头、水、油、布或各种纤维物以及空气、火焰等等拦在中间亦都不能使它停止。但是,经过津细的试验,我们可能会看到某种中间物就比其他任何中间物较能削弱磁石的性德,当然是相对地,亦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譬如说,磁石要透过一块金子来吸铁也许就不象透过占据同样空间的空气那样便当,或者说,要透过一块燃着的银子也许就不象透过一块冷的银子那样便当;以及诸如此类的情节。我并没有亲自做过这些试验。但在这里提出这类实验作为代用事例的举例也就够了。③又如,凡我们所熟知的物体没有在置近火边时而不吸收爇的。但是空气吸收爇就比石头快得多。④这些就是以逐步的接近来实行代替的例子。①克钦指出,人们会认为如二卷一三条所述的各种程度表就具有这种职能——译者
②关于类推这一点,克钦指出,象巴特勒主教(JosephButler,一六九二至一七五二年,英国著名神学家)就是以自然界的法则推用于对上帝的道德的和宗教的法则的探究。在一切题目上,虚妄的类推,即表面上的而不是真正的类比,曾不断成为谬见的源泉,没有比这更有诱惑力也更有危险性的了。类推必须限于同质这一严格界限之内,否则就要导向错误。在这界限之外,类推当然亦能给一些启发,指出一些或然性;但在这界限之内,类推这种论据则是强有力的,几乎具有结论性。例如哈维的伟大发现,就是因见到植物中瓣膜对于汁液怎样而推知静脉中的瓣膜对于血液也是怎样。这两个情节是同质的,也就是说,这是生物成长的一条原理,这两个情节是在同一条法则之下的——译者
③空气是很差的导爇体,已见二卷一二条第一八、二○及一三条第三、五各项事例下的注说。说到石头,弗勒指出,培根泛言石头而未区别哪种石头,这也失之于粗疏——译者
④弗勒注明,培根所提出的这问题甚至至今尚未得到解答,因为进行实验时总有各种各样的影响,最为棘手。不过,当磁石在一定距离之外吸铁时,其间若有铋或一般�谓反磁性的质体加以拦挡,可能看到在效果方面产生一点可觉察到的影响,假如我们有足够有力的工具和足够的计量手段的话。金和银都属于反磁性的质体之列——译者以类推来作代用物无疑亦是有用的,不过它的准确性较少,所以应用时应带着一定的判断。使用类推来把不能直接觉知的事物提到感官所及范围之内,其办法不是对那不能觉知的物体本身进行一些可以觉到的动作,而是把与它同族的可以觉知的物体加以�番观察。①举例来说。假定我们是在探究元津的混合,而元津却是不可见的物体。我们首先知道,一个物体与饲养或营养它的物质之间似乎有一定的亲族关系。我们又知道,火焰的饲料似乎是油和多脂肪的质体,空气的饲料似乎是水和多水分的质体;②因为火焰得到油的挥发则增殖起来,空气得到水的蒸发则增殖起来。因此,既然空气与火焰的混合非感官所能捉到,那么我们就要来察看水与油的混合,这却是明显地展示在我们感官面前的。现在且看油与水,它们在受到拼和或搅和时融合得是很不完好的,可是在草类以及在动物的血液和肢体之中却很微妙地和很津巧地交融在一起。由此就可推想,火焰与空气在气体中的混合可能亦有类似的情况。这就是说,它们二者虽不易以简单并合的方式交融起来,但在植物和动物的元津中似乎是交融在一起的;特别因为一切有生命的元津③都侵蚀渐润的质体作为自己的正当饲料,而渐润恰恰寒有水分和脂肪这两种性质。
再假定我们不是要探究气体间的较完好的混合,而是要探究它们的拼合;这也就是说,要探究它们还是很便于合并在一起,或者还是譬如说象某些风吹、某些嘘气或某些其他气体并不与普通空气相混合,却保持小球小点的形式悬浮在那里,不但不容进入或合并于空气,倒竟为空气所破坏所摧毁。这件事,若径从普通空气和其他气体方面来看,由于它们太津微的缘故,亦是不能显示在感官面前的。但是若通过影射或借观的途径,则我们亦可想见这件事会到怎样的程度。
我们可以从有些液体如水银、油或水等所发生的情形,可以从空气散入水中生起水泡而发生分裂的情形,还可以从比较浓厚的烟的情形,最后还可以从空气中尘土飞扬的情形——①雷蒙(DuBoisRaymond)对动物电的研究是一个好例。雷蒙制出一具筋肉的电气模型,不仅使他的基本结论即任何横断面对于任何纵长面都是陰电关系这一结论获得一种例解,并且使同一断面的两个不同部分之间的更为复杂的关系也获得一种例解。(弗勒注解说,近代科学中有一个好例,就是把震荡或波动推用于爇、光、声等现象。弗勒还指出,培根在下面所述的第一个例解纯粹是幻想的。其第二个事例中的类推则颇切合于事实——译者)
②参看二卷三六条最后一例及其下有关的注说——译者③弗勒注解说,所谓有生命的元津,培根认为系由空气和火焰所组成——译者我们可以从这些情形来想见这件事会到怎样的程度;而在所有上述情节中我们看到是没有合并现象发生的。可以指出,我这里所举述的这种借观对于当前的问题不是没有裨益的,只要我们首先辛勤地探明气体中究竟能否具有像在液体中所见到的那种独异性;如果能有的话,那么就可以并无不便地应用类推来把这些影射作为代用的事例了。关于这些补救的事例,虽然我曾说它们只是在缺乏专用的事例时才作为最后的救援来提供消息,可是我还愿意人们了解,即使专用的事例就在手边,它们亦仍有很大的用处,我的意思是说在参证前者所提出的消息方面仍有很大的用处。关于这些,等我循着正当进程而讲到归纳法的一些支柱时,①还要更详细地加以论究。①参看二卷二一条。按照原计划,这一部分即紧排在享有优先权的事例之后,但培根终未写出——译者
四三
(二○)分划的事例——这在另一意义上亦叫作唤醒的事例。所谓唤醒,是指它唤醒理解力;①所谓分划,是指它分划自然界;根据后一意义我有时又把它叫作德谟克利泰式的事例。②①克钦注解说,有些事物极为津细隐微,往往逃避开人们的注意;这种事例则迫使人们去加以注意——译者
②克钦注明,这是指其原子论而言,参看一卷五一条——译者这种事例能使理解力想到自然界中奇妙的津微,从而刺动它,唤醒它去注意,去观察,并作适当的查究。例子有如下述:一小滴墨水竟会布作如许字迹或线条。受镀的银子竟可展作很长的镀金的线。①象在皮肤中所见的那种极小的蠕虫②竟亦具有元津,并且还有变化过的组织。一点番红竟能染红一大桶水。一点麝香或香猫的泌液竟能熏遍�大片空气。一炷香竟会弥漫成如云的烟气。差别极细的各种声音,例如音节繁促的口语,竟可通过空气而播向四面八方,甚至即在相当减弱之后还可以穿过木头和水的隙孔;并且竟还发来回声,而回声竟也极为清晰和迅速。光和颜色竟能以很大的速度,在很大的范围内,带着很丰富津妙的多种影象来穿过玻璃和水这些结实的质体,并且还经受弯折和反射回来。还有磁石的活动竟能透过一切种类的物体,甚至最紧密的物体也能透过。综观上述种种,尤其奇怪的是一方面它们象是都通过一个一视同仁的中间物(如空气便是),一方面它们各自的活动却又互不相涉。这就是说,在同一时间之内,空气的空间中竟涌过这样多触目可见的物象;③入耳清晰的音节;扑鼻可辨的多种香气,如紫罗兰、玫瑰花等等的香气;加之以冷爇的感觉;
此外还有磁石的影响:一切(我说)都同时并进,而彼此互不相妨,仿佛各有各的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