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信仰真理乃哲学之根基-冬飚

第三章上 大陆宗教哲学的兴起

第三章 大陆宗教哲学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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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的源头,乃出于希伯莱文明与古希腊文明。中国大陆本土的现代化张扬了古希腊文明中科学、理性、自由、民主等意识,却对于希伯莱文明不屑一顾,可谓之为拿来了皮肉,舍掉了骨架———对上帝的信仰真理,尤令有识之士痛心!科学与信仰的关系已有人阐述了,值得强调的是,西方大科学家最终都走向神学,如牛顿、爱因斯坦。但哲学、人文和艺术领域的知识人与上帝信仰的密不可分,却常为意识形态评价体系所歪曲,如德国古典哲学的康德、黑格尔、谢林,如提倡天赋人权的卢梭,如歌德、海涅、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俄罗斯的哲学传统本质上更是东正教——宗教哲学传统。俄罗斯当代哲学史上最优秀的哲学家如索约维洛夫、别尔嘉耶夫、舍斯托夫、弗兰克、洛斯基、布尔加科夫……,都同时是东正教神学家。

神学和宗教哲学

神学解决个人的灵魂自救和人生归宿问题。神学生存本体论不是小问题,可留给二流学者做;不是一分支问题或子系统,而是根本问题重大问题,它也不是舶来品,而是“世俗主义”与神学理论的制衡产物。
宗教主要关乎个人的信仰和精神救赎。神学提供了一种视野,体现了对普世人类尤其是底层人的同情,是一种不断发展中的关于人的精神终极关怀的学问,也是一种基于宗教信仰的关乎正义、平等、公正的学问。神学随情境而变化,有时批判制约有时建构有时解构,所谓纯建构、纯解构未必是真哲学。原创哲学以一种因创新而取得的高度感使人产生压力,但它常常导致取消批判与放弃现世关怀。
宗教哲学则探讨的是某种超越世俗性趋向神性的人们对宗教、上帝和世界的看法,它主要追求的是信仰的(基于哲学)的真理。它介于哲学与神学之间。属于哲学的一门分支。神性即高贵性和永恒性。对上帝的信仰和人类圣贤精神,共同开启了宗教哲学的方向。宗教哲学从西方神学的现代化(新经院哲学、新兴人文科学如经验主义、历史主义、科学主义、心理主义)吸取合理因素,它是一种信仰的合理主义,它克服了传统道家哲学的避世趋向,而着重取其对生命的合理主义;克服了传统儒家哲学的思想得意的辩证法,而取其忧患意识。
而对这一切取信的标准,基于神—人性人格结构,着眼于从神人关系、人的生存处境方面论述。
大美哲学在现阶段必须关注当代求真者的生存论、广义的存在主义、时代灵魂问题,美学应研究它自身与受难、直觉学、心灵哲学或希望神学的关系,必须剖析宗教情感的层次和神秘主义的精神内涵。
宗教哲学试图回答这几个问题:哲学低于神学吗?宗教与哲学的关系如何?应取消哲学或信仰基要主义吗?象分析哲学所说的,应取消形而上学和伦理学、价值论吗?
神学谈论神性、永恒,是对人现世和人的利益的关注(拯救、苦炼、爱、团契);我反对这样一种神学,以谈论信仰、神或者神圣为名拒斥对人类的现世关注,或最终不是指向对人类的现世关注,而是指向与世无关的超然冷漠的神本身,那么对这种神学我只好“悬置”。神爱世人,我不相信上帝会对于失丧于世间的子民的苦难会漠然置之!个体生命的体验、对历史的忏悔以及对神的智慧的渴求愈发使我坚信了这一点:上帝是仁爱的,悲悯人的,旧约时代的上帝也时常因人类的苦难而忧伤,悲痛,向罪人发烈怒,施行救赎大工。宗教哲学以基督精神、道家精神为内核,以比较宗教学的角度,连接人类自有文明以来的圣贤精神,以美学、设计为辅。
宗教哲学,即谈论神—人关系(神性的人或神对人的垂怜、爱)的学说。因此,在这样的角度来谈宗教哲学,同样,伟大而悲壮,我称之为神哲学。宗教哲学主要包括神性人论、神性伦理学,神性政治学,或称广义的宗教,可以称之为基于对人自身存在局限性和可错性这一恒常态的警戒与超脱,并追求敬畏意识。简而言之,从思维意识上讲,它反对的是人在存在局限性、奴役性面前的盲目自大或自我称义,从伦理学角度讲,它提倡神性的人,人在人类精神存在各领域内的神性关注,由此使人类自身得以发展。
相对而言,现实宗教回避现世苦难和时代关怀;种种异端、异教风起云涌般地泛滥,西方神学则难免超然冷漠,隔靴搔痒。中国大陆哲学必须努力争取认同致力于宗教哲学及其伦理学的人群,开放拥有神性的人在现世中所拥有的阵地,相信这比那些不宽容的纯粹教义神学更有意义。另外,哲学的力量体现在它的开放性与普适性。通过对话、沟通,各领域的融汇,经过实践的实效与社会潜意识暗流。

从对哲学的信仰到对哲学的认同和对上帝的信仰

一种“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精神使哲学一直努力走在时代的前沿,指引着人们不仅仅应该兼容并举地吸纳现有的知识传统、智慧结晶,同时它也告诫人们不要陷入任何崇拜(在本体面前,哲学是灰色的,在真理面前,智慧无长幼。)不是对某人的私下的忠诚,大综合时代的思想者就其理论探索与创新方面,不仅在智慧的园融贯通性方面达到时代的高度,但倘若不关注民心,即最广泛民众的处境、心态、道德;价值观念,那么这种综合弃其量仍旧是分科时代的产物――他是在形而上领域的专家,而是从形上学中,尤其是欧陆、俄罗斯民族中找寻形上学的真谛,它们旨在对人类、历史存在和精神世界、生活世界及时代作出尽可能简约而又明确的揭示,批判和预见。经由此途,我发现了为时下某些一流学者、教授所不认同的不屑一顾的东西,恰恰是在我看来表现了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危机(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危机还是信仰危机)的有价值且不容忽视的哲学或思想,恰恰是这样的要言不烦、简约而又明白的文风,包含了一种可贵的平民意识和服务使命意识,它使得同时它也摒弃了我们这个国度惯常奢谈的与模糊性相联系的简要主义,这种模糊感使不同的人阅读沉思时产生不同的歧义,在我看来,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正是需要展开的清晰而深入地挖掘的地方。
怀疑精神是无限探索精神的兄弟。
学术探讨,自由争论是直接面对上帝和永恒的。任何人甚至圣贤也好,莫不以此为限。
哲学的精神从来就不应摒弃他的兄弟:正当怀疑、无限的探索和对时代苦难的敏感。正是哲学的怀疑与探索、对时代苦难的深刻反思和追求正义公平价值的忠诚使人清醒。在这种忠诚中,我企图和时代、社会最广泛的民众心气相通、感受着自身的悲苦欢乐,也体悟着时代的忧欢与跳荡的哲学。在这种忠诚中,我不仅没有否弃圣贤精神而是更加倾向于对这种圣贤精神内核的认同。这种认同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那种一生战斗不息,为真理和正义在天地之间呐喊的精神,再则是那种探索无限、目标始终如一的精神。诚如平凡的人身上皆有伟大、卑微的人身上亦有时泛出崇高人性的光辉一样,在人的一生任何阶段——婴儿、少年、壮年、老年皆有其独一无二性,不可拟代性。对圣贤精神内核的敬重与对差异性个体价值的认可,相辅相成,最能阻挡聪明的自大,智慧的狂迷。
而无限探索精神不仅与中国生生不息的道家哲学相连通,而且在西方哲人如波普尔、爱因斯坦那里也从来不缺乏共鸣,籍此,一个思想者使有限的生命达至精神的自足,有了使生命得以永生的可能。但是身边的迷惘和盲信,社会的动荡、道德败坏、时代的核战争危机、贫富两极分化和知识分子的命运,却从来都会在不时不刻地打动、牵辙和刺痛他的心。这些令人揪心不安的现象不仅仅意味着荒谬与光怪陆离的表象,更意味着哲学工作者有着无限的探索领域。
一个思想者无限探索的特征即为:有某种超越精神自足感的动力,这种动力不是出于对思维体系或自我的完善的欲求,而出自于一个社会公民的自觉责任感和天良,出自于对身边邻人和广泛民众、广泛的时代现象的实实在在的关注;不是出自于民众不解智慧而产生的冷漠而是应以与智慧携来的仁爱、激情帮助沉沦和人心混乱的邻人、百姓。这种动力产生超越,缺乏这种动力或对这种互动的自觉的感知——“你忘了人民,人民就会忘掉你。”学术知识的辩证法有这么一种悖论:它具有公私兼用的性格,但首先是为公为天地民生的,当你拥有了学术、文化资源的自由,这常常意味着你负有为天地民生解悬济困之责任;当你因为某种学术文化资源而获得了私名私位时,同时也意味着这种学术要求你公正而合理地反哺于文化的责任。否则,你以拥有学术、文化的权力为私荣,学术、文化便会抛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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